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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二十八、追魂客 情困香閨 文 / 柳殘陽

    凌震宇無意追查馬堡主的私事,只因為不久之後,他就要到馬家堡作客,所以才不能不先瞭解一下。

    可能是貧富懸殊的關係,總而言之,鄉民對馬堡主似無好感。

    凌震宇心中有了一個數後,便決定隻身到馬家堡去赴約。這是臨走時答應馬玉鳳的,他必須實踐自己的諾言。

    當然,他不會忘記,在他背後傳話的人道:

    「用秘圖來換取水芙蓉的性命。」

    秘圖!

    它關係著崑崙派的存亡,玄真道長就是為了秘圖,才離開崑崙鬥牛觀,到中原來。

    不幸,命喪開封。

    如今自己受命帶著秘圖,來至西域,準備登上崑崙山,交還於鬥牛觀掌教,豈料……

    凌震宇左思右想,總是無法明白。

    不知不覺中,來到馬家堡。

    凌震宇定睛一望,這時,天色已黑。

    馬家堡外,家丁守衛森嚴。

    凌震宇的腦海,忽然浮起一個念頭,那就是馬家堡裡裡外外,到底擁有多少高手?

    要知道真像,似乎也只有一個辦法,而這唯一的辦法就是要冒險。

    驀地,凌震宇覺得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親自體驗和瞭解。

    繼而,凌震宇又憶起了昔日在中原時,處處由前輩們師父七禽叟,銀拐客麥晉芬,金蓮夫人韓靜如,苗疆蠱母,姑姑凌世音及失散十幾年的娘……等等,援手相助和細微的照顧,如今,前往崑崙山中一切事情的發生,只有靠自己解決了,尤其是水芙蓉的失蹤。

    因此,他決定悄悄潛進馬家堡。

    他暗忖:

    「假如馬家堡內,果真有高手的話,一定會給自己鬼祟的行動,引了出來。」

    於是,他首先騙過了那些家丁。

    要騙過那些家丁,在凌震宇來說,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

    「聲東擊西」,「投石問路」或者「調虎離山」等等,似乎略施小計就可以瞞過。

    凌震宇突破了外圍,拔身而起,凌空三丈,縱入了堡內。

    頓時,凌震宇星目電婦四周;這裡面,果然是由穿得較為光鮮的人巡邏。

    凌震宇為了要試試他們的身手反應,隨即用黑巾蒙面,故意在他們的身邊一掠而過。

    那是視線範圍之內,自然見到了。

    「什麼人?」

    立刻傳來家丁一聲喝問。

    隨之,有人疾如箭矢地追了過來。

    凌震宇身形一晃,霎時消失了形跡;其實他只是躲在黑暗的角落。

    「在那邊,快!」

    喊聲急急而過,人聲沸騰。

    凌震宇突然感到很驚訝,原來不知何時,黑暗中竟多了一個「替身」。

    那人腳步如飛,速度奇快。

    「別逃!站住!」

    後面追逐而來的,自然是馬家堡的人,但卻無法追上他。

    轉眼之間,那人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凌震宇靜觀其變,心裡難免引起無數的疑問。

    「那是誰?他為什麼也闖進了馬家堡來?他是有意救自己,還是另有目的?」

    當然,依凌震宇的武功,自然無須別人搭救,因為他是存心試試護堡家丁的武功的,即使那人不出現,還是一樣沒有人能抓得住他。

    這時,躲在黑暗角落的凌震宇又聽,有人議論紛紛著。

    一個矮個子的家丁,歎息道:

    「真可惡,又讓他溜了!」

    他身旁的六尺大漢,粗聲粗氣接著大嚷道:

    「我想用飛刀,但卻想留下活口。」

    矮個子身後的瘦鬼,好奇問道:

    「是男還是女?」

    大漢轉臉望著瘦鬼,壓低聲音道:

    「好像是男的。」

    矮個子急急搖手,彷彿怕人家誤信,很快地更正道:

    「不!是個女的。」

    瘦鬼道:「不管是男還是女,我們都必須稟告堡主一聲。」

    突然,另一個胖嘟嘟的人,舉手一攔,道:

    「慢著,這種小事,何必大驚小怪,驚動他老人家?」

    語音方畢,瘦鬼疾言厲色道:

    「但那可能是刺客!」

    矮個胸有成竹,道:「我看未必,今天這兒來了太多的武林人物,他們之間,可能有仇怨,有些因為過招交手,輸了不服氣!」

    大漢忙問道:「你的意思是,打敗的人想報仇,所以趁黑出來暗算?」

    矮個子點頭道:「是的!」

    胖子不以為然,搶道:「我看是沒有受到堡主邀請的人,懷恨於心吧!」

    瘦鬼道:「你錯了,堡主是個喜客的人,任何武林高手,只要他們願意留下,堡主一定歡迎,住到客棧裡去的人,大部分都是婉拒了堡主邀請的。」

    胖子道:「算了,別吵了,大家小心點就是,堡裡有嘉賓,切不能讓任何刺客有可乘之機。」

    此刻,瘦鬼還是堅持道:

    「就算不驚動堡主他老人家,也要對大少爺講一聲,否則出了問題,誰來負責?」

    語畢,矮子輕聲笑道:

    「你這人太笨了,剛才明明看到那人身形直奔堡外,消失在田野間,我們何必自討苦吃?」

    接著,胖子幫腔著:

    「是的,老金說得對,我們如果跟大少爺說,他一定好打陣仗,要我們召來更多人,徹夜展開搜索和戒備,那才是自討苦吃!」

    大漢也贊同道:

    「不錯,只要我們自己心裡有數,提高警覺,小心防範就是。」

    於是,一場爭論,總算有了結果。

    一度聚集在一起的家丁,再次四散,回到原來的崗位去。

    馬家堡內堂——

    夜深入靜之際,馬氏父子還未睡,他們正在等待。

    「他一定會來的,我相信他不是個食言的小人!」

    此際,說話的,是馬玉鳳。

    她被父兄埋怨,因為凌震宇到現在為止,還沒有露面。

    馬堡主道:

    「凌震宇才是我們需要的人,也是今天看過的武功最高的人,所以只要他來到馬家堡,我們無論如何一定要留下他來。」

    聞言,馬玉龍面露愁容,施即道:

    「我擔心他不肯留下!」

    頓了一下,馬玉龍繼續說道:

    「他絕非一般武林中人,金錢是很難打動他的,除非妹妹你有辦法。」

    馬玉鳳一聽之下,柳眉微蹙,身形一動,輕歎道:

    「這個人實在不容易對付,他很冷漠,反應又快。」

    你一言我一語,時間又過了良久,馬堡主此時已有不耐煩之感,立起身來道:

    「我們不如派人到李家去看看。」

    此語方畢,忽然有人由內裡現身出來,道:

    「不必看了!」

    三人一齊朝發話地方瞥去,卻吃驚不已,因為,那邊是通往客房的地方。

    而且,客房裡面住的是,一些被馬氏父子,挽留下來的客人。

    這些客人都是身手不錯,反應極佳的武林高手,武林高手不一定就是江湖中人,他們未必一個個出來闖蕩江湖。

    有些歸隱於寺院之中,有些長年在崇山峻嶺修練。

    有些甚至不喜歡結交江湖中人,我行我素,河水不犯井水。

    眼前這個人,正是馬家客人之一。

    他大模大樣地由客房那邊走了過來,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顯然他聽到了馬氏父子所講的話,所以他忍不住說道:

    「你們所講的人,已經嚇跑了,他實在見不得人。」

    說話的人並非別人,正是「青海三雄」中的老二狄猛。

    狄猛一邊走了過來,一邊說道:

    「你們要等的人,可是『追魂客』凌震宇?」

    馬玉鳳杏眸一瞪,出現不悅之色,反問道:

    「你怎麼會知道,我們要等的人是凌震宇呢?」

    狄猛頓了一下,又道:

    「我當然知道,因為他剛才來過了,但他太不光明正大,行動鬼鬼祟祟,我一光火,就把他給轟走了!」

    此話一出,馬玉龍聞言,幾乎忍不住發笑。

    馬玉鳳杏眼一睜,驚奇地道:

    「你將他轟走了?這是幾時發生的事?」

    狄猛傲然道:

    「你不信,可以去問一些護堡的家丁。其實凌震宇並非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他只是個膿包,根本就不堪一擊。」

    於是,他說出在不久之前,發生在宅子外的事。

    馬玉龍聞言,半信半疑,當下把一些家丁召來,問過之後,發現果然不假。

    但是,家丁卻無法確定,那個人是否是凌震宇。

    狄猛笑道:

    「你們還懷疑什麼?我親眼見到的事,又怎麼會假呢?」

    即使狄猛說得如何逼真,在場的人,卻沒有一個相信他的話。

    狄猛道:

    「我當時看到凌震宇出現在宅外,心裡正感驚奇,忽然他摸出了一塊黑巾,將臉蒙住,本來我想衝去將他擒住,但你的人出手比我快,原來他們也發現了凌震宇的行蹤,結果,還是給他跑掉了。」

    馬氏父子聽了狄猛的話,仍然不敢相信,但馬家一些家丁的說法,卻與狄猛無二,這又令他們不得不信。

    狄猛突然問道:

    「你們把我三兄弟留下,到底為了什麼?」

    馬堡主微哂,道:

    「賞識三位的功夫。因為,我們堡裡需要更多的武林高手。」

    狄猛眼睛一翻,不悅道:

    「包括凌震宇在內?」

    馬堡主額首微點,沒有答話。

    狄猛見狀,雙目中,決然之色立現,斬釘截鐵道:

    「經過今晚之後,我肯定這個人不可靠,他也許另有企圖。」

    突然之間二團身影一晃,又出現在方才狄猛現身的地方。

    那是狄威和狄勇。

    狄威立好身形,臉上露出疑容之色的朝馬堡主一瞥,道:

    「馬堡主這次挑選教頭設擂台,是否就為了護衛堡子這麼簡單?」

    馬堡主灰眉一場,含笑地反問道:

    「你以為我還有何企圖?」」

    狄威微一笑,道:

    「請不要見怪,我這個人就是心直口快,以我之愚見,堡主的確是另有所圖。」

    聞言,馬堡主陡地仰天大笑,道:

    「哈——不愧是『青海三雄』之中的大哥,除了武功高強之外,總算有頭腦。」

    語音方畢,狄家三兄弟聞言之下,眉頭倏皺,交換了一個眼色。

    馬氏父子見景,也感覺到事不尋常。

    驀地狄威探手腰間,當他的手再往上揚時,瓦背上面正傳來了「嘩啦啦」連串聲響。

    「螳啷鑿」破瓦而出,屋頂之上,有人悶「哼」一聲。

    隨即,滴下了幾滴鮮血。

    狄家兄弟身形電閃般,逕朝天井飛射而去,馬氏父子亦尾隨其後。

    狄家兄弟與馬堡主兒女三人,先後飛身踏登屋頂。

    只見瓦面洞穿,卻未見人影。

    他們目光如電暴閃,旋即各自四散,朝四下裡搜索,可惜夜色已深,天空一片昏暗,全無人蹤。

    五人回到馬家大廳,馬堡主雙目凝視著地上的血跡發呆。

    突然,狄猛毫不客氣地大聲嚷道:

    「一定又是他!見不得陽光的武術大騙子!」

    聞言,馬堡主幽幽地問:

    「你指誰是武術大騙子?」

    狄猛立即答道:

    「當然是凌震宇。」

    接著,狄威侃侃而談道:

    「姓凌的小子,根本沒有真本領,『霹靂門』聶元霸等人,已被七禽叟、火鳳凰、金蓮夫人斬殺,他們為感念武林盟主,因此將這功勞,歸在凌震宇的身上。」

    此言方畢,馬玉鳳杏目圓睜,道:

    「可是,我親眼看見他空手力擒三凶,如何假得來?」

    狄猛又道:

    「馬姑娘臨陣經驗大少,自然無法明白,其中定有蹊蹺!」

    馬玉鳳見狄猛如此言道,心裡忖思確實自己臨陣的經驗太少,於是就不再發話。

    馬堡主是個含蓄的人,他不會令客人難堪,只淡淡說道:

    「見過了方纔的事,加上你們說出不久之前,發生在宅外的事,相信各位已明白,這裡的確很需要高手保護。」

    狄威陡地道:

    「對了,堡主,剛才你不是打算向我們道出一些心事嗎?」

    馬堡主目光電閃四周,始道:

    「是的!但是,現在我們說話,可能容易洩露,為防隔牆有耳,還是等下再說。」

    狄家三兄弟互望了一眼,難免有些失望。

    馬堡主又對他們道:

    「不過,我可以向三位保證,只要你們盡心盡力為我馬某做事,我一定會給你們好處,同時也會盡快把我要你們做的事,說了出來,但決非今夕!」

    言畢,狄家三兄弟無可奈何,只好返客房去休息。

    馬氏父子也沒有再說什麼,因為經過了方才一事之後,證明有人要潛入馬家堡,實在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但那個被狄威以「螳螂鑿」所傷的人,又是誰?

    他來這裡的目的,究竟何在?

    他什麼時候來的?會不會把馬氏父子的談話內容聽去?

    為了安全,馬家的家丁們,立刻燃起了火把,四里展開搜索。

    天上沒有星月,沉悶的空氣,壓在每個家丁的心頭,他們奉命持著火把,搜查整座堡子。

    四周的屋宇櫛比,動也不動,好似一條盤踞的巨蟒。深夜裡,馬玉龍仍率領家丁四處搜索。

    馬玉鳳經過整日勞頓,此際已是疲態畢露,也正返回閨房休息。

    豈料,當她剛踏入閨房,立即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

    這是瞬間之事,她想退出時,已來不及了。

    「你再動一動,人頭立即落地。」

    背後出現了一種冷峻的聲音。

    馬玉鳳背後的秀髮之間,有個東西抵住,可能是一柄刀,或者一把劍。

    背後的人又道:

    「乖乖地掩上門!」

    驀地,馬玉鳳腦海立即想到關上門之後,一男一女的情景。

    她心裡萬分惴惴不安地道:

    「你要怎樣?為什麼要我關上房門?」

    背後之人,聞言之卞,語氣立現嚴肅道:

    「你放心,不會是劫財,也不會是劫色!」

    馬玉鳳經背後之人一說,只好上前關上房門。

    背後之人道:「你就是馬家大小姐?」

    馬玉鳳道:「是的。」

    那人再追問:「外面這麼吵鬧,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經此猝變之下,馬玉鳳心裡已非常地疙瘩,不悅道:「你心裡明白,又何必多問?」

    那人道:「我要是明白就不會問你,就因為我不明白究竟發生什麼事,所以我才問你!」

    馬玉鳳本不想理睬,但又無可奈何地道:

    「你受了傷,我勸你不要自作聰明,因為那是一支毒鑿,毒發你便可能身亡。如果我是你,我會在未昏倒之前,出去求解藥。」

    那人即問:「向誰求?」

    馬玉鳳雙手環抱,道:「當然不會是向我!」

    那人再道:「那會是誰?」

    馬玉鳳道:「狄威!」

    那人詫異道:「青海三雄中的老大,狄威?」

    馬玉鳳一笑,道:「不錯,如果你放過我,由我出面,狄威一定給你解藥!」

    馬玉鳳語音方落,突聞背後之人,一陣暴笑。

    「哈哈——」

    馬玉鳳納悶道:「你笑什麼?」

    那人又哈哈笑道:「我笑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馬大小姐。」

    馬玉鳳道:

    「你一定小看那些兒傷口了。血雖然只流了幾滴,但你卻會隨時毒發身亡!」

    那人又在背後悠悠地道:

    「假如那的確為一枚餵過毒的飛鑿,只須經它擦傷,也是一樣隨時會毒發身亡。馬大小姐,可惜你出道日子太淺,不知道螳螂鑿並未喂毒。」

    此語一落,馬玉鳳粉頰紅了一陣,道:

    「這……沒想到,你是個老江湖?」

    背後那人一聽,卻不屑笑道:

    「若非是個老江湖,他們早已發現我了!此時也不會在你房間。」

    馬玉鳳問道:

    「不過,像這樣鬼鬼祟祟的,躲到女人閨房裡來,難道你不怕人家取笑嗎?」

    那人聞之答道:

    「假如有人取笑,取笑的對象必然是你。」

    馬玉鳳不由一怔,道:

    「你怎麼會這樣說?」

    那人道:「因為是你約我來的,否則,我怎麼會來呢?」

    直至到現在,馬玉鳳才聽出背後的男子聲音是凌震宇。

    當馬玉鳳發現背後之人是凌震宇之後,她又喜又嗔地,速頓身形,嬌羞地道:

    「你真壞,怎麼會等到三更半夜才來?」

    凌震宇冷冷地道:

    「我早就來了,只是馬家堡的莊院太大了,一時找不到你。」

    馬玉鳳杏眼凝視著凌震宇,關切溫柔地道:

    「你總算是個守信的人,但在這裡,是很容易令人發生誤會。」

    聞言之下,凌震宇解釋道:

    「我也不想,無奈我來得太不湊巧,我只想躲避一陣,以免沙塵滾之,殺錯了良民,想不到你就在此時闖了入來,老實說,事前我真不知道這是你的閨房。」

    馬玉鳳蹙著雙眉,打量著凌震宇,問道:

    「你沒受傷?」

    凌震宇攤開雙手,也打量自己,道:

    「我為什麼會受傷?」

    馬玉鳳又問:

    「你不是躲在屋頂上,偷聽我們講話嗎?」

    此語一出,凌震宇卻是苦笑搖頭,道:

    「我並未偷聽你們說話!」

    馬玉鳳感到一陣迷惑,道:

    「那躲在屋頂上,偷聽我們講話的,會是誰?」

    馬玉鳳定睛展望,凌震宇渾身上下,並沒有任何傷痕。

    馬玉鳳道:

    「你這麼晚才來找我,叫我如何帶你去見我爹?」

    凌震宇說道:

    「我有事,耽誤了!」

    頓了一下,星目倏現愁色,繼續道:

    「要不是外面的人,聲勢洶洶,我也不必躲躲閃閃,但這種情形,我只怕無法解釋清楚了。」

    馬玉鳳卻出人意料,說道:

    「看來,你今夜必須留在這裡。」

    語音將落,凌震宇不禁一驚,訝然道:

    「什麼?我怎麼可以整夜留在這裡?別開玩笑了。這對你來說……」

    凌震宇話語未畢,馬玉鳳羞怯,嬌聲搶道:

    「我不會開你玩笑,這時候,你只要一現身,只怕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凌震宇神情泰然,道:

    「我沒有受傷,證明我不是躲在屋頂上偷聽令尊秘密的人。」

    馬玉鳳杏目頻轉,凝視著凌震宇道:

    「但是,除了那傷者之外,先前還有另—些人來過,甚至狄猛也見過你,這很容易引起誤會。」

    凌震宇正色道:

    「我留在這裡,豈不是更易教人想入非非?」

    豈料,馬玉鳳卻落落大方地道:

    「只要我們安份守已,只要你我不說出去,誰會說我們什麼?」

    想著,凌震宇抬頭一瞥馬玉鳳,劍眉深鎖,道:

    「即使別人不說什麼,你我怎麼可以整夜相對呢?」

    聽至此,馬玉鳳微抬螓首,望著凌震宇,微微一笑,道:

    「為什麼不可以?今天,我們已相處了一整日了,不是嗎?」

    凌震宇一聽,劍眉微揚,情急地道:

    「但是,這是晚上,而且還是你的閨房,你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語意方畢,馬玉鳳面靨突然微紅,螓首低垂,作出一副小女特有的一種矜特的神態。

    然後,嬌羞道:

    「你知道就好了,假如事情傳了出去,你猜武林中人,對你凌震宇會怎麼樣?」

    「這……」

    他越想越覺不安,吶吶地道:

    「我到這裡來,無非是為了答應過你,現在目的已達,我總算沒有食言,我也要走了。」

    說著,凌震宇正欲飛縱而出之際。

    「不!」

    馬玉鳳見狀,即刻阻止,然後道:

    「他們似在搜索,要走也得過一會兒。」

    「那邊看看!」

    外面又傳來人聲,家丁持著武器,提著燈籠,哄然而來。

    馬玉鳳急忙趁著人未走近之前,將油燈吹熄。

    此刻,凌震宇在黑夜中與馬玉鳳默默相對。

    紙窗之外,有光線透入,雙方只可看到對方的影子。

    人聲越來越近,房中二人各自屏著氣。

    突然,外面傳來話語,道:

    「少爺,堡裡全都搜查過了,目前,就只有大小姐的房間沒有搜過。」

    馬玉龍的聲音,道:

    「她可能睡了,算了吧,如果有事,她一定會出聲的。」

    這時,又有人說道:

    「我想還是進去看看好些,大小姐的安全要緊。」

    當下,有人敲門。

    凌震宇立即閃到蚊帳後面,隱起身形。

    他自然明白,這時候如果被人發現,任他如何解釋也沒有用。

    門被敲著,馬玉鳳佯佯作睡眼囈怔地向門外問道:

    「誰?」

    「玉鳳,我是大哥。」門外的馬玉龍道,「你睡了嗎?」

    此時,馬玉鳳坐在床前,沒有開門,也沒有走過去。

    「是的,大哥。什麼事?」

    馬玉鳳極力地思忖著只有這樣子,才像躺在床上說話。

    「你沒事吧!」馬玉龍仍然十分關心地問。

    馬玉鳳答:「沒有事啊!」

    馬玉龍聞言,欣然道:「那好極了,你睡吧,明天再說。」

    人聲逐漸遠去,直到消失。

    蚊帳後面走出了凌震宇,吁了一口氣。

    房外一片沉寂,房內一片情濃。

    凌震宇和馬玉風默然相對了好一陣。

    儘管彼此沒有說話,但卻好像都看到了對方一樣。不但看到了人影,還看到了其他。

    過了好一會兒,凌震宇首先打破了沉默,道:

    「為什麼不讓我走?」

    聞言之下,馬玉鳳幽幽地道:

    「為了你,也為了我!你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要走?」

    凌震宇倏道:「我怎麼可以在你的閨房裡呆到天亮呢?」

    馬玉鳳螓首微垂,靦腆地道:「你可以在天亮之前走或者……或者,你也可以一輩子不走!」

    凌震宇聽後,臉上呈現疑容,道:

    「怎麼可以?」

    馬玉鳳螓首微抬,深情地瞥了一眼凌震宇,又垂下螓首,柔聲道:

    「為什麼不可以?我喜歡你,我父親更喜歡你能夠留下來。」

    話聲甫畢,凌震宇即道:

    「你父親喜歡我,可能要利用我替他做事。可惜,我還……」

    馬玉鳳倏然抬頭,認真地道:

    「但我喜歡你,卻是出自內心。」

    凌震宇道:「可是,我已經有婚約了!」

    馬玉鳳不屑一笑,道:「那算不了什麼!反正水芙蓉現在下落不明,也許死了也不一定。」

    凌震宇星眸暴閃,臉罩寒霜,厲聲喝道:

    「不准你咒她,你們之間,並無過節!」

    「梆!梆!梆!」

    外面又傳來更鼓之聲,已是三更時分。

    馬玉鳳見凌震宇星目含怒,態度一變,溫柔地道:

    「我爹太富有了,他總要人保護,假如你能留下來,他老人家一定很高興。」

    凌震宇轉首望著外面,道:

    「據我所知,你們堡裡已聘下了不少高手,怎麼用得著我?」

    馬玉鳳忙走到他面前,道:「他們的武功都不及你,再多也是無用,所以我爹希望你,能留下來做我們堡裡的總教頭。」

    凌震宇斂起怒容,苦笑道:

    「我凌震宇實在不敢當,即使真的需要我留下來,我也不會掛上這麼大的頭銜!」

    馬玉鳳一聽,亮聲道:

    「你只要肯留下來,要不要頭銜倒是另外一回事。」

    凌震宇星目微移,面顯疑色,緩聲道:

    「如果我真的留下來,難道就只是護堡這麼簡單嗎?」

    「這……」馬玉鳳一怔,又道:「你似乎偷聽過我們的談話,是不是?」

    「假如真的偷聽過,我又何必多此一舉,來問你呢?」凌震宇道:「我只是覺得奇怪,你父親沒有理由,招攬那麼多的武林高手……」

    未待語盡,馬玉鳳搶道;

    「我已說過了,只因為他太過富有的關係。」

    凌震宇劍眉一頓,道:

    「比他更富有的人,我也見過,但就沒有像令尊這樣,必須招那麼多的武林高手來護堡。」

    馬玉鳳一閃雙目,悠然而道:

    「可能真的是有原因。」

    說著,頓了一下,微昂螓首,望了凌震宇一眼,又道:「但是在你還沒有答應我留下之前,我是不能告訴你的。」

    凌震宇輕「哼」一聲,笑道;

    「你不實說,我也不可能留下來。」

    馬玉鳳反問:

    「換句話說,我如果直言,你就會留下來嘍,是不是?」

    當下,凌震宇不再言語,深吸一口氣,星目炬光內蘊,臉孔之上顯露出一絲愁容,心中已有了個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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