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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有鳳來儀 文 / 柳殘陽

    褚兆英暗中扯了扯焦二順的衣袖,焦二順會意的跟著來到屋角,褚兆英悄聲問道:

    「我說焦二順,你這個內情,是從哪裡刺探出來的?可靠不可靠?」

    焦二順正色道:

    「消息來源絕對不錯,至於是打什麼地方挖出來的,兆英哥,行有行規,吃我們這碗飯的,最忌諱就是洩底露像,恕我不能明言。」

    褚兆英笑著道:

    「三百六十行之外,居然還有幹你這—行的,好吧,算我多此一問,不過呢,焦二順,我們大爺待你不薄,外面有什麼眉眼,你可得費心留神,盡早給我們傳遞過來。」

    焦二順點頭道:

    「這個不煩兆英哥交待,但凡是與來發爺有關的風風雨雨,我都會事先加以澄清過濾、分析查探之後,再把確有價值的消息呈報明稟,只要關屬來發爺的事,我無時無刻不掛在心頭……」

    不等褚兆英說話,椅子上沉思著的錢來發已長長吁了口氣,出聲道:

    「那焦二順……」

    焦二順趕忙趨前,畢恭畢敬的道:

    「來發爺吩咐。」

    放下手中的茶杯,錢來發道:

    「『九賢堂』如今還剩下幾個活口?」

    焦二順道:

    「除開往年被你老人家幹掉的六員之外,其他三個都還活著,由司馬馭龍帶頭,早就進了山界和『飛蛇會』捻成股了。」

    錢來發又道:

    「司馬馭龍同他兩個老夥計有膽回頭找我報仇,正如你方纔所言,約莫自有幾分仗恃,你可知道,他們仗恃的是什麼?」

    咧咧嘴,焦二順道:

    「有關這一項,小的無能,尚沒打聽,甚至連他們下一步的行動可能如何,小的也顧慮到了,但一樣不曾探出頭緒……」

    錢來發陰沉的道:

    「不要緊,總歸不過是流血拚命罷了,我們要留意的只是流誰的血,拼誰的命而已,對方既然待豁開來幹,不接著還成麼?」

    諸兆英在旁邊道:

    「大爺,我看得先找幾個幫手——」

    沒有搭理褚兆英,錢來發只管向焦二順道:

    「另有一件事,焦二順,『返璞堂』的『無上雙刀』最近也在觸我霉頭,上線開扒,前些日才劫走了我一打金材,這樁公案,你聽說了吧?」

    焦二順點頭道:

    「當然聽說了,來發爺,因為小的先忙著查探『飛蛇會』的底蘊,一時尚抽不出工夫去瞭解『返璞堂』的動機,再則『飛蛇會』方面的路子比較寬,所以暫且就把『無上雙刀』的事擱了下來……」

    錢來發道:

    「擱不得,『無上雙刀』那邊之難纏,絕對超過『飛蛇會』,他們對我的壓力與威脅,更比鍾滄一干人大得多,焦二順,這檔子事,我若要你去辦,你自忖辦得了麼?」

    焦二順凝思片刻,形態上竟顯露著滯重:

    「來發爺,小的只能這樣回你老人家—一小的一定盡力而為,但會不會有結果,小的不敢擔保,但不拘成事與否,五日之內必有回報。」

    錢來發道:

    「就這麼辦吧,焦二順,亦不必勉強涉險,自己的安全最為要緊!」

    焦二順道:

    「小的省得,來發爺。」

    日注褚兆英,錢來發吩咐:

    「等會你陪焦二順下去,拿兩千兩銀子給他,票面散碎些好作用。」

    焦二順又是單膝點地:

    「多謝來發爺,小的叩賞啦。」

    待到褚兆英偕同焦二順離去之後,錢來發的臉色才真個冷凜起來,他心中既煩且亂,眼前的麻煩攪合在—堆,看似有牽連卻又似各行其是,看似無牽連,發生的時間又太巧,到底這是一樁綜合的陰謀抑或兩樁獨立的事件呢?

    花園裡挺清靜,除了偶而揚起的蟲鳴聲,就是習習涼風拂過樹梢的簌簌響動,空氣中透著一股柔沁的芬芳,夏日的午夜,亦自有那等的馨潤與爽泰。

    錢來發背著一雙手在園中小徑散步,仰首望天,而夜空有繁星、有弦月,閃燦的光亮恰好配襯這一份安寧,他不禁在想,如果一輩子都能像這樣悠然自若的徜祥林泉,更忘卻凡塵百般憂慮,該有多好?

    恍惚間,似乎園中的花香濃馥起來,他用力吸吸鼻子,又覺得不對,因為他熟知園子裡蒔栽的花卉並沒有他現在聞到的這一種一—這是一種罕見的「紫鸝花」的花香,香氣強烈又雋永,透著如此固執深契的韻味,他不明白,這固執的味道是從哪兒飄來的?

    於是,他遊目四顧,很快就發覺丁香味飄來的所在—一院牆下,站立著—個略微高挑的白色身影,那白色的身影相當窈窕,帶幾分俏生生的姿韻,長髮在夜風中飄舞,人在靜致中別具灑逸的靈氣。

    敢情是個娘們——錢來發乾笑一聲,慢慢走近過去,直到隱約可以看清對方面部輪廓的距離,才停下步來,他端詳著人家,唔,長得還真不賴哩。

    那女人大約有二十五六歲左右,正是風情潤麗,熟透了的年華,但在她俏美的容顏上,卻凝布著—片難以親近的冷肅之氣,尤其—雙濃眉,更顯得倔強剛烈,反把她初次予人的靈秀印象沖淡了。

    錢來發望著這女人,女人也定定的注視著他。

    習慣性的伸手摸著肥厚的下巴,錢來發開口了:

    「大姑娘,這裡是我的私宅,你,呃,沒走錯地方吧?」

    朗星似的雙目眨了眨,那女人靜靜的道:

    「我叫楚雪鳳。」

    嘴裡念道了幾遍,錢來發茫然道:

    「楚雪鳳?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楚雪鳳踏前—步,眼神銳利逼人:

    「你是錢來發?」

    點點頭,錢來發道:

    「不錯,我是錢來發。」

    楚雪鳳道:

    「我就是來找你的,錢來發。」

    錢來發迷惑的道:

    「你是來找我的?楚姑娘,在我的記憶裡,好像不曾和你結識過,素昧平生,你半夜三更跑來找我,不知有何貴幹?」

    楚雪鳳毫無表情的道:

    「為了『無上雙刀』帥孤俠、沈落月的事,錢來發,我這麼說,你大概多少會有點興趣吧?」

    再次細細打量著對方,錢來發持重的道:

    「此地不是談話之處,楚姑娘,且請移玉蝸居,奉茶聆教。」

    楚雪鳳—言不發,飄然前行,—襲白衣隨風輕揚,宛若踏雲而去,頗有幾分不染纖塵的超脫意味。

    來到精舍之中,那種特異的「紫鸝花」香便也更為濃馥了,香味蕩漾在空氣裡,吸一口,直沁心脾,強烈得幾乎令人想要擁抱這香味。

    剔亮了燈,錢來發先請客人落坐,親自斟茶奉過,才坐回桌前自己的椅子上,他雙手疊擱在桌面,擺出一付「洗耳恭聽」的架勢。

    楚雪鳳目不斜視,只盯著錢來發:

    「最近,帥孤俠和沈落月他們找了你的麻煩,是不是?」

    錢來發坦白的道:

    「你的消息倒挺靈通一—這兩位仁兄也不知吃錯了什麼藥,不明不白便上線開扒,觸我霉頭,直到如今,我還弄不清他們這樣做的原因何在?彼此素無瓜葛,半截腰上抽冷子來這一手,實在不夠光明磊落!」

    冷冷一笑,楚雪鳳道:

    「錢來發,虧你還是個老江湖,居然迂腐到這步田地,在道上打滾,求的是名是利,誰尚顧得到『光明磊落』?尤其『無上雙刀』那一窩子,表面上一派神聖,滿口仁義,骨子裡陰險刻毒,狡猾奸詐,無所不用其極,你若是把他們向你下手的動機往好處想,可就大錯而特錯了!」

    錢來發緩緩的道:

    「楚姑娘,聽你說來,似乎你知道他們兩人向我啟釁的因由?」

    楚雪鳳道:

    「當然知道,不但知道,還清楚得很;錢來發,你在江湖上的名氣太大了,名氣大不要緊,你更且有錢,有著一般道上朋友不敢奢望的財富,這就是招災惹鬼的原因:帥孤俠沈落月這幾年來躥升極快,行情看漲,為了加強他們的聲勢,增辟財源,你自然就成為他們覬覦的最佳目標,能夠制住你或除去你,自則名利雙收,此次行動,只是他們第—個步驟而已!」

    沉默了片刻,錢來發搖頭道:

    「他們應該明白,如此作為,乃是一樁極端危險的事,我不願輕易犯人,卻亦不容許人來犯我,若是把我錢來發當肉頭看,只怕這兩位仁兄就大大的走眼了!」

    楚雪鳳道:

    「他們知道你不是肉頭,不僅知道你不是肉頭,更曉得你的份量,然而在盛名重利的誘引下,他們寧願冒險一搏,成敗取捨之間,他們早已有過計較!」

    嘿嘿笑了,錢來發道:

    「每個人最容易犯的缺失,就是在衡量敵我優劣之際,往往把自己這方面的條件評估過高,帥孤俠、沈落月二位顯然也患了同樣的毛病,真要對上陣,他們就會明白,實際上不是那碼子事了!」

    楚雪鳳冷凝的道:

    「錢來發,你自己何嘗不是也犯了這種毛病?所謂善者不來,來者不善,『返璞堂』的人若沒有幾分確實把握,斷不敢輕易招惹於你,既然已經動手,他們便必有因應之策,我看你還是多做準備的好。」

    錢來發道:

    「你的意思是,楚姑娘,『返璞堂』帥孤俠、沈落月他們跟著還有把戲要耍?」

    楚雪鳳微微揚起面龐,燈光映得她如玉般的膚容越發細緻白潔:

    「不止是『把戲』,錢來發,下一次,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取你老命了!」

    歎一口氣,錢來發道:

    「確是些狠角色哩,無怨無仇的,竟這麼趕盡殺絕法,天底下還有公理麼?」

    楚雪鳳不禁嗤之以鼻:

    「說你迂腐,可真一點長進沒有,天底下的公理早叫狗吃了,如今剩下來的只有弱肉強食,橫取豪奪,誰的胳膊粗,誰才活得下去,錢來發,凡事論曲直的年頭兒過去遠啦!」

    瞇起雙眼,錢來發笑吟吟的道:

    「楚姑娘,告訴我,為什麼你會不相不識的突然夜裡跑來這裡透露這些秘密?」

    楚雪鳳乾脆的道:

    「因為我和他們有仇!」

    錢來發瞭解的道:

    「我原也是這麼推測,而且,看情形,這仇還結得相當不淺?」

    楚雪鳳咬著牙道:

    「深極了!」

    —搓搓手,錢來發道:

    「不知你和他們兩人之中哪一個有仇?帥孤俠,抑或沈落月?」

    均勻的五官扭曲了一下,楚雪鳳吸了口氣,盡量保持情緒平靜:

    「沈落月。」

    錢來發謹慎的道:

    「恕我冒昧問一句,楚姑娘,你和沈落月結的是什麼仇?你們一直是素識麼?」

    楚雪鳳慘然笑了,笑中有血有淚:

    「簡單的說,我是沈落月的棄婦!」

    錢來發意外的道:

    「棄婦?像你這般花容月貌的棄婦?

    拿起几上的茶杯深啜一口,楚雪鳳藉著這個動作的緩衝,顯然已經有了克制:

    「這只是你的看法,在沈落月眼裡,我不過是一個使他失去興趣的玩物,—個日久生厭的累贅,總之,他已另結新歡,不再需要我了……」

    錢來了出自本能的咒罵起來:

    「典型的見異思遷,薄倖郎君,這他娘不就是喜新厭舊麼?」

    楚雪鳳生硬的道:

    「我要叫沈落月知道,我楚雪鳳不是一個可以被人隨意糟踏,隨意拋棄的女子,我獻出的情感、身心,如果沒有獲得相等的回報,他就要在另外一方面償付代價,而且,這代價必定巨大得令他後悔!」

    錢來發會意的道:

    「楚姑娘,只你告訴我的這些,已經足夠姓沈的消受了!」

    楚雪鳳猛一摔頭,長髮飄飛起一個美妙的弧度,她嗓調忽然變得暗啞了:

    「不,這還不夠,錢來發,我還要和你站在同一陣線,並肩作戰,幫助你擊潰他們、殲殺他們,我要親眼看著『返璞堂』血流成河,白骨疊山,親眼看著沈落月人頭墜地,否則不能消我心中之恨!」

    情場上失意的女人,那股子怨毒可真夠瞧的,所謂「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一點也不錯;錢來發咧嘴乾笑著道:

    「有姑娘襄助一臂,當然再好不過,但實際上是否有這個需要,姑娘無妨斟酌斟酌,我是說,你們到底是舊相識,一朝相親相愛,一朝又反目成仇,感受上,恐怕未必能夠適應……」

    楚雪鳳神色凜烈的道:

    「我與沈落月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再見之日,便是血刃相向之時,沒有什麼不能適應的,錢來發,你可以放心,我必生不至拖累於你!」

    錢來發還有些猶豫:

    「楚姑娘,你們之間的交情不大一樣,到了緊要關頭,呃,你確定把持得住麼?」

    楚雪鳳嗔目道:

    「別看我是個女人,錢來發,自來我就拿得起,敢做敢當,要不,我到你這裡和你談論這些,豈非莫名其妙!?」

    手摸下巴,錢來發慢吞吞的道:

    「楚姑娘,我另有一問,如果問得不甚得當,還望你包涵則個!」

    楚雪鳳道:

    「我聽著。」

    錢來發道:

    「你的武功如何?」

    楚雪鳳傲然道:

    「比你當然比不上,但一般而言,絕對過得去,錢來發,要不要考考我?」

    擺擺手,錢來發笑道:

    「這倒用不著,以你的個性來看,大概離不了譜,楚姑娘,上場拚命的事,我總得仔細點,到時候連累我不要緊,怕就怕害了你自己。」

    楚雪鳳道:

    「你寬懷,我懂得如何照顧自己。」

    又啜了一口茶,她接著道:

    「錢來發,你現在打的是個什麼譜?」

    錢來發不解的道:

    「什麼打的什麼譜?」

    楚雪風眼角一挑:

    「我是說,你待如何對付『返璞堂』的人?主動攻擊呢,還是等他們找上門來?」

    錢來發笑道:

    「還等他們再來敲我的悶棍?不,我沒有那麼『天官賜福』,這一遭,該輪到我去觸『返璞堂』的霉頭了!」

    楚雪鳳頷首道:

    「很好,你的想法,正和我的心意相符,人坐在家裡,是制不了先機的!」

    錢來發道:

    「有關帥孤俠、沈落月等一干人的持續行動,你是否都清楚?」

    楚雪鳳明確的道:

    「他們擬定再次向你下手的日子,是七天之後,行動方式為集中全力、重點搏殺,換句話說,就是以你個人為主要攻擊目標,他們希望能夠在此一戰中將你除掉,至少,也要做到使你永遠不能再用武功,然後,將你所有財物全部掠奪,並迅即招集兩河一帶金號銀樓的老闆們聚會,定下每月應繳的規費與糧秣數目,不服或略顯猶豫者,一律當場格殺,以收懾服之功……」

    錢來發喃喃的道:

    「他娘,這不是明火執仗,趕盡殺絕麼?『返璞堂』並非扛著強盜的招牌混世,所幹的營生卻比強盜還狠上三分,燒殺擄掠,卷城灌鄉,通通全了……」

    楚雪鳳道:

    「正是,像這般人,你還能和他們談光明磊落,講曲直公理?」

    錢來發在臉上抹了一把,苦笑道:

    「世道真個變了,武林有武林的傳統,江湖有江湖的規矩,他們一群卻算什麼東西?胡整亂搞,六親不認,簡直魔星下凡,無忌天道!」

    楚雪鳳哼了哼:

    「你是否有點忌憚?」

    錢來發寬厚的雙肩微微一聳:

    「『怕』的這種感覺,是與生俱來的,楚姑娘,沒有人永遠對任何事物都無所怯懼,只是『怕』的程度深淺,『怕』的類別有異罷了,我舉個例,有的人怕鬼,有的人怕高,有的人怕殺生,有的人怕流血,怕這個的不見得怕那個,怕那的不亦不見得怕這個,我當然也會『怕』,楚姑娘,我怕的卻是快刀奪命之下有干天和,怕的是傷害自己一顆不忍人之心……」

    楚雪鳳搖頭道:

    「你不殺他,他即殺你,錢來發,你是個男子漢。卻竟有婦人之仁,這不像傳聞中的你,『報應彌勒』的不該是這個樣子!」

    錢來發沉重的道:

    「楚姑娘,我的心境和感慨,你早晚會明白的,當你有一天也和我同樣殺了那麼多人之後,你就會瞭解我時時自惕的無奈了……」

    楚雪鳳怔忡了一會,才幽幽的道:

    「心中有了恨,殺人就不會那麼無奈,錢來發,我的心中有恨!」

    默默望著楚雪鳳,錢來發低緩的道:

    「『仇恨』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楚姑娘,從你身上,我更體驗出『仇恨』的影響有多麼深刻巨大,好在你的對象專一,不至走火入魔,和沈落月那種只為急名奪利便行暴濫屠的作為,你總算比較有理性得多!」

    楚雪鳳挺挺上身,道:

    「錢來發,怎麼動手,你可有腹案?」

    錢來發道:

    「先摸上去,再見機行事;楚姑娘,『返璞堂』的垛子窯你很熟吧?」

    楚雪鳳多少有些酸澀的道:

    「內外都熟,到底,那個地方也曾經是我的家,或者,我錯認為是我的家……」

    錢來發同情的道:

    「我想我能明白你的感受,人間世上,偏偏就有這麼些無奈!」

    微微垂下頭去,楚雪鳳道:

    「不談這些——錢來發,情感上的矛盾,該由我自己來克服,與你無關;現在,我希望你在行動之前,先對兩個人有所瞭解,預為準備,這樣,我們成功的比算將要大些……」

    錢來發「哦」了一聲,十分注意的道:

    「哪兩個人?」

    楚雪鳳嚴肅的道:

    「一個是『毒血劍』鐵剛、一個是『大力王』楊昂,他們兩個都被『返璞堂』引為奧援,不離左右,帥孤俠與沈落月之所以在近幾年來躥紅如此之快,這兩個人的出力賣命,亦是原因之一!」

    錢來發不禁意外的道:

    「鐵剛和楊昂也投效到『返璞堂』那一夥子裡去啦?這倒頗出我的預料,想那鐵剛,乃是關外長白派的首席劍士,不但在長白派為第一高手,白山黑水之間,亦少有壓他一頭的人物,聽說,此人於兄弟之間行七,一般都稱他為『鐵七爺』,是個心高氣傲,剛愎孤烈的性子,像這種角色,怎會甘蟄人下,聽憑使喚?而那楊昂,自幼天賦異稟,力大無窮,生於滇邊天瑤池,六歲就被『大理府』的瑤王親衛軍總教頭收養,傳以武技,磨其體能,造就了一身本領,據說還曾接替他義父的職位,幹了一陣子總教頭,他有這麼愜意的日子不過,卻跑到中原『返璞堂』來當差,豈不是太離譜了?」

    楚雪鳳道:

    「你對他們兩人的出身來歷,倒知道得挺詳盡,這也好,免了我—番唇舌解說,錢來發,你可曾和他們碰過面?」

    錢來發道:

    「只是耳聞,無幸識荊。」

    楚雪鳳慎重的道:

    「鐵剛與楊昂兩個人的那身本事,的確名不虛傳,利害十分,帥孤俠和沈落月這一對,平日都是眼高於頂,極為自負,但在鐵剛、楊昂面前,卻相當收斂謙懷,半點不敢拿驕,錢來發,你千萬要留心他們,絲毫疏忽不得!」

    錢來發咧著嘴道:

    「這一會我業已頭大如斗,心裡犯愁,如何還疏忽得了?」

    盯著這位「報應彌勒」,楚雪鳳道:

    「我看你是真的犯愁,錢來發,現在你該懂得我先時說的那兩句話了吧?」

    錢來發道:

    「善者不來,來者不善?」

    楚雪鳳道:

    「正是!」

    錢來發歎吁—聲,只覺心裡沉窒,吸口氣,彷彿也帶著血腥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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