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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二章 文 / 柳殘陽

    神玉夫人腦子裡一直迴旋著魯浪那種熟悉又令她迷惑的笑容,她忽然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只覺有一股如冰的涼意在心底裡漾起,她喃喃地道:

    「難道他是方大娘的兒子……」

    關夫人淡淡地道:

    「妹子,怎麼啦?你又想那個孩子……」

    神玉夫人凝重的點點頭,道:

    「大姊,你記不記得那孩子的笑……」

    關夫人一怔道:

    「記得。」

    神玉夫人思索的道:

    「你可覺得很熟悉的笑容……」

    關夫人點頭道:

    「不錯,我也覺得很熟悉,不過,想不起在哪見過。」

    神玉夫人沉思道:

    「他好像是方捷……」

    關夫人一震,道:

    「方捷,那個笑裡藏刀的女人……」

    神玉夫人肯定的道:

    「當時,我不敢斷定這孩子和方捷有什麼關係,可是,這回我仔細的想過後,忽然發現他和方捷有太多太多的相像之處,尤其是說話的神情……」

    關夫人苦笑道:

    「不會吧!天下有很多近似的人,聽山月說是剛收的徒弟,一個大智若愚的孩子,為人正直而有憨氣,對山月這孩子忠心耿耿。」

    神玉夫人點頭道:

    「我知道這孩子不壞,可是方捷卻不同了,她有野心,有手段,更擅於美色,雖然已近三四十歲的人了,但長的那個樣子看來不會超過二十幾歲,尤其她的化妝術,天下一絕,有幾個能認出她來?」

    關夫人皺眉道:

    「她該不會對鐵血門有所圖謀吧!」

    神玉夫人想了想,道:

    「我擔心的正是這件事。」

    關夫人淡淡地道:

    「魯浪這孩子對山月不錯,我想……」

    神玉夫人道:

    「還是查查看吧,鐵血門別栽在這女人手裡。」

    陽光自雲端中緩緩的透出來,早起的人們已在路上散著步,小鎮上已顯得熱鬧起來,方大娘的豆漿店早已開門了。

    一大早,七八張桌子上,已有五張桌上有了客人。

    方大娘藍布大襖,在那裡招呼著客人,小三子木訥的在磨著豆漿,老李身上纏著塊白布裙,翻動著滾熱的油條和燒餅。

    寡婦門前是非多,韓老爹是這裡的常客,每天一套燒餅油條,一碗豆漿,慢慢地吃著,那雙眼珠子卻十九不離方大娘的身上,像要將她吞進肚子裡一樣。

    還有一個老夫子,他戴著一副老花眼鏡,佔著一張桌子,斯文的咬著燒餅,慢慢地喝著豆漿,每當方大娘走近身邊,他就會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訕著……

    方大娘的脾氣真好,對每個客人都是那麼和善的笑笑,從來不得罪任何客人,別看她這片小小豆漿店,生意還真好,—個早上就能把豆漿賣個精光。

    此刻,已近晌午,方大娘的眼睛忽然一亮,他已看見一個中年漢子向她的小店跨進來,小三子方叫道:

    「豆漿賣完了。」

    方大娘叱道:

    「胡說,還有半桶呢?」

    小三子愣愣地不知所措,明明鍋裡的豆漿已近鍋底了,大娘為何要說還有半桶呢?那漢子挑了個最後的座頭,道:

    「豆漿、燒餅。」

    方大娘顯得真勤快,扭動著婀娜的身子,兩袖飛舞的拾掇著,剎時,—碗甜漿還有—套剛出爐的燒餅油條送上那漢子的桌上。

    那漢子眉頭一皺,道:

    「我沒叫油條……」

    方大娘媚笑道:

    「這是我奉送的……」

    那中年漢子淡淡地道:

    「那怎麼好意思。」

    韓老爹的眼睛裡閃著焰火一樣的憤怒和不平,他每日初晨天不亮,就往這豆漿鋪子跑,不分颳風下雨,哪天都不停的來捧場,他的心意方大娘不會不懂,可是方大娘卻從沒有跟他說說笑笑,連僅有的點頭都很少,他氣的一擂桌子,高聲道:

    「大娘,算帳……」

    那獨坐的老夫子卻歎了口氣,道:

    「唉!這年頭年輕人吃香,我們老嘍……」

    方大娘杏眼一瞪,道:

    「老不死,你說什麼?」

    老夫子一搖頭道:

    「沒什麼,喝豆漿……」

    韓老爹鼻子裡哼地一聲,扔了三文錢憤憤地出了店門,踏著大步,疾疾而去。

    方大娘往那中年人桌邊一坐,道:

    「老布,怎麼好久不來啦?」

    布衣刀客一邊喝豆漿,一邊道:

    「哪有空嘛。」

    方大娘淡雅的道:

    「你真狠心,看都不來看一下……」

    布衣刀客嘿嘿地道:

    「我不是來了。」

    方大娘眸光朝店後一瞄,道:

    「我裡面有上好的『雨前』,待會兒喝茶再走。」

    布衣刀客搖搖頭道:

    「不好吧!你不怕人家閒言碎語……」

    方大娘哼聲道:

    「你未娶,我未嫁,誰管得著……」

    布衣刀客呵呵地道:

    「隨你吧!你不怕,我又在乎什麼?」

    方大娘的茶藝還真不賴,幾沖幾泡拿捏的恰到好處,布衣刀客品賞著她的茶道,還真有那麼點味道,方大娘雖然—襲布衣,但,那令人心顫的媚笑,連布衣刀客都有點受不了,方大娘偎依在他身邊,道:

    「想不想我……」

    布衣刀客淡淡地道:

    「想又怎麼樣,我們是東西兩塊雲,永遠碰不在一塊……」

    方大娘嗯了一聲道:

    「你只要願意,我隨時都是你的……」

    布衣刀客搖頭道:

    「省省吧!我是個刀客,隨時都會死在刀下,跟了我這樣的漢子,包你天天擔驚受怕,那日子不好過……」

    方大娘面色忽然一紅,道:

    「我不在乎,只要你肯要我……」

    布衣刀客搖頭道:

    「想開點,天下的事不會盡如人意。」

    方大娘忽然摟著布衣刀客,軟軟的身子再加上那縷縷的幽香,布衣刀客只覺有點受不了,他想掙脫開這女子的誘惑,可是他的手不聽使喚,意志已有點恍惚……

    砰地一聲——

    那門突然推開了,—條人影在電閃間掠了過來,揮起手掌在布衣刀客的背後一拍,布衣刀客應聲倒了下去,神智頓時一失。

    那是老夫子,那個在店裡喝豆漿的老夫子,方大娘霍地自床沿上站了起來,道:

    「你這是幹什麼?」

    老夫子雙目忽然—冷,道:

    「既不能讓他上鉤,咱們只有殺了他。」

    方大娘哼了一聲道:

    「你怎麼知道他不上鉤,如果你不硬闖進來,我相信他會成了我的俘虜,你應該明白我的手段,對付男人要慢慢的,只要上了老娘的床,有幾個男人能逃過老娘的手段,現在可好,怎麼收拾這殘局……」

    老夫子嘿嘿地道:

    「這太容易了,殺了他後,在屋後埋了……」

    方大娘怒聲道:

    「你把鐵血門的人都看成省油的燈,他們失蹤了一個人,會這麼輕易就算了,如果查出是在我的店裡失蹤的,只怕我們的設計會毀了……」

    老夫子忽然往方大娘的身上一靠,道:

    「你我不說,鐵血門又能奈何?」

    別看老夫子已是六七十歲的人了,他是人老心不老,一雙手一下子摟住了方大娘的腰,兩隻毛手已在方大娘的身上摸索,方大娘將他的手推開,道:

    「你想幹什麼?」

    老夫子嘿嘿地道:

    「乘這空檔。你總得解解老夫的饞……」

    方大娘恨聲道:

    「別撿這個時候,我房裡還有個人呢!」

    老夫子可不管方大娘願意不願意,—下子將方大娘推倒在床上,伸手去解方大娘的衣扣,方大娘想掙扎,可是心裡也癢酥酥的,在半推半就的情形下,她乾脆依了他……

    老夫子迫不及待的在脫衣服,而方大娘的褲子也褪了一半露出那雪白的肌膚,嘴角上噙著—抹春意……

    老夫子嘿嘿地淫笑道:

    「這麼個美人差點便宜了那小子!」

    方大娘低聲道:

    「沒便宜了他,卻便宜了你!」

    只聽一聲大吼,道:

    「無恥——」

    一道棍影劈下,砰地一聲擊在老夫子的背上,那一棍還真結實,居然將老夫子當場打死了,方大娘急忙翻身爬起來,將衣衫整理好。

    她面色蒼白的道:

    「浪兒……」

    魯浪寒著臉,道:

    「我不是你兒子,你別叫我……」

    方大娘苦笑道:

    「你怎麼可以打死苟夫子……」

    魯浪冷冷地道:

    「這種人多死幾個不算什麼!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何會選老布作對象,他是我的大叔,我不准你們傷害他……」

    方大娘淡淡地道:

    「兒子,你怎麼愈來愈不聽娘的話了。」

    魯浪哼哼地道:

    「不錯,你是我娘,在兒子心裡,我的娘應該是個有廉恥,守婦道的女人。而你,卻處處勾引男人,跟這個相好,跟那個也有關係,這樣的娘,讓兒子抬不起頭來,所以,我不承認我有個風騷的娘……」

    方大娘怒聲道:

    「你懂個屁,一個女人要在外面混世面,沒有特殊的本事,只有用女人天賦的本領,這只能說,娘以這個為手段,否則,那些男人哪個會聽娘的……」

    魯浪大聲道:

    「我不聽你這套謬論,現在,我只希望你快快離開這裡,別跟鐵血門過不去,否則,我會很難做人……」

    方大娘歎了口氣,道:

    「兒子,你不幫老娘報仇……」

    魯浪搖頭道:

    「你跟鐵血門有什麼仇?我師父為人正直,他根本不認識你,你守在這裡,為的到底是什麼?」

    方大娘哼了一聲道:

    「我的仇人是他娘……」

    魯浪大驚道:

    「關老夫人跟你有什麼仇?」

    方大娘低聲道:

    「你應該曉得,關天威和我是師兄妹……」

    魯浪點頭道:

    「我知道。」

    方大娘嘿嘿地道:

    「鐵血門有一半是我的,當年關天威創鐵血門,我也出了不少力,自從關天威討了老婆後,就將我疏遠了,哼,她吃醋,怕我搶了她老公……」

    魯浪搖頭道:

    「娘,過去的事,何必再談它……」

    方大娘怒聲道:

    「不行,我非殺了這個女人不可。」

    魯浪搖頭道:

    「娘,算孩兒求你,千萬別做傻事了。」

    方大娘雙目燃燒著一股焰火,道:

    「兒子,娘要將鐵血門奪回來,讓你做門主!」

    魯浪大叫道:

    「胡說,關山月是一代英雄,兒子跟著他就很滿足了,他為人正直,有正義感,我佩服他也敬愛他,娘,我不准你傷害他。」

    方大娘哼哼地道:

    「反了,連兒子都不幫我……」

    魯浪憤憤地背起布衣刀客,道:

    「我管不了那麼多,娘,就算兒子求你,別跟鐵血門過不去,你總要給兒子留點面子吧!」

    說完,帶著布衣刀客轉身而去。

    方大娘吼道:

    「回來!」

    魯浪早已走了,他的身影剛剛消逝,韓老爹已從旁邊閃了過來,他望著魯浪的背影,道:

    「那就是你的兒子?」

    點點頭,方大娘茫然的道:

    「一個不聽老娘話的孩子。」

    韓老爹嘿嘿地道:

    「我倒覺得他蠻可愛的……」

    方大娘寒著臉,道:

    「可愛有個屁用,這小子不知著了哪門子邪,居然跟姓關的扯在一塊,連我這個娘都不要了,老韓,你說說,我該怎麼辦?」

    韓老爹嘿嘿地道:

    「太簡單了,你想兒子好,立刻抽腿,別再和鐵血門過不去,如果,你堅持報仇,你就當你沒生這個兒子……」

    方大娘喃喃地道:

    「浪兒說的也有道理……」

    韓老爹一怔,道:

    「什麼道理?」

    方大娘苦澀的道:

    「我是個不知羞恥的女人,一點沒替他著想,孩子大了,總要面子,唉!我心裡忽然難過起來……」

    韓老爹哼聲道:

    「得了吧!我的娘子,你現在後悔有個鳥用,江湖上誰不知道風騷娘子方捷,現在你想回頭,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方大娘憤憤地道:

    「連你也看不起我……」

    韓老爹嘿嘿地道:

    「我哪敢,方捷,現在你已害死了苟夫子,咱們那伙兄弟—定不會善了,他們雖不會跟你過不去,但是他們卻不會放過你兒子……」

    方大娘冷冷地道:

    「你不說,誰會知道。」

    韓老爹嘿嘿地道:

    「別小看了錢麻子這一夥人,他們個個都是追查事情的專家,不出三天,他們就能查出苟夫子的死因……」

    方大娘不屑的道:

    「那又能怎麼樣?我不信他們敢傷我兒子。」

    韓老爹無奈的搖搖頭,瞄了苟夫子的屍體一眼,他忽然有了主意,腦中意念飛閃,抱起苟夫子的屍體往外行去。方大娘沒問,也不想問,她知道韓老爹會處理好這件事,這個人最大的長處就是能處理任何事情……

    布衣刀客終於醒過來了,他腦中昏昏沉沉的幾乎忘了怎麼回事,魯浪盡量不讓他去想那件事,可是老布終於記起怎麼回事,他雙目冷厲的道:

    「是她……」

    魯浪苦笑道:

    「大叔,能不能忘了這件事?」

    布衣刀客一怔,道:

    「為什麼?」

    魯浪歎了口氣,道:

    「別問為什麼,大叔,算我求你。」

    布衣刀客沉思道:

    「你和那姓方的女人有關係……」

    魯浪痛苦的道:

    「大叔,我不想說……」

    布衣刀客嗯了一聲道:

    「好,魯浪,看在你的份上,我不追究……」

    魯浪拱手道,

    「大叔,謝啦!」

    老布雖然不追究了,魯浪卻知道這件事不會這麼善了,他很瞭解自己的母親,她是個報復心極強的女人,她決不會把這件事放手,因為她始終想統馭鐵血門……

    貨郎不停的搖著那隻小鼓,沿街叫賣著,一個賣花的老太婆穿著一身黑布衣褲,提著一籃子的花,蹲在牆角前,迎著過往的行人,推銷她那些鮮艷的花……

    關夫人和神玉夫人悠閒的在小鎮上逛著,她們姊妹已許多年沒在一塊了,兩人似乎有許多聊不完的話,談笑間兩個人已到了貨郎的面前。

    貨郎恭聲道:

    「夫人,買點胭脂,還有雪花膏……」

    關夫人歎息道:

    「年紀一大把了,還買這些……」

    神玉夫人淡淡地道:

    「聽你的口氣,咱們都已老的七八十歲了,老姊姊,別這麼洩氣,心理上,我們可不能服老……」

    搖搖頭,關夫人道:

    「妹子,歲月不饒人,咱們已不再年輕……」

    那黑衣老太婆一拐一拐的走過來,道:

    「夫人,買把花……」

    鮮紅的花朵的確很艷,火紅的瓣葉在嫩綠中透著嬌柔,關夫人嗯了一聲,伸手接過那老太婆的一束鮮花,聞了聞,道:

    「許久沒這份心情了……」

    的確,自從鐵血門慘遭滅門之後,她已失去了那份雅淡的心情,更沒有這份逸致,今日難得這樣開朗,見花喜艷,縷縷絲絲的憶思剎時在腦子裡閃過。

    關夫人問道:

    「這花多少錢……」

    那老太婆嘿嘿地道:

    「三文錢……」

    關夫人隨手拿出一塊碎銀,塞給那老太婆,道:

    「別找了。」

    那老太婆連聲道:

    「謝謝你。」

    她接過銀子,忽然一指點了出去,准都沒看過這麼快的身手,在瞬間已點中關夫人的胸前,關夫人一呆,道:

    「你……」

    那老太婆冷笑道:

    「你最好冷靜點……」

    她將關夫人往後一拉,已扶住關夫人欲倒的身子,神玉夫人霍然色變,道:

    「你……」

    她迅快的拍出三掌,可是這黑衣老太婆的功夫太高了,居然很快的化解掉神玉夫人的疾猛招式。

    那老太婆叫道:

    「貨郎,還不快點……」

    那貨郎手中的小皮鼓,咚咚數響,街角上立刻轉來一輛黑轅馬車,篤篤地疾駛而來,貨郎躍身向神玉夫人搶攻幾招,逼得神玉夫人根本無法跨前一步。

    黑衣老太婆帶著關夫人閃進馬車之內,車伕也是個老頭子,一揮長鞭,那馬車像箭—樣的飛駛……

    神玉夫人叱道:

    「別走!」

    那貨郎哼地一聲道:

    「神玉宮的武功並不怎麼樣……」

    連攻三招,躍起身來,扔了貨郎鼓飛身而去。

    神玉夫人頓時傻愣在地上,她沒想到自己—時的疏忽,關夫人就被別人劫走,她憤憤地道:

    「你跑不掉的……」

    話語間,丁魁和石玉已雙雙跑來,他倆似乎已發覺出了什麼事,滿面焦急的站在那裡,卻不敢出聲。

    神玉夫人冷冷地道:

    「關夫人給人劫走了。」

    石玉怒聲道:

    「何人有這個膽量?」

    神玉夫人皺眉道:

    「目前還不知道是誰,不過咱們必須查出來,否則,我很難向關少主交待。」

    丁魁望了望路上的車痕,道:

    「夫人放心,這個由我去辦。」

    此人擅於追蹤之術,更有一身好輕功,未等話語閃落,人已飄出數丈之外,神玉夫人歎口氣,道:

    「要我如何告訴關山月……」

    石玉道:

    「夫人勿躁,咱們神玉宮一定會救回關夫人……」

    神玉夫人黯然的搖搖頭,腦子裡一直在思索那個黑衣老太婆的影子,忽然她覺得那雙眼神很熟悉,彷彿在哪裡見過,然後她啊了一聲,她想起了魯浪,那孩子的眼神與這個老婆子太相像了……

    方捷!一定是她。

    神玉夫人匆匆的衝進魯浪的房子裡,老布和魯浪急忙坐起來,兩人俱詫異的望著神玉夫人,老布道:

    「夫人——」

    神玉夫人面色有點蒼白,道:

    「魯浪——」

    魯浪急忙道:

    「前輩,有什麼事……」

    神玉夫人冷冷地道:

    「告訴我,你娘在哪裡?」

    魯浪神色一變,道:

    「我娘……」

    神玉夫人嗯了一聲道:

    「我知道方捷是你母親……」

    魯浪痛苦的道:

    「我不想談她……」

    他想母親那種放浪形駭的樣子,心裡就湧起一股酸楚,有道是子不嫌母丑,可是自己的母親在行為上,實在令人不敢消受,神玉夫人一提起他的親娘,他的心彷彿被針尖紮了一下,痛苦的幾乎抬不起頭來。

    神玉夫人冷笑道:

    「你不談她也不行,她擄了關夫人……」

    老布大叫道:

    「什麼,她擄了關夫人?」

    魯浪顫聲道:

    「她真的擄了關夫人?」

    神玉夫人嗯一聲道:

    「我不會騙你,關夫人的確在你娘手中。」

    魯浪顫聲道:

    「我去找我娘……」

    他只覺心中熱血沸騰,一股子怨恨和怒火無法宣洩出來,一聽關夫人落在娘的手中,衝動的真想奔出去。

    神玉夫人搖頭道:

    「你未必能找著她……」

    魯浪大聲道:

    「夫人,關夫人既然在我娘手中,我拼了命也要救她出來,如果我師父知道了,他會難過的。」

    神玉夫人點點頭,道:

    「你是個好孩子,這件事不能怪你,我只想知道她最常去的是什麼地方。」

    魯浪慘聲道:

    「在這附近除了那片豆漿店外,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梁三哥那裡……」

    老布脫口道:

    「色鬼梁三……」

    神玉夫人點頭道:

    「這跟我的猜想差不多,方捷要想立於不敗之地,她必須找個可靠的幫手,梁老三是道上的響噹噹的人物,雖然他的人品不太好,手底下的兒郎還不少,咱們要從梁老三手裡救回關夫人還真不容易……」

    老布道:

    「咱們派鐵血門所有弟子圍殺過去,也許……」

    搖搖頭,神玉夫人道:

    「那樣要死多少人,梁老三是硬裡子,他的人並不比鐵血門的人少,唉!這次動手,只怕要大費周章了……」

    魯浪站起身來,道:

    「我跟師父說去。」

    老布皺眉道:

    「少主會急瘋了。」

    神玉夫人沉思道:

    「顧不了那麼多了,鐵血門出了那麼大的事,如果不告訴他,將來咱們都很難交待……」

    大廳裡的人還在研究如何重整鐵血門的事宜,神玉夫人將今早發生的事,很仔細的向關山月訴說了整個始末,關山月果然有點沉不住了,驚詫的道:

    「我娘給人擄了……」

    雲鵬瞪眼,道:

    「你說是方捷干的?」

    點點頭,神玉夫人道:

    「這是推斷,目前只有這個人最可疑……」

    雲鵬沉思道:

    「如果真是她,咱們鐵血門就麻煩了,她和老門主是同門師兄妹,當初鐵血門初創天下時,她還曾出過不少力,說起來她還是少門主的長者……」

    關山月沉思道:

    「她為什麼要向我娘下手?」

    雲鵬嘿嘿地道:

    「她恨你母親,因為方捷愛令尊,而老門主和令堂結合之後,方捷便反目了,退出鐵血門,處處與本門作對,老門主因念在師兄妹的份上,始終未對她下手。」

    關山月在廳裡踱著步子,道:

    「這怎麼辦?」

    雲鵬當機立斷的道:

    「救老夫人要緊,如果方捷因愛生恨,還不知要如何折磨老夫人呢!事不疑遲,我們立刻去梁老三那裡……」

    魯浪顫聲道:

    「你們都別去,我去找我娘……」

    關山月拍拍魯浪的肩道:

    「魯浪,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但這不能怪你,上代的恩怨與咱們下代無關,魯浪,現在,我們不帶兄弟,只要雲鵬和老布三個人,咱們去拜訪梁老三……」

    老梅大聲道:

    「少主,我呢?……」

    關山月淡淡地道:

    「鐵血門要有人留守,你和展氏三兄弟負責這裡的一切事宜,咱們要各司其職,不要爭著去……」

    神玉夫人道:

    「你總不能不讓我去吧!」

    關山月恭身道:

    「阿姨,我怕你太累……」

    神玉夫人哼一聲道:

    「我老姊落在人家手裡,哪能安穩下來,你們先走,我會和丁石兩人隨後趕來。」

    點點頭,數道騎影剎時自鐵血門的大院裡奔馳出來,那疾快的蹄影馬上的響徹街道,此刻,一個小販已自街角轉了出來,望著他們的背影,嘴角上泛起一陣冷笑,然後,疾快的消逝而去。

    當關夫人在黑暗中醒了過來的時候,她已看見那個賣花的老太婆坐在自己床沿前,她坐起來,道:

    「我知道你是誰了。」

    那黑衣老太婆冷冷地道:

    「你應該想到是我。」

    她緩緩地將易容之物洗掉,露出原本艷麗的臉容,方捷果然是天香國色,已不是賣豆漿的方大娘,也不是賣花的黑衣老太婆,關夫人歎了口氣,道:

    「這麼多年了,你沒什麼改變……」

    方捷得意的道:

    「有個屁用,長的再好,也沒討關師兄正眼瞧一下,最後他還是娶了你,算起來,你比我幸運多了。」

    關夫人歎口氣道:

    「過去的事談它幹什麼?方捷,別再給鐵血門添麻煩了,你當年也是門中一分子,放了我,我們交個朋友……」

    「哼——」

    方捷鼻子裡哼地一聲道:

    「說的好輕鬆,我那關師兄當年和我創鐵血門的時候可真不容易,沒想到功成名就之時將我一腳踢開,哪想過我的汗馬功勞,門主夫人,告訴你,我嚥不下這口氣……」

    關夫人搖頭道:

    「那你要怎麼樣?」

    方捷冷笑道:

    「很簡單,你兒子當了門主,我也有個兒子,他也想過過門主的癮,只要你兒子讓出位子來,鐵血門由我兒子來領導,補償當年我的損失……」

    關夫人歎口氣,道:

    「魯浪是個好孩子,方捷,別毀了他……」

    方捷冷聲道:

    「他本來就是好孩子,可惜沒你兒子那麼能幹,好在他還有個不服輸的老娘,我要和你們關家算算當年這筆舊帳,看看你們欠我多少。」

    關夫人搖搖頭道:

    「方捷,令郎純樸可愛,心地善良,將來前程很大,而你一昧固執,別毀了他的前途……」

    方捷恨聲道:

    「殺了關山月,我兒子才有出頭的機會。」

    關夫人一顫道:

    「你要殺我兒子?」★瀟湘子掃瞄勿風OCR瀟湘書院獨家連載轉載請保留此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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