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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驀聞親仇 文 / 臥龍生

    這時雖已夜深,但綠竹堡仍然燈火輝煌,如同白晝,老堡主程九鵬引著群豪,直向大廳走去。

    進入客廳一望,但見廳堂中間,已擺上兩桌豐盛的酒筵了。

    桑逸塵縱聲大笑,道:「我們進門就吃喝,大倉促了吧?」

    程九鵬笑道:「先喝杯茶潤潤喉再喝酒,或是就吃喝,隨各位的意思吧。」

    駝子趙宗德笑道:「少來一些麻煩,乾脆就坐上吃吧。」

    童維南大笑說道:「趙兄爽快,我贊成。」

    程九鵬轉眼一望站在一側的程天龍,道:「天龍,快請你媽媽和二女出來,陪各位喝杯酒,這裡都不是外人。」

    瞬息間,程夫人和二女,程小虎都從後院走入大廳,恰好是兩桌。

    程九鵬和夫人雙雙端杯站起,合敬了群雄一杯,程夫人笑道:「夜深了,趕辦不出什麼可口的菜餚,請各位多喝一杯酒吧。」說完,立即把手中的一杯酒喝光。

    桑逸塵剛才在草坪之時,聽程九鵬那兩聲大笑,似乎不大尋常,其中含有很深刻的原因。

    當時本想探問,但急著趕路,卻把說在口邊的話,又嚥了下去。

    這時,他見老堡主夫婦敬過各位一杯酒之後,立即端杯起身,回敬他們夫婦一杯,笑道:

    「老叫化一輩子沒有向人請求過一件事情,今夜卻破例要向干親家,請求一件事,不知干親家能不能答應老叫化。」

    程九鵬趕忙起身,把前面的一杯酒端起,一仰脖子,一口喝光之後,笑道:「干親家怎麼突然客氣起來啦,不說一件事,就是千件萬件,只憑親家一句話,什麼事情請說吧。」

    桑逸塵道:「梅香由你們夫婦一手撫養長大,是玉玲的隨身婢女,但老叫化已收梅香為義女,我要干親家夫婦無條件的送給老叫化,不知干親家肯不肯割愛。」

    程九鵬夫婦聽桑逸塵這樣一說,立即站起身子向後走去,移了一張椅子擺在大廳堂中,他這等舉動,把在堂的人,都看得莫名其妙。

    程九鵬把椅子擺好之後,趕忙轉身向八臂神乞躬身一揖,道:「干親家請過來。」

    桑逸塵劍眉一皺,道:「干親家,你們這是幹什麼?」

    程九鵬大笑一聲,道:「請移駕過來再說吧。」

    桑逸塵不知他的袖裡乾坤,只好移身過去。

    程九鵬見八臂神乞走了過來,向梅香招手,說道:「梅香,快些過來。」

    說完,把桑逸塵扶上坐椅之後,和夫人雙雙拜了下去。

    梅香見他們向義父跪了下去,「撲通」一聲,就在程夫人的身側跪下。

    桑逸塵趕忙起身把程老堡主扶起來,說道:「干親家,你這是幹什麼?快請夫人起來,梅香已行過禮啦。」

    程九鵬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傷別離,老淚滾滾而下,伸手把夫人扶了起來。

    程夫人的眼淚,比老堡主流的還急,她站起身子向桑逸塵一福,嘴唇翕翕而動,似想說話,但因悲傷過份之故,卻不能把話說出來。

    桑逸塵一生最怕看人家流淚,他見此情景,雖是鐵石的心腸,泥塑木雕之身,也要灑下同情之淚,揮揮手說道:「干親家別難過,有什麼隱衷,這裡沒有外人,請坐回桌上去再說吧。」

    說此,轉眼一望,見梅香還筆挺的跪在那兒,又揮手說道:「梅香快站起來,老叫化生平不喜歡這套俗禮。」

    程九鵬長長的吁了一口氣,道:「這付千斤重擔,干親家一肩替我們承擔起來,理應受我們一拜。」說著,又拜了下去。

    桑逸塵是何等人物,哪還聽不出話中的含意,猛的長眉一揚,圓睜雙目,道:「難道梅香還有血海深仇不成?」

    程夫人放眼一掃全堂,見無外人,仍然是老淚滾滾而下,囁嚅說道:「現在……有干親家……」

    桑逸塵見她欲言又止,好似心中還有顧慮,大笑一聲,說道:「這兒在坐各位,都是老叫化的多年好友,而且俠肝義膽,有什麼話,大嫂只管說吧。」

    梅香過去也有很多次,向夫人問起自己的身世,程夫人總是背不作答。

    這當兒,見此情景,只覺渾身血液流動加速,心中好似小鹿打撞,一雙星目,圓睜得大大的,望著程夫人的臉上,一瞬不瞬。

    全廳鴉雀無聲。

    程九鵬盡力壓住心中的憤怒,和不安的情緒,拼出蘊含在兩隻眼中的淚珠,緩緩說道:

    「我們表面上,說梅香是玉玲的隨身女婢,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程夫人接著說道:「梅香是我娘家哥哥的親生女兒,我哥哥是兩榜進士,曾出任武崗縣知事,但他為官清廉,潔身自好,尤其對地方安寧,更是不遺餘力。」

    程九鵬說道:「老朽那位內兄素性梗立,對作惡人間的敗類,嫉惡如仇。」

    梅香兩隻大圓眼,一眨一眨,情不自禁的流下兩滴眼淚,問道:「「姑丈,我爹爹是不是因此惹下滅門的大禍?」

    程九鵬點點頭,道:「不錯,你爹爹在武崗縣任上,辦了一件大快人心的案子,可是也因此遭到殺身之禍。」

    梅香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珍珠,簌簌下落,泣不成聲。問道:「殺……我……全……全……

    家……的……仇人,仍……活……在……人世嗎?」

    程九鵬點點頭,道:「我們這麼多年,就不敢向任何人,透露一點風聲,就是因你的仇家,不但勢力大,而且武功高深。今天我見你和劍英比劍,看你的劍術,和劍英並不差上下,你在這三年亡命他鄉,不但無恙歸來,反而學成一身絕技,我當時高興得簡直老淚都要流下來了。剛才又聽桑大俠說,你認他老人家作義父,這大概是你父母陰靈有知吧。」

    桑逸塵劍眉一揚,怒道:「江湖上竟有如此的惡賊,老叫化卻還未聞說過,倒是什麼樣的三頭六臂,請說出來聽聽。」

    程九鵬道:「就是武陵山百花嶺的偽君子呂晉元,那一年他派弟子到武崗作案,被當地一位歸隱的武林前輩,逮捕送至縣府,我那個內弟,立即坐堂訊問,那傢伙直認不諱,我那位內兄,做事非常謹慎,他知道賊人同伴不少,若先奏後斬,一定會被賊黨劫牢救走,他趕即就在府衙的廣場上就地正刑了。」

    說此,微微一頓,又繼續說道:「準備劫牢搶救的賊子,當天已趕到了武崗,宿在客棧內,當即派人入衙打聽,賊人卻沒有想到我那內兄如此積極,當時沒有把人救下,賊人只氣得怒火千丈,當夜便暗入縣街,把我那位內兄,亂刀分屍。」

    桑逸塵問道:「梅香是什麼人救出來的?」

    程夫人接著說道:「我那位嫂子素來身體很弱,生下梅香之後,身體亦更加多病,當事發的先一天,帶著梅香在歸寧療病,她聞知惡耗,立即趕往縣衙,但她有病之身,如何經得起這嚴重的打擊,一看丈夫那血肉模糊的屍身,當時連哭都沒有哭出來,就噴血而死……」

    說至此,熱淚滾滾流下,再也不能繼續接著說下去。

    程九鵬接著說道;「老朽有一位師弟,在縣衙任捕快,他快馬專程而來,把事情經過告訴我,我內人立即趕去他們家中,救了他們一家人,迅速遠走避禍。那時,內人也生了一個女嬰,正好夭折,就把梅香帶來家中撫養,為恐走漏消息,年齡稍長時,就說是玉玲貼身女婢,其實她們情勝姐妹,義重骨肉。」

    駝子趙宗德說道:「百花嶺偽君子呂晉元倒是一個這等心狠手辣的人,卻要藉機去瞻仰一番。」

    桑逸塵笑道:「駝子,這趟你們兄弟是非去不可,還說要藉機會,是不是怕老叫化不邀你們?」

    跛子笑道:「梅香是你老叫化的乾女兒,若不得到你的同意,我們跑去助拳,不但不受歡迎,反而要挨你一陣排頭,那是多煞風景的事啊。」

    桑逸塵縱聲大笑,說道:「老叫化若是不請你們,你們去還是不去?」

    駝子端起酒杯,一口喝光,放下杯子,緩緩說道:「江湖上都說我們兄弟脾氣壞,但你老叫化也不比我們兄弟好到哪裡。你不歡迎的事,我們還是少沾邊的好啊!但看在小姑娘和堡主的份上,也只好去碰碰鼻子試試。」

    梅香聽程九鵬夫婦把自己的身世說出,悲痛到了極處,只哭得兩隻大圓眼,紅腫很高,以後他們說的話,一句也沒有聽進耳內。

    桑逸塵縱聲大笑,道:「這是私人之事,老叫化不敢勞駕,而且老叫化也非正事主,你們高興就去,不高興也不勉強。」

    神醫公子明道:「她助了我的拳,我是非去不可。」

    蕭岐山道:「除暴安良,乃是我輩份內之事。陳姑娘雖然身負絕頂武功,可是她年輕識淺,我們應該助她一臂啊。」

    童維南大笑說道:「老朽雖無能,但我有一顆熱心,也願跟各位去湊湊熱鬧。」

    程九鵬突然展顏,笑道:「好啊!我這位內兄的血海大仇,承各位援手,當可昭雪無疑。

    但他已含恨十八年了,急也不在一時,我還得強留各位多住幾日,等劍英和二女行了禮之後,再和各位就道前往武陵山。」

    桑逸塵道:「干親家,你把日期擇好沒有,說出來看看,若時期相距太遠,我們這些人沒有耐心等候,三日不跑路,兩條腿就會腫起來。」

    程夫人突然接著說道:「自從你們經過敝堡去南海後,我就把遠近的好日子記在心裡,本來明日倒是大好吉期,可是時間太倉卒,過了明天就要等到四月初四。」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雖然談不到鋪張,可是多少還有幾家至親,也得請請,免得被親戚借口,說我小氣,連喜酒都不請他們吃一杯。」

    桑逸塵屈指一算,今天是三月二十九日下,而且三月又是小月,離四月初四,只有四天了,點點頭,說道:「這三四天的時間,我們還能勉強,可是要多準備幾罈好酒啊。」

    程九鵬笑道:「山珍海味沒有,各位在綠竹堡喝上三年六個月,也喝不完。」

    這一頓酒,因中途發生了這段令人傷心的悲事,大家都未能暢飲。尤其梅香只是以淚洗面,酒菜都未沾唇。

    劍英聽說梅香身負血海深仇,也恨不得立即飛去,把賊人頭斬來,但在這個場面,他卻不好插嘴。

    他看梅香哭得那麼傷心,想安慰一番,可是又不知如何說,只望著俏丫頭那如花帶雨的粉臉上出神。

    紫雲冷跟旁觀,見英弟弟那樣的神情,心中大不是滋味,但她是一個很精明的人,雖然把英弟弟的心事看透,可是地方不一樣和情形不同,只得把一顆不愉快的心,收斂起來,反而同情梅香悲慘的身世,而流下兩眶同情之淚。

    玉玲過去雖然和梅香一塊長大,並不知道她是至親的表妹,只聽母親常常囑咐,要好好對待梅香。

    當下聽父母把她的身世說出,心中甚感同情她的可憐身世,邊哭邊勸慰,道:「表妹別太過傷心啦,舅父舅母,已死不能復生,目下桑師叔和各位前輩,都一口答應盡力助你報仇,趕快節哀順變,向各位老前輩謝過吧。」

    梅香立即停止哭泣,站起身子,「撲通」一聲,倏然向老堡主夫婦拜了下去,說道:

    「薄命女承姑父姑母的養育,這等雲情高誼,沒齒難望,請受侄女一拜吧。」

    程夫人伸手扶起梅香,道:「梅香,我們都是至親,不要客氣,你過去受的委屈,不要記在心裡。」

    梅香啜泣說道:「侄女承姑母苦心孤詣的教導,事情輕重,還能分得出來,哪能把好意當作歹意,請姑母放心吧,侄女還不至這麼不懂事。」

    桑逸塵見這場面,悲傷氣氛很重,大笑一聲,道:「目下已夜深了,這酒留到明日再暢飲吧。」

    老堡主聽八臂神乞這樣一說,立即引領各位,分別入臥室調息。

    程夫人引著二女到後花園的精舍,把準備好的兩間新房,讓二女參觀。

    但見房內粉刷如新,走進去就令人感覺舒適清爽至極,放眼一望房中布設,沒有一件不是新購置的。

    尤其臥房的布設,獨出心裁,房中垂掛一盞紫色的琉璃燈,吐著薄霧樣溫柔光輝,照得這間乳黃色牆的臥室,影影綽綽,好像沉浸在夢樣的情調中,真是寧靜恬適美麗極了。

    那一張木床,大概也是趕做的,床柱上雕著左龍右鳳,栩栩如生,龍鳳被鴛鴦枕都是湘繡的特產品。

    陳紫雲從小就被父親送往排雲嶺學藝,何曾看見過如此堂皇美麗的陳設。

    看了一陣,含笑說道:「伯母,要你老人家如此破費,侄女實在感愧難安啦。」

    程夫人道:「不要客氣啦。這點小意思算不了什麼,不必把它放在心上。」

    說著,轉身走出來,又向對面的房中走去,這一間除了多安置一張精緻的小床外,所有的擺設,大致和紫雲的新房一樣。

    玉玲笑道:「媽媽,您老人家真會替我們設想,連孝燕睡的床,都是嶄新的。」

    程夫人道:「綠竹堡不是劍英,不說我們全家遭戮,連這幾間破屋,也會燒得片瓦不存。

    我們沒有什麼給你們,我和你爸爸商議,並徵得你們兩位哥哥的同意,把所有家產,分作三份,你們佔一份,作為你的陪奩。」

    玉玲搖搖頭,道:「這個女兒不敢要,還是給哥哥他們繼承,我們等行過婚禮後,仍想返九華山,看守恩師那個清修勝地,不要被武林敗類玷污。」

    程夫人道:「師恩浩大,當然不能遺忘,但是靈虛道長,留給你們的信中,已經說明,他老人家已不在排雲嶺了,你們就在家中暫住,等我和你父親過世後,你們願在綠竹堡住就住,不願居住,則隨你們的意思吧。」

    二女見程夫人這等慈祥,也不便拂逆她的意思,雙雙點頭,跟著走回她的臥室。

    當晚,程夫人非常高興,沒有一點睡意,和二女剪燭長談,對她們這幾年來的江湖生活,很是關注,詢問甚詳。

    春宵苦短,一夜易過,她們坐談不久,雞鳴報曉之聲,此起彼落,不久紅日東昇,家中傭人忙著招呼沏茶倒水,就似穿梭一般。

    瞬息之間,都各自走向大廳,家人及群豪,濟濟一堂,只沒有二女和梅香出來。

    程老堡主還以為梅香昨夜悲傷過份,疲倦貪睡,可能遲遲起床,或是和二女在後院聊天,也未派人到她臥室查看。

    他早餐後,忙著吩咐程天龍寫喜帖,並請竹堡的幾個得力壯丁,立即分頭去下帖子。

    老堡主家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都忙得連拭汗的時間也沒有,哪還去理會梅香和二女啊。

    二女自從回到後院,因她們立即就要做新娘了,也不好意思出來和大家見面,連飯都是由小婢送至後院房中去吃。

    到了吃午飯的時候,老堡主也沒有看到梅香,只覺很奇怪,立即派人去後院,向夫人探問。

    片刻之間,程夫人急急忙忙奔出來,向老堡主反問道:「梅香離家好久了,大家都沒有見到她嗎?」

    程九鵬一皺白眉,道:「我忙著指揮天龍寫請帖,一下子也離不開,早飯時沒有見她出來,我以為和你們在後院呢?」

    程夫人放眼一望,也沒見劍英在座,說道:「梅香是不是和劍英到竹堡外去遊玩啦。」

    桑逸塵聽程夫人這樣一說,突然一揚劍眉,道:「干親家,快派人去小孤山看看,他們兩人這兩天,不知為了什麼,見面就要拚命。早幾天在廣東曲江清潭渡口,兩人拼得九死一生,老叫化若遲到半個時辰,非兩敗俱傷不可。」

    程九鵬心頭一震,趕忙叫天龍和小虎去查看,程夫人卻轉身向梅香房內走去。

    推開房門一看,只見梳妝桌上,用梳子匝著一張白紙,程夫人走過,起白紙一看,只見上面寫道:「姑父姑母,侄女父母血海深仇,不知則罷,既承相告,一日不手刃殺父之仇人,卻食難下嚥,睡難安枕,姑母撫育之恩,容手刃親仇後,再圖補報,萬一不幸,葬送仇人之手,但侄女已盡人於之道,於心無愧,請勿念是荷。」

    程夫人看了一遍,急忙奔至大廳,氣喘吁吁說道:「梅香昨夜就走了,你看!你看……」

    她心中非常著急,說了一句話,就把梅香留的信箋,送到老堡主面前。

    程老堡主接過信箋看了一遍,手都在顫抖,急切之間,竟失了主意,圓睜著雙目出神。

    桑逸塵見程九鵬的那個樣兒,大笑一聲道:「干親家,梅香先走了,也用不著這樣急。」

    程九鵬長長歎息一聲,道:「我見梅香武功雖然不錯,但她年輕識淺,竟然這樣躁急,只三五天的時間都不能等,萬一她真的找到百花嶺,我們未能隨去,她如何是偽君子的敵手啊。」

    桑逸塵仰臉略一思索,猛然一睜雙目道:「劍英已無父母,我這個乾爹爹,理當替他主持婚禮,但一切你都代為準備妥當,老叫化留在這裡,也不過是張開嘴巴吃喝罷了,我看這杯喜酒,也不必等了,一切由干親家主持就是。」

    程九鵬夫婦都擔心梅香的安危,若留他們等劍英完成婚禮後,大家再趕去,恐怕不容易趕上,權衡輕重,只有這樣辦,才是兩全其美的辦法。

    當下點點頭,苦笑道:「別無良策,只好這麼辦吧。」說此,微微一停,又道:「我立即吩咐廚房,準備一桌酒席,由二女和劍英,分別敬各位一杯,也算是吃過喜酒了啊。」

    桑逸塵搖著一蓬亂髮,道:「我們武林中人,最不講究這些,你來這一套,簡直要把人家的大牙笑掉。再說,梅香一定把寶馬騎走,她已走了不少路程了,我們再要耽擱,就不容易趕上啦。」

    神醫公子明點點頭,道:「桑兄說的很對,要走馬上就走,片刻也不能再延。」

    童維南站起身子,笑道:「南海一場熱鬧,你留我幫忙,現在一切都準備好了,沒有我的事啦,我要跟各位去看看熱鬧,這杯喜酒,我也不想喝了。」

    程九鵬道:「童兄跟各位先走也好,老朽等他們完成大禮後,立即趕去。」

    桑逸塵趕忙向老堡主道別,他們一行六人,連夜向湘西趲程,暫且按下。

    再說,俞劍英到竹堡周圍走了一趟,返回竹堡後,見義父他們都追趕梅香去了,他心中只覺悶悶不樂。

    他吃過中午飯後,把寶劍配上,立即向門外走去。程小虎正在門口徘徊,見俞小俠配劍走出,趕忙問道:「你不在家休息,配劍到什麼地方去。」

    俞劍英站定身形,轉臉說道:「我在家裡,悶得難過,想到長江邊去玩玩,看看能不能用劍刺魚。」

    程小虎道:「你等一下好嗎?找去稟告媽媽一聲,再陪你到河邊去。」

    劍英點點頭,道:「好啊,我在這兒等你,快去快來吧。」

    程小虎立即奔到後院,只見母親和二女正坐房中,把俞小俠要到河邊刺魚的話,向母親稟說。

    程夫人點點頭,道:「家中的人個個都很忙,沒有人陪他聊天,當然愁悶,你陪他去玩玩也好。」

    紫雲聽了,心頭一震,她又不便出言阻止,暗道:「梅香好幾次救過他,一定不是去河邊剌魚,是想藉故追趕而去。」

    心念一動,立即向玉玲咬耳說道:「玲妹妹,英弟弟我猜他一定是想去追梅香,到河邊刺魚是藉故的。」

    玉玲略一琢磨,答道:「英弟弟心中沉悶倒是實在,但他可能不是去追梅香。」

    紫雲道:「玲妹妹,怎麼見得他不是去追梅香呢?」

    玉玲微笑道:「英弟弟若是去追梅香,他就會在夜間偷走,或是從後門偷偷溜出去,絕不會向大門走。」

    紫雲點點頭,道:「你這樣猜想也對,我們卻不能不注意他的行動。」

    玉玲道:「好啊,我和姊姊改裝一下,從後門出去,遠遠跟在他的後面,看他是不是真的到長江邊去刺魚。」

    二女咬耳商量妥當,立即向程夫人稟明。

    程夫人點點頭,道:「小心一點倒是很對,現在請帖已送出,若再發生事情,就會鬧大笑話。」

    二女匆匆穿上男裝,從後門走了出去,立即向劍英身邊追去。

    但見劍英和小虎緩緩的向河邊走去,二女卻遠遠的跟在後面。

    俞劍英見小虎還帶了釣魚竿,心中突然高興起來,笑道:「小虎哥,你會釣魚嗎?」

    程小虎笑道:「熱天的時候,我和天龍哥哥每夜都坐著小船,到長江中去放釣,至少要到深夜以後才返家。」

    俞劍英道:「今天我和你釣到深夜再回去好嗎?」

    程小虎搖搖頭道:「家裡的事很多,而且我們夜深不回去,父親和母親會著急,以後你還怕沒有日子嗎?」

    兩人邊走邊說,不久就到了江邊,江邊小船上的人,都齊聲和小虎打招呼。

    程小虎走到一隻小漁船邊,道:「快上船來吧,我們就用這條船到河中去放釣。」

    俞小俠猛然躍到船上,放眼向江中一望,只見江水滔滔東流,這一帶風景特別優美。

    程小虎啟碇之後,用竹竿一抵,小舟子好像梭子一般直向江中衝去。

    但見俞小俠的眼睛東瞧西望,笑道:「『武穴』是長江的鎖鏈,我們這裡距武穴約二百里左右,長江過了武穴之後,一直的大江東去,都很平坦。」

    俞劍英笑道:「是啊,我們的船平平隱隱的,一點顯波也沒有。」

    程小虎接著說道:「這一帶也可以說是長江絕勝的風景所在。」

    俞劍英道:「我看前面那些山影,真夠絢麗的。」

    程小虎笑道:「長江有兩個名湖,洞庭和鄱陽,但各有其長處,洞庭附近,沒有名山峙立,這是不及鄱陽的地方,這裡有浮雲天際的廬山真面目,雲影波光,追向江流而下,可說是峰尖、雲頂,畫意詩情都有。」

    俞劍英經他這一指點之後,放眼四顧,點點頭笑道:「這地方風景真美。」

    話聲甫落,只見上游一隻小舟,對著他們的漁船,疾速撞來,俞小俠咦了一聲,道:

    「小虎哥哥,你看那一隻船,直對我們撞來,趕快準備,免得被撞翻船。」

    程小虎冷笑一聲道:「大概是想找死了,才敢向老虎頭上捋虎鬚。」

    說完,立即把竹竿握在手上,把全身真力,暗運於兩臂,猛然向疾駛而來的小舟撞去。

    程小虎快,人家的動作更快,小虎手上的竹竿剛剛點出,來人手中竹竿一晃,只聞砰的一聲,程小虎手臂一麻,竹竿情不自禁地脫手飛向半天雲中。

    來人把程小虎手中竹竿碰飛後,順勢一點劍英他們的坐船,但覺猛然一傾,小舟失了重心,河水湧入,只見船尾向上翹,船頭便向水中鑽去,程小虎立腳不住,身子一晃,便躍落江中。

    俞小俠站在船尾,陡然大喝一聲,身子凌空拔起二丈多高,直向上流駛來船上飛去。

    俞劍英懸空拔劍,身劍合一,舞起一道銀虹,猛向站在船頭的少年頭上罩去。

    船頭那人不慌不忙,倏然舉起丈餘長的竹竿,直點劍英握劍右腕,勢准力猛,威勢甚是驚人。

    俞小俠右手猛然收回,半空挫腰長身,施出獨步武林的絕頂輕功「梯雲縱」,陡然間又升了兩丈多高,向船上篷頂斜飛過去。

    這時船行甚速,劍英腳尖尚離篷頂三四尺,那隻船卻很快速的從他腳底下駛過。

    俞小俠腳下落空,心頭一震。但他是蓋代第一奇人門徒,身負絕世武功,臨危不亂。放眼一望,只見河中飄起一權木槳,腳尖輕輕在飄起的木漿上一點,身子又騰空飛起,猛向船篷洩落。

    他這次落向篷頂,船上的兩個少年,並沒有出手阻攔,連看都未曾轉眼向劍英望一眼。

    前面那個少年一手操槳,猛力一劃,船就似疾矢一般,一衝就是數丈遠。

    俞劍英略一打量兩個少年,但見身著藍色勁裝,身材窈窕,面如敷粉,不由心頭一怔,暗道:「這兩個少年,不是白髮姑娘的女弟子,佩珠和銀珠兩姊妹嗎?」

    心念一動,立時劍眉一揚,問道:「你們姊妹無緣無故,把我們的船掀翻,是甚意思,請道其詳。」

    前面搖漿那個少年,突然轉臉向劍英一望,現怒色道:「誰是姊妹,你別認錯人啦。」

    說此,猛然劃了一槳,接著說道:「點翻你們的船,錯不在我,其原因很簡單,只怪你的同伴太魯莽,目中無人了。」

    俞劍英冷笑一聲,道:「你們姊妹別說女份男裝,就是化……」

    他本來是想說就是化成灰,我也認識你們,但話到口邊,只覺不大對,說此陡然把話停住,沒有再往下說。

    後面那個少年突然把舵一擺,船倏然轉向對岸衝去,他擺轉舵之後,一仰臉,微笑道:

    「喲,好利害的眼睛,化成灰還能把人認出來啊。」

    話聲甫落,猛覺船向右邊猛斜,險些翻了過去,只見前面那個少年,左腳用勁,使千斤墜重力往下一沉,但見船往下急沉,並未翻身。

    船頭少年把船板平後,笑道:「你想不想洗涼水澡,若不想洗澡就趕快對你的同伴說,不要把船弄翻。」

    俞劍英從小就被王大俠送往九華山排雲嶺習藝,對水性一點不懂,尤其沉身鬼湖,雖然死裡逃生,餘悸猶存。

    聽他這樣一說,暗道:「看她們姊妹操縱船隻,似甚熟練,水性一定很好,若在陸地,我並不怕她們對我有什麼不利,若在水中,雖有小虎幫忙,他水性雖好,但武功和人相差甚遠,在水中搏鬥起來,自己卻要吃虧。」

    心念一動,立即大聲說道:「小虎哥哥,快去把撞翻的船,打撈起來,這裡沒有你的事。」

    船上兩個少年,並不理會劍英,前面那個少年雙手運漿如轉風車,快速絕倫,後面那個少年一手握舵,一手運槳,只聽水聲嘩啦、嘩啦,船行如疾箭,直向對岸射去。

    俞小俠不知她們姊妹,萌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哪裡能忍這等悶氣,大喝一聲,道:

    「你們姊妹究竟要把我帶到哪裡去,若惹我冒了火,我把你們這隻船,劈得粉碎。」

    佩珠冷冷答道:「恐怕你沒這個膽量吧。」

    俞小俠哪還忍得這口氣,長笑一聲,腳下暗中運勁,施展千斤墜工夫,但聽篷頂嘩嘩作響,船身漸漸往下壓去,一個船篷被他躍得粉碎。

    佩珠和銀珠連頭也沒有抬一下,直似不覺一般,仍然運槳向前疾駛。

    俞劍英眼看河水就要湧進船來,趕忙把功力收了,但聽佩珠冷笑一聲,道:「喏,還是怕這滔滔訌水無情啊。」

    銀珠嬌笑一聲,道:「水火不留情,誰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我初次學划水的時候,看到徐徐東流的溪水,心中還是如小鹿打撞的害怕呢。」

    俞劍英怒喝一聲,道:「你們就料到我怕這江水,是也不是?」

    銀珠倏然轉臉,斜視俞小俠一眼,冷冷地說道:「我們又沒有和你說話,你怕不怕又與我何干,又不是我請你上船來的,向誰生氣。」

    俞劍英斬釘截鐵說道:「你別得理不讓人,我不是怕事之輩,你們姊妹到底是為什麼事,衝著我來,乾脆說出,我俞某人一定捨命奉陪。」

    銀珠道:「你無緣無故地躍上我們的船,這倒小事,還要動劍殺人,暗施千斤墜的功力,把我們的船篷壓壞,也不知道是誰不講理呀。」

    佩珠突然插嘴說道:「姊姊,少和他囉嗦,這個無情無義的人,乾脆請他下去,等一下靠了岸,他不但不知道感激,恐怕還要仗恃寶劍殺我們啦。」

    劍英聽他出口傷人,側身一揚寶劍,猛然把劍鋒抵住佩珠胸前,怒喝道:「你罵誰無情無義,你不說個所以然出來,就休怪我仗寶劍殺人。」

    佩珠視劍鋒如無物,仍然操舵划槳,緩緩說道:「這船上只有三個人,難道我罵我姊姊不成。」

    劍英雙眼圓睜,怒道:「我對誰無情無義,有事實倒要講出來聽聽。」

    佩珠微笑道:「當然有事實,豈敢無的放矢,出言中傷……」

    話聲未絕,銀珠突然說道:「梅香,她對你有情義沒有?」

    劍英驟然把抵住佩珠胸前的劍尖收回,仰臉略一思忖,暗道:「喲!她們原來是為了梅香的事來找我,難道我和她比武功,她們都看見了……」

    佩珠見他仰臉望天,半晌也不說話,問道:「怎麼不說啊,若是我說錯了,當向你陪禮吧。」

    劍英長笑一聲,道:「不錯,梅香和我有義兄妹之情,但我並沒有時她不起的地方啊。」

    佩珠道:「梅香不但是你的義妹,而且她數度捨死忘生暗助你們,你不但不念義兄妹之情,反而要和人拚命。」

    俞小俠冷笑一聲,道:「彼此印證武功,說不上拚命,這不足批評我無情無義。」

    佩珠嬌笑說道:「彼此印證武功,放開不說,但她身負血海深仇,單身一人遠涉武陵山百花嶺,你既然有義兄妹之情,就應該伸手援助,眼看她身臨險地,卻充耳不聞,悠哉游哉在竹堡享受人倫之樂,這難道不是無情無義嗎?」

    俞劍英星目一睜,向二女一掃視,正想答話。佩珠卻搶先說道:「梅香血海之仇,當然不便邀請他人赴援,但百花嶺偽君子揚惡隱善,做下不知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梅香雖是為父報仇,克盡人子之道,但對頭是江湖之敗類,蕩平百花嶺,那無疑是為民除害,凡我俠義之人,都應該負起除暴安良之義舉,同伸援手,犧牲小我才是。何況你們有義兄妹之情,豈可袖手旁觀?」

    俞劍英雖然不滿梅香之狂妄,但也並不是不想緊隨梅香身邊趕去,可是老堡主已把請帖發出,而且時間也很迫促,他本想挨過這三四天的時間,待行過婚禮後,連夜疾奔百花嶺,協助梅香一臂之力。

    他心中本來就悶的難受,恨不得隨即趕去,這時,哪還經得起佩珠姊妹這一席連激帶罵,義正辭嚴之話,雙目圓睜,長笑一聲,道:「你們以為我不願意去幫助梅香報仇是嗎?」

    佩珠笑道:「你願不用去幫助梅香,這是你本身的事,我們姊妹不便過問,只覺得你沒有義兄妹之情罷了。」

    俞劍英道:「各人心中之事,就是神仙也難看得出來,我雖然沒有隨後趕去,並不是沒有幫助梅香之心,我實在有不得已之苦衷,自從梅香走了之後,我心中就好似亂麻一般,不知如何才好。」

    佩珠笑道:「你既有幫助梅香報仇之心,就應該即速趕去,若等你們完成大禮之後,再行趕去,梅香騎的是千里寶駒,雖然路途不熟,豈能趕得上她,就是星夜疾馳,也於事無補了啊。」

    俞劍英放眼一望,見程小虎把傾段的小舟,翻轉過來,向岸邊劃去,離他們已經很遠了,暗道:她們姊妹說的也對,若耽擱三四天的時間,絕趕不上了。

    心念一轉,一看小舟只離岸上四五丈遠,大笑一聲,身形猛的拔起三丈多高。直向岸上落去。

    佩珠姊妹見俞小俠躍落岸上,立即掉轉船頭,向上游駛去。

    紫雲和玉玲在岸上看的非常真切,見劍英坐的小舟被人家的船撞翻,二女只急得面容失色,玉玲驚叫一聲,道:「雲姊姊快……」

    話聲未絕,急忙躍起身形,雙雙向河邊疾馳而來,玉玲見河邊泊著一隻小舟,躍上去慌忙把碇起上船來,說道:「雲姊姊,你掌舵我來划船。」

    紫雲急道:「我不會掌舵啊,讓我來划槳吧。」

    玉玲道:「好罷。」說完,舉起手中的竹竿,猛向河邊一撐,小舟直向河中衝去。

    紫雲從小就在排雲嶺學藝,不說沒見過長江這滔滔江水,就是小溪急流也沒看過,她哪裡會划槳掌舵。

    她雖然聰明絕頂,但急切之間,拿起兩支木槳,卻不知如何應用。

    玉玲眼看那隻小舟向對岸疾駛而去,只急得心中亂跳,一手掌舵,一手划槳,口中卻向紫雲講解用槳的方法。

    她們的小舟只劃離岸邊半里之間,那隻小舟已到了對岸,俞小俠已躍到岸上了,小舟也轉頭向上游如飛而去,

    紫雲歎息一聲,道:「玲妹妹,我們趕不上啊,這怎麼辦?」

    玉玲道:「我們駛到對岸再說,看英弟弟剛才的舉動,那船上的兩個人,並不是仇人,可能是英弟弟借他們的船,到對岸去等渡船吧。」

    她們的小舟駛到對岸之後,上岸一看,哪還有劍英的影子,兩人分途搜索很久,也沒有看到劍英。

    二女找不到劍英,走回停靠船隻處,玉玲問道:「雲姊姊,找不到英弟弟,這怎麼辦?」

    紫雲這時也失去鎮靜,搖搖頭道:「玲妹妹,我心裡很亂,急切之間也拿不出主意了。」

    話聲甫落,突見程小虎疾奔而來,問道:「妹妹,你們看到劍英沒有?」

    玉玲搖搖頭,反問道:「小虎,剛才是甚麼樣的人物,把你們的船隻撞翻的?」

    程小虎道:「什麼樣的人,我也弄不清,只覺那兩人很年輕,長的也非常英俊瀟灑。」

    紫雲聽程小虎這麼一說,沉思很久,也想不出是哪一道人物,問道:「那兩人有什麼年紀了,功力如何?你看得出來嗎?」

    程小虎道:「看他們的年齡,最多不過二十歲,武功也不弱,我本想把他們的船撐開,撐竿剛舉起,就被人碰飛了。」

    玉玲道:「雲姊姊,教小虎守在這河邊,我們再分頭尋找一番如何?」

    紫雲搖搖頭,忽有所悟,說道:「英弟弟並不是去追趕敵人,到哪裡去找,據我猜想,英弟弟可能藉此機會,偷偷地追趕梅香去了。」

    玉玲失聲叫道:「咦!雲姊姊你猜的一點不錯,我看他見梅香走了之後,就悶悶不樂,他和小虎來釣魚,乃是脫身之計。」

    說此,微微一停,歎息一聲,又道:「雲姊姊,我們回去問問我媽媽,看看怎麼辦?」

    紫雲搖搖頭,道:「玲妹妹,我們也不必回去了,請小虎稟告就可,我們索性就追他們去。」

    玉玲點點頭,道:「好吧。」說此,轉臉望了小虎一眼,又道:「小虎,你把我們送到九江之後,再回去告訴媽媽,就說我們趕到武陵山去了,請她老人家不要掛心吧。」

    程小虎道:「我送你們到九江,卻不甚要緊,但是請帖都已發出,你們都走了,到了那天怎麼辦,不把爹爹媽媽急壞下嗎?」

    玉玲道:「我們在路上若能追到英弟弟,就急速返來,如追趕不到,只好等以後再說吧。」

    說完,立即向船上躍去。

    程小虎上了船,立即運起雙漿,就似轉風車似的,只聽辟啪之聲不絕於耳。

    船雖然是向上游駛去,但水勢不急,而且程小虎又會使槳,劃起來相當快捷。

    尤其程玉玲一手操舵之外,一手還能划槳,陳紫雲剛才已經學會了划槳,她也用劍代槳划動。

    只見船行如疾矢,不過兩個時辰左右,就到了九江,二女立即躍上船去。

    玉玲轉身向小虎說道:「哥哥,你快點轉去吧。」

    程小虎點點頭,道:「妹妹你們追到劍英之後,一定要他轉來,免得爹爹和媽媽掛念啊。」

    程玉玲道:「好的,你快走吧,天黑之前,你還可趕到家裡。」

    說完,立即轉身,向九江城內走去。

    程小虎眼看二女身形消失之後,才駕船向家中疾駛,他返到家中,也不過是申時光景,一看家中的人,都在忙著灑掃庭院,修葺花木,苦笑一聲,立即向後院走來。

    他匆匆忙忙跑進母親房中,只見母親正在逗著孝燕發笑,躬身一揖,叫了一聲道,「媽媽,劍英和妹妹他們走啦。」

    程夫人心中一震,臉色突轉嚴肅,睜眼望著小虎,道:「你說什麼?」

    程小虎重複說道:「劍英他走了,妹妹和陳姑娘都追去了。」

    程夫人聽他這一說,好似晴天霹雷,猛然吃了一驚道:「劍英不是和你到河中去刺魚嗎?

    你怎麼讓他走了啊。」

    程小虎把詳細情形向母親一說,程夫人急道:「這怎麼辦,快去請你爹爹來商量一個辦法。」

    程小虎道:「是。」說著,立即轉身向外院走去。

    他跑到外廳,但見父親正站在大廳中,指揮家中男女傭人佈置廳堂,趕忙躬身一揖,道:

    「爹爹,媽媽她老人家請您到後院,有緊急事相商。」

    老堡主道:「好吧,你在這裡指揮他們,我去去就來。」

    說完,立即向後院走去。

    程夫人見老堡主走了進來,埋怨地說道:「你這老不死的,心中一點事也存不下。」

    老堡主聽不懂夫人所說,笑著問道:「我又做錯什麼事了?怎的又埋怨我來啊。」

    程夫人道:「俞劍英他又走了,你知不知道。」

    老堡主心頭吃了一驚,很驚愕地問道:「劍英什麼時候走了?」

    程夫人道:「剛才小虎回來告訴我,說劍英追趕梅香去了,玉玲和她師姊也隨後追趕劍英去啦。」

    老堡主急得連連說道:「這怎麼辦?這怎麼辦?這帖都發出去了,改期也來不及啦。」

    程夫人道:「光著急有什麼用呢?改期來不及,仔細想想看有什麼辦法沒有?」

    老堡主搖搖頭,道:「派人去追,是追他們不到了,有什麼辦法可想啊?」

    程夫人略一琢磨,暗道:「嫁女不成,倒不如改為娶兒媳婦,免得客人來了冷冷淡淡的,大家掃興。」

    立即說道:「你快去請志遠叔叔來,我有點事和他商量。」

    老堡主道:「請他有什麼好商量的,只望二女能到期把劍英追回來吧,好在還有三天的時間。」

    程夫人嗔道:「你還在作夢想,二女哪能追得到劍英,找志遠叔叔到劉親家那裡去商量,能不能把女兒讓我娶過門來,若他答應,就改為娶兒媳婦好了。」

    老堡主突展笑容道:「你這辦法倒是想得很好,但是劉親家是體面人家,這樣匆忙,他肯不肯還很難說。」

    程夫人道:「只好去試試看,若他答應,我們就把嫁女兒所備好的妝奩,送到劉親家那兒去,不必再要他趕製,這樣與他面子上也好看。」

    老堡主點點頭,道:「好啊,我就照你的意思,請志遠老弟去談談吧,本來這件事早就應該辦了,但為了堡中一再的出事,也就耽擱下來了。」

    程志遠得老堡主的吩咐哪敢怠慢,連夜趕奔劉家,把老堡主之言轉陳,劉秀堂乃是一位通權達變之人,一聽之後,即滿口答應,一切遵命。

    他即速奔返稟告老堡主,程九鵬夫婦心中甚是歡喜,立時替天龍趕製衣裳。俗語說「有錢好辦事」,雖然只是三日時間,卻仍準備很整齊。

    時間易過,吉期眨眼就到,俞劍英和二女連一點消息也沒有。

    親友如期而來,看請帖上寫的是小女于歸,但取的是兒媳婦,眾親友都感覺詫異,暗中一打聽,才明瞭內中情形,賓客也盡歡而散。

    再說俞劍英躍上岸之後,連頭都未回望一下,即放腿沿著河邊向上游疾馳。

    奔至武穴,已是夜幕低垂了,走進一家飯店,要了幾樣菜餚,一壺燒酒,順便向店小二打聽一下道路。

    吃飽之後,結付了銀子,立即趕往碼頭,仍然渡回江西瑞昌地界,沿著尋陽道路連夜直向湘南疾奔。

    向前走了一段路程,突然心生不安之感,暗道:老堡主這等的厚待於我,不辭而別,以後見面時如何解釋?他老人家已遍發請帖,大宴賓客,我走了之後,這事怎麼辦?雲姊姊見我走了,她也會疑我變心,將來見面時如何說……

    心中在想,腳下卻沒有停留。突然一陣晚風拂面而來,才神志一清。

    定神一望,自己正翻上一座山峰之上。

    此時,他只顧趕路,所走的道路,究竟是平坦大道,或是攀山越嶺,亦不自覺。直待到了峰頂,被山風一吹,人才清醒。

    放眼四顧,只見群山連綿,暗道:我大概已進入幕阜山區啦。

    這幕阜山橫跨江西湖南兩省,重山疊嶺,山勢險峻,古樹參天,猿啼虎嘯,遠遠傳來。

    若平庸之輩,深夜置身這荒山之中,不被豺狼虎豹吞噬,也會嚇破苦膽而死。

    晚風習習,吹飄著他的衣袂,他仰望明月出神,腦際中又浮現出紫雲姊姊遭受那無限的折磨和痛苦。

    心中油生憐惜,只覺氣悶難忍,不自禁仰天長嘯,嘯如龍吟,直衝雲霄,空谷傳音,蕩漾不絕。

    這一聲長嘯,似是發洩了心中積聚的悶氣,立時由沉痛回憶中清醒過來,看天色已經是子夜時分了,自己究竟在這峰頂上呆立多少時間,也不大清楚。

    梅香的武功突然猛進,他苦思很久,也想不出其中原因。佩珠姊妹突然在小孤山附近江中出現,使他把平日百思難解的問題,竟然得到結論。

    俏丫頭的武功,定是白髮姑娘傳授無疑。

    俞小俠展開夜行術,一夜疾奔,少說一點,也走下三四百里的途程,天明時分,已到江南平江境界。

    他到了湖南境界之後,便曉行夜宿,一天走至湘陰附近,這一路走來,並未發生事故,也沒有聞得梅香和義父他們的消息。暗道:「難道他們不是走這條路的嗎?」

    劍英進湘陰城的時候,已是暮色四合,華燈初上了。

    這時,正是夜市初展,街道上行人熙來攘往,挨肩撞踵,熱鬧非常。

    他青衣布履,身背長劍,夾在人群之中,好似鶴立雞群,才華儀表,特別出眾。

    在街上走了一陣,只見對面一間高聳房屋,門額上懸掛著一塊油漆如新的匾牌,「集義興」號客棧,略一掃望,即大踏步直向那客棧走去。

    剛至門口,就有店小二迎將出來,把他導引至後院客房中。

    俞小俠雖身負絕世武功,但連日的疾馳,也略感倦意,他要了幾樣可口的菜餚,一壺米酒,一個人在房中慢斟獨飲。

    這一頓飯,他至少吃了一個時辰,一壺米酒,數盤菜餚,吃得乾乾淨淨。

    飽餐之後,疲倦全消,暗道:我這一路走來,他們的消息一點也未聽到,難道他們已走了很遠不成,我若趕不上他們,豈不誤了事?

    心念及此,不禁急躁起來,坐立不安,他把店小二招來,算清賬目,立時起身,又繼續趕程。

    這夜月白風清,正是夜行人趕程的大好良夜,他出了湘陰城,即展開輕身術,直奔武陵山。

    俞小俠輕功,已達上乘境界,這一施展開來,直似流矢劃空一般,片刻之間,已奔行了二三十里。

    放眼一望,只見前面兩座山峰夾峙,中間一道曲折的山谷,谷中滿生葛籐雜樹,深春季節,山花遍佈,樹葉青翠,陣陣花香迎面撲來,令人清心滌垢。

    略一打量形勢,他立即拔身躍起,向右邊山頂竄去。

    劍英躍上峰頂,極目四顧,但見山峰盡處,是一片無波的湖水,月光映在湖中,反射一片白光,使人目眩。

    他目光銳利,黑夜視物如白晝,突見幾條黑影由蘆葦中躍起向他立身之處,疾馳而來。

    那六條人影,身法異常快捷,一起一落,就是數丈之遠。

    但見那六個夜行人,直向狹谷奔去,俞小俠即遠遠跟隨六個夜行人身後、也奔向狹谷。

    大約奔馳了一杯熱茶之久,已到谷底,只見兩峰夾峙之下,一塊兩三畝大小的曠地,除了剛才由蘆葦中疾馳而來的六個人之外,另外還有一個道士裝束的老道。

    那老道士正和一個臉罩黑紗漢子,斗的非常激烈,不時傳來金鐵交鳴之聲。

    俞小俠隱身一株大樹後面,放眼鬥場,但見臉罩黑紗漢子手中的長劍,疾若長虹,光影一閃,和一個老道士,殺的難分難解。

    站在一側觀戰的人,個個環目怒睜,滿臉忿色,全是夜行勁裝,手提兵刃,都躍躍欲動。

    俞小俠看了一陣,也看不出是哪一道人物,深夜在此激鬥,站在一側虎視眈眈的六個漢子,是屬於哪一方也弄不清楚。

    但聞那個道土裝束的人喝道:「貧道和你有什麼過節,怎麼不敢以真面目相見。」

    臉罩黑紗的漢子,只冷笑一聲,卻沒有答話,寶劍一招「迎風斬草」,猛向老道掃去。

    老道吃了一驚,想舉劍封架,已來不及,只得仰身向後倒退數步,讓開一劍。

    老道士雙腳還未站穩,蒙面漢子,已欺身攻到,老道土一著失機,全陷被動,只一味的向後躍遲。

    蒙面人驀地大喝—聲,疾施一招「橫掃千里」,猛向老道攔腰掃去。

    眼看老道土就要濺血山谷,倏然一道耀目的寒光,猛襲蒙面人的背後。

    蒙面人若不撤招自救,雖然老道士要濺血當場,但蒙面人也難逃出背後疾襲而來的凌厲刀鋒。

    只見那蒙面人攻出的招勢,並未收回,身形猛然向左橫跨出去,讓過背後一招疾襲。

    老道士雖然未傷在蒙面人的劍下,但頭上的一條髮辮,卻被蒙面人的劍鋒掃落。

    這樣一來,卻激起老道士拚命之心,狂喝一聲,手中長劍招法驟變,剎那之間,只見寒光閃閃,威勢甚是驚人。

    那蒙面人,倒也不敢硬擋銳鋒,仰身一個倒翻,退後八九尺遠,讓開凌厲劍鋒。

    老道士這一扳回先機,立即縱身追襲,施出他平生所學,但見劍光如密幕,滾滾若江河堤潰,瞬息間把蒙面人,逼退到狹谷的左面山谷道口。

    蒙面人倏然拔身躍起兩丈多高,呼的一聲,從老道頭頂掠過,即速洩落老道身後。

    旋身一招猛向老道身後掃去。

    老道身法也異常矯捷,右腳未動,左腳後撤半步,驀地旋轉身軀,趕忙舉劍封架過去。

    猛聞一聲金鐵交鳴的互撞聲,隨著激起一串火星,耀眼眩目。

    兩人情不自禁地各自後退兩步,略一怔神,又各自欺身拚搏。

    互相激鬥了二十餘合,仍無法分出勝敗。

    這時,卻激怒了站在一側觀戰的幾個勁裝漢子,只聞剛才搶救老道的那人,大喝一聲,道:「我們合力協助師父,把這個狗雜種宰了,好趕路程。」

    話聲甫落,幾個勁裝大漢,紛紛揮動手中兵刃,躍身圍攻蒙面大漢。

    蒙面大漢始終沒有開口說話,只冷笑一聲,立即施展手中長劍,但見怪招百出,不知由來。

    八個人戰到十幾合後,深谷中金光閃閃,隱聞風雷。

    俞小俠見他們都無致勝把握,目前只能戰成平手,只好不管,隱身暗處靜觀。

    蒙面人突然一聲大喝,劍英猛的憶起一個人,暗道:「這蒙面人未必是他吧?」

    心念一動,立即就想躍身替蒙面人解圍,但他心中仍拿不定,是不是心中所猜的人,只看他沒有露敗象,立即把拔起的身軀,又隱住不動。

    剛才替老道解危那個漢子,眼看久戰蒙面人不下,心中大怒,把單刀交到左手,探手百寶囊中,扣上兩枚暗鏢,正想乘隙振腕擊出。

    俞劍英看得非常真切,再也忍不住一腔怒火,大喝一聲,身形猛然拔起,疾向鬥場躍去。

    那人扣在手中的兩敉鐵鏢,本想打向蒙面人,耳聽大喝之聲,倏然抬頭一望,但見一條人影,捲著一片光芒,向場中飛去。

    他欺劍英身懸空中,手腕一揚,兩枚鐵鏢,脫手飛出,猛向劍英身上射去。

    俞劍英突覺兩枚鐵鏢,帶著破空之聲,向自己面門疾射而來。氣聚丹田,舌綻春雷,大喝一聲,驚虹劍懸空一招「白鶴亮翼」把兩敉鐵鏢震落。

    接著一沉丹田真氣,施出千斤墜身法,瀉落實地,驚虹劍疾展一招「海市蜃樓」,只見寒光卷處,那暗算俞劍英的漢子,攔腰兩截。

    老道士不覺心中一震,面上冒出來豆大的汗珠,向後疾退三步。

    蒙面人這一緩開勢子,劍化萬道銀蛇,向左邊那個施單刀道士猛點過去。

    但見劍光打閃,光如波翻浪湧,冷鋒過處,施單刀道士頭顱飛去—丈多遠,只見一股血泉,噴起五六尺高,身子仍然未能倒下。

    蒙面人右腳一抬,那無頭屍身,被踢出去七八尺遠,畢直的躺在荒草中。

    俞小俠見他們七十人,圍攻一人,心中就有了怒火,看他們還想用暗器偷襲,哪還忍的下。

    他瀉落鬥場,立即展開太極劍法,只不過三招,就被他劈死二人。

    蒙面人見從空飛來幫手,膽量突起,右手長劍,如活蛇繞身,左揮右掃,只聞一片慘嚎之聲,剎那之間,就躺下三個。

    他突然一收劍勢,長笑一聲,道:「俞兄,多謝從中援手,感激莫名,這赤眉老道交你去收拾吧。」

    說完,猛一提氣,身子凌空而起,直飛起丈多高,呼地一聲,飛向左邊峰頂,疾奔而去。

    俞小俠大叫一聲道:「請站住,我有話請教。」

    那蒙面人連頭也沒有回望一下,施展絕頂輕功,一躍又是數丈,眨眼之間,已消失在雜樹林中。

    俞劍英本想追去,但又怕這僅存沒死的老道士逃走,只好放棄追趕蒙面人,轉過身軀,向站著失神的老道士喝問道:「你在哪個道觀修真,和那蒙面人有什麼仇怨?」

    老道士突然一翻雙目,怒視劍英,反問道:「你和那蒙面人有什麼關係,為什麼無緣無故找貧道作對?」

    劍英被老道士這一反問,倒不知如何答覆,只瞪著一雙星目望著赤眉道士出神。

    赤眉道士苦笑一聲,又接著問道:「我看你和那蒙面人並無什麼淵源,為何要幫他來殺我們?」

    俞劍英仰臉大笑一聲,道:「那蒙面人是否我的朋友,在急切之間,我還想不起來,但我看你們不講江湖規矩,群打群毆也還罷了,還要用暗器傷人,這等手段,實在叫我看不慣,是以動手幫他的忙。」

    赤眉道士長長歎息一聲,道:「這樣說來,你這人倒是喜歡伸手管別人的閒事了。」

    俞劍英雙肩微微一聳,笑道:「不是我喜歡管人家閒事,只怪你們不講江湖規矩,你這幾個徒弟該死,也怨不了人。」

    赤眉道士突然環眼一睜,怒喝道:「你少放臭屁,我六個徒弟的生命,今夜非要你的命來填不可。」

    劍英放聲大笑,道:「老雜毛,只要你有本事,能替你徒弟報仇,不論你如何報法,我都接下你的。」

    赤眉道士冷笑一聲,道:「看你年紀輕輕的,口氣倒是不小,我西康寧靜山赤眉道長,闖蕩江湖數十年,還沒見過你這等狂妄之輩。」

    劍英聽他說出道號,只覺心中一震,暗道:剛才幸而動手得快,若蒙面人被他們圍攻殺死,那才是遺恨的事啊。

    思念及此,長笑一聲,道:「聽你的口氣,倒是被邀趕來中原,聯手奪取武林盟主的了。」

    赤眉道士點點頭,道;「奪取武林盟主,倒不敢存這個貪心,到中原會會各門各派的高手,卻是實在。」

    俞劍英大笑說道:「憑你這點微末之技,也想來中原耀武揚威,殺得好,死得更是應該。」

    赤眉道士只氣得心頭怒火三丈,大喝一聲,道:「你有什麼驚人的絕技,竟敢如此蔑視本道長。」

    說著,手中劍一揚,疾展一招「橫斷巫山」猛向劍英刺去。

    俞小俠身子微微一側,讓過一劍,笑道:「老雜毛,我先讓你三招試試吧。」

    赤眉道士在西康境內,橫行無阻,黑白兩道的武林人物,見了他都要稱他一聲道長。

    幾曾受過這等羞辱,不禁激起他拚命之心,手中連續刺出兩劍。

    這兩劍都是指向劍英的要害,威勢異常凌厲。

    劍英冷笑一聲,只見他左擺右晃,腳未離原地,很巧妙讓過他疾猛的兩劍。

    突然大喝一聲,道:「老雜毛,我已經讓了你三劍啦,你有後事交待沒有,我要動手反攻了?」

    說完,氣行右臂,振腕一劍,當胸刺去,

    劍勢出手,寒光閃動,赤眉道士心頭一震,趕忙橫劍架去。

    雙劍交擊,只聞—片龍吟虎嘯之聲,赤眉道士手中長劍,登時被削作兩截。

    劍英削斷了赤眉道士手中長劍後,劍勢仍然不收,右腕微抬,驚虹劍就勢斜劈而下。

    寒鋒過處,赤眉道士的一條右臂,齊肩被削落,鮮血噴擊三尺多遠。

    赤眉道士心頭一驚,不敢戀戰,慘嘯一聲,身形猛然躍起,立即向谷中竄去。

    俞劍英大喝一聲,道:「你還想走嗎?」人隨聲起,身劍合一,化一道銀虹向赤眉道士背後追去。

    赤眉道士回頭一望,只見一道冷森森寒光,從身後疾襲而至。

    趕忙一沉丹田真氣,瀉落地下,左臂隨著身軀,向後猛劈。

    俞劍英右臂往下一切,把赤眉道士反擊過來掌勢擋開,右手驚虹劍一招「推波逐浪」,捲著一片劍光向赤眉道士當頭罩下。

    赤眉道士那還閃讓得開,只聞「卡嚓」一聲,腦袋被驚虹劍削去了半邊,當場倒地身死。

    俞小俠劍劈赤眉道士之後,還劍入鞘,放眼四顧,只見空谷靜寂,連風吹草動的聲音也沒有,看天色已是午夜過後了,暗道:俞劍英啊,俞劍英,你不問青紅皂白,就揮劍助拳,幸而還沒有殺錯人,以後卻不可貿然動手啦。

    蒙面人和赤眉道士怎麼碰上打起來,很令人費解,現在既無活口可問,蒙面人也走了,想問個明白也無從問起。

    但聽那人剛才的口氣,好似知道赤眉道士等人來中原的企圖。

    這蒙面人臨走時,口稱自己俞兄,聽他的聲音,卻有點像岳鳳坤的盟兄鄧一鳴。

    但聞說鄧一鳴已遠去大漠,而且他的劍術自己和他比劃過,並沒有這樣凌厲劍法。

    可是除了他之外,再也想不起第二人來了。

    俞劍英呆站那兒,只顧思索眼前這檔子事,好久也難得到正確的結論。

    突然一陣山風襲來,才把他從沉思中驚醒,暗道:事情已經過去,還想它幹嗎?趕路要緊啊。

    心念一動,立即展開夜行術,直向武陵山奔馳。

    他心懸梅香的安危,不顧日夜奔馳勞累,施出絕頂輕功,急如電掣飄風。

    到太陽升起之時,已到了益陽,他走地一家賣早市的飲食店,吃過早飯,又繼續趲程。

    這天,劍英到桃源,已是夕陽無限好,只近黃昏時候。他連日的奔馳,身上只覺有點疲倦。

    進店吃過飯之後,不等店小二來收拾,就關門睡了。也不知睡了多少時間,驀聞一聲馬嘶,把他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立即翻身走下床,推開窗葉向外一望。突見幾個勁裝夜行人,跳上對面房脊疾奔而去。

    俞小俠身形一晃,即躍窗而出,腳尖在地上一點,身子又騰空飛起,縱上屋脊。

    放眼一望,但見月白風清,繁星閃閃,只見幾條黑影,向東南方如電光石火般,疾馳而去。

    劍英的目力異常銳利,奔向郊外的夜行人,雖然離開很遠,但隱約看出後面的那個人,身軀非常嬌小,看來好似梅香的身影。

    心念一動,立即拔起身形,展開絕頂輕功,尾隨那幾個夜行人身後疾追。

    但見前面那幾個夜行人,直向前面一座黑黝黝的森林飛馳而去。

    那幾個夜行人的身法,也相當快捷,一起一落,就是數丈之遠。疾如弩箭,快若飄風,眨眼之間,就先後竄入密林。

    劍英奔至密林邊緣,放眼一望,但見森林一團漆黑,而且樹木茂密,參差雜亂,任你眼神銳利,也難看清林內的一切。

    俞小俠雖然藝高人膽大,但也不敢躍入樹林。略一琢磨,即躍上樹梢。

    站定身形,掃望一眼,只見這片山林大得出人意外,連他那樣尖銳的眼光,都不能看到林木的盡頭。

    他略一端詳,即展開踏葉飛行的絕頂輕功,向密林深處搜索過去。

    突見前面有一株異常高大的松樹,針葉如傘蓋,猛一提氣,身子凌空拔起,呼的一聲,晃似一隻夜鶴,直向那高聳入雲樹梢落去。

    腳尖剛一著針葉,驀聞一聲嬌叱,道:「你們這幫人,引我到這裡來,究竟想怎麼樣?」

    俞劍英聽到這說話的聲音,正是俏丫頭,他輕輕地向樹底下攀援下去。

    猛聽一個粗嗓子的大漢,哈哈一聲狂笑,道:「你要問我們引你來幹什麼?我們不說,大概你也不會明白,老實告訴你吧,這地方已快接近武陵山,我看你既年輕,又長的秀美絕倫,不想教你去送死,引你到這裡來,想小姑娘也猜想得到,我們這裡一群十幾個男人,只有三個女性,你仔細想想看吧。」

    梅香冷笑一聲,道:「你們想引我來做女大王,是也不是?」

    俞劍英這時攀援到最後一層枝,他找枝葉比較茂密地方,隱住身形,攏目向下一望,只見十幾個人把梅香團團圍住。

    那粗嗓子大漢,又是一聲狂笑,道:「我們這裡受百花嶺的管轄,不是什麼山寨,拜你做女大王,我們卻不敢。」

    但見他一雙貪婪的眼睛,卻緊盯俏丫頭的臉,不只是他,另外站在四周的人,也都在飽餐秀色。

    本來看人是不犯法的,悄丫頭長的又太美,情不自禁地把十幾對貪婪的眼睛,都集中在俏丫頭身上。

    梅香被他們看的有點冒火,倏然柳眉一揚,小臉蛋緊緊地繃起,威凌的秀目,閃電似地向群賊一掠而過。

    驀地,格格嬌笑說道:「你們這幫人,在這兒負的是什麼任務,先說出來聽聽,我能不能留這裡,讓我斟酌斟酌看。」

    站在剛才說話那人左邊的一個紫臉短鬚大漢,一聲大笑說道:「進武陵山的要道口,都設有外圍監視卡,如有形跡可疑的人,就引到這裡來格殺,沒有一個能避出手去。我們看姑娘年輕,是以不想把姑娘殺害,只要你肯留在這裡,我們大家可力保你的性命得到保障。」

    梅香笑道:「你們守在外圍的,一共有多少人,這裡離武陵山的總舵,有多少道暗卡?」

    紫臉短鬚大漢,欺她年輕,又是單身一人,量她也逃不出他們的掌握。笑道:「這裡離武陵山雖然還有一百多里路,暗卡每個重要道口都有,主要的卻僅有六個,各處防守的人,多寡也不一定,時時調動,而且有特別的通信方法,如發生特別事故,只要發出求援信號,不到半個時辰,就有增援來到。」

    梅香故作驚愕,說道:「據你們這麼說,我今夜被你們引到此地,只有歸順一途了啊。」

    紫臉短鬚大漢,聳肩自我得意的一聲大笑,道:「生死兩途,任由姑娘選擇,我們並不勉強你。」

    梅香突然仰臉向樹梢一望,但見枝葉蔽空,風雨不透,暗忖:枝葉這等濃密,樹林這樣廣闊,倒不知他們用的什麼特別聯絡信號,只要把情形弄清,能防止他們傳發信號求援,這十幾個賊人,卻有辦法制服。

    念轉慧生,長長地歎息一聲,道:「我年小失怙,到處飄零,隨遇而安,你們若真心的要我加盟,我倒是非常願意。」

    紫臉短鬚大漢縱聲大笑之後,連連說道:「歡迎!歡迎!竭誠歡迎。」

    說此,微微一停,自我介紹道:「我叫鐵指環費不解,這外圍一道暗卡,由我負責,姑娘芳名如何稱呼。」

    梅香兩隻大眼眨了兩眨,擠出兩顆淚珠,好似鐵指環觸動她感傷之心事,囁嚅說道:

    「我……從小賣給人家做……婢女,主人都不叫我名字,只呼我俏丫頭,我自己也不知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以後你們就叫我俏丫頭好了。」

    鐵指環費不解見她這番做作,深信不疑,當即替梅香介紹在場各人的姓名。

    梅香向各人一一檢衽,說道:「小妹子年輕識淺,以後請各位多多指教吧。」

    群賊齊聲說道:「客氣,客氣,姑娘輕功絕頂,我們望塵莫及,我們還得向姑娘請教啦。」

    梅香放眼一望,臉色突然一斂,很疑惑地問道:「這片樹林密不透風,萬一有了特別事故發生,暗號如何聯絡啊?」

    費不解從身上探出一顆信號彈,晃了一晃,笑道:「就用這個東西,以作緊急聯絡的訊號。」

    梅香似作不懂地問道:「你手上拿的,叫什麼東西?如何使用呢?」

    鐵指環看梅香連信號彈都不懂,笑道:「看你連這訊號彈都不懂,大概你沒有在江湖上走動過?」

    梅香搖搖頭,道:「我離開主人家中,還不到半個月,哪裡知道這些東西的用途啊。」

    鐵指環笑道:「有了緊急事情,拋向空中,便會爆炸開來,散發出一串綠色的火焰,附近一二十里,都可看見。」

    梅香道:「這片森林內,如此濃蔭,風雨不透,如何拋得上去?」

    鐵指環轉身指著面前這株大松樹,道:「這株大松樹,是這片森林中,最高的一株,若發現敵人來得多,則事先派一個人縱上樹去,施放聯絡訊號,只要訊號一發出,不到半個時辰,就有高手前來增援。」

    梅香道:「這樣高大樹木,急切之間,怎麼爬得上去啊。」

    鐵指環指著松樹上墜下的一根酒杯粗細的葛籐笑道:「這裡繫著一根葛籐,我們都是攀葛籐而上,你先試試看吧,這葛籐系的牢固不過。」

    梅香聽了,心中甚是高興,暗道:你們自己找死,怨不了人。我這機會倒不可錯過啊。

    心念一動,立即笑道:「好!我試試看,能不能攀上去。」

    說完,猛一提氣,身子凌空拔起二丈多高,左手一伸,抓住葛籐,倏然一翻身,頭下腳上,她失聲叫道:「咦,這葛籐晃蕩得緊。」

    群賊聽她這聲呼叫,情不自禁地抬頭向她望去,梅香右手一揚,預先喑扣手中的髮絲銀針,用滿天飄雪的手法打擊。

    只聞一片慘叫聲,當場有九個賊人眼睛被髮絲銀針打瞎,雙手蒙著眼睛,蹲在地下呼叫。

    十六個賊人中,只有七個站的較遠,未被髮絲銀針擊中,這七人見梅香突然施辣手,不約而同地大喊一聲,道:「臭丫頭,你敢算計我們。」

    活聲未絕,只見鐵鏢、蜂尾針、各色各類的暗器,紛紛向梅香身上射去。

    俏丫頭抓著葛籐,猛力一蕩,就似打鞦韆一般,蕩出去三四丈遠,右手一鬆,輕飄飄地落站地下。

    她身子剛落地,兩人兩把單刀,疾猛向她撲來。

    梅香急忙向後疾退五步,右腕一翻,拔下背上鋼刀,猛然一招「迎風斬草」,把兩股疾襲而來的寒風逼開。

    梅香剛把兩喊猛攻而來的招式擋開,一柄厚背開山刀,從她左邊又急速攻到。

    但見寒光一閃,猛向她當頭罩下。

    俏丫頭一聲嬌笑,道:「憑你們這些蠻牛,也敢向姑娘動手。」

    說著,柳腰一挫,輕飄飄地閃列那人身後,左手一招「天王托塔」,猛的拍出。

    右手鋼刀疾施一招「分雲取月」,猛切猛撲而來的大漢。

    她這兩招都是同一動作,快得令人眼花繚亂,群賊不由一驚,暗道:這小妮子,可真不含糊。

    施刀大漢一刀劈空,不見了俏丫頭的影子,心頭一震,猛覺背後勁風襲到,慌忙一墊步,向前疾躍八尺。

    哪知俏丫頭如影隨形,跟蹤追擊而來,但聞嬌叱一聲,道:「哪裡走!」

    右手鋼刀「玉帶圍腰」,只聞「嗤」的一聲,正好把那大漢的背脊劈斷,鮮血如泉水骰,噴射出來,但見他踉踉蹌蹌地向前栽去。

    另一大漢一招劈空,那根葛籐正好向他身前蕩來。

    他猛然抓住葛籐,疾速向上攀援,身法有如猿猴登枝,快速至極。

    俏丫頭看他攀籐而上,心頭一震,立即一提真氣,嬌軀猛然拔起,正想半空挫腰長身,施展絕頂輕功,追襲此人。

    驀地,幾枚白光閃閃亮銀鏢,疾猛向她身上射至,她顧不得追襲攀籐之人,即速斜飛出去,左手探懷扣上一把髮絲銀針,左腕一場,懸空打出。

    剛才許多人吃了她的虧,群賊都暗中加強戒備,見她手腕一揚,趕忙向後躍退。

    梅香見有人攀上樹梢要放求援信號,心頭發火,暗道:我先把你們這兒個賊崽子收拾了再說。

    嬌叱一聲,身劍合一,化一道白虹,連人帶刀,猛向一人頭上掃下。

    那人大吃一驚,正欲躍退,已自不及,身子猛的向前撲去。

    梅香趕忙一沉丹田真氣,施出千斤墜身法,疾速洩落,左腳著地,右腳就勢向前一揮,把那人的腦袋踢開了花,腦汁四溢而死。

    俏丫頭剛把那人踢死,猛聞「撲通」一聲巨響,不覺心頭一震,放眼望去,但見那人從數丈高的樹上,摔了下來,只跌的骨碎腦裂,七孔流血而死。

    她見那人從樹上摔了下來,知道樹梢一定有人暗中援助,不覺膽子突漲。

    只片刻之間,就有九人被髮絲銀針射瞎雙眼,三人慘死,沒有負傷的人,哪還有戰志,有人呼嘯一聲,拔腿就跑。

    俏丫頭嬌喝一聲,道:「你還想逃嗎?」

    說完,身形猛然躍起,恰好落到那人的背後,突展一招「寒夜吐蕊」,疾向身後刺去。

    他也不過是剛落地,俏丫頭已挾著一片刀風,從背後捲到。

    此人身形疾轉,左掌右劍,一齊施展,迎向梅香攻來。

    他知梅香功力雄渾,不敢有絲毫的大意,這一出手,竟展生平所學,兩股奇猛勁道,猛向俏丫頭迎面襲到。

    梅香只覺一陣勁風,迎面襲來,劈出的招勢不收,驟化「八方風雨」,迎向疾襲而至的勁風擋去?

    只聞一聲金鐵互震,接著冒出一串火花,那人右手一麻,長劍脫手飛出,幸而見機得早,左掌即速撤回。不然,左臂已被梅香鋼刀餘勁斬落。?

    俏丫頭猛覺左側,雙筆點到,突然一側身,疾展一招「白鶴亮翼」,封開雙筆,嬌喝一聲,道:「就憑你們這些膿包,也敢向你家姑娘偷襲,識相的趕快束手就縛,姑娘還可饒恕你們,要是惹了姑娘火性,我把你們這群賊人,完全擱在這密林裡。」

    費不解雖然被梅香髮絲銀針射瞎雙眼,但未致命,而且他功力深厚,雖是雙目失明,痛苦難忍,可是略一鎮靜,痛楚消失不少。

    他暗扣兩枚鐵鏢在手,仔細聽他們打鬥之聲音,分辨各人立身的位置。

    這時,聽梅香發話之處,恰好就在他的前面,身子倏然躍起,手腕一揚,預先扣在手上的兩枚鐵鏢,猛然向梅香身後打出。梅香自從打通任、督兩脈穴後,功力突飛猛進,聽覺更是靈敏絕倫,不但能聞風辨器,就是葉落之聲,也能聽得出來。

    耳聽破空之聲,從身後襲到,慌忙橫跨五步,讓過身後疾射而來的兩支鐵鏢。

    費不解打出的兩支鐵鏢,勁道奇猛,而且勢子快速無比。

    他的同伴長劍被梅香鋼刀震飛之後,不禁吃了一驚,正在怔神當兒,驀覺破空之聲,如飛而至,閃讓已自不及,右掌疾揚,想用掌力把鏢震落。

    但是費不解打出的力道太猛,他這一掌,雖用了十成功力,卻未能把鏢擊落,兩枚鐵鏢,一枚射向咽喉,一支奔向胸部,兩處都是人身要害,當時倒地身死。

    餘下三個完好的賊人,眼看逃走不了,只有一拼,或許還有生存的希望。

    一聲喝叱,賊人立即揮動兵刃,猛撲而上。

    一根千年蛇籐杖,一柄厚背開山刀,一支精鋼劍都具相當的火候,處處乘虛進擊,巧打巧攻,威勢凌厲無比。

    三人都有了一死相拼的決心,所謂一人捨死,萬夫莫敵,何況他們三人,均是一條心。

    蛇籐杖捲起一股疾猛無比勁風,當頭罩下。

    梅香鋼刀疾施一招「寒花吐蕊」,勁力貫注刀鋒,猛然劈向蛇籐杖,想把蛇籐杖削斷。

    哪知蛇籐杖柔軟異常,鋼刀掃在杖上,竟然把鋼刀絞住。

    梅香心頭一震,猛力一迎一絞,想借勢削斷蛇籐杖,但千年蛇籐杖堅韌無倫,俏丫頭勁力雖猛,但沒有把蛇籐杖絞斷。

    她一招失算,立遇險招,對方長劍「天外來雲」,猛刺腦後,厚背開山刀「分雲取月」,疾掃雙腿,上、由、下幾乎是一齊襲到。

    梅香未能絞斷蛇籐杖,再想撤招,已感略慢,眼看刀、劍都已刺近身邊。

    就在這間不容髮之當兒,俏丫頭暗運真力於右臂,突然往回一拉,左掌同時一招「天王托塔」,猛力拍出。

    她這時是急於自救而發,這一拉之力何止五百斤,那人哪還立得住腳,情不自禁地隨著籐杖向前傾去。

    驀覺凌厲掌勁,如排山倒海般撞來,只好鬆手,身子速向後仰翻,就勢躍退七八尺遠,全身冷汗直冒。

    梅香奪過籐杖,趁機一招「八方風雨」,把刀、劍一齊架開,籐杖隨著飛出去四五丈遠。

    三個賊人眼看俏丫頭勇猛難當,呼嘯一聲,向密林中竄去。

    他們剛竄進密林,猛聞一聲大喝,道:「快滾回去。」

    這突然而來的大喝聲,三賊驚得全身冷汗直冒,畢挺地站在那兒怔神,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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