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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六、馬家堡 高手雲集 文 / 柳殘陽

    凌震宇所以要擠入參觀者的人群之中,一則是他根本不想參加這次比武,再其次是不想太過惹人注目。

    他來此的目的,原本是想一開眼界。因為今天這裡聚集了不少武林高手,看看他們如何施展武功,多少對自己有好處。

    但是經過昨夜李家一事之後,他今天到這裡來的目的,又多了一個。

    那就是,要找出殺死李氏夫婦,擄走水芙蓉的三個兇手。

    凌震宇星目一掃四周——

    由這高棚之上,他可以見到較低處的一批參加者。然而那批參加比武的人之中,並無「西陲四凶」的蹤跡。

    想反地,「青海三雄」狄兄弟,狄威、狄猛、狄勇,卻在台下等待。

    凌震宇暗自忖道:

    「假如殺人擄卻的是『西陲四凶」的話,他們當然不會再出現在這裡,甚至還會找個地方躲起來。」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凌震宇忽然聽到背後有人對他說道:

    「不要轉過頭來!否則,你可能永遠見不到水芙蓉了!」

    凌震宇心頭一凜,寒由背起!

    那人又在他的背後低語道:

    「我知道你是凌震宇,有人叫我帶口訊給你。」

    凌震宇一聽此言,星目一亮,突現煞芒,問道:

    「他是誰?」

    那人見凌震宇有所動向,自得地嚷道:

    「先聽我說下去,別心急,水芙蓉目前很安全,但是,如果你不依他們的話去做,誰也不敢擔保水芙蓉能活到明天。」

    語音方落,凌震宇忙問道:

    「你所指的他們是誰?」

    那人緩緩道:

    「武林中的朋友,但我不清楚,我只是拿人錢財,替人帶了個口訊給你。」

    言畢,凌震宇即以試探的口吻,疾道:

    「你要錢,我這裡也有很多錢,只要你肯幫我一個忙,這些錢都是你的。」

    那人不為所動地道:

    「對不起,這會破壞我們這行的規矩!況且我也不是個見錢眼開,出賣僱主的人,你的好意,我只有心領了!」

    凌震宇見金錢也不能打動他,不由讚道:

    「你很講道義,那麼,你的僱主還有什麼話要你對我說的?」

    「他們要你交出一件寶物,只有那件寶物,才可以換取水芙蓉的生命。」

    那人一言一語地清清楚楚說道。

    然而,凌震宇卻灑脫一笑,答道:

    「武林中的人都知道,我凌震宇是個一名不文,身無長物的人,哪裡會有什麼寶物?叫他們別開玩笑了。」

    那人不慢不惱,道:

    「我只是帶話而已,至於他是不是跟你開玩笑,我一概不知。」

    凌震宇到此已無可奈何,只有問道:

    「他們有沒有說出那是什麼寶物?」

    那人一個字一個字道:

    「秘圖。」

    此言一出,凌震宇神情怔悚一會;隨即道:

    「什麼,秘圖?」

    他再追問下去,但後面已無反應。

    繼而,凌震宇速飄身形,發覺所有人的視線,都在注視著對面擂台上的活動。

    星目速掃四周,那些看熱鬧的人,有些和自己非常接近,但沒有一個像是武林中人,凌震宇一眼即可看出他們都毫無武功。

    雖然凌震宇一直回轉身形,掃視人潮,但都沒有人去理會他。

    假如,站在他後面的人都開口說話,他還可以憑聲音辨別出剛才發話之人。

    然而,那些人這時候只用眼,全神地注視著前方,卻沒有一人用口說話。

    凌震宇也沒有任何理由,叫他們個個開口說話。所以,一時之間,也不知所措。

    對方究竟是誰?

    傳訊的人這時已離開了現場?抑或仍然混在人群之中?

    此時,凌震宇已無心情去看擂台上的比武,內心裡又不由暗忖:

    「擄去水芙蓉的,是一些什麼人?他們怎麼會知道我的身上帶有秘圖呢?」

    這一次危機可能帶給水芙蓉很大的傷害,而且還是由凌震宇一手造成的,所以他一想到不知如何向姑姑凌世音交代,心裡就更加感到忐忑不安了。

    為什麼要說是由他一手造成的呢?

    因為,假如昨天晚上凌震宇不是自告奮勇的話,他就不會離開李家農舍到賭場去,李氏夫婦就不會被殺,水芙蓉也不會被人擄去。

    對面台上的比武早已開始。

    但凌震宇一直沒有注意到誰勝誰負。

    然而,在他的身旁,不時地有人吶喊、助威,也有人鼓掌、喝彩。

    鼓掌的人未必就是參加比武的人的親朋好友,喝彩的人也不會是台上人的同黨,他們只根據自己的愛惡而作出了表示。

    一個上去,一個下來。

    一個勝了,另一個敗下。

    台上勢難兩立,有勝利者,自然就有失敗者。勝者為王,換來了人們的歡呼喝彩。

    失敗者並未獲得任何人的同情,只有被喝倒彩。

    此刻,凌震宇不知道誰勝誰負,雖然他雙眼在不時地看著,但腦子裡卻想得更遠,所以他不知道眼前見到了一些什麼。

    忽然,又有一個聲音在他身旁傳來:

    「為什麼不過去試試?」

    凌震宇並未過份注意這個聲音,因為參觀者之中,正議論紛紛,他們彷彿本身就是個武林高手,批評這個不應勝,那個不該敗。

    然而,耳邊又響起銀鈴似的聲音,分明是要跟凌震宇搭訕:

    「閣下,你聽見沒有?我叫你去試試。」

    此言方畢,凌震宇終於被好奇心所趨,回轉頭來一瞥,此時他身邊已站了一個少女。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便與她並肩兒站在看台上的前列。

    這是供參觀者站立的竹棚,除了架放竹梯供人上下外,絕大部份圍上了欄杆。

    凌震宇就站在最靠近欄杆的地方。

    那個少女也是。

    凌震宇不知道她是誰。

    此時,那少女正注視著凌震宇,而且當四目交投時,少女嫣然一笑,猶如綻開的牡丹。

    凌震宇也想報以微笑,但想起水芙蓉,他的臉彷彿僵硬了,一點也笑不出來。

    何況在此之前,他沒有見過這個少女。

    在凌震宇一瞥之下,已看清這個少女,背背著劍,看其裝束,就知道她是個懂得武功的人。

    凌震宇是以冷冷地,沒有理睬她。

    這一次,他真正開始將視線投注到擂台上的比武了。

    「哎——」一聲驚叫。

    剛好有人被打落台下。

    那人雖然敗下陣來,卻未受傷,他仍可以踏著木樁,跳躍向下,證明此人武功不弱。

    那些木樁沒有規則,高矮不一,疏密不定,有些失敗者,跌落木樁之下,受傷在所難免。

    喝彩聲過後,那少女幽幽問道:

    「你可是凌震宇?」

    凌震宇若無其事地,頭也不回,順口答道:

    「你猜呢?」

    少女柳眉微揚;肯定地道:

    「不必猜了!我知道你就是『追魂客』凌震宇。」

    凌震宇聞言,不屑一顧,道:

    「是又怎麼樣?不是又如何?」

    少女輕「哼」一聲,回道:

    「我找你很久了!」

    「你找我?」

    凌震宇這一回非注視她不可了,因為他可以聽出,那少女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殺機,他怎麼可以再不理會?

    「是的,我找你,凌震宇!」

    那少女暴叱嚷叫,突然抽劍出鞘。

    「嘎!」

    一旁觀看比武的人,見狀一陣驚呼,紛紛走避。

    竹棚之上本來就已經擁擠不堪,現在大伙更是擠作一團。

    站得距離凌震宇較遠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被逼得擠向欄杆,也有人急忙由竹梯退下。

    人群之中引起騷動,人影晃晃,竹棚亦開始搖動了。

    凌震宇也明白眼前的危機,他不想觀眾因此而被擠跌下台的慘劇發生。

    「嗖!」地一聲。

    那少女卻不管三七二十一,面色立沉,黛眉疾蹙,出劍就朝凌震宇面門刺來。

    攻勢雖不兇猛,凌震宇頭激偏,劍鋒在他耳畔一擦而過。

    凌震宇趁著那少女第二劍還未刺出之前,翻身飛躍而下。

    縱身躍過欄杆,凌震宇打了一個斤斗,那姿勢美妙已極,猶如蜻蜓點水似的,輕輕落在竹棚下面的草坪之上,立時穩住身形。

    那少女對他毫不放鬆,如影隨形,凌空帶劍而下,順勢出擊,劍氣如虹。

    凌震宇身形輕巧閃避,但也僅僅讓了三招,便見他手隨身轉,左右縱橫,上路揚手奪下劍,下路出腳踢腿。

    「喲!」地輕呼一聲。

    那少女眨眼之間,便人倒劍失;引來一陣人聲哄動。

    凌震宇無意令她難堪,但自己手無寸鐵,自無輕敵之理。

    當下拱手還劍,連聲道歉。

    少女見此情形,卻撒嬌發嗔,聲聲埋怨。

    而凌震宇有如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看熱鬧的人群中,已閃出了一人來。

    那人面帶怒色,身形在他們之間立住,未和凌震宇招呼,就厲言責備少女道:

    「小鳳,你怎麼可以如此放肆?」

    凌震宇星目電閃,已看清這個年輕人,他們昨夜曾在月色之下,見過一面。

    他就是馬家大少爺——馬玉龍。

    那麼,聽聽剛才他的語氣,眼前這位少女應該是馬家大小姐了。

    不錯!當時在場中看熱鬧的人,有許多都認得這位少女——馬玉鳳。

    馬玉鳳撒嬌道:

    「我本來一番好意,叫他參加比武的,誰知他不理睬我?」

    馬玉龍搖頭長歎一聲:「唉!」

    斯時,她又化嗔為喜,嫣然一笑道:

    「假如我不用言語先引起他的懷疑,假如我不出劍逼他,他現在可能還像個木頭人,呆呆地站在上面。」

    馬玉龍一邊向凌震宇賠罪,一邊將他請到貴賓席那邊去。

    人們本來是聚植會神看著擂台上的比武,想不到剎那之間,群眾卻把注意力轉移到這邊來了。

    由於事情突如其來,也因為是個少女突然拔劍攻擊一個少年。

    更大的理由還是那個像牡丹花開的少女,並非別人,而是今天最受注目,馬家堡主女兒——馬玉鳳。

    凌震宇本來就不打算露面的,但視在卻被逼得非現身不可,而且成為場中最受注目的人。

    馬玉龍自從無意中,在賭場內目睹凌震宇的身手後,便一直希望將他請來。

    現在,場面雖然有些尷尬,但馬玉龍也就來個「順水推舟」。在連連道歉聲之下,將凌震宇引薦到父親馬堡主的面前。

    貴賓席上,儘是武林高手,他們看見這種情形,難免有點不順眼。

    此刻,凌震宇星目電掃四周,即看出眼前那些氣小量淺之輩。

    因此他立刻表明態度,道:

    「在下無意參加比武,只是來此觀察罷了。」

    豈料,座中就有人語帶諷刺,道:

    「那是理所當然之事,如此鬼鬼祟祟,見不得人,自然是想再偷學幾招,難道還想到做馬家堡做總教頭嗎?」

    說話的人面目猙獰,態度傲慢,然而凌震宇卻也不屑一顧。

    座上許多武林中人,都知道他是「青海三雄」中的老二——「馬牙刺」狄猛。

    狄猛的右旁,坐著「力環刀」狄威,右側是「牛角鐺」狄勇。

    「青海三雄」中的老大和老三,並沒有阻止狄猛的狂言,所以在座的人,也就沒有人出聲。

    見此情形,馬玉龍賠上笑臉,拚命安慰道:

    「凌少俠,還是稍坐片刻……」

    豈料,話語未頓,馬堡主卻笑著打斷了他兒子馬玉龍的話,道:

    「今天這裡高手雲集,凌少俠應露兩手,好讓西陲百姓,開開眼界。」

    聞言,凌震宇只是輕輕一笑,既沒拒絕,也無其他表示,僅正視端坐,看著擂台上比武的情形。

    貴賓席設於馬家大門之前,這兒地勢比較高,前面是石階。

    石階之下是廣場,擂台就搭在廣場之上。

    貴賓席上的貴賓,若非武林高手,也必是江湖好漢。

    然而這些人之中,也不全是參加比武,或有只作壁上觀的。

    參加比武的人,大都有他的企圖和用心,例如:想做馬家堡的總堡教頭,或者要在各路英雄面前,表演一下身手。

    有些本來就無意參加比武的,只準備前來參觀看熱鬧一下。

    但是看見別人在台上拳來腳往,刀劍交加之際,又告技癢,因此,中途改變主意,毅然登台參加。

    馬堡主對每一個人的武功,都不加置評;他坦然以孟嘗君的身份出現,面面俱到,周旋於武人之間。

    由於他有錢,又喜歡結交武林中的朋友,所以眼前這些人,大都很尊重他。

    此刻,台上有人飛身而下,他是「草上飛」蕭平。

    此人身形瀟灑,體輕似燕,但顯然不敵正在台上的「金翅鵬」歐陽勝。

    歐陽勝善用雙鐵牌,施展起來,似若雕在展翅,威力十分驚人。

    鐵牌鋒利無比,既是武器,也是暗器,任何一個飛出,均能取人性命於數丈之外。

    蕭平用的是柳葉鋼刀,此人輕功上乘,高來高去,在武林之中,早已負盛名。

    他飛躍之勢有如燕子穿簾,下墮之勢又如蜻蜓點水,彎腰伸腿均恰到好處。

    在坐的凌震宇一看,心中立即明白,蕭平縱下台去,絕非真敗。

    真正的失敗往往是被迫非撐下不可,就像,被踢或者被打倒台下,又或者是被對手打到無法喘息,無路可走,非跳下去不可。

    但由始至終都注視著台上比武的凌震宇,卻雙目清楚看到蕭平主動跳下。

    只見他身形凌空飄了幾個斤斗,雙足輕巧落在兩根木樁之上。

    木樁高低不平,他也有如羚羊跳躍,由低至高,踏著木樁,飛身而上。

    轉眼之間,他又回到了台上。

    然而這一次,他卻到擂台的另一邊,歐陽勝顯然也出乎意料,急忙回轉身來。

    就在這時,蕭平的柳葉鋼刀已經出手。

    「噹」的一聲。

    鋼刀與鐵牌,頓時碰出了火花,那震天價響,刺耳難聽。

    歐陽勝左牌擋格著蕭平的鋼刀,右牌已迅速削向對方頭頂之間。

    蕭平來得快,閃避得更快。歐陽勝的右牌明明是削中了他,但他反而用手推住了右牌,人卻倒豎蔥似的,停在半空。

    歐陽勝見狀,心神一怔,立即收手。

    蕭平卻已趁機站著他的粗大臂膀,在歐陽勝的頭頂之上,凌空翻著斤斗。

    陽光之下,牌映刀光,台下的人很難看清楚,到底上面發生了什麼事,只有歐陽勝最清楚,他的臉頰一陣涼快,滿腮的虯髯,頓然變得光滑無比。

    歐陽勝的心裡,當然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但台下的人卻不知道,只感覺到有毛髮似的東西,由空迎風飄下。

    「哈哈……」

    貴賓席那邊,一些武林高手們,已笑得前俯後仰。

    歐陽勝氣得兩眼噴火,暴跳如雷,他舞著雙牌,回頭要找蕭平挑戰。

    此刻,「草上飛」蕭平,早已不見人影。

    那邊看台上轟出如雷掌聲,貴賓席上卻是議論紛紛。

    蕭平失蹤了,歐陽勝照理可以算勝,可惜他已無顏留下,等待下一位的挑戰,因為他要去找蕭平算帳,找回顏面。

    蕭平刀法如神,武林中已是人盡皆知,加上他的輕功一流,配合得恰到好處;剛才他分明意不在比武,而是有意戲弄歐陽勝。

    當眾被辱的歐陽勝,自然心有不甘,雙眼火紅地暴瞪著,射出兩道寒芒,剎機立現,即刻翻身下台,四下裡搜尋蕭平的影子。

    按照原來順序,下一個該是輪到「青海三雄」中的老大,「九環刀」狄威登台。

    「青海三雄」同時聯手,固然厲害,就算單對單,功力亦不弱。

    假如歐陽勝不走,自然輪到狄威對付他,但現在他早已怒氣沖沖離去了,所以狄威這個「台主」,便得來全不費功夫。

    狄威提刀上台,身形還未站穩,已見兩條人影飛身而上。

    那是名聞西川的「文狂」和「武癡」二人。

    「文狂」徐不瘋熟讀鑽研各種武藝的經典:「武癡」徐若愚則因練武而走火入魔。故兄弟二人,又稱「文武雙奇」。

    顧名思義,這對兄弟就是那麼瘋瘋顛顛的,因此他們就在嘻嘻哈哈的笑聲之中,身形一提,凌空逾丈,飄離座位,躍登台上。

    但照原來順序,狄威應該單對單的,對「文狂」徐不瘋一人。

    馬堡主還未出面制止,貴賓席上就已閃電般地飛出了另外兩條人影。

    人影金光閃閃,怒嘯一聲,各自飛身齊上,他們當然就是「九環刀」狄威的二個弟弟,「馬牙刺」狄猛,「牛角鐺」狄勇。

    狄猛登上擂台之後,便迫不及待,一聲叱喝地朝著「文武雙奇」問道:

    「操你們個蛋,這算是哪門子比武?」

    「武癡」徐若愚笑道:

    「我兄弟二人打架,習慣了一齊上,你們如果以為這是倚多欺少,自然亦可以一齊上來,以三對二,我們也絕不會將你們放在眼內。」

    說著,五個人打作一團。

    但台上只有四個人團團而轉,另外一個幾乎只屹立不動的。

    「文狂」徐不瘋手持鐵扇,口中唸唸有詞,像是唱歌,又好像吟書!而他弟弟「武癡」徐若愚顯然是按照他的口訣而出招。

    台上五個人,有四個忙個不停,只有「文狂」徐不瘋在悠閒地搖動著手中的鐵扇,間中發招,但招招狂濤怒浪,狠辣無比。

    「青海三雄」實際上要對付的,只有一個人,他並不是徐若愚,而是徐不瘋。

    假如有人能夠制住徐不瘋那張咀,相反徐若愚那柄劍,一定無法揮灑自如。

    然而,徐若愚那把劍,金芒閃耀,狠猛異常,令「青海三雄」疲於奔命。

    徐不瘋念的口訣,不僅直接指揮他弟弟徐若愚的攻勢,同時,也足以影響「青海三雄」兄弟的出招。

    因為,那些口訣並不明顯,狄家兄弟聽聽似明非明,連本身的出手也受到了牽制。

    徐不瘋算得上是個武林中的奇人。

    他的武功自成一格,與眾不同,他念的口訣,也只有他弟弟徐若愚,才可以真正領悟得到,而後隨著口訣,使出令人生寒的劍氣。

    他的口訣有許多似是而非的地方,是以使「青海三雄」的思想受到影響,除非是定力過人,武學超人,否則必然方寸大亂。

    現在,「青海三雄」的攻勢,在徐不瘋口訣騷擾之下,開始有點凌亂了。

    「青海三雄」的合作,是武林中聞名一時的,他們三兄弟的奇門兵刃,一經連手,許多武林中人皆非他們的敵手。

    然而一個徐不瘋,卻擾亂了他們發招,此刻唯有守而不攻。

    雙方苦戰良久,這時已經正午,各人的身形依然飄遊不停,絲毫不敢怠慢下來。

    馬堡主趁勢宣佈暫停,比武留待下午繼續。當下將各-路英雄,延請到大宅內,以茶酒款待。

    此時,卻唯獨少了一個凌震宇。

    正午——

    寒冷的西北風,一陣陣地向大地吹襲,枯葉滿天亂飛,「瑟瑟」的聲音,似呼在啜泣。

    凌震宇慢慢地走著,整個空空洞洞的,彷彿失落了什麼似的。

    在這淒涼的寒風裡,她在哪裡?

    凌震宇每次想到這裡,心就好像被針刺了一下,那般地痛苦……

    他又回到了普洛鎮。

    此時,鴻賓客棧,已經沒有昨夜那麼熱鬧。掌櫃認得凌震宇,陪著笑臉過來招呼。

    凌震宇向掌櫃地道:

    「還記得我殺死的矮子嗎?就在這裡!」

    他指著客棧近門處的地方。

    語音方落,掌櫃逸強一笑,點頭道:

    「記得,記得,他還有三個同行的兄弟。」

    凌震宇聞言,星目一亮,驚喜道:

    「對了,我現在就是要查其餘三個人的行蹤,你能告訴我他們在哪裡嗎?」

    這時,掌櫃卻為難地緊蹙著眉。

    凌震宇見狀,自懷中摸出一錠銀,道:

    「這是賠賞昨天黃昏時,你們這裡所蒙受的損失。」

    接過銀兩,掌櫃眉開眼笑的道:

    「客官,你所指的就是那三個醜怪的人嗎?」

    凌震宇關切地,輕輕點了一點頭,道:

    「嗯!他們後來怎麼樣了?」

    雙眼上翻,掌櫃回憶著道:

    「他們三個當時十分憤怒,其中兩位抬了那矮子的屍首,賬也不付地就走了。」

    凌震宇繼續追問道:

    「有沒有說過要去何處?」

    掌櫃接口道:「沒有!」

    一聽,凌震宇本是懷著希望來鴻賓客棧打聽「西陲四凶」的行蹤,此時,掌櫃語言方落,凌震宇頓時像洩了氣的氣球,隨之雙目露出了失望之色。

    須臾,耳中傳來了掌櫃,「嗯」的一聲,隨之驚呼地,大嚷道:

    「我記起來了,他們抬著那矮子屍體臨走到門口時,其中一個回過頭來問過我……」

    聞言之下,凌震宇頹喪的心,頓時又活了起來,歡欣搶道:

    「問你什麼?」

    掌櫃話語被打斷,停頓了一下,又接著道:

    「問我哪裡有馬車租。我告訴了他,西街的祥記就可以租到馬車。」

    語音未了,凌震宇毫不猶豫,飛身電射,出了客棧。

    然後,他依言而往,心中只想早點找到水芙蓉,免得她遭受不測。

    祥記就在鎮上的西街,走出客棧之後,向右直行數步,左拐就到了。

    凌震宇向內喊道:

    「有人在嗎?……」

    店內沒有人應聲。

    而唯一的一輛馬車,已經租出去了,這是鄰人告訴凌震宇的。

    此語一出,凌震宇不由怔住。

    鄰人又道:

    「這店內只有父子二人,父親是老闆,年紀太老了,現在可能出去喝茶了。」

    凌震宇又急忙搶道:

    「那他的兒子呢?」

    「兒子是馬伕。這兒的規矩,租馬車通常連人也一併租了出去。」

    凌震宇又問道:

    「有沒有聽到那馬車要到何處去?」

    鄰人搖搖頭,沒有說話。

    凌震宇見狀,感到失望已到了極點。

    馬車固然可以用作載運屍體,也可以將被綁困的水芙蓉送走。

    因此,凌震宇很希望知道,當時車上還有些什麼人,在他的想像中,除了矮子畢坤的屍體之外,可能還有水芙蓉在車上。

    想到此,凌震宇決心要等馬車店的老闆回來,親自問個明白。

    他呆在店門前等,鄰人也走開了。

    店門半掩。

    店內突然人影一晃,好像有人。

    但是,不久之前凌震宇也呼叫過了,裡面明明是毫無反應。然而,凌震宇雖然只是一瞥,卻敢斷言,是有團黑影迅速晃過。

    即使鄰人也說了,店內沒有人。

    這時,凌震宇心裡卻已生疑,縱步躍了入內。

    裡面光線昏暗,因為天窗拉攏了,門仍半掩著。

    「站住!」

    突然有人喝住,聲如銀鈴。

    聞言,凌震宇立時駐足,到底這不是他的地方,人家有權喝止他的貿然闖入之舉。

    那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但凌震宇看不到發話的人。

    那女子又出聲問道:

    「你是誰?來這裡做什麼?」

    凌震宇站定,道:「我叫凌震宇,想來貴店租——輛馬車。」

    那女子又道:「到哪裡去?」

    凌震宇聞言:「沒有目的地。」

    語畢,那女子不由愣住,然後接著又道:「你在開玩笑?」

    凌震宇道:「不,我應該說得更清楚一些,我先要知道三個人的下落,再決定往何處。」

    那女人反問:「那三個人,可是西陲四凶裡,其中的三個?」

    凌震宇聞言,心神一怔,道:「你怎麼知道是西陲四凶裡,其中的三位?」

    那女人卻得意道:「我當然知道了,車子是經我手租出去的。」

    此時,凌震宇聽到那女人的答話,極想見到對方,旋即一展星目,掃視四下,屋內卻是漆黑無光,還是見不到對方的影子。

    於是,凌震宇只好接著繼續問道:「可以告訴我,西陲四凶租了馬車往哪裡去了嗎?」

    那女人道:「當然可以,但有條件。」

    「什麼條件?」凌震宇問。

    她緩緩道:「你要答應為我做一件事。」

    凌震宇到此,已經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問道:「什麼事?」

    她答道:「我要你今天下午到馬家堡去,參加那兒的教頭選拔。」

    她的語音方頓,凌震宇終於想起來了,怪不得那聲音聽來這麼熟悉。因此他恍然地道:「原來是你,馬家大小姐。」

    黑暗處走出了一個人,從身形看即知她是個少女,行到凌震宇面前,立住身體。

    「你到底還是記得我。」果然是馬玉鳳。

    凌震宇星目盯住她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的?」

    「我跟蹤你。」馬玉鳳很自信地道,「因為只有我可以幫你。」

    凌震宇聽罷,當下道:「你我之間,只是一面之緣而已,你又怎麼會知道我需要什麼?」

    「我當然知道。」

    說著,未等凌震宇發話,隨即揚手一揮,道:「跟我走!」

    此言一出,馬玉鳳微仰螓首,嬌軀一挪,望著凌震宇走了出店。

    一切都在猝然之間發生,凌震宇在好奇心的趨使下,毅然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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