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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一章 另有曲折 文 / 柳殘陽

    現在,衛浪雲不再有一刻的逗留,立刻與舒滄楊宗段凡,加上另外二十名「蠍子」兄弟,一路直往鐵家寨裡面衝殺進去!

    鐵漢與赫連雄剛交上手,見衛浪雲等已殺進寨門,忙狂叫道:

    「守緊『天香閣』!」

    赫連雄揮舞兩隻鐵掌,嘿嘿狂笑道:

    「老小子你這是不打自招,我那弟妹水冰心果然被你父子囚於鐵家寨的天香閣上,從而也知道是你惹來了南海門對我『蠍子』各處堂口下毒手,媽的,可惡!」

    鐵漢的九環砍刀出手如風起雲湧,環聲刺耳中早厲聲狂叫著罵道:

    「赫連雄,你這頭狂妄的大狗熊,你是木頭腦子還是沒有腦子,南海門鐵家寨兩地相隔數千里,誰會發瘋的找上什麼南海門,別他媽的黃口小兒胡說八道!」

    赫連雄奮起「大力金剛掌」劈斗鐵漢的九環大砍刀兀自游刃而有餘,聞言一聲冷笑,道:

    「別你媽的睜著兩眼說瞎話了,一萬兩黃金又是怎麼送到公冶龍那老小子手上的?水冰心又如何會囚在你這鐵家寨?王八蛋你還嘴硬!」

    鐵漢狂斬暴劈中兀自罵道:

    「狂妄匹夫,認真說來,你們他媽的應該是感謝鐵大爺才對的——」

    不等鐵漢把話說完,赫連雄梟笑如夜貓子,道:

    「我去你媽的那條腿,—萬兩黃金擄來我那懷孕的弟妹,而且殘忍的囚在天香閣,我的兒,你竟還要老子們對你表示一番謝忱,當真是喪心病狂而又恬不知恥的混帳老東西!」

    暴劈三刀奮力後退中,鐵漢高聲叫道:

    「等等!」

    赫連雄還以為鐵漢想溜,早如影隨形的撲上去,聞言冷笑連連,道:

    「等什麼?早死早投生!」

    雙掌交叉猛揮,剎時又是二十七掌分三路攻上!

    要知赫連雄的「大力金剛掌」,掌力勁道全屬陽剛勁力,含有至精至剛內家真氣,可碎骨如粉,洞壁透革,威勢之大,彌足驚人,當今之世,能練成氣候如他者,已不多見

    狂斬三十八刀,鐵漢空中連翻空心跟斗——

    每翻一次便見赫連雄掌勢呼轟而穿過他的身下,就在雙方另一次急速回身中,一陣「花啷啷」震耳響聲,九環刀那泛青的刃芒,尖嘯著如夜空厲鬼哀嚎,「呼」的一聲幾乎片下赫連雄的頭皮來!

    胖大的身軀轉動似狂風趕雲,赫連雄立刻收斂心神,以一種奇特步法荷擺柳擺般急速騰挪——

    因為他有多年搏殺經驗,知道姓鐵的正欲取出他那壓箱底的玩意兒來了!

    是的,鐵漢的「九劈連環奪魂刀法」便在這時候出現了!

    那刮面裂膚的刃芒倏現又隱,隱而又現,剎時串連成一條窒人的光帶,彷彿天空無數交相穿織的曳尾流星,帶著激盪的彩芒,令人目不暇接!

    空氣中已在凝結生凍而令人生寒,鐵家寨外更充滿了血腥與顫慄,鬥場中人影在飛,在閃,在跑,在追,已分不清黑追青還是青追黑,因為兩個人都在幻化,幻化成虛無與飄渺—一——

    是的,雙方已殺至忘我之境了,踩著血,踏著肉但全然不覺!

    驀然間,鬥場中只見赫連雄雙掌托天,單足獨立,一剎之間,旋轉出漫天掌影,撩起激流狂飆中,他的人似是—時間被掌影所包圍而消失了!

    不錯,赫連雄的看家本領「天雷六掌」絕活,他輕易不施出來的掌法,也豁上命的抖出來了!

    一天的刃芒穿梭似的直入那片無數掌影中,沉悶的一陣「劈劈啪啪」脆又勁的爆響中,赫連雄狂吼著倒旋出三四丈外,旋動的身形,濺起一輪輪的鮮血,他的雙臂亂抖,鮮血便泉一般的自兩袖向下滴灑不已,頂門上一條血糟,幾乎流的鮮血遮住雙目,其狀淒厲可怖,慘不忍睹!

    赫連雄未倒下,因為斜刺裡,就在赫連雄濺血狂吼中,附近,「銅頭」陶輝天馬行空般的撲到,伸手便扶住搖擺不定的大當家。

    同時間,就在赫連雄怒旋中,鐵漢早拋刀弓身,如斷線風箏般一飛五丈高半空中吐出半斗鮮血,連翻連滾的直往地上落下來!

    「咚」的一聲,鐵漢那粗壯高大的身子摔在地上激起一溜灰沙,當場昏死過去!

    斜刺裡衝過來七八名青衣大漢,拚死命的抬起鐵漢便往寨內跑!

    赫連雄一共中了五刀,雖沒一刀要命,但他的雙臂再也無法抬得動的急的直跳腳!

    陶輝忙命人取出攜帶的傷藥先替赫連雄包紮!

    這時易少龍也衝殺過來,見大當家傷的不輕,急問道:

    「當家的……」

    赫連雄道:

    「想不到鐵家寨人竟不比當年皇鼎堡紫凌宮的人稍遜,一個個像是兩條命的狠幹!」

    易少龍冷笑道:

    「當家的,勝利已在眼前,鐵家寨已是強弩之末,看吧,他們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價了!」

    那面,卜乃豐已高聲狂叫道:

    「金蠍旗下兄弟們,跟我殺進去了!」

    抬頭,赫連雄望著寨門笑笑,道:

    「少龍,你去配合乃豐,鐵家寨內我們不熟悉,慎防暗算!這裡由陶輝「地蠍旗」應足夠了」

    易少龍抱拳,道:

    「遵諭!」

    回身,易少龍高舉青月刀大吼道:

    「天蠍旗兄弟們!殺進鐵家寨了!」

    話聲中,一陣狂喊:

    「殺!」

    立刻,一百多名黑軟皮緊身衣靠的「蠍子」兄弟,不約而同的一個方向撲向鐵家寨的寨門下!

    於是,再一次的狂殺又掀起了高潮……

    鐵家寨外的戰鬥在向寨內延伸,反倒是寨外面的搏殺開始有些零落了……

    鐵家寨內那些縱橫小街上所有家戶的門窗關的牢又緊,只有一條街,那是鐵漢住的那條街,在此別無分號就他一家,衛浪雲一路殺進鐵家寨只轉了兩條小街便到了鐵漢家的大門外——

    喝,乖乖隆的咚,鐵漢的大門真夠氣派,飛龍簷,琉璃瓦,盤龍廊柱下面墊的柱石是淨白大理石,白玉台階兩邊那兩隻栩栩如生石獅子單就獅目就有拳頭大!

    四個握著大馬砍刀大漢正率領著二十幾名壯漢固守在大門外,見衛浪雲率領著舒滄等趕到,不由分說揮刀便砍!

    舒滄回身對楊宗段凡道:

    「你二人同『蠍子』兄弟們抵擋這批傢伙,我陪浪雲進鐵漢的宅子裡去!」

    楊宗段凡點頭揮手,率領身後二十名「蠍子」兄弟已衝殺而上!

    前面,呂迎風已躍上了大台階直往那兩扇朱漆大門前衝去,他正要暴抬—腳踢上大門,後面,舒滄一把拉住,急急道:

    「呂首座等等!」

    「玉面屠夫」呂迎風自夫人失蹤後,心中那份焦急與不安,比之衛浪雲有過之,今好不容易趕來鐵家寨,自然是奮不顧身勇往直前了!

    猛回頭,呂迎風道:

    「舒幫主,這時候還有顧忌?」

    舒滄指指大門,道:

    「小心門後有埋伏!」

    呂迎風一怔之間,舒滄已見街角處跑來一彪「蠍子」兄弟,為首一人正是「天蠍旗」大把頭易少龍。

    這時台階下面,楊宗段凡與一批蠍子兄弟們正殺得難分難解,忽見易少龍又率領一百多名「蠍子」兄弟殺過來,刀如雪,勢如虹,殺氣騰騰,知道鐵家寨這次真的完了,楊宗遂高聲吼道:

    「鐵家寨完了,還不棄械投降聽候盟主發落!」

    吼聲,令鐵家寨仁兄們心惶惶間,易少龍已舉刀大吼震天的道:

    「殺!」

    於是,又見「蠍子」兄弟們一片狂吼,厲叫著衝到……

    便在這時候,突見那兩扇大門急快的被拉開來,就在拉開的同時,一排勁急的箭雨自大門裡射出來——

    衛浪雲與舒滄站在兩邊,見大門剛開,立即發現院子裡三排弓箭手,分別跪地或站高,支支箭對準大門,遂立刻閃向大柱子一邊及時躲過:

    呂迎風也不怠慢,猛的一旋身,身子已貼在大門一邊,有兩隻箭穿過他的衣擺,差半寸未射中!

    第一排箭雖未射中他三人,但卻射在台階下面,當場就有人尖聲大叫起來—一

    於是一排排箭雨自大門紛紛向外射……

    不旋踵間,連門樓兩邊與高大的圍牆上也有箭雨紛紛射來,所幸「蠍子」兄弟皆持有此盾,他們又受過嚴格訓練,立刻便見「蠍子」兄弟們—聲暗語便開始迅速集中起來……

    皮盾交接而形成一個波浪形盾牆,楊宗段凡易少龍三人便站在這盾牆後面……

    閃身在大柱子後面的衛浪雲,右手銀錘一揮,高聲道:

    「少龍,衝進去!」

    易少龍高聲應道:

    「天蠍旗遵命!」只見他手中青月刀連揮不斷,狂烈的大叫,道:「盾脾陣!」

    剎時間,只見每六人舉盾牌分上下兩層結合一起,然後正面六人開始前進,另外兩批分左右嚴密配合,三組連成一個扇形前進,便是第一撥……

    這時原在外面與楊宗段凡等拚殺的尚有十幾人,見「蠍子」們如此往大門衝去,立刻不顧死活的狂叫著自對面街角撲殺過來,但尚未及趕到,已被後來的「蠍子」兄弟圍起來一陣砍殺……

    不料圍牆上突然一陣亂箭射來,立刻就見不久「蠍子」兄弟中箭倒地,連帶的鐵家寨的這十幾人也中箭死在自己人手中!

    這邊,「蠍子」兄弟第一撥已往大門內衝進去了——接著便是第二撥,第三撥——

    喊殺聲已開始往這所大宅院內蔓延了!

    易少龍便在第四波盾牌陣後立刻衝入大門,一進內,使發現十幾個「蠍子」兄弟倒在地上,這些兄弟們全是傷在腿上,但就在易少龍撲進去以後,「蠍子」兄弟已開始追殺大門後面的弓箭手了!

    二門裡,突然喊殺之聲傳來,另一股鐵家寨大漢們殺奔而來,光景是所有守大宅院的人全出動了!

    見來了這彪大漢,為首的穿著一身火紅大衫,手中拿著一條刺鞭,易少龍橫起雙手一攔,所有「蠍子」兄弟全停在他的身後!

    迎面,紅衣大漢已到了易少龍面前,他見黑鴉鴉的擠滿了不下百名黑皮軟衣靠大漢,也橫手攔住他那四十多人,冷目如電,嘴巴上翹鬍子抖動中,冷冷的道:

    「朋友!報個名來!」

    易少龍冷笑一聲,道:

    「我是你祖宗爺,你不認識?」

    一咬牙,紅鬍子大漢拖地的刺鞭在他腳前游動著,道:

    「想不到中原來的竟是如此粗俗野蠻!」

    易少龍嘿嘿笑道:

    「雖粗俗,比之你們可高尚太多太多了,至少我們不會暗中把人老婆擄來吧?」

    紅鬍子大漢牽動嘴角,冷冷道:

    「口利不如刀利,朋友,在我『大漠火鷹』眼裡,你只不過是個小丑,沒什麼大不了的!」

    易少龍望望手中青月刀,道:

    「你錯了,我口利,但刀更利,你自稱『大漠火鷹』,易某便是屠鷹人!」

    滿臉橫肉一扯,大漠火鷹沉聲道:

    「那麼,你還等什麼?」

    易少龍一笑,道:

    「你這是在叫陣?」

    「大漠火鷹」面色陰冷的道:

    「不是叫陣,而是等著大爺送你上路!」

    易少龍不動聲色的道:

    「我發覺你老兄的嘴巴也夠刀刃的!」

    突然,閃來一個「蠍子」兄弟在易少龍身後低語幾句,

    聽得易少龍雙眉一揚!

    「大漠火鷹」戟指易少龍,喝道:

    「好個兔崽子,你們又在嘀咕他媽的什麼?」

    易少龍面皮不動的笑道:

    「嘰咕著如何收拾你這頭火鷹!」

    聳肩一聲冷笑,「大漠火鷹」厲哼,道:

    「處在這種情況下,誰都心裡明白,只有唯一的路途可循,那使是以血還血,以命搏命!」

    易少龍冷冷的一哼,道:

    「你以為你這只火鷹真能翻上天去?」

    仰天一聲哈哈,「大漠火鷹」道:

    「何妨—試?」

    望著對方拖曳在地上足有丈五長的刺鞭,易少龍冷眸旋轉中緩緩移動身形,邊呵呵笑道:

    「嗯,你的傢伙是有些霸道,但爺手上的東西可也不含糊,朋友,你嚇不住人的!」

    紅衫一甩,「大漠火鷹」尖吼道:

    「謝大爺在候教了,怎不出手?」

    側身退了一步,易少龍淡淡的道:

    「強賓不壓主,朋友,你先請!」

    怪叫一聲,姓謝的跋扈的道:

    「咱先動手是欺侮你,你難道看不出?謝大爺只一出手,只怕你小子這一生就再也還不了手了!」

    冷冷的,易少龍道:

    「只怕未必!」

    面上紅須顫抖,大紅衫似已鼓漲,姓謝的吼道:

    「你這邪龜孫還想羊上樹不成?」

    「成」字出口才只一半,青月刀的刀尖那麼快利無比的已遞到了他的鼻尖不及半尺!

    狂嗥著一個倒翻,姓謝的未轉身,「呼」的聲響,他那只丈五長的倒刺鞭已黑龍出洞似的離地一尺平卷易少龍雙腿,可也真嚇人,那軟鞭上面的倒刺在他的抖動中竟根根直立,那條鞭上烏黑珵亮的何止上千支尖刺,望之宛如一條長滿粗毛的長臂,顯然是—種歹毒兵刃!

    有如流雲行空,易少龍刀走似流光飛虹,層層綿延,溜溜飛織,一下又便是七十二刀自各個不同的方向而又在同一時間攻上!

    姓謝的紅髮大漢沉聲狂吼中,旋走翻騰,動作迅捷,一連串的「嗖」聲中,他那只倒刺軟鞭盤柱黑龍般的把個高大身子匪夷所思的裹在其中,那根根直立的倒刺竟然沒有刺中自己,實在匪夷所思,出人意料!

    驀地,姓謝的手中軟鞭一挺,筆直的穿進易少龍的青月刀刃芒之中!

    立刻,只聽得一陣沙沙聲響,姓謝的軟鞭宛似—根烏鐵棍般一閃而自易少龍的左肩頭回抽回來……

    順著勢子直往姓謝的懷中捅去,易少龍根本不管肩頭上火辣辣的連衣帶肉的隨著鮮血往外噴灑,青月刀翻戮成滾蕩的青碧光浪,在他不顧被對方鉤出更多血肉下,左手暴揮,衣袖之內一條細窄得彷彿小指般的寒光業已勁射倏收而回,宛似巨蠍刺人之後疾收回毒針一般!

    是的,這便是易少龍的絕活「青蛇針」,名為針,實則是一柄淬毒短劍,皮筋連著劍柄貼在肘間,在揮手之間收發自如,厲害的是這短劍只一劃破對方皮膚,見血封喉,七步奪命,可謂狠毒至極!

    不料姓謝的這位「大漠火鷹」著實了得,收腹塌腰一個陀螺疾旋,低著頭看易少龍的「青蛇針」倏現倏收,驚叫一聲怪吼道:

    「操你娘,暗器也出籠了!」

    但就在他喝罵又急急回捲倒刺軟鞭的時候,易少龍咬牙切齒連看看自己的傷勢也沒有的身形疾衝,剎時間,變化莫測的左斬右砍,刀鋒帶起銳嘯,宛似連那漫天雷電風雲全招引來了!

    姓謝的更不示弱,他行動兇猛,出手狂野,活像一頭瘋了的紅皮蟒牛,倒刺軟鞭「呼」「呼」激抽,快捷得令人心悸不已!

    便在這時候,「地蠍旗」大把頭陶輝已率領著兄弟們一路衝殺進來,邊高聲大叫道:

    「怎的不聞殺聲,可是全解決了?」

    陶輝剛繞過迴廊轉向二道院,早有個「蠍子」兄弟迎上前去施禮,道:

    「大把頭稍安勿躁!」

    陶輝罵道:

    「媽的,玩命的事還能安呀!」

    那「蠍子」兄弟忙低聲對陶輝說了幾句……

    不料陶輝吼罵道:

    「媽的,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如今外面全由我們嚴守在各條街道,鐵家寨的龜孫子們沒死的全躲起來了,還在這二道院耗他媽的鳥毛灰!」

    原來鐵家寨外面留由「金蠍旗」兄弟們接替廝殺,陶輝守著受傷的赫連雄,直到赫連雄把傷包紮好——

    於是赫連雄便命右翼的「金蠍旗」卜乃豐負責鐵家寨外肅清敵人,更令陶輝的主力直逼鐵家寨內支援「天蠍旗」,他自己隨同二十幾名「蠍子」兄弟緩緩的進入鐵家寨!

    連搏鬥中的易少龍也聽見陶輝的聲音——

    但陶輝的話姓謝的也聽見了——

    狂嘯著,姓謝的一掄狂旋倒刺軟鞭,只見漫天蛇影糾纏厲抽中,他的身形平飛而起,右腕抖動,直往易少龍的項上繞去——

    倏而——

    易少龍彈射而起,捷如脫弦之矢,「撲嚕」一聲,易少龍的褲子雙管撕裂——帶著片片血肉碎濺四射!

    就在易少龍脫出糾纏上身的倒刺軟鞭同時,他猛的一甩左袖,誘得敵人猛側身的同時間,右手青月刀電擊般的抹過敵人的脖子,「啪」的一聲,挾著一股熱呼呼的粘血,直往四方狂灑——

    於是,一聲令人毛髮悚然的尖長嚎叫拔尖入空,響徹整個鐵家寨———

    暴旋著巨大的身體,紅影如灑落的日頭般一溜的連撞帶跌,栽倒在迴廊的台沿上,姓謝的項上鮮血嘰咕嘰咕往外冒……

    落地,未站隱,易少龍一屁股坐在地上一——

    他已是滿身鮮血,雙腿見骨,齜牙咧嘴的狂喊,道:

    「殺!」

    一邊已衝過幾個「天蠍旗」兄弟連抱帶背的把易少龍移向廊簷下——

    陶輝舉刀一掄,二道院裡立刻變成了修羅場,「蠍子」兄弟們全都紅了眼,一時間個個奮不顧身的直撲對方近四十人圍殺過來一——

    後院—一

    鐵家寨的後院「天香閣」,那絢麗典皇,五顏六色的天香閣上面,門窗上面的鐵欄杆從下面望去就如同在上面安裝了個大鐵籠—一

    現在—一—

    鐵家寨的少寨主鐵錚強使站在第三層的樓口處,他手中一把砍刀,另一手在柱簷處拉緊一根繩子,口吐飛沫的正向地上的衛浪雲狂罵不休……

    抬頭,衛浪雲緊閉著嘴巴,面色冷酷不說一句話!

    一旁,舒滄楊宗段凡與呂迎風,甚至暗中摸進來的二十名「蠍子」兄弟,全都仰頭上看——一陣僵持——

    其實已是好一陣僵持了——

    原來衛浪雲與舒滄等是相繼登屋走簷的直撲後宅的「天香閣」。就在第四道大院,舒滄等發現姓謝的領著鐵家寨最後一批人殺往前院.為了順利救下水冰心,他命楊宗快找人通知殺進院子裡的易少龍,命易少龍設法同這批人耗上,時間拖的越久越好!

    易少龍在聽了那「蠍子」兄弟話後,還真能找話同敵人閒扯淡……

    最後還是雙方要訴諸武力,在這大宅子的二道院內拚殺起來!

    「天香閣」下面,舒滄往上面叫道:

    「我天真可愛的少寨主,你也不仔細高處下望,放眼四處瞧瞧,如今這座大宅院子裡可還有些什麼人?」

    上面,鐵錚強厲罵道:

    「管你媽的什麼人,本少爺今天就是不下去,你們要是有人敢上來,我立刻拉繩子,水冰心便難逃亂刀戮身之刑!」

    突然,—個女子聲音傳下來:

    「是浪雲嗎?」

    聽的心如刀戳,下面的衛浪雲應道:

    「冰心,我的心肝,聽到你聲音我放心了!」

    水冰心的聲音又起:

    「你們別上來,他說的是實話!」

    衛浪雲戟指鐵錚強喝道:

    「姓鐵的,如果你敢傷她一根毫髮,衛浪雲一聲令下,鐵家寨便雞犬不留——」

    鐵錚強冷哈一聲,道:

    「你狠吧,你殺吧,反正鐵家寨已經完了,能與我鐵錚強心儀的女人死在一起,且又令你這狂夫抱恨終生,也將是令人含笑九泉的一件痛快事情,哈——」

    空氣中充滿了僵窒,而血腥在鐵家寨似已截止——

    現在,鐵家寨內的幾條小街上,「蠍子」組合的兄弟們五步一崗十步—哨,守的可真夠嚴密——

    另一批「蠍子」兄弟正在套大車把傷的兄弟搬上車,連死的近百名兄弟也堆到車上,二道院的拚殺也結束了!

    幾條小街上,大人小孩全躲進自己的家裡連孩子哭聲也被大人及時的捂起小嘴巴!

    「無形手」赫連雄在卜乃豐與陶輝二人陪同下帶著傷,大踏步的走進了鐵漢的這座大宅子!

    一連過了三道院,他鼻吼連哼的道:

    「媽的,姓鐵的真夠得上一寨之主的氣派,光看他這個大宅子,前三廳後六進,左廂右屋連帶大迴廊,漆的是丹金朱紫,抹的是漆黃翠綠,到處雕樑畫棟,飛簷重角,打磨的地,太師椅上鋪錦墊,壁飾全是酸不辣嘰的窮山水古字畫,媽的,可不比我們蠍子莊稍遜半點!」

    後面,卜乃豐笑道:

    「再派頭闊氣,哪經得大火燒,只等救出盟主夫人,當家的,我們媽便把這鐵家寨弄他媽的翻個身,金銀財寶絲帛全上車,然後就是一把火,哈哈!」

    不料赫連雄猛回來,銅鈴眼一瞪,怒道:

    「卜乃豐你在放什麼響屁?」

    卜乃豐一怔,忙低聲道:

    「是我說溜嘴了?」

    赫連雄怒道:

    「要你這麼說,我們不是成了一群強盜?別忘了我們可是各地開著生意字號,干的可是正當買賣——」

    卜乃豐訕訕一笑,道:

    「屬下失言!」

    一行匆匆的又越過兩道院門,赫連雄已高聲叫道:

    「我那弟妹呢?」

    回頭,衛浪雲一衝上前扶住赫連雄,道:

    「大哥,你受的傷一—」

    赫連雄道:

    「被那鐵老兒劃了幾下子,沒得關係……」

    舒滄指指天香閣樓上,對赫連雄道:

    「你看看,都是那小畜牲惹的禍,媽的,他現在死囚在上面不放人——」

    赫連雄地下狂叫道:

    「小子,你果真被你老子寵壞了,難道你這時候還想造反呀!」

    上面,鐵錚強狂罵,道:

    「去你媽的那個頭,再要在下面囉嗦,老子便叫你們上來收這水冰心的屍!」

    下面,衛浪雲等還真的一時間全沒了主意!

    而呂迎風卻高聲道:

    「少寨主,如果你放了夫人,呂迎風保你一命如何?」

    尖聲大笑.鐵錚強罵道:

    「你算什麼東西,只不過—條聽人使喚的狗!」

    呂迎風這時候絕不氣惱的又道:

    「就算呂某是—條狗,可也是最得寵的忠狗,這麼辦,我拔刀死在你少寨主面前,力保你不死,換你把夫人放下來,如何?」

    不料鐵錚強上面又罵,道:

    「媽拉巴子的,你在本少爺面前表現你忠,你義,你是個偉大的烈士,是吧!去你媽的——一」

    舒滄低聲道:

    「別再激怒這小瘋子,大家想法子要緊……」

    赫連雄—拍大光禿頭,道:

    「奶奶的,有了!」

    衛浪雲—喜,道:

    「大哥,你快說!」

    赫連雄道:

    「我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

    舒滄點頭道:

    「怎的就沒有想到這法子,值得一試!」

    也就在這時候,陶輝已領著近百名「蠍子」兄弟擁進了天香閣下面!

    赫連雄沉聲對陶輝道:

    「去,把姓鐵的家小全給我拎到這兒來!」

    天香閣上面,鐵錚強也已聽得,不由大罵道:

    「你們這群強盜不如的豬狗,口口聲聲江湖盟幫,竟然黑心陰毒的連老弱婦孺也不放過,可惡!」

    赫連雄冷冷一笑,道:

    「再可惡,哪會比你陰,小子,你們不是說我那冰心弟妹不在鐵家寨嗎?你如果不給鐵家寨丟人現眼,我們這裡的人盡你挑,單殺獨砍全由你,別拉個女人當護身符,那該多沒出息!」

    鐵錚強吼罵道:

    「你們他媽的好樣,六順樓澹台大伯當面答應我要促成這門親事的,媽拉巴子卻被那姓衛的小子捷足先登,先斬後奏,而害得我們鐵家幾乎在江湖上抬不起頭來,這是奇恥,也是大辱,媽的,人要—口氣,佛掙一爐香,今日既然擄來水冰心,今生今世你姓衛的妄想吧!」

    也就在這時候,偏房的一處矮門推開來,只見「蠍子」兄弟四五十人圍著一群老婦少婦,還有幾個娃兒,哀哀叫著走到天香閣來一一

    天香閣上面,鐵錚強大罵,道:

    「混帳東西,你們敢對女人下手,我立刻拉動機關,萬刀擊殺水冰心,然後下去同你們決一生死!」

    這時,—個拄杖老太婆緩緩走向衛浪雲一一

    那面,陶輝笑道:

    「—共二十—個老小,全擠在—處地下窖裡直哆嗦……」

    仰頭,那老婆婆高聲道:

    「孩子,這時候你還不覺悟?」

    上面,鐵錚強道:

    「奶奶,就算你沒有這個孫子吧!」

    指著一旁的年輕女子與一個娃兒,老太婆憋著充滿魚尾紋大嘴巴,道:

    「阿強,你的妻子孩子怎麼辦?」

    鐵錚強厲烈的道:

    「就算我死,鐵家也有後了,奶奶何必操心事……」

    雷聲似的一聲大喝,赫連雲道:

    「畜牲!你別想擰了,只要你敢動動機關,面前連你奶奶算上,一個也別想活,還他媽的有後沒後的—一」

    鐵錚強冷笑連連,道:

    「那就他媽的玉石俱焚吧!」

    老太太頓著枴杖沉痛的道:

    「你父子爭強好勝,這種事當初我就不贊成,害了別人,更害了你們自己,現在連我這老骨頭也賠上,孩子,我們鐵家上代做了什麼缺德事了……」

    突然間,天香閣的後院門處,一擁而進來十幾個青衫大漢,一看便知全是鐵家寨的人物,只是在這些人中間.他們攙扶著滿身是血的鐵漢走來!

    原來鐵漢與赫連雄拚殺中,中了赫連雄的「大力金剛掌」,一陣狂吐鮮血中被人抬離寨場邊,這裡有的是老山人參,鐵漢立刻服了兩碗,算是有了半口氣!

    這時鐵家寨的兒郎立刻護著他潛向後寨,卻聽得天香閣這面的對話,遂決定出面,這才推開一處角門走向天香閣的前面!

    赫連雄一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立刻衝上去罵道:

    「媽的,你沒死?」

    醬紅泛黑的兩孔如今已成紫灰色,鐵漢喘息的幾乎呼吸難繼,半晌他才擠壓出一句話:

    「你……們……想……怎樣……」

    舒滄怒指天香閣頂,厲喝道:

    「要怎麼樣那得問你那寶貝兒子!」

    一咬牙,伸手抹去口角外溢的鮮血,鐵漢雙目盡赤的喘息,道:

    「你們……是……如何……肯定水姑娘在……在鐵家寨……?……是那……『飛鵲門』……的陳京……兒說……的?」

    衛浪雲沉聲道:

    「別管我們如何知道,眼前我妻子在你那天香閣上面總是事實吧!」

    鐵漢怒哼一聲,道:

    「這……是件……十分隱秘的……事,雙……方議……價……時候……皆敲定……嚴守秘密……何以……」

    舒滄一愣,一邊,赫連雄罵道:

    「媽的,把當今盟主夫人當貨物論起買賣來了,我操!」

    鐵漢忽的怒指赫連雄喝道:

    「你住嘴,如果認真而言,水姑娘等於是我鐵家寨所救,當是事實!」一口氣憋出這幾句話。累得鐵漢聳肩直喘大氣不已……

    那邊,早跑過來兩個中年夫人哀哀叫著替鐵漢直拍胸口順氣的勸道:

    「寨主,身子要緊,別再說了!」

    鐵漢雙肩一晃,把兩個中年夫人手震開,指著天香閣上面又道:

    「你們何不問問————問一一—問水姑娘?」

    他此言—出.衛浪雲等無不—震又驚—一一

    舒滄雙眉緊皺的道:

    「姓鐵的,你敢情是想起死回生?」

    赫連雄也怒道:

    「你乾脆趁著還有口氣在,就把話說清楚!」

    鐵漢嘿嘿—聲笑,道:

    「你們真想知道真相?」

    衛浪雲已聽出鐵漢話中有因,自然想知道其中緣故,聞言平淡的道:

    「說吧,這光景大概你不會再施出什麼陰狠手段了吧!」

    不料那面老太婆卻拄杖走向衛浪雲面前,她先是仔細端詳衛浪雲一陣,方才緩緩道:

    「我來說,說完了你要殺要砍就由你們了!」

    鐵漢急叫道:

    「娘,你不要說……」

    猛的一頓杖,老太婆怒道:

    「看你傷成這樣,娘心中如刀割,娘年近八十,死不足惜,鐵家寨上千口人可不能任人宰殺!」

    衛浪雲冷然道:

    「老太太,我在聽你說呢!」

    老太太點點頭,道:

    「大約兩個月前,鐵家寨來了個姓谷的,他帶來了六順樓大小姐的消息,說是水姑娘落在南海門手中生命有危險,因為水姑娘是『勿回島』姓衛的妻子,那南海門又是要策劃對付勿回島,擄到水姑娘,他們原準備殺之以打擊你這位江湖盟主,卻因那姓谷的攔阻,且說我鐵家寨必然會以重金暗中將水姑娘買去,南海門才命姓谷的做說客而來到鐵家寨……」

    老太太喘著氣,指著天香閣上面,頓著手中杖又道:

    「都是那小畜牲,—心為了報仇,定要逼他老子出重金把水姑娘劫到此地,我老太婆—百個反對,可是他父子—心,這才引起這場大屠殺,事情就是這樣,你們就琢磨著辦吧!」

    舒滄愣然望著衛浪雲與赫連雄,半晌才道:

    「姓谷?」

    衛浪雲也眉頭深鎖的道:

    「事情怎會發展成如此複雜?」

    赫連雄沉聲又問:

    「老太太,你說有個姓谷的,他叫什麼名字?」

    老太太遂又問鐵漢,道:

    「是不是就是那當年六順樓大司衛?記得他也來過鐵家寨幾次的——」

    老太太此言一出,連鐵漢想攔也攔不住的頓足,道:

    「娘,你何必多口!」

    衛浪雲當一聽姓谷的竟是當年六順樓大司衛,顯然指的是谷宣!

    衛浪雲緩緩點著頭,道:

    「這就對了,嗯,是谷宣,錯不了!」

    舒滄冷笑道:

    「當年谷宣在六順樓也與冰心相處有年,他見冰心被南海門擄去,才想到鐵家寨當年未娶到冰心那股子怨氣,但為了救冰心而趕來鐵家寨,娘的,也算用心良苦!」

    衛浪雲道:

    「大伯,如此說來,鐵家寨算未與南海門勾結了!」

    舒滄點點頭,道:

    「應該不會吧!」

    一旁,鐵漢已吼叫道:

    「天南地北,誰同南海門合穿——褲子——」

    赫連雄指著天香閣頂,道:

    「不談別的,先救下弟妹再說!」

    衛浪雲抬頭望向上面,對鐵漢道:

    「寨主,話已說明,我們不為已甚,放出我妻,我們立刻撤出鐵家寨!」

    赫連雄頓足道:

    「原想幾處被劫掠的鐵莊在你這鐵家寨找回來的,看來也成泡影了……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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