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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文 / 雲中岳

    這條官道夜間旅客罕見,丘陵區有虎狼出沒。每天申牌左右,趕不上宿頭的旅客,便得找附近的村落投宿,趕夜路非常危險,除了虎狼之外,還有盜賊出沒。

    府城距唐縣一百廿里,通常算一程半,挑貨物則算兩程,乘坐騎則算一程。

    賒旗店距府城九十里,是這條路上最大一處市集,有百十戶人家,距唐縣僅三十餘里,但屬南陽縣而不屬唐縣(南陽府的附廓縣是南陽縣,與府同名。)

    如果有坐騎在賒旗店投宿,就表示要在次日午正之前,快馬加鞭趕到府城,出其不意展開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動,雷霆急襲速戰速決,讓在府城遊蕩的人措手不及。

    兩匹健馬擺脫了負責監視的眼線,徹夜向東趕,四更將盡,接近沉睡中的賒旗店,在距市集里餘的風水林歇息,松濤聲讓兩騎土恬然入夢。

    賒旗店只是一座小市集,距離唐縣的縣城,只有三十里,每逢三六九日中為市,平時旅客不多,不是宿站,比桐柏的大寧集還要小,好處是在這裡投宿,不會引人注意。

    破曉時分,唯一的客店門前,廿餘位男女騎士,忙碌地準備動身,坐騎不帶馬包,盡量減少負載。他們雖說是殘兵敗將,失巢之鳥,但實力仍有,剩餘的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如果衝鋒陷陣,足以擊潰一大隊兵馬。

    方門主扳鞍上馬,往後巡視同伴整備坐騎,不時提醒這些人,快速趕長途應該注意的事項,馬匹如果中途發生意外,那就趕不上預定攻擊的好機了。

    「這次一定要成功,不許失敗。」他策馬到了京華秀士的坐騎旁,京華秀士正在整理轡頭:「不能活捉,一定要殺死她。她如果動身前往武昌楚王府求救。咱們休想在南方立足了。」

    「事不過三。這次她絕對逃不出咱們的手掌心。」京華秀士說得信心十足:「眼線傳回的消息,證實她受傷不輕,根本不可能使用武功自衛,只能任由宰割。八極雄鷹那混蛋自顧不暇,哪有能力保護她?但咱們的人,必須能把那混蛋纏住……」

    「纏住?哼!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方門主咬牙切齒恨聲說:「瑞雲谷之謀本來十分成功,卻被這狗東西殘害了咱們不少弟兄。這次武道門奇襲瑞雲谷,毀了咱們的根基。一定是這狗東西所策定的毒謀,暗中與武道門聯手合作,把咱們牽制在南陽,讓武道門秘密奇襲瑞雲谷。我要求所有的弟兄,在發起攻擊時,務必奮不顧身,用十個人換他一個也在所不措。」

    「門主,我覺得……覺得……」京華秀士扳鞍上馬,欲言又止。

    「你覺得什麼?」

    「他倆會不會也在今天動身南下?」京華秀士說出所憂慮的事:「我似乎感覺出某些不安的徵兆。如果他兩人動身離境,將和我們半途相遇,咱們便失去奇襲的優勢。他們甚至可以漫山遍野逃走,憑咱們廿餘個人,想追及他們並非易事,那混蛋在山區縱橫的才華,我已經領教過了,山林是他的天下。」

    「不會這麼巧。」方門主的語氣並不怎麼肯定。

    「但並非不可能發生。」

    「你不要疑神疑鬼多慮了……」

    「伊呵……喲喲喲……」震天的鷹鳴破空傳到,夜間聲音的傳播倍增聲勢,山谷應鳴,似乎連樹林也在籟籟搖動,綿綿傳來令人耳中轟鳴。

    全集的家犬,發出可怕的狂吠,與鷹鳴相對峙,動魄驚心。

    廿餘名男女,全驚得跳起來。

    夜色朦朧,東方剛露曙光,任何一類鷹也飛不起來,也不可能飛上高空鳴叫。

    不用猜,那是八極雄鷹在示威。

    他們要出其不意,百里奔襲宰這頭鷹,這頭鷹卻在他們出發之前,在這裡等他們長鳴示威。

    「八極雄鷹!他竟然找來了。」有人悚然驚呼。

    「那怎麼可能?」方門主勒住受驚的坐騎:「咱們的眼線失職,該死!」

    「眼線並不知道我們的行動。」京華秀士臉色大變:「更不可能知道我們何時返府城。

    這混蛋有未卜先知的神通,難怪咱們多次襲擊皆勞而無功」

    「胡說八道。」

    「他來了不是嗎?」

    「到外面找他。」方門主下令。

    「門主,他是有備而來的,出去找他,他會把咱們引得漫山遍野奔波,他就可以逐一清除咱們的人,他的慣技對他有利。」

    「好,在這裡等他。」方門主猶豫不決,最後總算下定決心。當初七子三佛入山追逐,結果可悲,這時外出追逐,九成九會重蹈覆轍。

    片刻間全集沉寂,連暴亂的家犬也被勒令拴在家中,集上早起的居民,全被嚇得家家閉戶。

    日上三竿,街頭街尾毫無動靜。行走在這條路上的旅客如果從東面的唐縣來,約在已牌左右到達;從府城東行的旅客,要在下午才能經過此地,因此官道兩端,皆沒有旅客行走的身影。

    家家閉戶,經過的人,決不可能發現有人潛伏候機撲出攻擊,埋伏在何處難以估計。

    終於,有人看到集西的古松蒼鬱風水林前,有一雙腰上插了劍的男女走動,不時向空蕩蕩的街道指指點點,卻無走近的意思。

    羅遠像伺鼠的貓,有耐心地等候餓鼠出穴。他不在乎決戰的時刻,也不想挑起主動挑釁的責任。他已經宣佈不過問九幽門的事,挑釁豈不表示食言背信?

    當然這種掩耳盜鈴的作法,只在於求心之所安,如果發生衝突,他是理其氣壯的一方,實質上理由經不起一駁,因為他鷹鳴示威,就是有意挑釁,毋庸狡辯。

    九幽門必須急於決戰,時間愈拖愈不利,拖得士氣消沉鬥志瓦解,就不戰自潰了。設伏防守,在氣勢上就輸了半壁江山。

    不時傳來一兩聲鷹嗚,表示他仍在風水林裡,也表示盯牢了對方,看誰耐不住乾耗而採取行動。

    失去耐性的一方,終於採取行動了。

    風水林佔地甚廣,一排排兩人合抱粗的松樹向南北延伸,下面的枝葉早就不需剪修,厚厚的松針鋪滿地,其他雜草無法生存。春天,僅生長一堆堆又大又厚又白的松菌;這玩意一點也不可口,小朵的偶或可以摘來嘗新。

    視界可以及遠,但看不到人影。

    南宮夫人帶了一位隨從,出現在羅遠兩人曾經現身的古松下。

    「八極雄鷹,我一定要再和你談談。」南宮夫人高叫。

    她心中明白,八極雄鷹並沒撤走,仍在這座松林裡,靜候攻擊的時機到來,可能藏身在某一株樹後,或者躲在某一株松樹上。

    沒有人回答,林空寂寂毫無動靜。一陣陣松濤聲時高時低,林中連小鳥和烏鴉也蹤跡不見,卻可感覺出潛隱的危險存在,甚至可感覺陰森殺氣的存在。

    不管她來的目的是什麼,身上是否攜有兵刃暗器,羅遠都有權向她襲擊。她是如何被殺的,沒有人會調查羅遠殺她的手段是否光明。

    上次在鴻福客棧,她利用與羅遠交涉的機會,纏住羅遠和董春燕,乘機安排眼線扮成旅客,住入左右鄰房,襲擊時眼線成為主攻,發揮了極大作用。

    羅遠大難不死,逃過她們的雷霆攻擊,事後一定會查出內情,把她列為報復對像理所當然。

    「董小姐,勸勸他吧!」她向松林深處走,留心尋找羅遠兩人的蹤跡:「你知道本門的實力依然強大,你兩人絕對撼動不了我們,何不平心靜氣消除敵意,商談和平相處之道?門主已決定不派刺客上京,你的事既往不究,而且要京華秀士向你道歉。好在你不曾受到嚴重傷害,還來得及捐棄前嫌重修舊好。」

    沿途毫無動靜,一無所見。

    跟在後面那位中年男隨從,袖底不斷洩散出一種無色無臭的氣體,散佈面順風可及三四丈外。出面與她打交道的人,除非位於上風,不然便會被這種氣體所籠罩。

    入林半里地,任由她重複說出一連中好聽的話,也沒有任何回音,似乎羅遠和琶春燕已經不在了。

    「不能再往前走了,他們根本不打算與我們見面。」男隨從的鷹目,不斷留意四周與樹上的動靜,警覺心極高:「斷魂香已所剩不多,他們不會上當的。」

    董春燕不斷受到迷魂藥物的暗算,吃足了苦頭,必定提高警覺,不會再上當是正常的事。而方門主卻不死心,再三派人用迷魂藥物算計她,樂此不疲,把用迷魂藥物看成萬靈丹。

    董春燕和羅遠,不會一照面便把和平求見的人擺平,這就成了弱點,難怪方門主在他倆的弱點上下工夫,成功的機率是相當大的。

    「真該死!」南宮夫人臉上和善的說客神色消失了,恨恨地咒罵:「他倆人堵在這裡軟硬不吃,咱們真也奈何不了他。小畜生的飛石可怕,除了希望他中計或中伏之外,咱們出來搜殺他,天知道要付出多少代價?」

    「咱們付得起代價,問題是付出代價,仍然奈何不了他。上次陳副會主與七子三佛,追入山區大舉搜搏,付出了可觀的代價,結果如何?走吧!他們已經不在此地了……咦……這是……」

    隨從伸手從頸後摸出一具小器物,舉至眼前察看,臉色大變。

    那是一枚三角形怪針,長僅兩寸,後面三角錐形尾,是用漿硬了的半透明薄綢精製的,針尖細銳,隱泛灰藍色,刺入肌肉不會產生痛楚感。

    「追魂一杖的追魂吹針。」南宮夫人一把搶過小針駭然驚呼:「武道門的人追來了,追魂一杖宋彪,是武道門十大將之一。」

    聲落劍出鞘,扭身揮劍罡風乍起,將另一枚吹針間不容髮擊飛,反應超塵拔俗。

    隨從身形一幌再幌,向前一栽。

    不遠處兩株巨松後,踱出三個人。蘇若男的左手,拋弄著兩枚雙鋒針。

    另兩人皆以青巾蒙面,僅露出雙目。其中之一手中,有一根形如問路杖,長有五尺非金非木,上端的把手像小喇叭,那是用口吹的器具。管愈長,吹針的距離愈遠。五尺吹管在一位內家練氣高手來說,五丈外擊中目標輕而易舉。

    「挨了追魂吹針這位仁兄,一定是你們十殺星之一。十殺星專門對付咱們十大將,在下殺了他理所當然,十殺星對十大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你是我的。」蘇若男卯上了南宮夫人:「你們的首腦都不像闖道的英雄人物,一個個穿上鎖子甲打爛仗,見面就一擁而上,比我們這些做強盜的更惡劣。我的雙鋒針如果射不中你的頭面要害,算我栽了。」

    「八極雄鷹真和你們聯手了!」南宮夫人徐徐移位,避免陷入三面包圍:「難怪在府城和瑞雲谷,本門皆中了你們的圈套,死傷慘重……」

    「如果八極雄鷹與本門聯手,你們早就被殺光了。咱們不否認有意利用八極雄鷹牽制住你們,以便製造殲除你們的機會。」

    「你們該心滿意足了,得放手時須放手。」

    「不,斬草不除根,萌芽復又生;九幽門與武道門,必須有一門在天底下消失。八極雄鷹無意殲滅你們,我們非殲滅你們不可。」」

    「你們算什麼東西?除了倚仗人多,你們根本不配與本門的人爭死活,打!」南宮夫人不再示弱,先下手為強,左手一抖,灑出一把牛毛針。

    蘇若男還真不敢逞強,疾退丈外隱身樹後避針。

    一聲冷笑,南宮夫人已退出三四丈外,灑出牛毛針是以進為退的技巧,針出手身形已如虛似幻脫出三面合圍,閃身貼樹急旋。

    追魂一杖的吹針,間不容髮掠過南宮夫人的頭側,迅速將另一枚吹針納入杖管吹口的針洞。

    糟了,南宮夫人繞樹急旋回頭反撲,身形快了一倍,劍光如匹練橫空,身劍合一電射而至,快得令人目眩,這次是以退為進,劍下絕情,鋒尖無情地貫入追魂一枚的胸左,距心房僅偏了一寸。

    蘇著男的一枚雙鋒針,同一剎那貫入南宮夫人的左耳後藏血穴,貫入顱骨三寸以上。

    砰然大震中,南宮夫人與追魂一杖撞成一團,再撞在一株古松上,反彈倒地仍然纏在一起。

    「哎呀……」另一名蒙面人驚叫,衝上拉開猛烈抽搐的追魂一杖,再頹然放手。追魂一杖的心坎可能受到波及,南宮夫人這一劍勁道極為猛烈,擊破護體神功,從正面鍥入,貫入體內半尺,創口太大,心血一湧,大羅天仙的九轉大還丹也無能無力了。

    南官夫人的屍身,左手居然動了一下。

    蒙面人剛頹然放下追魂一杖的身軀,同時看到南宮夫人的手動了一下,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便看到一星微小的光芒,一閃之下,牛毛針已沒入心坎要害。

    名稱雖是中毛針,並非如牛毛一般細小,而是長有兩寸,粗如繡花針,但兩頭尖,一端稍粗,因此不需用絲線做定向穗,可作直線飛行的巧妙暗器,除非擊中要害,這種針所造成的傷害不大,主要是可以大量使用,以多取勝,灑出時像暴雨。

    僅發射一枚,短距離內勁道驚人。

    蘇若男還不知道蒙面人同伴中針,奔近這才看到同伴突然虛弱地站起,手按住心坎,再向前仆倒。

    「咦!」她駭然一震,伸手將人扳起察看。

    南宮夫人居然在這剎那間,斃了她兩名同伴,尤其是追魂一枚這位大將,竟然是被面對面用劍殺死的。

    「我們真奈何不了這些殘餘精銳。」她慘然自語,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真要雙方列陣拚死活,需付出多少代價?她不敢想。

    派出的人有去無回,九幽門的人知道詭計難售,不敢再派人外出找八極雄鷹了,派出將被逐一剷除。

    唯一的希望是佈伏,讓八極雄鷹來找他們。

    好漫長的等待,這期間不再聽到令他們心驚膽跳的鷹嗚,雖然天空經常有蒼鷹翱翔、獵食、喚侶,發出各式各樣表達感情的鳴聲,但一聽便知不是八極雄鷹所發的示威性震天長鳴。

    日色近午,炎陽正烈,集內空蕩蕩死氣沉沉,像是一座被放棄的死村。偶或可看到家禽在各處走動,連家犬也全被拴在屋內禁止外出。

    羅遠與董春燕攜手並肩出現在集口的柵門,有說有笑向集內空寂的街巷眺望。空寂的小村令人平空生出恐怖的感覺,那股攝人的不測氣氛,倍增陰森緊張的危險氣息。膽氣不足的人望之卻步。

    兩人的劍,皆繫在背上,表示即將展開行動,劍鞘不會影響身手的靈活。他倆的輕功超塵拔俗,劍繫在背上才能飛騰搏擊。

    左右一分,兩人泰然自若進入街市口。

    攻擊的時地選擇,有幾種應變的計劃,按情勢的發展而訂定,應用十分靈話。每一種方案皆有專人負責指揮,埋伏的人配合的時機控制相當完善,只等目標進入埋伏區,不論何時或從何處進入,皆能在同一時間,匯合廿人的力量行致命一擊。

    計劃是完整無缺的,但時機的控制卻不是易事,而且一旦目標的行動並不在預期估計內,所有的計劃皆成了紙上談兵不合實際。

    總算不錯,目標的初期行動,正好在預期的估計內,正好符合某一階段的計劃。

    可是,目標在進入街口十餘步之後,突然止步不進,並沒繼續入街尋找九幽門主腦的落腳處。落腳處的兩家小店位於街中段,有一名殺星站在店門相候。

    預期的估計中,目標必定毫不遲疑,和殺星接近,自然而然地進入埋伏區中心。料中目標的行動,引目標按計劃入伏,便成功了一大半。

    目標突然中止行動,埋伏的人心中緊張,屏息已待,心似要跳出口腔。

    目標又動了,但卻是向後轉。埋伏的人白緊張一場,也白歡喜一場。

    羅遠和姑娘確是向後轉的,神態輕鬆退回街口外,像一雙準備逛街的愛侶,臨時改變計劃,不再逛街了回家去也。

    眼巴巴枯等,精力提高至極限,緊張期待候機撲出搏殺的人,急白了頭大傷元氣。

    目標第二次移動了,又從街口進入,重施故技在入街一二十步之後,又轉身退走,重新在街口外的大樹下,席地坐下有說有笑。

    如果再這樣進出幾次,埋伏的人可能精神崩潰。

    第三次進出,比前兩次多深入十餘步。

    快有人失去耐性了,或者氣瘋了。

    第四次進入,走在右面的羅遠,突然出現怪異的舉動,雙手外張掌心向外,頭半抬目半閉,腳下緩慢一步一停頓,衣袖與衣袂無風自飄。

    相距約五六步並行的董春燕,也出現反常的神情,臉上的燦爛笑容消失了,代之而起的冷森神情頗為懾人,腳下也不再輕快,配合羅遠的步伐一步一停頓,兩人的反常怪異神情,讓埋伏的人看得一頭霧水。

    驀地一聲震耳鷹鳴,羅遠的身形暴起,像是一飛沖天,鷹鳴綿綿不絕中,斜升至兩丈餘高頂點,猛然手腳疾收,像蒼鷹從高空下掠,斜插而下速度驚人。

    砰然一聲大震,他撞破街右一家民宅的大門,消失在門內。

    下掠的同一瞬間,董春燕驀然疾升,直上五尋,與羅遠的斜升不同,筆直上升瞬即升抵頂點。

    門內傳出慘叫聲,接二連三飛擲出三個人;肩或頭被抓裂,是被抓住摔出門外的,狂叫聲驚心動魄。

    出其不意破門而入,攻擊如雷霆不及掩耳,藏身在內的人連拔兵刃的機會也沒抓住,三個人在剎那間便崩潰了,被可怕的爪功抓裂骨肉丟出門外。

    對街的民宅大門拉開了,三個人奮勇衝出,要衝過街策應對面民宅的三位同伴,三位同伴被擲出倒地的情景,迫使他們不顧一切搶出接應。

    埋伏的計劃落空,亂了章法。

    上空劍光疾下,噴下滿天雷電,一劍劈開一名中年人的頂門。劍光斜飛、暴張,把第二名中年人的右手砍斷小臂,身形才飄落找上第三個人。

    「錚錚」兩聲狂震,第三名中年人連人帶劍斜摔出丈外,劍也脫手飛走了。

    「小……姐……」這人在滾動中狂叫。

    「下次別讓我見到你。」姑娘的劍,拍在這人的右肘上:「你心目中哪有我這個小姐?

    滾!」

    羅遠到了,兩人飛掠而走出了街口。

    剎那間一死五傷,搏殺就在剎那間結束了。

    所有的計劃盡成畫餅,埋伏成空。

    十四個人佔住街口外的大槐樹下,一個個咬牙切齒像是要擇人而噬的猛獸。

    羅遠和姑娘退出百步外,在另一株大樹下談笑風生。九幽門這十四個人如果向前接近,他倆就後退,保持距離,不想二比十四陷入重圍。

    他倆不想過早決戰,無此必要,有的是時間,遙遙相對乾耗於他倆有利。

    方門主帶了兩個人,向他倆接近。兩個人是副門主京華秀士、軍師攝魂天魔。三個人全是羅遠的手下敗將,接近的用意決不是要和他們決戰。

    羅遠不再退走,神色泰然讓三人接近。

    「冠章,我一定要和你單獨談談。」方門主不理會羅遠,以董春燕為目標:「我要士秀賢侄當面向你道歉陪不是……」

    「我拒絕和你談任何事,更不可能接受這人面獸心畜生的道歉。」姑娘這次真冒火了,厲聲打斷方門主的話:「我已完全洞悉你對我董家的惡毒陰謀,在被你們如此卑鄙無恥的惡毒侮辱坑害下,你居然一而再不斷玩弄陰謀詭計,說出這種厚顏無恥的要求,你到底算什麼曾經權傾朝野的人物?」

    「方門主,你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和我作生死鬥。」羅遠更是氣大聲粗,威風八面:「我八極雄鷹在南陽沖董小姐金面,寬宏大量,不再管你們的事,勾銷一切恩怨,不干預你稱霸南天之事,你們竟然變本加厲,不僅大舉襲擊,更殘害了許多無辜。董小姐與你之間的是非,你們日後再解決。你是否還有以後,恐怕靠不住,我敢保證,你絕過不了我這一關。你們三個人便敢大搖大擺找我,我總算有點配服你了。」

    「你滾到一邊涼快去,你還不配和我一門之主挑戰。」方門主不接受羅遠的挑釁,咬牢了董春燕:「令尊無情在先,不能怪我無義。當初老夫不幸失去權勢,令尊不但見死不救,反而故意迴避脫身事外,不啻落井下石。事後貓哭老鼠假慈悲,假仁假義派你幫助本門,南下開創南方一片天。結果,你反而成了我九幽門的罪人,斷送九幽門稱霸南天大好機會的罪魁禍首。」

    「你簡直無恥。」董春燕切齒咒罵:「下賤的狗也比你高三級。人不要臉,萬事可為……」

    方門主三個人,突然一閃即至,排山袖發似狂濤。攝魂天魔發出可怕的攝魂魔音,同時右掌疾吐。京華秀士雙爪齊出,神魔爪勁流洶湧。

    董春燕身形幻沒,飛昇樹梢。

    羅遠取代了她的位置,雙掌齊吐掌勁山湧。

    各種神功絕學接觸,發出驚心動魄的震鳴,氣旋迸爆,電閃雷鳴,塵埃滾滾中人影四分,枝葉搖搖。

    人影從樹上下搏,雙手扣住了身形不穩的攝魂天魔六陽魁首,飛身翻騰,再放手斜飛而起。

    攝魂天魔的腦袋,被董春燕在飛身翻騰時,扭轉了一匝半,不但頭骨被扭斷,皮肉也拉裂,腦袋幾乎脫體。姑娘如果放手慢了一剎那,老凶魔的頭肯定會被扭斷。

    同一瞬間,方門主被搶到的羅遠一腳掃飛出三丈外。

    「遠哥不要插手!」姑娘大叫,劍出鞘光華迸射,猛撲馬步虛浮,臉色泛青的京華秀士。

    街口大槐樹下的十一個人,瘋狂地以全速飛躍急進,刀劍出鞘,要用最快的速度合圍。

    一聲狂笑,人影與笑聲同時到達,看不清實影,僅可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突然迎面撞到,沖得最快的那名殺星,反應超人立即攻擊,狹鋒刀力劈華山手下絕情,要將撞來的人影劈成兩片。

    一刀落空,像是劈中了虛影,握刀的手掌被強勁的手爪,連刀鞘一把扣,有骨裂聲傳出,接著臉部一震,雙目破裂,鼻唇被抓脫,像是被剝了臉皮。然後身軀飛起,砸翻了一名同伴。

    虎入羊群,刀劍亂揮中風雷乍起,狂叫聲也震耳欲聾,人體四面拋擲,頭裂手折慘不忍睹。

    羅遠像一頭靈活的豹,衝入一群綿羊中,雙手雙腳齊飛,手抓腳踢八方激旋,專向四肢五官下手,五指像鋼鉤,一扣之下無堅不摧,在刀光劍影與暗器激射中,遊走自如有驚無險,與他接觸的人,手斷足折被拋擲飛摔。頸部被抓中的人,沾體即死決難倖免。

    好一場快速慘烈的大搏殺,兩衝錯三盤旋,十一名超等的無敵高手,便倒了八名之多。

    另三名高手膽都快要嚇破了,發瘋似的落荒而逃。事先知道八極雄鷹非常了得可怕,卻沒想到可怕到如此程度,赤手空拳竟然毫無所懼長驅直入,刀劍成了廢物,暗器也射不中閃掠如電的虛影,沾身的人非死即傷,再不見機逃走,哪有命在?

    羅遠無意趕盡殺絕,退回大樹下替董春燕壯膽助威,任由三個手掌碎裂的人,向街口狂奔逃命。

    地面倒了五個人,有三個頭部血肉模糊。另兩個脛骨被抓折,肉綻骨露無法站起。

    方門主這一面的戰況,與羅遠的猛烈快速搏殺情形完全不同。三人小心翼翼移位,製造致命一擊的好機,只發生試探性的數次佯攻,並沒發生真正的接觸,雙方的氣勢皆凌厲萬分,但勢均力敵誰也不敢放手搶攻,搶攻勢將暴露空門,很可能反而陷入危局。

    董春燕不敢小看兩位強勁的對手,她必須避免陷入兩支劍匯合的力場中心,更需提防兩人的左手,排山袖與神魔爪構成的網羅,除非她能獲得向一人行雷霆攻擊的機會,不然寧可小心些避免妄動。

    京華秀士與方門主配合得相當圓熟,曾經好幾次獲得雙劍匯聚的機會,可惜機會稍縱即逝,看出電光石火般出現的好機,卻無法以神意發招攻擊。要將兩人的神意凝而為一,不是容易的事,只要有一人稍弱些,就會產生力不從心的無力感。

    三人的移動並不快,三支劍所湧發的強勁劍氣,似乎連氣流也產生不正常的波動,熱浪也減弱了許多,不時閃動的劍光,也呈現讓視覺產生扭曲的異象。

    「你們都穿了鎖子甲護身,所以有勇氣和我決死。」董春燕盯牢京華秀士移動,不容許方門主有獲得有利的出劍匯合機會,利用說話分對方的神:「但你們的四肢五官,決難抗拒我的劍-全力一擊。如果我有意殺死你們,你們早已死了。」

    她心中明白,這是她的弱點。迄今為止,她始終硬不下心腸,向九幽門的人痛下殺手,更不想親手殺掉這兩個斬情絕義的人。

    不久之前,她終於殺了一個人,在那種生死間不容髮的致命攻擊中,她不得不殺掉對方保護自己的安全。

    「你們一狼一狽,最好見機逃命,留得性命收拾殘局,替門人子弟收屍善後。」羅遠看出她的弱點無法克服,釜底抽薪勸方門主兩人逃命。「你們的人快死光了,你們死了誰來善後?」

    方門主已經親眼看到,十一個同伴在頃刻間傷亡慘重的情景,想趕到現場策應,已經來不及了,把羅遠恨入骨髓。

    一聲怒吼,他突然身劍合一,猛撲三丈外抱肘而立,神態悠閒,似乎毫無戒心的羅遠,像是電光一閃,快極。

    平衡局平突然打破,引發猛烈的劇變。

    董春燕看到羅遠悠閒懶散的神情,認為羅遠在驟不及防的情勢下,決難逃過方門主雷霆萬鈞的突襲,心中大急,不假思索地用上了平生所學,絕頂輕功在焦急中全力卯上了,人化幻影劍光如虹,斜刺裡截出,不顧一切劍出狠招飛虹戲日,速度比方門主快了一倍。

    方門主怎知董春燕關切羅遠?也認為董春燕不可能向他攻擊,也來不及向他攻擊,因此不曾分心留意身後的變化,注意力全放在羅遠身上,而且心中狂喜,這一劍突襲必可得手,贏定了。

    劍尖前羅遠的身影倏然幻沒,一劍走空,突然感到頸右側一震,有利器以高速自後向前掠過。

    衝出八尺倏然轉身。劍勢待發。

    很不妙,轉身的馬步有點不穩,首先看到折向猛撲京華秀士的董春燕,隨即看到身側兩丈外的羅遠,仍然抱肘而立,向他搖頭苦笑,臉上有悲天憫人的神情,也像在黯然歎息。

    頸側有某些地方不對,氣血一陣翻騰,痛楚感像是突然降臨,從頸側突然傳抵全身。伸左手一摸頸右側,摸了一手血,痛楚加劇,渾身一震,有某些地方漏了氣,看到手上的血,心向下沉。

    「你……你……」他向董春燕的背影厲叫,嗓音突然走了樣。

    右頸側被劍貫穿了皮肌,前後出現寸二寬的劍孔,刺破了頸側的大動脈,鮮血泉湧。

    「你逼他向你下殺手。」羅遠說,呼出一口長氣:「你早該放棄稱霸南天,捉拿應文和尚向朝庭邀功的念頭,另找地方安身立命的,結果……」

    「我要爭回我曾經獲有的權勢。」他厲聲大叫:「失去權勢,我寧可死掉,我……

    要……」

    「你要更大的權勢,要追求公私兩方的權勢,顯然兩方都落空了。現在,你要的只是一口棺材。」

    街口出現十餘位男女,在遠處旁觀。

    「他不會有棺材,有一個埋屍坑已經不錯了。」蘇若男悅耳的嗓音傳到:「羅大哥,不要管他了,讓我們替他們善後,九幽門正式在江湖除名。」

    方門主晃了兩晃,居然站穩,怪眼中厲光更熾盛,似要噴出火來。

    「我與你不……不共戴……天……」怪異的聲音從方門主口中傳出,手中劍突然奮餘力擲出。

    劍急劇翻騰,勁道依然十足。

    羅遠斜跨一步,讓劍飛旋而過。

    砰一聲響,方門主向前仆倒。

    羅遠搖搖頭歎了一口氣,舉步離去。

    遠處的田野裡,京華秀士臉色灰敗,不住向後退,舉劍的手在發抖。

    董春燕不急於攻擊,冷然一步步跟進。

    「冠章,放……我一……馬……」京華秀士硬著頭皮討饒,不住後退臉無人色。

    只要他想轉身逃命,必定被董春燕趕上給他一劍,逼他出劍封架,只允許他向後退。

    「我一定要殺死你。」董春燕冷冷地說,情緒並沒激動:「不殺你的話,我會天天做惡夢:「

    「冠章,你……你不能怪……怪我狠毒。」京華秀士在劍尖前戰慄,強作鎮定解釋:

    「九幽門在京都,權傾朝野,一旦失勢,便成了喪家之犬,無立足之地。你不知道失去權勢的切身痛苦,一旦失勢,便成為俎上肉。用盡一切手段爭回權勢與擴大權勢,是我們唯一的希望……」

    「即使喪心病狂,也在所不惜?」

    「天底下人人都這樣做,這人世間本來就是你爭我奪的角力場……」

    「你真的喪心病狂了。去你的,你去死好了。」

    聲落劍發,激光迸射,眩目的雷電向頭面集中,她真的冒火了。

    京華秀士也大喝一聲,劍起嚴密防守的雲封霧鎖,響起一連串激越金鳴,火星飛濺中狂急地後退、後退,最後又一聲情急的怒吼,左手的神魔爪猛然抓出,激旋的氣流發出尖銳的嘯鳴。

    爪勁被劍-一激,形成幾道氣旋向側洩散。人影驟分,京華秀士倒摔出丈外。

    胸腹之間以及右脅,共出現七個劍尖刺出的破裂孔,裡面的鎖子甲發揮了強勁的保護作用,但仍然被強烈的勁道所衝倒摔而出。

    無法滾轉爬起,鋒尖抵在他的咽喉下。

    「饒我!是……是門主所……所授意的。」他仰躺在草地上,伸張手腳不敢移動喪膽地懇求:「也由於你已表示有意撒手不管,門主便決定提前下手,以免夜長夢多,我……

    我……只好……」

    「你把罪行推在門主頭上?」

    「冤枉啊!我……我只是聽命行事,我……」

    羅遠在一旁打手式,搖搖頭。

    她與京華秀士在京都,曾經出雙入對,說是一雙愛倡並不為過,雖則她的老爹,極力反對她與京華秀士交往,但她並不在意。可說在羅遠出現之前,她的心目中仍把京華秀士看成愛侶。

    她不能向這個一度相愛的人下毒手,她不是一個真正剛強的女人。剛強女人對愛情的看法富有獨佔性,不是愛就是恨。

    「我不屑殺你。」她收劍退了兩步:「雖則你曾經再三迫害我。」

    「冠章,沒有你的幫助,九幽門決難在南天立足,決難建立宏基偉業,請幫助我們竟此全功。我永遠聽你的,永遠……」

    「方門主已經死了,九幽門已經完了。」她冷冷地說:「你的重建權勢夢也該醒了。」

    「你的才華足以取代他。」京華秀士挺身坐起,仍圖作說服努力:「甚至過之。你一定可以領導九幽門稱霸南天,重建京都的權勢地位。」

    「你繼續做夢吧,我不想掃你的興。」她轉身舉步離去。

    這瞬間,她看到羅遠的眼神變化。這期間她和羅遠相處,親密得無話不談,雙方在性情與神意的適應上,逐漸臻於契合圓熟境界,有時候情意的表達不需語言做媒介,一道眼波,一個微小的動作,皆可達到心神融合,雙方的調節適應能力十分圓滿,心領神會樂在其中。

    前進的身形,突然右移三尺,左手一抄五指如鉤,大旋身猛地一甩。

    飛躍而起的京華秀士,狂野地撲向她的背部,功行雙爪力貫爪尖,神魔爪功力已提升至十成。

    雙爪抓空,身形仍向前飛沖,右手掌背卻被董春燕的強韌小手扣住了,巨大無比的扭掀力及體,向前飛沖的身形猛然折向、飛拋,掌骨全裂,但皮肉不損,被甩飛出丈外,砰然摔落,地面搖搖。

    「我的手……」滾了兩匝的京華秀士,舉起右手厲叫,手掌軟綿綿下搭變形。

    「你的神魔爪只有單手可用了,再也發揮不了雙勁合流的爆發性功效。」她瞪了掙扎著要站起的京華秀士一眼:「爭取權勢需要精力的,你已經失去爭取的精力。九幽門這次策劃瑞雲谷毒謀,傷害了許多江湖高手名宿,他們的親友不會坐視,九幽門已成為他們的公敵。

    你即使敢重返京都另謀發展,能否平安返回京都,得看你的運氣如何了,我不屑殺你。」

    「救我……」

    她掉頭便走,一直不曾回頭。她知道,她已毫無留戀地擺脫這場惡夢的糾纏。

    羅遠向她伸出雙手,臉上的微笑令她感到快樂和溫馨,那雙堅強有力的大手,是她邁向未來人生的接引支柱,她毫不猶豫地向前飛奔,投入那雙迎接她的支柱裡,覺得此生雖有遺憾,幸而還不太遲。

    受傷的人失了蹤,死屍也被人移走了

    京華秀士用腰巾吊住受傷的右手,僅吞服了救傷丹丸,自己無法用藥外敷掌骨全裂的右手掌,必須找人幫助他渡過難關。右手掌是好不了的,切除將是唯一的選擇。

    他向死寂的街口走,客店裡應該還有留置的同伴。他曾經目擊門主中劍,也看到門主倒下。這表示九幽門的司令人,非他莫屬了,他必須挑起重振九幽門的責任,繼續開創南方一片天,京都已沒有他容身之地,他不想淒淒慘慘逃回京都丟人現眼。

    毀了右手,他仍有左手可用,仍可用來爭逐權勢,他深信自己的才華,足以逐鹿江湖,繼承九幽門稱霸南天的壯舉。八極雄鷹與董春燕不再過問他的事,江湖上已經沒有能和他竟爭的對手了。

    走在陽光普照的街道上,這裡是預定殲滅八極雄鷹的埋伏區,埋伏派不上用場,反而成了九幽門損兵折將的墳場,有六名爪牙在埋伏區外緣,被八極雄鷹和董春燕擊斃殺傷的。

    前面寄宿的客店前,本來應該有一名爪牙警戒的。

    有人出現了,第一個是他的勁敵蘇若男。然後魚貫出來了八個人,九雙銳利的大眼目迎他接近。

    他一直就沒把蘇若男看成真正的勁敵,只想把蘇若男弄上床快活。但出現了九個人,他感到心向下沉。

    即使只有蘇若男一個人,毀了一手,他哪能對付得了?店內的爪牙必定遭了毒手,他成了九幽門碩果僅存的寡頭副門主,沒有人能幫助他了。

    他別無抉擇,火速轉身要往外逃。

    很不妙,身後二三十步的街右民宅,踱出七個人堵住了退路,七雙陰森怪眼,像是猛獸的眼睛。

    「過來,咱們親近親近。」為首的黑衫中年人向他招手:「我才是你們在瑞雲谷要對付的目標,今日相逢稍嫌恨晚了些,但不算太遲。」

    抬袖向上一拂,出現了半黑半白的陰陽面孔。

    「陰陽使者周大年。」他駭然驚呼。

    陰陽使者是武道門的主將,巫術與武功皆超塵拔俗的高手中的高手。九幽門派人冒充陰陽使者,設下瑞雲谷之謀,要把武道門引出來加以吞併,引發這次江湖風暴。

    如果他的右手不曾受傷,他哪將陰陽使者放在眼下?一些撼亂神智的巫術,根本撼動不了他的神智,九幽門任何一位殺星,也可以毫不費力地把陰陽使者擺平。

    「那就是我。」陰陽使者大聲說,大踏步向前闖。

    左手好不容易把劍拔出,已痛出一身冷汗。

    「周叔請退,他是我的。」身後傳來蘇若男的嬌叫聲:「我等他重施神魔爪,一定要卸下他的魔爪來。」

    一聲怒吼,他大旋身招發回龍引鳳,劍上的光華依然熾盛,風雷隱隱功力仍在,奮勇向蘇若男撲去。

    招一發,他知道完了,一星光芒入目,想閃避已力不從心,無力感令他失魂。

    是蘇若男的致命暗器雙鋒針,比電光還要快,星芒入目,眉心便猛然一震。他用神魔爪再三向蘇若男突襲,蘇若男也再三用雙鋒針對付他,半斤八兩,勢均力敵。這次,終於有了結果:他栽在雙鋒針上了。

    「我……我九幽門……」他最後說出幾個字,仰面便倒。

    「你是九幽門最後死的人。」蘇著男冷酷的語音在空間裡振蕩,但他已經聽不到了。

    次年五月,應文和尚從四川出三峽,從岳州登陸,走陸路秘密抵達武昌,沿漢江潛赴武當,逗留了一段時日。秋八月,沿江東下遠走蘇杭,入浙至天台山訪道,再跋涉遠走雲南。

    這位廢帝老和尚,已經老態龍鍾,朝庭派出緝捕他的專使密諜,根本認不出他是誰了。

    假使方門主能順利吞併武道門,在武當附近布下天羅地網,成功率很可能有八成,因為方門主和一些爪牙,認識廢帝的本來面目,人雖然老了,本來面目仍可依稀辨識。

    八極雄鷹無意中介入這件風暴事件,無形中消弭了可能掀起的南天江湖狂風暴雨。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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