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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文 / 柳殘陽

    勁健的身形飄掠在勁氣怒旋小,「霜月刀」流掣反拒於光華交映裡,展若塵喝聲如雷,道:

    「殺——」

    半空中,唐丹的身影凌空側旋,金劍如浪如濤,在一波波翩飛流旋的盈盈黃彩裡往敵人捲去。

    同時間,聶雙浪的雙漿猛力抽砸,人卻往敵人刃茫邊沿掠!

    「霜月刀」倏而暴出,「叮噹」聲裡,擊開了三件兵器,展若塵就勢斜翩,六十四刀幻成一片光雨,逼退了突然撲上來的四條龍之一的白布衣!

    展若塵旋身厲吼道:

    「霜月!霜月!斬盡你們這般凶殘匹夫!」

    聶雙浪的雙漿抖手交揮二十七次,他直著喉嚨咆哮:

    「老子生啖了你,展若塵,就要割下你的人頭當肉球踢,醃你的身上殘肉喂野狗,你個黃口小子,張狂匹夫,且看你還胡吹到幾時!」

    展若塵神色冷硬陰沉,如同他的「霜月刀」一般,除了鋒利狠酷,竟一些也不帶七情六慾!

    展若塵冷冷的道:

    「別吒唬,就算展某今天摸到姑子的那玩意兒,注定都在此地,必然也要連本帶利撈個滿盆滿缽子。」

    撲嚕衣袂飄閃,一個藍影斜掠而來,一條倒鉤皮鞭,毒蛇出洞似的點向展若塵頭上,配合的恁般絕妙,唐丹與聶雙浪暴退的同時,平地一聲雷吼,秦三成的一個根烏黑鐵勾扁擔呼的一聲攔腰打來,他口中尚自喝道:

    「打斷你這王八羔子!」

    展若塵聞聲不吭,旋齊亮閃著「霜月刀」,刃芒的顫現與他的身體旋轉同時展開,巨大的螺影捲裹著她的身體,濛濛的青茫寒氣摻合著冷爆似的芒彩,形成一座塔狀,鋒利的的刀形虛幻與實質互映,剎那間便往四而八方沖射、流掣、彈飛!是的,「刃層浮屠」。

    又再回撲的唐丹與聶雙浪,突見那座寶塔也似的刀芒向回下浮延展,立刻猛力吸氣倒翻,空中已傳來一般子血腥味,「回疆四條龍」的秦三成與尤江,抱頭屈膝,淒厲的怒叫如虎般徹地往外翻滾,鮮血與肉塊黏和一起,他二人似是從一座刀塔中撲奔出來似的,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殺!」

    「回疆四條龍」的桂成剛與白布衣二人,已是不要命的一頭便往那座刀疊如塔的漩渦中衝去!

    白布衣的鐵桿鏈索狂捲怒挑,口中狂吼如虎!

    桂成剛的軟竿鐵鉤,鉤攔拔劈!

    於是,空中傳來連聲悶響!

    犀利的旋轉刀鋒,遭遇到切骨時候,總會稍受阻礙,連貫性是會受到一的遲緩,展若塵的背上被軟竿鐵鉤勾去—塊肉,他連連旋出五七步,「吭」的—聲硬是拿樁站定!

    地上翻滾著四條人影,直得展若塵看清楚,才發現「回疆四條龍」之中仍有三人彈身而起,但從三人的忿怒架式看,雖然他們的身上全是一條條血口子,卻仍然還可—拚,而唐丹與雙浪二人已咧嘴笑起來!

    尤奴奴已狂叫道:

    「姓展的已受重傷,你們還等什麼?」

    秦三成揮動著鐵鉤扁擔狂叫道:

    「還我們的老三命來!」

    是的,尤江的倒鉤皮鞭幾乎寸寸斷落,他的一張人面已少了一半,便肚皮上也破了個大血洞,這種傷豈有生還的希望?

    而桂成剛與白布衣二人就是為了殺人才不要命的直往那刃塔上撲去,雖然也弄得一身刀口子,卻還是救下了秦三成一人!

    唐丹與聶雙浪相當瞭解展若塵的刀法,總算再—次逃過—劫!

    現在,秦三成抹去面上鮮血,閃躍在展若塵的左面,白布衣捲起鐵桿鏈索,使勁的在空中旋著鐵鏈,相當冷酷的轉向展若塵右面!

    桂成剛的軟竿鐵鉤上尚帶著—塊血肉,他冷沉的道:

    「姓展的,你可要小心你肚皮了,切莫被我把你的肚腸勾出來!」

    展若塵面無表情,他相當清楚敵人的那—鉤著實不輕,如若不是刀刃成層,怕真的被鉤得脊骨斷裂!

    於是,反而閃身在外的唐丹,冷冷的道:

    「快了,快了,姓展的已毫無指望了,我們圈上去!」

    秦三成厲吼一聲,猛撲而上,鐵鉤扁擔繞頂盤砸如空中飛豹!

    那面,白布衣的鐵桿鏈索纏盤向敵人的項間,沉猛凶狠中發出懾人的嘩啷聲音!

    桂成剛便在這時撥動著軟先竿彈空而起!

    三人同時發動,快得宛如群鷹搶食!

    展若塵沒有躲閃,他橫肘碰上白布衣的鐵桿,整個身子便在這一碰之間倒翻,他巧妙的閃過鐵鏈,「霜月刀」便在此時猝閃如電,七次閃掠過桂成剛的上身!

    赤沌沌的鮮血,幻化成可怖的景象,月色裡更見嚇人,當桂成剛尖嗥著凸瞪著眼珠子旋身沖跌同時間,秦三成的鐵扁擔一端已勾進了展若塵的背肉,幾乎把展若塵勾起三尺高!

    於是,「雙絕劍」唐丹獰笑著揮劍搶進,十七朵劍花便一下子罩上敵人!

    「霜月刀」的焰彩突現,連鎖似的揮畫聲中,一溜溜火花回飆成層,一下子便見三件兵刃偏斜向外,而展若塵頓感背上如火灸一般痛若!

    那面,尤奴奴已開始喝罵:

    「他娘的老皮,你們再稍稍使把力,姓展的就得躺下,別他娘的畏首畏尾!」,她一頓,又叫起來:「聶雙浪,你的索雙槳給我招乎他的下三路,秦三成的扁擔給我迎頭打,白布衣,你的鏈給我往他頭上纏,還有唐丹,你給我朝他照子上下手……」

    就在這時候,遠處響起如雷蹄聲向這面滾來!

    馬蹄聲來的急驟,在場之人全都一怔!

    尤奴奴冷冷道:

    「大概是骷髏幫的人到了!」她一頓,又道:「也只有他們盡在夜晚活動!」

    這時,馬背上坐的段芳姑嘿嘿笑道:

    「展若塵,我不是一而再的對你說,你絕對走不出大漠,如今就是證實我的話了,嘿……」

    圍攻展若塵的仇人各自閃退兩丈,極目望向遠處。

    這時——

    背後衣衫被血浸濕的展若塵,面無表情的靜靜等待著,在這種力將竭氣快盡的時刻,骷髏幫還會來的人物必然是精銳的,如果他們雙方聯手,眼前除了認輸,剩下的也還是認命—拚了!

    好死也是死,歹死也一樣,但有一口氣在,總得同這幫雞零雜碎有一番周旋!

    —念及此,展若塵連遙望那批撲過來的馬上人物也不多看—眼,橫豎還是卯上了?

    來的並非是灰衣大漢,更不是尤奴奴等人歡迎的人物,而是八個黑色勁裝的大漢……

    官道被阻,快馬受阻,八個大漢極目暴看,當先—個左目蒙著黑眼罩的大漢狂叫道:

    「你們幹什麼的?」

    唐丹第一個看出這人來,他驚怒交加的吼道:

    「他媽的,金家樓的人物!」

    身後面,聶雙浪厲吼道:

    「飛龍八衛!」

    不錯,算算日子,阮二等八人也該趕來了!

    古自昂指著路中央的展若塵叫起來:

    「少主!」

    平畏也歡叫道:「不錯,正是少主!」

    展若塵雙目一亮,果見「飛龍八衛」趕來了!

    阮二已撲下馬來,衝上前去,施禮,道:

    「阮二率八衛見過少主!」

    喘口氣,展若塵道:

    「你們來的正是時候!」他遙指段芳姑,對阮二道:

    「先派兩個人去守牢段爾生的女兒!」

    阮二大喜的道:

    「骷髏幫主的女兒?太好了!」他回頭一揮手,嚴祥與禹其穆二人拍馬疾馳過去,他二人分成兩路,剎時間便把徐小霞與段芳姑二人擠在中間!

    徐小霞心中那份高興,滿面笑意的問嚴祥,道:

    「你們怎麼來了?」

    嚴樣忙忙的道:

    「你是誰?」

    徐小霞不加考慮的道:

    「就是你們少主的夫人……」

    嚴祥驚怒的叱道:

    「胡說八道,我們少主夫人怎會是你?」

    徐小霞忙又改口,道:

    「我是說,我是你們少主夫人的朋友!」

    嚴祥自言自語,道:

    「便是少主夫人朋友,我怎麼不知道?怪了!」

    展若塵把阮二招呼在身邊,道:

    「對面的人,除了『回疆四條龍』我已擺平兩個,便只有—個重傷的尤奴奴,其餘五人中也傷了兩個,我就把他們交給你六人了!」

    阮二旋身狂吼道:「屬下遵命!」

    他喝叫聲便是對另外六人的命令,只見古自昂、平畏、馮正淵、公孫向月、韓彪五人,各自拔出「雙刃斧」與牛角尖刀,六個人天神般的紛紛往敵人*過去!

    灰影裡,徐小霞一飛沖天,空中連著三個斤斗,他已落在展若塵身邊,道:

    「若塵哥,快坐下來,我替你敷藥包紮!」

    展若塵點點頭,緩緩坐下來,徐小霞掀起若塵後背破衣,也不由驚嚇的叫起來!

    「真狠!快見骨了!」

    展若塵笑了一下,道:

    「我還是幸運,因為找並末躺下去!」

    坐在馬上的段芳姑卻冷哼道:

    「早晚你會躺下去的!」

    突然勁風呼嘯,空中響起一聲脆響,段芳姑已捂著火辣辣的面頰尖聲道:「你打我?」

    禹其穆怒道:

    「你敢咒我們少主,那就饒不了你!」

    此刻——

    阮二撲向剛自裹好傷坐下來的尤奴奴,他大聲狂叫道:

    「尤老婆子,你是一隻眼,他媽的我也是獨眼龍,湊和著我們玩玩吧!」

    尤奴奴的厲啤聲起如鬼嘯,他那斷了的左臂尚自流著鮮血,包紮的白布已透出烏紅,但她倏然忿怒的彈升兩丈,口中狂怒的叫吼道:

    「你他娘的什麼東西,也配同老奶奶動手?」

    阮二獨眼閃閃生光,身形稍側,抖手十九斧朝著躍撲過來的尤奴奴便招呼!

    尤奴奴雖然身受重傷,可也並不把阮二放在心上,她獨目死死的盯牢阮二右手,厲烈的直往斧上抓去,且更狂叫道:

    「要你知道厲害,娘的皮!」

    阮二旋身,右手雙刃斧不收,左手的牛角尖刀這時的自下上挑,口中叫罵道:

    「丁對丁,卯對卯,你這惡婆子便不耐煩也只好將就著湊相湊和了!」

    尤奴奴斷了左臂,一時間難以適應,閃身躲過阮二的尖刀,已氣得她哇哇大叫!

    古自昂與阮二並肩撲向尤奴奴,這時一見白倩,便也不客氣的沉笑道:

    「白情,這回照上面,倒要領教你那兩手『鳳凰翎』的絕招!」古自昂話剛一半,兩支「鳳凰箭」拋空而起,一朵彩色繽紛的霞光迎面罩來!

    雙刃斧暴劈如電,只見雲霞倏斂,—片亮晶晶的,有著毫芒的東西便在雲霞收斂的時刻噴落!

    雙袖的揚卷帶起的是一陣狂飆,滿天晶亮毫茫四散飛舞,月色中散發出五顏六色,古自昂旋身如電,三十六斧加上二十六刀,從四面八方招呼向*縱那朵彩霞的人——一直來勁的「孔雀屏」白倩。

    空中霞光斂收的剎那間,白倩已單手拄杖撲向古自昂殺過去!

    兩下裡一經纏鬥,便不要命的狠幹起來!

    「金家樓」原本是「飛龍十衛」,皆乃金申無痕的貼身近衛,更是忠心不二的死土,如今已剩有八衛,但他們每個人具有一身精湛獨到的功夫,更且歷多了大風大浪,搏殺拚鬥的經驗很豐富——

    自從金申無痕失蹤後,飛龍八衛人人自責,個個愧疚,幾至恨不立刻戰死謝罪!

    如今既知主人是被「大漠骷髏幫」擄去,又是尤奴奴等幾批與金家樓有仇的人暗中勾結下手,早就按捺不住了!

    眼下幸運的迎上少主,當然人人豁命,個個加勁,驍勇強悍之處,宛如出柙猛虎!

    韓彪自從上次「金家樓」事件之後,幾乎蛻了—層皮,今夜趕到大漠地上來,八角亭外竟遇上少主,心中那份激動便難以言喻,他落下馬來,立刻迎下了「雙絕劍」唐丹,唐丹剛叫出是金家樓的人物,迎面韓彪的雙刃斧已迎頭劈過來。

    「雙絕劍」唐丹揮灑出一抹金****劍芒,他那發狠的劍鋒,宛似一道突然的閃電,疾快的迎上敵人的雙刃斧!

    韓彪虎吼連聲,就在一陣金鐵交響而又火星子亂舞裡,他橫肩頂沖而上,左手的牛角尖刀已往敵人肚皮上面直捅過去!

    唐丹是個老滑溜,他不等尖刀觸身,雙腳交旋,人已往左側閃,不料韓彪的那一刀是虛,便上面的一斧也是虛實並用——

    就在唐丹剛回過身的剎那間,韓彪的右足暴踢而上,「叭」一聲直把唐丹踢得一聲「悶哼」,身便往外彈飛而去!

    韓彪的一腳正踢在唐丹的右肩上,別說是人,便是頭牛也吃不消,唐丹的身體剛剛落地,雙目尚自一陣昏花,實然肚皮上一痛,韓彪的雙刃斧竟然脫手擲來,大半個斧頭滑入肚皮裡!

    「雙絕劍」唐丹的雙手捂著肚子,奮力的想挺起來,他雙目赤紅,口角溢血,面上肌肉抖顫,只挺了幾下子,便「叱叱」—聲拋跌坐在地上!

    韓彪拔出血紅的雙刃斧,舉頭向四下墮去,只見公孫向月閃騰在敵人的雙槳揮畫中,不由厲吼一聲,道:

    「殺!」

    「鐵槳橫三江」聶雙浪的雙槳好一陣狂打,公孫向月只是閃騰在四周並不急於出招,他的雙刃斧疾擋又架,右手一把暗青子覷勢待發!

    韓彪的撲來,給公孫向月製造了個絕妙的出手機會,就在聶雙浪扭腰挺胸迎上韓彪的時候,公孫向月突然一個側旋,左手力甩,三隻金錢鏢「噌噌噌」全送上敵人的背上,聶雙浪的鐵槳揮出中途,背上一陣劇痛,心中驚怒交加,狂然一個回身狂打,口中大吼道:

    「老子把你墊棺材底。」

    公孫向月一招得手,雙刃斧跟著劈出,不料敵人收勢回擊,揚起的雙刃斧猛狂下壓力阻,「忽」「彭」兩聲合為一聲,公孫向月的身子直往反方向撞去,雙刃斧也上了半天空,而聶雙浪又再騰空撲下——

    韓彪一驚之下,大吼,道:

    「娘的老皮,你那裡寧為玉碎,老子們還要瓦全呢!」

    公孫向月撞跌地上,—條右臂已麻木不仁,但他都在敵人怒撲而來的剎那間,右手暴揮,又是三枚金錢鏢打上去,他清楚的見那金錢鏢支支沒入敵人肉裡,但都抵擋不住聶雙浪必死的決心——

    聶雙浪的鐵槳,挾著呼嘯之聲,未落下來,已狂怒的打出十三招,樓頭蓋頂的罩上公孫向月!

    徹地一連翻滾二十七次,聶雙浪的鐵槳一直砸在公孫向月的身邊半尺之地,直到——

    韓彪發瘋似的躍身三丈,「噗嚕」一聲閃過聶雙浪的頭頂,「嗖!」空中飛起半個人頭!

    聶雙浪在人頭被切的同一時間裡,仍然揮打出有利的一槳,只可惜稍差半寸沒有打中敵人!

    公孫向月十分驚訝聶雙浪的忍耐功夫,更疑自己的金錢鏢功力,便撲近倒斃在地上的聶雙浪身邊,月光下,他掀起聶雙浪的青衫,不由得罵了一句:

    「媽拉巴子的,這王八蛋穿著狼皮背心!」

    馮正淵兜上「回疆四條龍」的秦三成,鐵鉤扁擔對上了雙刃利斧,兩人正亡命的拚纏不休——

    秦三成鐵鉤扁擔發風似的揮舞掄打著,他僵硬帶血的大毛臉上忽青又白,怒吼道:

    「娘的老皮,我回疆四條龍同你們這群王八蛋豁上了,今晚如不把你們打成肉醬……」

    馮正淵嘿嘿冷笑,道:

    「認命吧,今晚上你以為尚有任何生離的指望嗎?」

    鐵鉤扁擔狂揮狂掄,秦三成咆哮道:

    「黃口小子,張狂匹夫,眼看一個坑等著你跳,猶在那裡不知死活,胡吹亂吼,且看秦大爺如何整治你!」

    馮正淵冷笑數聲,道:

    「好個王八蛋,你猶待做圍獸之鬥,倒要看你能咬牙撐到幾時!」

    附近,與平畏已殺得難分難解的白布衣,突然狂叫道:

    「秦哥,我們絕不能白搭上,好歹也得連本帶利撈個不虧不賠!」

    鐵鉤扁擔豎砸橫掃,秦三成冷沉的道:

    「他們佔不了便宜,白二弟,他們休想!」

    鐵桿上的鏈索繞頂盤纏,厲烈的*退雙刃斧,白布衣騰掠如飛,跟著叱喝道:「該豁上了,秦哥!」

    平畏狂烈的吼叫道:「放手過來,不必客氣!」

    馮正淵掠空而上,也大喝道:

    「別你媽的窮在那裡吆喝,唬得往你個親爹似的活神活現,著馮大爺來送你的終!」

    四個人幾乎是貼身肉搏,然而秦三成與白布衣手上兵器都最忌近身打,沒得倒便宜了馮正淵與平畏二人!

    於是,雙刃斧配合著牛角尖刀,二人如影隨形的一陣狂劈怒殺——

    便在這時候,遠處—聲淒厲的狂號,只見月光下漫天霞影逐漸消失,—天的血雨隨之灑下,古自昂的雙刃斧正自「鳳凰箭」白倩的背上往外拔,白倩是弓著上身,雙手按地,—腳曲扭,那姿勢就像是要向人下跪,而古自昂的雙刃斧卻正砍在她的背上,深入半尺——

    雙刃斧剛自拔出來,空中—聲厲叫,一團黑影直撲過來,古自昂往上猛掄那地帶血肉的雙刃斧,卻「嗖」的一聲掄個空,那黑影已厲叫道:

    「還我徒兒命來!」

    是的,就在阮二與尤奴奴拚殺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白倩的尖叫,便立刻引來了尤奴奴的拚命一擊!

    她閃過古自昂的一斧暴斬,右手一掌狠狠的打中古自昂的右肩頭!

    悶哼一聲,古自昂的—條右臂立刻不聽使喚,就在尤奴奴暴落地上的同時,牛角尖刀一掄便是五十一刀,交叉著罩向貼身撲上的尤奴奴!

    尤奴以似是卯上了,她不顧左臂斷處滴血,右臂出神入化的穿插在那片刀芒裡,幾次要扣住古自昂的左腕——

    這個黑而高大得宛如大男人的老女人,突然變得形色猙獰至粗的邊殺邊吼:

    「我掃天星尤奴奴今晚便橫屍在這八角亭下,也要挖出你們這些殺千刀,狗不如的混帳心肝,你們的趕來,只是多幾個賠葬的,看!我就要收拾你們了——」

    阮二銜尾追至,他凶悍的直往尤奴奴衝去,吼道:

    「老幫子,你她媽的怎麼中途撒鴨子.我二人正在熱呼,你怎能把我—人丟下?」

    尤奴奴剛身旋掌,「呼」的便往阮二面門指去,大聲狂烈的吼罵道:

    「阮二,你他媽的什麼東西,老娘若非先斷一臂,憑你?早他娘的躺在地上翹了!」

    阮二嘿嘿一聲笑,道:

    「別他媽的往自己臉上貼黑金子吧,我們少主一人對付你們這批孤群狗黨,你怎麼不說自己不要臉?老幫子,你她媽的認了吧!」

    有著力不從心之感,尤奴奴苦苦撐持著,喘息的罵道:

    「阮二,你一定會死在我手中,—定!」

    阮二獨目炯炯,雙刃斧揮劈如電,狂笑的道:

    「尤奴奴,你是強弩之末,更是迴光返照,你別再窮嚷嚷個沒完沒了,嘿……等你倒在阮大爺腳跟之下,阮二會仰天大笑三聲,我要天下人人皆知,西陲橫行數十年的『掃天星』尤奴奴是死在我阮二的利斧之下,哈……」

    不算戀戰,但卻是纏鬥,尤奴奴的左臂傷處又一連被掃劈七次,剛包紮的白布散開來,一圈圈的碎肉不斷的拋飛,但她似是毫無知覺,而右手出掌如風,宛似另一人在拼戰!

    便在這時候,兩個人影騰撲互擊中爆發出一連串的喝叱與淒聲厲叫——

    於是,鮮血與兵器直往四下散落,人影的旋掠與撞跌,便在這時候展現出來——

    鐵鉤扁擔仍然深嵌在馮正淵的大腿上,秦三成仍然狠命的往外撕扯著,對於胸口上面的那把雙刃斧,他根本不加理會,鮮血在他的胸前外溢,宛如溢出的是汗水,馮正淵對於這個大鬍子的凶悍,也不得不有所心驚——

    強忍著大腿上撕裂的痛苦,馮正淵咬牙「咯崩」響,左手疾圈,「唉」的—聲,牛角尖刀已送進了秦三成的肚子裡,血在肚皮上流,血在腿上裂口中溢,秦三成就是不鬆手,他要看著馮正淵倒下去,然後屏著最後一口氣,一舉砸爛敵人的頭!

    然而,尖刀在他的肚皮裡面—陣攪動,那種酸又麻、麻又痛,痛得連氣也喘不過來的滋味,令秦三成再也忍受不了。

    於是,他拋棄鐵鉤扁擔,立刻自己拔出中在胸口的雙刃利斧,待他舉起斧頭一半,他便什麼也看不見了,但聞「啊」的一聲.打橫倒在地上!

    平畏便在這時候橫裹閃過剛自空中落下的白布衣,他一聲獰笑未落,白布衣已雙目凸出,左脅一道尺長的血口子,那種死,也真叫慘,他倒在地上刀口向上,—股股的鮮血,宛如地上突然冒出的泉水!

    現在,平畏扶著馮正淵,緩緩拔出鐵鉤子,馮正淵沉聲罵道:

    「他媽的,我以為那是虛招,想不到這傢伙還來個虛就是實,一傢伙鉤到肉裡去!」

    平畏扶著他走向展若塵身邊,徐小霞也忙著為平畏敷藥包傷!

    展若塵關懷的道:

    「快動動看,是否傷到大筋!」

    馮正淵把右腿上下伸縮幾次,慶幸的道:

    「老天爺有眼,總算沒傷到大筋!」

    此刻——

    阮二與尤奴奴已拼入忘我之境,一邊,韓彪、古白昂、公孫向月二人團團把二人圈在中央!

    韓彪更嘿嘿狂笑,道:

    「他媽拉巴子,這個醜婆娘果然難鬥!」

    古自昂鬆動著右肩頭,罵道:

    「掃天星就是掃天星,老子吃她一掌,半天不能稍動,這要不是她傷得一臂,媽巴子的,有得我們折騰的!」

    公孫向月突然叫道:「阮頭兒,把距離拉大!」

    阮二當然知道公孫向月的意思,便狂笑的抖手便是三十六斧狂劈,口中大喝道:

    「你該死了吧,難道你還不知道你的人全完了?」

    尤奴奴當然知道,但她也是西陲成名前輩,此時此地她當然不必有所多想,忿怒的吼叫道:

    「死絕了又怎樣,尤奴奴但有一口氣在,你們便休想生離此地!」

    阮二突然騰升三丈,半空中他灑出—片刃芒,直往尤奴奴霍霍砍去,就在尤奴奴獨目直視向上的時候,九點寒早已分三個方向直奔尤奴奴射去——

    是的,公孫向月的暗青子出手了!

    一陣雨滴荷葉似的聲音連串響起來,尤奴奴一聲怪嗥,右手狂烈的揮了一掌,尖嚎道:「我的眼——」

    公孫向月猛然倒翻兩個斤斗,尤奴奴已灑著滿面鮮血,足踏烏雲般往黑暗中不辨方向的奔去!

    阮二狂叫一聲,道:

    「掃天星,你往哪裡走?」

    「呦——呦——」空中傳來尤奴奴的狂嚎聲,聽起來宛如地獄裡鬼叫!

    展若塵高聲道:「讓她去吧,一個失去雙目又斷一臂的老太婆,她已不會再危害人了!」

    阮二本想追殺過去,展若塵的叫聲,令他只得轉回身來,古自昂與公孫向月也迎上來了——

    公孫向月指指身上灰沙,道:

    「掃天星這惡婆娘,只剩一臂尚且如此難以對付!」

    阮二這時匆匆走向展若塵,道:」少主,金家樓已危機重重,我八人是奉二當家之命,前來迎接少主回去,共謀對策的……」

    展若塵的傷處已敷了藥,徐小霞一邊小心的侍候著,他扶著你小霞,問道:

    「十三天來,金家樓又發生了些什麼事?」

    阮二立刻抱拳,重重的道:

    「自從少主獨闖大漠,二當家下達命令,固守金家樓,以不變應萬變,等候少主消息,不料前些日突然接別敵人神秘傳書,限期交出金家樓以北各路買賣,如不答應,他們將在限期到達當天,送上樓主一條臂——」

    展若塵冷冷道:

    「他們要不了樓主的臂,否則,我把他女兒的一條腿奉還!」

    徐小霞立刻道:「限期在哪一天」

    阮二看了徐小霞一眼,見少主對此女相當親切,便緩聲的道:

    「算算日期已不過兩天了!」

    徐小霞立刻對展若塵道:

    「若塵哥,快走吧!」

    阮二等八人見徐小霞叫少主若塵哥,相皆愣然,展若塵笑笑,道:

    「忘了替各位介紹,她叫徐小霞,過去我們也曾相識,這次我獨入大漠,若非徐姑娘趕來相助,怕早已埋屍骷髏幫的地獄城了!」

    阮二八人聞言,齊齊向徐小霞施禮,阮二更是大聲道:

    「徐姑娘,金家樓上下人等十分承你這份情,你請受我八人—禮!」

    徐小霞連忙搖手,道:

    「各位且莫這樣,還是快押著段芳姑回轉金家樓,要救金樓主,全仗你們了!」

    展若塵拉著徐小霞的手,道:

    「小霞妹,隨我回金家樓去吧!」

    輕輕搖著頭,徐小霞道:

    「我先送你們過那道小青河,我的小船還藏在渡口附近,至於——」

    展若塵急道:

    「你還要住在小船上?」

    徐小霞道:

    「我暫時還是住在那條小船上,至少……也可以為你探得一些消息!」

    展若塵親挾徐小霞又坐在段芳姑身後,低聲道:

    「我不放心啊!」

    相當愉快的一笑,徐小霞在展若塵身邊低聲道:

    「若塵哥,我如果到金家樓,便一定沒有在小船上快樂,因為我沒有是你妻子的感覺,也只有在小船上……」

    不料段芳姑猛然尖吼道:

    「好一對不知恥的狗男女!」

    附近,阮二戟指段芳姑道:

    「鬼丫頭,你若敢對我們少主無禮,看我不把你捆入布袋裡才怪!」

    段芳姑怒道:

    「你們最好殺了我!」。

    展若塵已上得馬背,道:

    「少同這鬼丫頭生悶氣,我們快趕路!」

    阮二狂吼一聲,當先率領八衛奔馳在前面!

    展若塵與徐小霞雙騎在後,月夜裡,—行直往東方奔馳著,漸漸的已脫離了大漠地界——

    徐小霞已輕聲笑道:

    「段芳姑,我們已快出大漠,你的援軍怕沒指望了!」

    段芳姑冷冷道:

    「徐小霞,你且莫得意得太早,有句話找必須在此提醒你!」

    徐小霞貼著段芳姑耳邊,道:「我在聽著!」

    段芳姑嘿嘿笑了笑,道:

    「我大漠骷髏幫已於半年前便暗中活動在金家摟的地面上,只要我尚在路上,只要我段芳姑沒有踏入金家樓,我們的人馬便隨時會出現,徐小霞,我難道說的不對?」

    徐小霞沉聲哼了一聲,道:

    「段芳姑,你也要弄清楚—點!」

    段芳姑雙肩一甩,道:「說!」

    徐小霞輕鬆的道:

    「當我與若塵哥二人押你奔馳在大漠,尚且連闖數關平安的到了龍泉鎮,如今又加上『金家樓』的飛龍八衛,實力上又增加不少,我不知道誰還能在這時候阻擋住我們的去路,又有誰能把你嚴安救走?」

    鐵蹄翻滾如雷,時而傳出一聲厲喝,一行奔馳中的展若塵等,—口氣便衝出七八十里,眼看著繞過一個土坡便看到那條小河了——

    斗轉星移,東方剝白,展若塵呼叫前面奔馳中的阮二等人暫時歇下來——

    徐小霞當然明白展若塵的意思,因為一旦過了河,徐小霞便離他而去!

    翻身下得馬,展若塵走向徐小霞,他重重直視著她,輕輕的拍著她的肩頭,懇切的道,

    「小霞妹,我還是以為你跟我回金家樓去為是,我真不放心你一個住在小船上!」

    徐小霞笑道:

    「若塵哥,我會帶著你的這份關愛回小船上,夠了,你的佈施,足令我快樂的,我不會去打擾你們的!」

    展若塵有著無奈的道:

    「也許,我會叫嘉嘉來接你。」

    徐小霞立刻搖手,道:

    「千萬別這佯,若塵哥,千萬別叫嘉嘉知道!」

    展若塵已不管阮二八人那種吃驚樣子,道:

    「嘉嘉絕不是心胸狹窄的女人,當她聽了我的解說,當她知道你曾及時的救過我,她一定會來接你,小霞妹,那時候我一定要你答應回金家樓!」

    徐小霞又是一陣搖頭,道:

    「若塵哥,我不願挾恩自重……記得你第一次對我以德報怨之時,你就表明了自己並非是那種無情無義,冷酷冰血之屬,當時我是多麼的感動,我曾說過要離開這個充滿血腥的環境,離開那段令人作嘔與摧肝瀝腸的可怕經歷,從那時起,我便一直把自己隱藏起來,直到我再見道你,直到我們——」

    展著塵重重的點著頭,道:

    「是的,當時我曾勸過你,因為你是個十分善良的女孩子,如果你想生存在這個齷齪的環境中,就必須要心狠手辣,六親不認,必須抹煞良知,拋捨仁恕,以利害為前題,以個人的生存為第——」

    徐小霞—笑,道:

    「我不是聽你的規勸了嗎?」

    展若塵笑笑道:

    「所以你也等於報答了我,因為你體認了人性的善惡,看透了同路人的冷酷險毒,從而令你及時回頭,這便是你最好的報答方式!」

    徐小霞一聲淺笑,道:

    「夠了,若塵哥,所以我更不能同你返回金家樓!」

    展若塵一怔,道:

    「這與你同我回金家樓有何牽連?」

    除小霞深深的望了展若塵一眼,道:

    「有,當然有!」她緩緩的半低著頭,又道:「我是女人,當然瞭解女人的心,即便嘉嘉真的願意我去金家樓,那也是—種表面的,因為天底下任何一個女人,絕對不願見到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人在一起……若塵哥,我也要以同樣的口吻對你說:『我是不願挾恩自重』,我只要你們過得快恬,我便很滿足了!」

    阮二八人當即對徐小霞的話激動不已,但因為少主面前,他們又不便開口!

    深深的歎了口氣,展若塵道:

    「你的回報,在我以為是不切實際的,但我又何話可說?」

    徐小霞一笑,道:

    「一個人只要活得快活,過得自在,他便是幸福的人,若塵哥,我會在『小青河』上過的十分快樂!」

    展若塵走向阮二,道:

    「大伙已奔馳了一夜,且在此地稍歇,人馬皆需一頓吃喝,過午我們便可以趕到了!」

    阮二立刻招呼古自昂等取出吃喝,更先把坐騎餵好。

    段芳姑面色枯黃泛青,被刀切去—束的長髮,紊亂的披在肩上,她似是想哭,卻生生咬著牙未出聲——

    就在眾人剛剛吃過,遠處十坡那面,忽然一陣雷聲也似的馬蹄聲,聽出來是有幾十匹,直往這面奔來——

    展若塵舉日遙望過去,五里遠處數十匹健馬上—色的灰衣人,從那種奔馳便可以看到一定有十萬火急之事發生

    展若塵說聲道:

    「骷髏幫的人!」

    徐小霞也應道:

    「不錯,正是那批人物!」

    段芳姑尖聲笑起來,道:

    「展若塵,段芳姑不相信幸運之神永遠在庇佑著你,這—次且看你怎麼逃得這一劫了,哈……」

    她笑得十分得意,幾至雙肩聳動——

    展若塵突然大喝,道:

    「準備布袋,把她裝入布袋裡!」遂又對徐小霞道:「小霞妹,你快把段芳姑的衣裙脫下來,把她的衣裙穿上身,快!」

    徐小霞一怔,阮二已取了個大布袋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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