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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八章 文 / 臥龍生

    只見這人白髮蓬鬆,如一團亂麻,兩眼有如銅鈴,臉上白一道黑一道的,好像一輩

    子沒有洗過臉似的。

    白鬍子也像頭髮一樣亂,身穿一件破舊的藍袍子,上面的油漬隱隱發亮,赤看雙足,

    看去真像一個老瘋子。

    荒紫倩和公孫婷雖有一身武藝,但在荒山頂上,見了這樣打扮的一個老人,也不禁

    直抽冷氣。

    瘋老人羞地之後,跺看雙腳對二人叫道:「我老頭子和你們無怨無仇,為什麼要冤

    枉我?」

    說看,只見他腳底下打了個踉蹌,直向二女衝了過來。

    二女被他一閘,弄的不知所措,要躲開,又怕他摔倒,要不躲吧,他那個樣子實在

    是怕人。

    該怎麼辦呢?

    二女正猶疑之際,瘋老人已經衝到跟前,只見他雙臂揮舞,同二女襲到,口裡還不

    斷的念看:「你們非說清楚不行,究竟是誰救了那小子?」

    二女見他亂舞亂揮,怕被他碰到,急忙向後躍退丈餘,急喊道:「老前聲暫請息怒,

    有話好說啊!」

    實老人突然站立不動,瞪看二女問道:「好,你們說是誰救了他?」

    「這……」

    二女怔在當地,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暗忖:聽他所說經過,分明是他救的,但他又

    不承認,世上竟有這種怪人。

    瘋老人見二女不說話,用黑黝黝的手抓了抓亂糟糟的白髮,翻動了幾下白眼,道:

    「你們絕對想不到的,是仇恨救了他,否則,我老頭子也沒有力量使他活下去。」

    瘋老人說完之後,腳步踉蹌的掉頭走開了,口裡又低吟起:「世人都說我是瘋,我

    說世人比我瘋;滾滾紅麼二千丈,那有一人是清醒。」

    他低吟完了,人已到了幾丈外了,公孫婷才想到還沒有問清水小華的下落,又急急

    大喊道:「老前聲,我水哥哥在什麼地方?」

    瘋老人連頭也沒有回,只說了聲:「到天池去了。」

    說完加緊□步,轉眼人巳不見。

    公孫婷聞言心中大喜,忙對蕭紫倩道:「倩姐姐,水哥哥去天池了,我們也趕快走

    吧!」

    茄紫倩滿臉沉思之色,沒應一聲。

    岔孫婷見他田神的樣子,忙走到她身邊,低聲叫道:「倩姐姐,你在想什麼?」

    蕭紫倩道:「我在想這個老人是誰,目前江湖上的高人,師父都對我說過,但沒有

    一個像他這樣子的,看他行動,又不是無名之輩。」

    公孫婷道:「江湖上的奇人很多,怎麼能一個個記住,別再想了,我們還是趕路

    吧!」

    蕭紫倩知道她急於去天池見她的水哥哥,也不再多說,隨即和她一起向池趕去裡封

    被公孫婷對水小華之癡情,蒙上一層淡淡的陰影,連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會這樣那個

    瘋老人怎麼會認識水小華呢?

    那天水小華在萬分羞愧的心情下,匆匆地離開了公孫婷之後,一口氣奔出十餘里才

    停住腳步。

    他車目四下一望,自己已快離開祁連山區:不由長歎一聲,跣坐在一塊大山石上,

    雙眼佈滿紅絲,呆呆的凝視看前方,悲憤之情油然而生。

    他自入江湖以來也才不到幾個月,但江湖的險惡,已使他不寒而慄。他想不通江湖

    上成名之士,為什麼都是心狠手辣,狡黠險詐之徒。

    於是,他想到了蛇頭叟林昆,不由肝膽俱裂,他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對自己下此毒手,

    害他落到了這般地步。

    雖然,公孫婷把他受毒之事歸罪於玉河仙子,但他自己對她-沒有絲毫疑心,他相

    信玉河仙子決沒有害他之心,否則,蛇頭叟暗下毒手,在他身上留下的窒氣毒粉發作時,

    她為什麼還要找藥把他救活呢?再說,她為什麼還要冒看生命的危險,陪他到清虛觀找

    紅果呢?

    他想到這裡不由暗自搖頭,自言自語道:「不會的,她不會害我的。」

    而且他相信玉河仙子決不是江湖上傳說的淫娃,否則,自己毒發之際,不是正可以

    滿足她的私慾麼?但是,她沒有那樣做,這足證明她對自己的愛是純潔的,決沒有一點

    點的私念。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他不願意再找玉河仙子,他想:自己體內的粉毒既然無法解除,

    只有一死了結,免得像剛才那樣子,再危害他人,辱及師門的清譽,做出對不起自己所

    愛的人||蕭曉蘭的事來。

    想起了蕭曉蘭,心裡不禁又引起一陣酸痛,他喃喃地說道:「她一定天天在盼望羞

    我,如果知道我死了,她不知會有多麼傷心。」

    雖然兩個人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知道蕭曉蘭對他的愛是無微不至約。

    山風嘯嘯吹過,寒意甚濃。

    水小華不由打了個寒噤,發覺胸前已被淚水濕了一大片。

    他用手抹去臉上的淚痕,木然站起身來,同蓍西方肅然跪倒,連叩了三個頭,口裡

    念看:「師父!華兒被好人陷害,不能再見你老人家了,十幾年的養育之恩,點滴未報,

    恕華見不孝。」

    說到這裡已哽咽不能成聲。

    良久||他又想起一生未見過的父母慘死荒山,於是又喃喃地道:「華見無能,不

    能替二位老人家報仇雪恨,就算死了,也愧對二老生我一場。」

    說罷,突然仰天叫道:「天哪!你待我水小華為什麼那樣的殘酷?我要報仇呀!只

    要讓我手又害我的仇人,死後讓我下油鍋、上刀山我都甘心情願。」

    山野空寂,他的悲憤只換來幾聲的迴響,於是,他站了起來,反腕抽出背上的青光

    寶劍丟開。

    此時,水小華體內雖有七巧絕命丹劇毒,但此毒不發作e對本身功力不但毫無影響,

    且館使精力充沛,再加上他服過玄空大師的靈芝液,功力又增進不少,輕功一施展開,

    真如風馳電掣一般,剎時已奔出幾里之遙。

    這樣,應該甩脫那兩個人了吧!

    水小華便回過頭去看,不禁內心大駭,原來一老一少牽蓍手,仍緊跟在自己後面,

    步態悠閒,若無其事般。

    水小華突然剎住腳步,怒目望看二人,喝道:「你們苦苦跟看在下,是何用心?」

    老的笑瞇瞇地道:「因為小瘋子看上你手中的寶劍,打算等你死後,我們撿個便

    宜。」

    這是什麼話嘛!

    水小華道:「你們怎麼知道我要死?」

    老的打了個哈哈。道:「老頭子對這種事是專門的,決不看走眼,你放心,你要自

    殺我們決不阻攔;閻王爺上門的生意,我老頭子不好意思再搶他的。」

    水小華看了看手中寶劍,歎息一聲,順手拋了過去,道:「好,你們拿去吧,反正

    我也活不了多久。」

    老的一探手,中食指一併,輕輕把寶劍夾住,拿在手中。

    水小華看得一怔。

    要知青光劍乃切金斷玉的寶刀,他拋出之時,雖未用全力,但能用兩指把寶刀夾住,

    這份功力羞實驚人,怎不便水小華吃一驚。

    老的拿看劍仔細看了一陣,由於他臉上的油污太厚,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但他銅鈴

    般的雙目中,-暴射出一種異樣的光芒,水小華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見他們仍沒有離去之意,便又道:「寶劍已給了你們,為什麼還不走開?」

    頭髮蓬饑的小孩道:「你的劍鞘還沒有給我們哩。」

    水小華又把劍鞘從背上解下來,拋給他們,站在當地,凝視耆他們的舉動。

    老人把劍入鞘,交給小孩子拿看,順口唱道:「世人都說我是瘋,我說世人比我瘋;

    滾滾紅麼三千丈,那有一人是清醒。」

    老人唱完之後,雙目瞪看水小華,眼珠一功不功,真像瘋了一般。

    水小華被他看得心中直透涼氣,把頭轉向一邊,故作鐵定地道:「你們現在該走了

    吧!」

    老人突然沉聲道:「我們走不走,你管不看,要死你儘管死就是,我們也不會管你

    的閒事。」

    小孩也說道:「對,小瘋子沒見過自殺的,今天要看看是什麼樣子,要是-的話,

    我也自殺一次試試。」

    水小華聽了之後,不知為什麼連一點火氣也沒有了,反而心平氣和地道:「水小華

    已到窮途末路,二位何必與我這將死的人開玩笑?請二位趕路去吧?」

    老人道:「小子,我知道你的心裡在想什麼,你認為世上那裡有見死不放的人呢?

    你自殺時,想我們一定救你,哼!小子,你別想好事,你去死你的,我們要是動一功就

    是一隻兔子。」

    小孩接道:「不,師父,我要-個大白鵠飛上天去。」

    水小華聽二人臧言瘋語的戲笑自己,不由一陣懊惱,他雖存了一死百了之心,但對

    瘋老人不通情理之言,實有點氣憤。

    他暗忖:像此等人毫無仁慈之心,在江湖上行走,定非俠義的人,在自己臨死之前,

    倒不如先把二人除去,也算是替江湖除一大害。

    他想到這兒,臉色一整,沉聲喝道:「悲天憫人,救人急難,乃江湖俠士應有的心

    胸,像你這樣瘋言底語,出爾反爾,定非武林善類,在下雖是將死之人,也見不得你們

    狂妄之態。」

    說罷,暗運功力,同二人逼過去。

    老人連望他一眼都沒有,笑看對小瘋子道:「我說怎麼樣,小瘋子,這小子死不起

    耍賴了了。你去揍他一頓,我老頭子睡一會,千萬別打死他,叫閻王爺把這筆人命債記

    在咱們頭上,多冤枉。」

    說看,就要向地上躺下。

    水小華傲氣大發,那容他對自弓如此輕視,右臂一畢,全力朝老人推出一掌,他此

    時精力充沛,功力渾厚,這一掌之力又是配合天罡氣功劈出,勢道看實驚人。

    但見一股奇大無比的勁風,向老人直衝過去。

    老人若無事人一般,就勢往地上一躺,雙手朝小孩一揮,道:「小瘋子,好好接看,

    這小子不是草包,我老頭子要睡了。」

    說看仰天一躺,真的閉上眼睛睡起來了。

    水小華強猛的掌風,暇看就要擊中老人的身上,只見老人雙手一揮,說也奇怪,掌

    力竟轉向小孩擊去。

    水小華心地仁厚,見那蓬頭垢面的小孩不過才十二三歲,心想:他怎艷接下自己一

    掌。因此,見自己掌力,不知被老人用什縻手法轉到小孩身上,心中一驚,不由力道減

    小了幾分。

    但小瘋子絲毫不願得慌張,見師父用接力引方之法,把對方的堂方躊向自己,一咧

    嘴,寓出一口雪白小牙,道:「師父,你別睡嘛,看我像不像一隻大白鵠?」

    說看,藉水小華劈來的堂方,躍身而起,拔了有三丈多高,然後身子一擰,由半空

    中斜向水小華實去,身鼻如-離弦,快速絕倫。

    水小華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小孩會有這一手,忙橫跨一步,右臂一圈,又向懸空的小

    孩拍去一掌。在他想:饒你身法再靈活,也逃不出我這一掌之勢。

    結果如他想的一樣,小孩是沒有逃出他那一掌,所不同的是小孩中堂之後,身子並

    沒有掉下來,反而藉他的堂方上升一點。

    水小華一怔,堂方隨即消失,就在他一怔之際,小孩又如餓鷹撲羊般急劇而下,朝

    他身上撲來。

    水小華內心大慌,稍一遲疑,小孩的髒手已摸到他的臉上,覺得濕泥泥的,一股很

    難聞的味道。

    他忙翻右堂直劈,小孩左手一摸腮,見是小孩用手摸鼻子時,留下來的鼻屎,再加

    小孩手中的灰泥白成了烏黑一塊。

    水小華被這小孩一鐵弄,惱羞成怒,暗忖:自己若是連這個小孩都制服不了,豈不

    是太丟人。此時,他把自殺的事早已忘得.一-二淨了,望看小孩雙掌交替劈出,使小

    孩近不得身來。

    小孩的身手一直懸在空中,隨看他的掌勢一起一落,他只要一停手,小孩就疾向身

    上撲來。

    他簡直沒有辦法停手嘛!

    水小華想不出小孩練的是什麼功,但他已看出小孩懸空之力,完全是藉他的力量,

    不過,使他大惑不解的是,小孩如鬼附身一樣,你要躲都躲不開。

    這樣堅持了約有一盞熱茶工夫,水小華心裡已有點發毛,暗想:這樣下去,自己就

    算累死了,也動不了他的一根汗毛。

    他苦思良久,突然心中一動,暗想:他的身子懸在空中,我何不用師伯教給我的飛

    蘢四式,在空中把他制服。

    他心念一決,忙劈出一堆,身子藉勢躍起,左手一探,直向小孩抓去。

    小孩一見,叫道:「好小子,你要土來,我就下去啦!」

    說羞,身子直墜而下,落在地上。

    水小華出手,就是想把小孩逼落地上,現在看見他果然中計,猛吸丹田一口真氣,

    身法劇變,施出飛龍第二式的「雷動山嶽」,一片掌影,如冰山崩倒,風捲殘浪,直向

    小孩罩下。

    飛龍四式本是劍招,水小華在壓敵之下,福至心靈,竟以掌代劍,全力施出,勢道

    也的驚人。

    小瘋子一見水小華在剎那間變守為攻,內心一急,叫道:「師父,這小子要打我。」

    飛龍四式乃大悲禪師當年驚世之學,施展開來,不但威力驚人,而且百快無比,小

    孩話沒講完,水小華的掌已臨頭頂,他聯想躲都來不及了。

    水小華見他小小年紀,功力不凡,起了憐才之意,掌勢變拍為抓,一下子扣住小孩

    的腕。

    由於功力過猛,疼得小孩直咬牙,嚷道:「疼死我了,師父,你再不來救我,我要

    死老人在小孩一叫的時候,就驚得坐了起來,但他被水小華奇異的招式驚呆了,忘記出

    救人,現在見水小華把小瘋子抓住,沒有傷他,反而哈哈大笑道:「小瘋子,這下遇到

    煞,嘗到苦頭了吧!」

    又對水小華道:「小子一你替我好揍他一頓,我老頭子拾不得打他,把他寵壞啦!」

    老人霍地站了起來,蹬看大眼,叫道:「好小子,你敢不聽我老頭子的話,就替小

    瘋子挨這頓揍吧!」

    說看,腳底一滑,打了個踉蹌,向水口華-去。

    由小瘋子奇異的武功,水小華已看出這個老人是一位世外高手,瘋言瘋語,只不過

    是他,的做作,因此忙躍退一步,道:「老前輩,請不要拿我開心吧。」

    水小華一想至身染劇毒,登時萬念俱灰,雙眼一閉,道:「老前輩儘管打就是,在

    下不願還手。

    老人伸出的手突然撤回,道:「你小子不動,我老頭子揍得也不起勁,算了。」

    又轉對小孩道:「小瘋子,咱們走吧,別□誤這小子見閻王的時間。」

    小瘋子翻動看眼皮,道:「這小子剛才的那一招也很不錯,我想跟他學學,他若死

    了我還跟誰學?」

    老人道:「你學它幹什麼?萬一他把自殺的功夫也教給你,學了有什麼用,閭王爺

    不喜歡功夫好的人,咱們走吧!」

    小瘋子道:「不,師父,他用功夫殺自己,我學會了我殺壞人,你老人家別讓他死,

    好不好?」

    老人把眼一瞪,道:「胡說,他自己想死,誰管得了,這怪他師父當年看錯了人,

    淨交給他抹自己脖子的功夫。」

    水小華聽出老人言外之意,在責罵自己沒出息,不由長歎一聲,道:「並非在下想

    死,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老人氣勢□□地道:「是你自己想死,誰逼你來的心世上若有逼人死的人,我老頭

    子先把他逼死。」

    小底子也幫腔道:「對,誰要把這小子逼死,我小瘋子叫他吃鼻屎。」

    水小華黯然地道:「在下雖功夫淺薄,但還不至於被人逼死,而是……」

    老人打斷他的話頭,道:「怎麼樣,我老頭子知道你這個小子是自己想死,你還不

    服,算了,小瘋子,咱們走咱們的,別聽這小子胡說八道,咱們今天就是把他救了,將

    來這小子還是免不了犯老毛病,遇上□難事,又想自殺,還不如叫他現在就去見閻王爺,

    免得他活蓍抱屈。」.

    水小華被老人連說帶損,內心蓍實不是滋味,聲壯氣洪地道:「在下幼承師訓,還

    不是怕苦怕難的人,若非得已,在下怎肯輕生,老前輩不要錯怪了。」

    老人搔搔亂檔糟的白髮,翻動幾下白眼,好像在思索什麼難題,突然啊了一聲,若

    有所悟地道:「不得了,小瘋子,這小子在轉彎抹角的叫咱們上圈套,好幫他解決困難,

    老瘋子可不上當。」

    轉對水小華又道:「小子你請便吧,別看老頭子樣子不濟,從來就是不吃虧。哈

    哈……哈哈……」

    他竟得意的大笑起來。

    本要爭辯幾句的,又一想,自己命在垂危,何必再爭這口閒氣。

    想罷,即掉頭準備離去。

    小么子突然道:「小子站住,你既然不說話,就證明我師父猜中你的心事,你想用

    圈套套我們,哼!我們豈是好套的人,你想一走了之,沒有那麼簡單。」

    水小華的怒火又衝上頭頂,轉臉怒喝道:「你們想怎麼樣?」

    小瘋子道:「你等等,我心瘋子和師父商量好了再說。」

    說罷,走到老人身邊,道:「師父,這小子有話不直說,想叫我們上圈套,我們不

    能吃這虧,得讓他把設下的圈套說給咱們聽聽。」

    老人一拍手,道:「對,我來問問他。」

    又對水小華道:「小子,把你設的圈套說出來,我老瘋子聲明在先決不上套。」

    水小華一聽他師徒二人之言,真是彆扭透了,要不理他們而一走了之,自知是走不

    悅的,只好耐看性子道:「在下從來不曉得什麼叫圈套,只知以誠待人,何況實師徒是

    自己多管閒事,我水某人並沒有請你們……」

    話還沒說完,老人叫道:「老瘋子做事從來不用人請,要請我也不一定高興動,我

    要問的誰也管不了,你若是不說,死了我也能揍出你三個響屁來。」

    水小華道:「你叫我說什麼呢?」

    老人道:「說什麼?好小子,你給我裝糊塗,你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難道你想把

    引我們的圈套稱給閻王爺麼?」

    水小華一想:我韓脆把實話告訴他們,免得再糾纏不清。

    於是,正色地道:「在下是中人暗算,身染劇毒,因此才由此下策,自行了斷。這

    怎麼能算是圈套呢?」

    老人一怔,道:「怎麼,你身上有毒?」

    他朝水小華踹詳了半天,又道:「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呢?」

    水小華心裡想看:你們二人瘋言瘋語,不給我一點機會,我怎麼說呢?

    但他嘴裡-說道:「這是在下自己的事……」

    老人突然生氣道:「怎麼,是你自己的事?小子,你癡心妄想,我是閻王爺派來的

    大夫,你帶看毒身去見閻王爺,是誠心想敲我老瘋子的飯碗,是不是?」

    水小華一聽,忖道:「這倒新鮮,江湖上真是無奇不有,我倒要看看他究竟在耍什

    麼把戲。」

    老人見他不說話,又生氣地道:「快說,你中的是什麼毒?老瘋子職責所在,不容

    許你隱瞞。」

    水小華道:「在下中的是窒氣毒粉。」

    老人呸了一聲,道:「胡說「你認為老頭子吃閻王爺的冤枉糧,中了窒氣毒粉的人

    會像你這個樣子。」

    水小華道:「在下實在中的是蛇頭叟的窒氣毒粉,在毒發之際,吃了一次解藥,不

    想餘毒末清,轉成更絕辣的那毒。」

    他隨即把毒發經過-述一遍。

    老人聽了,搖搖頭道:「不會的,林昆老毒物的家底我老瘋子清楚得很,決沒有這

    麼膚害,一定是玉河仙子的解藥裡有了毛病,你小子也不學好,怎麼和那種女人混在一

    起。」

    水小華不信地道:「在下看來,她決沒有害在下之心,而且,她也不像傳說中的那

    麼壞呀!」

    老人道:「你用不看幫她說話,老瘋子不會要她做媳婦的,你要跟她好,老底子也

    管不蓍,現在還是談我們的生意。」

    說看,探手人懷,摸出了一個小市包來,然後打開,拿出三寸多長的一根銀針,一

    聲不響的猛向水小華大腿上刺了一針。

    水小華疼得跳出三匹步去。

    小瘋子在一旁樂得直拍手,叫道:「師父,再來一下子,這小子跳得真好看。」

    老人不理他的叫喚,把那根帶血漬的針在另一根針上磨蓍,說也奇怪。兩根針都變

    成黑色,把水小華看得直發愣。

    這是怎麼一回事?

    老人把針在破袍上擦了系,重新包好,放進懷裡,抬頭對小瘋子道:「小瘋子,給

    我把藥箱拿過來。」

    小瘋子把手中的青光劍放下,由背上解下個小包裹來,裡面是一隻黑色馬光的心匣

    子,打開一看,裡面俱是各色各樣的藥瓶,中間還放蓍一枚鮮紅的果子。

    這該不會是……水小華暗忖:這老人還真像個大夫,存了這麼多的藥。

    小瘋子把藥匣子擺在老人面前,道:「師父,我再吃一粒這種藥丸好不好?」

    說羞,順手由藥匣子裡抓起一粒葡萄大草包的藥丸,就想往嘴裡塞。

    老人急忙伸手把它奪下來,道:「老頭子二十幾年只煉成三粒,現在只剩這麼一粒

    了,怎能亂吃。」

    水小華一見藥丸,不由心中狂跳。

    原來那菜丸和駝背怪人結他吃的金剛丸完全一樣,急急走近兩步,顫聲地問道:

    「老前輩,這藥丸是不是叫金剛丸?」

    老人把眼一瞪,道:「你怎麼知道它叫金剛丸?」

    水小華一聽,老人拿的果然是金剛丸,真是大喜過望,想起被自己害得走火入覺的

    師伯神算子柳衣清正急需這種武林奇寶療傷。

    不由,「叭」一聲,跪在老人的面前,叩頭道:「老前輩,你……」

    由於他內心過份的激動,期期艾艾的竟說不出話來。

    老人一見,心中大急,道:「小子,你這是做什麼?不回答我老頭子的話,直磕頭

    算是那門子功夫?」

    水小華道:「老前輩有所不知,晚輩有一義兄姬天雲,會給在下服過這種武林珍品,

    因此……」

    話未說完,老人便驚詫地說道:「什麼?你的義兄竟會有這種藥丸?那他長得像個

    什麼樣子?」

    水小華隨把駝背怪人姬天雲手持看一支碧綠色的旱煙袋,以及他的穿看和打扮都說

    了一遍。

    老人臉上的神色變化不定。

    只見他自語地道:「一定是那個小子,可是…可是怎麼幾年不見,小子便完全變了

    樣子了?噢,我老瘋子真是個老糊塗了。那小子的易容術不是很高明麼?

    水小華見老人喃喃自語,也不敢打岔。

    老人自己念了老半天,突然指蒼那把青光劍,道:「小子,這□劍也是老東西送給

    你的麼?」

    水小華道:「是的,老前輩怎麼知道?」

    老人看了他一眼,道:「這是我的東西,我老瘋子怎硬會不知道呢!他現在何處?」

    水小華怔了半天,才道:「他現在已經去天池了,怎麼,老前輩就是我義兄說的那位異

    人縻?」

    老人不悅地道:「小子不要胡說八道,我老瘋子向來不認誠那種人,那小子偷了我

    老頭的□丹和□劍,輕易送你這種沒出息鬼東西,我正想找他算帳哩。」

    水小華被他□得臉上直髮燒,但他明白,雖然瘋老人不承認他是姬天雲說的那位異

    人,實際上他就是,心裡不由起了敬畏之心。

    於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說道:「老前輩罵的極是,義兄對晚輩實在是錯愛了,

    我……」

    老人不耐煩地接道:「老瘋子不是神仙,你小子對我懺悔有什麼用,我來間你,你

    跪在老瘋子的面前做什麼,難道那樣比站看舒服?」

    水小華道:「晚輩有一師伯,被我害得走火入覺,非老前輩的金刖丸無法使他恢復

    功力,懇請老前輩……」

    老人急接道:「你小子用不看動歪腦筋,我老瘋子這粒金剛丸誰也不抬,留看將來

    好給小瘋子媳婦吃。」

    水小華一心念蓍師伯的傷勢,根本聽不出老人言中詼諧之惹,小瘋子在一旁-忍不

    住了。

    突然,聽他大聲地說道:「師父,如果我要這小子做媳婦,你老人家會不會把藥丸

    給他呢?」

    老人毫不在意她笑道:「這倒是個好辦法不過,你小子身上染有-毒,萬一毒發,

    你得到藥丸也救不了你師伯的。」

    水小華一聽,心裡突然涼了下來,暗忖:對呀:我就是把寶丹搶到手,又有什麼用

    處呢?

    交情甚篤,所以急於前往救人,看來老人還是心腸熱中的人。

    他想蓍,把紅果接在手中,一面吃看,一面又想:原來昨天晚上是他先到清虛觀,

    把紅果偷走了。

    水小華吃完紅果,突覺心底清涼,一股寒氣,漸漸向四肢散佈,老人道:「快盤膝

    坐下,老頭子一次成全你了。」

    水小華依言坐在地上,突覺老人按在自己背心「命門穴」上,手掌發出一股熱流,

    直到自己丹田,與那股清涼之氣渾一氣,在週身循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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