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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回 紫煙赴會 文 / 臥龍生

    袁紫煙淡淡的道:「一個是你宇文將軍,一個是我袁姑娘!」

    宇文成都道:「成都受皇上提攜,知遇之恩,終身難忘。不管皇上作為如何?成都效命一生,絕不更改。」

    袁紫煙笑道:「將軍對我的話,似是有些誤會,我想了一天一夜,把天下的事作了一次推斷,也決定把情形告訴你。」

    「成都洗耳恭聽!」

    「你和我,在支撐一個樑柱已朽的將傾大廈。」袁紫煙道:「我想不出能夠支撐多少時間……」

    宇文成都接道:「盡力而為了,以死相酬知遇恩!」

    袁紫煙:「如能消滅了升起的王氣,大局也許還有可為。

    只是……這有點逆天而行,後果難料啊!」

    宇文成都苦笑一下,道:「國師術法精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推算過去未來;智者畏因,愚者畏果。我如此一心報效皇上,生死在所不計,是不是逆天而行也就不會計較了。」

    袁紫煙笑一笑,道:「將軍的忠君之誠也讓我有些感動了,好吧!因果、天意暫擺一旁,現在要談一談我們的處境了!」

    宇文成都道:「但得國師一聲令下,由成都開始,個個會奮勇向前,我不敢擔保能戰無不勝,只能說全力以赴,至死方休。」

    袁紫煙歎息一聲,道:「將軍,你的豪勇之氣似也激起我的殺機了!想想一條活蹦鮮跳的人命,死於我術法利刃之下,心中總是不忍啊!」

    宇文成都笑了,心中的惶惑盡除。他急急道:「國師只要制

    眼強敵,這殺戮的事就不用勞動國師,由我們擔當起來就是。」

    袁紫煙神色肅然的道:「除了李淳風之外,至少還有兩位精通術法的高人,可能和我們正面衝突。我無法預知勝負?也可能對你們保護不周……」

    宇文成都忙接口道:「國師不用多慮,他們都是死士,成都訓練他們,教的都是赴死取敵的信念,義無反顧。」

    袁紫煙點點頭道:「就這樣決定了,好好的去休息一夜,明日會唔李淳風時,我曾逼他在和戰之間作一抉擇,他如不肯就範,我們就直搗黃龍,放手一戰!」

    李淳風如約而來。

    長袍大袖,滿面春風。

    身後跟著兩個護駕高手。

    左首一人面如藍靛,發似硃砂,虎熊腰,有著一種威猛逼人的氣勢,腰中掛著兩柄短斧,系以精鋼鏈子,繞在臀上。

    顯然在那一對短斧上必有特殊的造詣,一眼之下,即可看出是一員善戰的虎將。只是他緊繃著一張臉,圓睜著一對眼,一副六親不認的氣勢,好像隨時都可能出手揍人的樣子。

    右首一人看上去就文明多了,白面無發,年不過二十四五,腰懸長劍,但精華內蘊,兩面太陽穴高高突起,分明是一位精習劍術的內家高手。

    袁紫煙早已坐在桌方首位,等候客人。

    對方既然來了三人,蕭雨、田當也就恢復了本來面目。

    蕭雨佩長劍。

    田當掛雙刀。

    宇文成都的紅色腰帶中也暗藏了鑌鐵軟刀。

    袁紫煙未帶兵刃。

    巧兒捧著上方寶劍。

    蓮兒卻捧著一個竹製的籃子。

    籃子裡居然插了很多花,有菊、有梅,也有冬天不開的蘭荷、桃、杏和牡丹。雖然說不上融百花於一籃之中,但花色繁多,四季的花色全有了。

    這是臘冬季節呀!

    除了應時的冬梅之外,秋菊已殘,其他的花色還是掙扎在風雪下的枯枝,連嫩芽也未發出,哪裡會有綻放出花朵呢?

    只此一樁,已表現出了奪天地造化的術法。

    不知是誠心表現敬重,還是故意爭取袁紫煙的好感?宇文成都沒有坐,帶著田當、蕭雨並肩兒站在袁紫煙的身後。

    李淳風也未帶兵刃,但手中卻執著一柄拂塵,塵絲很長,足足有兩尺以上,不似馬尾,也不是鋼絲、鐵線,不知是何物作成?

    袁紫煙欠身迎客。

    她緩緩的道:「先生請坐!」

    袁紫煙目光盯在拂塵的垂絲上。

    這就使得李淳風有點尷尬了。

    他本想替袁紫煙引見一下,也只好忍下去。

    李淳風的目光很快被那個花籃子吸引住了。

    他發覺了籃中不但盛放了四季花色,而且還在不停的成長茁壯。一株桃樹居籃之中,不但開花,還在快速地長高。

    可真是邪氣得厲害呀!

    一個小小的竹籃中竟然蘊藏了化育萬物的生機。

    「李先生!」袁紫煙的聲音是嬌脆動聽的,但語氣卻不是很友善,道:「我要見見那位撥動天機的人。俠以武犯禁,道以術罪天,是不可原宥的惡行,他們應該受到朝廷王法懲處,先生以為然否?」

    一開口就充滿了火藥氣息,斬斷了商量的餘地,咄咄逼人。

    李淳風微微一笑,道:「擾亂了天時節令,聚四季花卉於一

    籃,是不是也干犯了天機呢?」

    袁紫煙微微一怔,道:

    「迎接高賓,稍表敬意。先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

    聽兩人這一番談話,才引起了別人的注意,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蓮兒捧著的竹籃子看去。

    發覺了,籃中不但有四季花卉,而且那株桃樹已然高過竹籃兩尺以上。

    蓮兒緩緩把手中捧的竹籃子放在面前的木案上。

    奇事發生了……

    高長的桃樹,竟然在人的目視下結果成實。

    不過一盞熱茶工夫,結出了兩隻桃子來。

    桃子在不停的長大,使枝幹都垂了下來。

    「怪事啊怪事!這是什麼妖法?惑人耳目,吃俺老程一斧。」

    站在李淳風左首的赤髮大漢,說動就動,右手一揚,寒芒閃動,一柄短斧疾向桃樹劈了去。

    一片刀光飛了過來,架住利斧。

    同時響起了冷冷聲音道:「太莽撞了,開花結果成於一刻之間,是何等奇幻仙術?豈容得你這個莽夫破壞?」

    說話的是田當,右手的寬面刀仍架在利斧之下。

    李淳風緩緩地道:「程知節,不可動粗!破壞了仙果美味!」

    程知節似是有些不很服氣,但又不敢抗拒李淳風的令諭,恨恨地「哼」了一聲,收回短斧。

    李淳風淡淡地道:「袁姑娘仙桃迎客,不知可否讓淳風品嚐一枚?」

    袁紫煙微笑道:「先生如不怕果中有毒,儘管食用。不過……先生承諾之言,希望能言而有信!」

    李淳風摘了一枚桃子,咬了一口,竟覺桃汁甜美,頓然一呆!這不是一般的幻變障眼術,而是五行搬運大法。

    李淳風不禁歎息一聲,道:「老朽只想和姑娘作次深談,至於答允帶你去見敝友,絕不會失信於你。但傳訊之人尚未回報,不知姑娘可否寬限幾日?」

    袁紫煙道:「這就有些矯情了,你既已派人通知了,想他已然有備,多候幾日,顯是別有用心……」

    李淳風忙接口道:「老朽希望姑娘多給兩天時間,倒不是為敝友擔心,更無安排埋伏的用意,而是希望姑娘能見到一個人。」

    「什麼人?」袁紫煙道:「可否先行示知,讓我有個裁量的餘地!」

    李淳風低聲道:「見面就會知道,老朽不便先行說出他的姓名身份。那個人很重要,袁姑娘當可相信老朽不是賣弄口舌的人。」

    袁紫煙問道:「還要等候多久?」

    「快則兩日,遲在三天。」李淳風道:「屆時,老朽備馬迎接,直奔他設壇行法之處。」

    袁紫煙微笑道:「紫煙信得過先生!」

    李淳風道:「原想杯酒言歡,和姑娘作番深談。想不到竟然弄出了這麼一個不堪的局面,意在願外,真有天意難測啊!」

    袁紫煙心中暗忖道:我有意造成僵局,倒是如願得償,省去了不少口舌。看樣子他們已調動人手,準備一場決戰,雲中山上的殺氣,昨夜已消失不見,想是已把人手集中於法壇左近。這樣也好,希望一戰掃滅王氣,也算完成下山之願了。

    袁紫煙心中念轉,口中卻道:「就給先生三天時間,希望一言為定!」

    頓了頓,語氣轉趨嚴厲,接道:「三日之後,不見先生回音,就別怪紫煙無禮了,唐公的留守侯府,恐將有一場浩劫了!」

    這是不留餘地的恐嚇。

    李淳風臉色變了,語聲也轉冷漠道:「袁姑娘言重了,老朽和敝友一定會如姑娘之願。」

    程知節忍了又忍,還是忍耐不住了!

    他戟指著田當,喝道:「來來來,你我是笨鳥先飛,打旗的先上,今日先來個開場小戰!」

    田當冷笑一聲,道:「向我挑戰?」

    程知節哼道:「不錯!敢不敢和俺老程先戰三百個回合?」田當回頭看去……

    袁紫煙和宇文成都沒有阻止的意思。

    李淳風也沒喝止程知節,好像雙方的首腦人物都同允先打一場,以測試一下對方的實力。

    程知節已迫不及待的亮出雙斧,衝入場中。

    這座二樓的桌椅都已被搬至牆角,只有中間兩張對排的長案,作為雙方談判之用,空地很大。

    田當抽出雙刀,緩步行出。

    他心中卻在盤算著,這一戰就是打掉了性命,也不能敗在赤須大漢的手下,一上陣就存下了決死之心。

    程知節大喝一聲,雙斧飛捲。田當還在七八尺外,他已飛殺過去。

    田當雙刀並舉,接下雙斧。

    金鐵大震聲中,閃飛起一串火星。

    這是硬碰的一擊,田當竟有著雙臂一麻的感覺。

    田當暗忖道:

    「這廝臂力驚人,不宜硬拚!」

    正待揮刀進擊,程知節已瘋狂的猛攻過來,雙斧如雪花蓋頂—般,直壓而下。

    這即逼得田當不得不揮刀硬接。

    他可以閃避開去的,但他不願示弱。

    程知節一口氣狂攻了二十七斧,打得田當握刀雙臂酸麻不堪。

    宇文成都看出了田當的處境不妥,但卻沒有出手援救,他知道田當的技藝在對方狂厲的攻勢下,尚未發揮。

    果然,程知節一輪狂攻之後,氣勢稍歇。

    田當卻一咬牙,展開反擊,人隨刀轉,形如飛輪,直向程知節滾了過去。

    程知節雙斧揮動,接下攻勢。

    田當也及時修正了對敵的打法,不再和對方硬拚臂力,但打法之凶狠,卻又是出人意料之外。

    他不顧自身的安危,只求傷敵。

    程知節一斧劈下,可能要斬下田當一條左胳膊,但田當右手攻出的一刀能切入對方的肋內,他就不要那條胳膊了。

    程知節不想同受重傷,就只有閃避刀勢。

    一閃之下,斧刃也無劈中對方。

    但這就給了田當搶攻的先機。

    這種不要命的打法,看得袁紫煙直皺眉頭。

    李淳風輕拂長髯,微微搖頭,心中也似有不以為然的感覺。

    這不是比鬥技藝,是以血換血,以命搏命,太過凶狠霸道,看上去就全無技藝展現的美感了。

    程知節也被田當的打法逼火了,竟也不再閃避,斧光刀刃就很不幸地全招呼在對方的身上了。

    雙方同時發出了一聲閃哼,鮮血濺飛而起。

    田當的後背上,被利斧劃裂了一條長過一尺的血口,只見到鮮血噴出,卻瞧不出傷口的深度。

    程知節也被一刀劃開了前胸,血像流水般滾出。

    兩條人影,同時閃動。

    李淳風身後那位年輕人和蕭雨,同時飛身而出。

    兩柄劍同時出鞘,指向了對方。

    李淳風突然吁了一口氣,道:「他們傷得都不輕啊!」

    袁紫煙道:「是!血染征衣映花紅,再不救治,他們都可能變成殘廢了!」

    「到此為止吧!姑娘!」李淳風道:「你的屬下視死如歸,老朽領教了!」

    「說的也是!」袁紫煙道:「先生馭人有術,他們豪勇無比,三日後還要會面,又何苦急在一時,成都!我們回去!」

    宇文成都抱起了田當,發覺田當是傷得很重,若是不及時救治,恐怕很難保住這一條命了。

    程知節強逞硬朗,一手掩住傷口,大步下樓而去。但一出長安居,人就撐不住了,一跤跌在大街上。

    「國師,救救田當!」宇文成都道:「他不甘示弱,捨長取短,打得太吃虧了。」

    袁紫煙道:「他很勇敢,是一員虎將?所以,他不會死,而且會很快復原。」

    宇文成都忽然想起了蓮兒,那應該是臥床一月養息的傷勢,兩天就全好了。

    田當躺在字文成都的床上,出氣多進氣少。所謂奄奄一息,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

    袁紫煙取出一顆丹丸,投入田當的口中。

    巧兒用溫水,衝入腹內。

    「諸位,暫時退出。」袁紫煙道:「這不是一般藥物能治的傷!」

    言下之意,她另有療傷奇術,只是不便讓人看到。

    宇文成都立刻退了出去。

    袁紫煙掩上了房門,也閉上了窗戶。

    ,宇文成都心中暗道:不知袁紫煙要用什麼方法幫田當療治傷勢,這些完全脫出常情醫道的仙法、奇術,真的能起死回生嗎?

    就在他忖思之間,木門打開了。

    袁紫煙緩步行了出來,道:「要店家買幾隻雞,我已留下藥方,合藥物燉成濃湯,讓田當盡快恢復,再通知劉飛鵬和凌雲兩位副總統領,要他們整裝待命,三日後開始行動。」

    宇文成都躬身應命。他心中卻暗忖道:

    現在救田當性命最為重要,她卻說得如此輕鬆,倒要看個明白他如何整治田當的傷勢……

    宇文成都心中思忖著,即匆匆行入室中。

    田當傷在後背,伏臥床上。

    他身上覆著一條棉被,鼾聲微聞,似乎睡得正熟。

    這就夠宇文成都大吃一驚了!田當傷得十分嚴重,怎麼會在這片刻之間能夠沉沉睡去呢?

    揭開棉被一看,發覺田當上半身衣服盡去,難怪袁紫煙不許有人留在現場。要一個赤裸上身的臣子面對王妃,就是一樁大逆不道的罪行了。

    但更讓宇文成都驚異的是那一道既深又長的傷口,此時已成了一條紅色的疤痕。

    這就不是憑藉高明的醫術所能作到了,傷口似是被一種強大神奇的力量粘合在一起,就這樣的癒合了……

    似是經歷了一場夢,宇文成都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下。

    轉頭看去,木案上放著藥方。

    再無疑慮了,宇文成都立刻遣人抓藥。

    隨也派人通知凌雲、劉飛鵬整裝待命。

    喝了兩次藥物燉成的雞湯,田當一躍下床。伸展一下雙臂,竟似完全復原了,前後只不過兩日時間。

    「明天,就是應約赴會之期。」宇文成都正色道:「你要留在這裡休養呢?還是先回長安……」

    「用不著再休養了!」田當忙道:「屬下已覺得功力盡復,明

    日赴約,當可應付了。」

    「不要勉強!」宇文成都道:「刀劍鋒利、命懸瞬息,體能未復,可是白白送死的事?」

    「真的全好了!」田當道:「屬下早已運氣試過,真氣暢通,內腑無傷。適才下床伸展雙臂,肌肉亦無傷疼的感覺,國師療傷方法神奇。」

    一抱拳,轉身而去。

    宇文成都望著田當的背影,心中泛升起許多感慨。

    兩日內,他重傷的身軀恢復如常。

    因此,田當的內心之中對袁紫煙生出了無比的崇敬,」大有國師在側,天下無處不可去的感覺。

    蕭雨笑了笑,不說話了。

    他還能說什麼呢?

    田當已把袁紫煙視若天人,再說下去,就難免引起爭執了。

    因為,蕭雨還無法對袁紫煙生出絕對的敬服和信任。

    宇文成都卻悄然跑上二樓。

    到處查看,二樓景觀復舊,食客滿坐。

    店小二悄然行了過來,低聲道:

    「滿座了,我帶你到櫃上找個位置。」

    敢和留守侯府作對的人,自然是大有來頭。

    宇文成都喃喃地道:「恐怕已經丟了……」

    店小二忙問道:「什麼東西?」

    成都道:「那籃花!」「在在在!」店小二道:

    「我去取來!」宇文成都拉住了店小二,道:「不用!帶我去看看就成了。」

    店小二帶著宇文成都,行入了大掌櫃的公事房裡。

    花在案上,鮮艷依舊。

    宇文成都仔細的查看了一陣,證實丁花是真花,也有著芬芳的花香。

    宇文成都心中忖道:不是障眼法呀!

    店小二低聲道:「客官,要不要把花籃送到你的住房中去?」

    宇文成都搖搖頭,道:「不用了,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心中對袁紫煙的敬服,又加重了幾分,這個風姿絕世的美人竟然真有著術奪造化之能,是位存在人間的仙女呢!

    第三天中午過後——

    李淳風果然親來迎接。

    店門外有車、有馬。

    車有三輛,馬備十匹。

    敢情早已把袁紫煙等一行的人數都算好了。

    蕭雨、田當本來各帶三人入太原,但遣走了兩人去連絡凌雲和劉飛鵬,如今只剩下十人了。

    袁紫煙選擇了一輛篷車,低聲道:「先生,可願和紫煙共乘一車,也好恭聆雅教!」

    李淳風道:「固所願也,不敢請爾!老朽也正想向姑娘討翻教益。」

    袁紫煙揮揮手,巧兒和蓮兒登上了第二輛篷車。

    隆冬寒風利如刀,乘車總比乘馬好。

    宇文成都和蕭雨、田當辭謝了侯府的車馬,他們自有坐騎。

    用當和程知節對望一眼,彼此都感驚異!兩個人都已經完好如初,他們都受了很重的刀斧之傷,是那種不休養個十天半個月無法下床的重傷。

    現在,卻是全都復原了。一葉知秋,雙方面果然都有著超越人間醫學的療傷神效。

    仍是程知節和那個年輕人隨護而來。

    程知節瞪著田當一眼,大有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之概。

    那年輕人卻望著蕭雨,點頭微笑,道:「我叫柴紹!」

    「在下蕭雨!」

    「蕭兄號稱飄花劍,是江湖中知名的劍客。」柴紹道:「現在是宮衙副統領,棄俠就官,前途無可限量。」

    「柴兄龍潛深淵,虎隱山崗,正在待機而出。」蕭雨道:「看來……唐公的幕府中能人不少。」

    柴紹微微一笑,道:「亂世英雄當自惜!」

    蕭雨歎息一聲,道:「萬邦袍笏奉天朝。」

    話不投機了!

    但雙方都還能表現出互忍的風度,相視一笑,不再交談。

    篷車中也在交談,溫言笑語中迸逞譏諷。

    「先生等的人,已經到了嗎?」袁紫煙道:「可否透露一二,讓紫煙早有個心理準備!」

    李淳風道:「見面在即,何不小忍半日?以姑娘之能,自會評鑒定論,老朽此時多言,難免有讒言遊說之嫌。不過,姑娘請放心,他絕不是老朽請來對付姑娘的高人!」

    袁紫煙微微一笑,道:「是又何妨?妾晚此番北上,就是要會見高人,晚見就不如早見。」

    李淳風道:「姑娘小小年紀,道基、術法都很深厚。不知令師是那位仙長?」

    袁紫煙道:「家師已飄然遠隱,現在何處?妾婢也不知曉,老丈是否相信呢?」

    李淳風點點頭,道:「當然相信。」

    他心中暗忖道:你師父如在?也許就不會准許你這麼逆天而行了。

    袁紫煙淡淡一笑,道:「老丈,妾晚想坐息一下,今日會見貴友,如是話不投機,也許會鬧出一場風波!」

    車馬急馳,加快了行速。

    袁紫煙閉目而坐,真的運功調息起來。

    宇文成都沿途留下了約定的暗記,指示著隨後追蹤而來的大批人馬。

    馬車停下,已是晚霞絢爛的夕陽下山時刻。

    袁紫煙啟簾下車,發覺是一處很美的所在,左臨汾河岸,右旁小石山,小山中松樹成林,一片翠色。

    在黃土高原上很難見到的獨特景物。

    更是一片充滿著靈秀的地方。

    山不過數丈高低,但卻起伏有致。

    大不過三五百畝,但卻有峰壑齊全,潺潺流水繞山轉,茅舍起伏山色間。

    這地方的小巧幽美,就像是經過匠心設計的一座花園,再加上汾河相襯眼底間,又得了一種壯偉相托的奇趣。

    袁紫煙怡然一笑,道:「夕陽無限好,古人不欺我!」她常居終南山上,這等景色倒是初次見到。

    李淳風道:「姑娘,夕陽雖然好,只是近黃昏。此山雖小,卻聚集了山右靈氣,只是茅舍竹籬,少一種長安宮庭的氣派。老朽為姑娘帶路,也許他們早已備好酒筵,正恭候芳駕。」

    袁紫煙歎息著道:「深山育俊鳥,茅舍出佳麗。非山右靈氣所聚,如何能孕長出袁寶兒那種人間絕色?」

    李淳風黯然一笑,道:

    「你們已經認識了!好苦命的寶兒啊!」

    袁紫煙臉上泛起一股怒色,道:

    「寶妹妹一腔愁感,滿腹悲傷,以盈盈十五之年,承受了人間至苦。讓害她傷心千回,那個人罪該萬死!」

    李淳風呆了一呆,沒有答話,加快腳步向前行去。

    他心中念頭百轉,竟是想不出一句適當的話,來作回答。害那個千嬌百媚小佳人情天抱恨,李淳風也算是元兇之一。

    宇文成都自作個膽大的決定,留下了四個從衙,快馬回程迎

    接凌雲和劉飛鵬率領的兩百鐵騎。

    要他們布守在小山下的松林旁,待命行動,未得警訊不可擅自闖入。只帶著蓮、巧雙婢、蕭雨、田當,五個人追隨著袁紫煙身後入山。

    彎曲小徑通幽處,一幢茅舍到眼前。

    是一幢相當大的茅舍!

    籬門早開,一個丰神俊朗的年輕人當門而立。

    李淳風橫移兩步,道:「李靖,見過袁姑娘!」

    李靖心中忖思道:好美的姑娘,靈氣不輸張出塵,艷色直逼袁寶兒。

    李靖隨抱拳一禮,道:「三元李靖,候駕多時,姑娘請!」

    欠身讓客。

    袁紫煙目光掃過……

    她心頭微微震動,暗道:好一個俊美人物,仙風隱隱,全無俗氣,真是位具有道法的人。唐公李淵從哪兒尋得如此眾多的高人助他,皇上的江山當真是飄搖在風雨中了。

    「多謝李公子!」

    袁紫湮沒有忘記了謙虛禮貌,道過謝,才舉步向前行去。

    庭院中竟然有花,而且是百花爭艷。

    問題是不該有的全有了,不該開的全開了。

    花色排列有致,分明是剛剛栽種不久。

    袁紫煙明白了!

    這是一種警告,竹籃盛裝四季花,把二十四節令會聚一處的仙法道術,這裡也能。

    這即激起了袁姑娘心頭的怒火。

    她冷然一笑,道:

    「司花之神,有愧職守,弄亂了春、夏、秋、冬!」

    舉手一揮,百花飄零,散落一地。

    「好!化作春泥亦護花,老朽袁天罡見過姑娘!」

    一個身著緇衣、白眉白髯的老者緩步由茅舍大廳中迎了出來,抱拳作禮。

    「紫煙少不更事,少了幾分溫柔,栽花迎客是何等風雅的事我卻大煞風景,弄得落花飄零,就讓它們再開一次吧!」

    一雙玉手合什當胸,口中念動咒訣,雙手揮散而出。

    邪氣呀!

    飄落的奼紫嫣紅似被一陣微風吹起,重上枝頭,盡復舊觀。

    李靖臉色大變!李淳風、袁天罡也不禁為之動容。

    落花容易,復舊難呢!

    袁紫煙卻嫣然一笑,直向茅舍廳中行去。

    廳中對擺著兩條長案,主客坐位分明,袁紫煙早已在客位的首席坐下,示意宇文成都坐在她的左首。

    是體貼,也是命令。

    否則,宇文成都真不知該如何處措?

    蓮兒、巧兒坐右側。

    蕭雨、田當旁著宇文成都坐。

    客已入位,主人也緩步入座,袁天罡、李淳風、李靖、柴紹、程知節,依序就位,但卻空了個主位沒人坐。

    袁紫煙目光一掠李靖,暗道:原來他還不是請來對付我的人!

    袁天罡看了李淳風一眼,道:「不能讓客人久等,我們上菜吧!」

    李淳風點點頭,道:「二公子一向守時,這一回怎會誤了時間?」

    李靖站起身子,道:「我去接他一程。」

    似是忽然想到了什麼?

    柴紹、程知節接著站起,同道:「我陪李公子去!」

    只聽一個響亮的聲音傳進廳中,道:「二公子途中遇襲,身受重傷,命俺敬德先來通報一聲,他隨後就到。」

    聲到人到,黑面修軀的尉遲恭像一股黑煙般衝入大廳中。

    李靖神情冷肅的道:「世民的傷勢如何?尉遲恭兄保駕有責,怎可棄主先走?」

    「俺說不來的,但二公子念念不忘約會時間,一定要俺先來致歉,敬德不敢違命,只好先來一步。」

    「幸好還未開席!」

    秦叔寶背著一個頭髮散亂血染前胸的年輕人,快步衝入廳中。

    袁天罡、李淳風、李靖等齊齊迎了上去,扶著那血染黃袍的年輕人。

    秦瓊大喘息幾口氣,道:「二公子心急約會,受傷後放步奔行,致失血過多暈倒在地,叔寶只好背著他趕來。」

    程知節怒道:「秦二哥,你好笨啊!為什麼不先替二公子包紮起來,放著馬不騎,背著人趕路……」

    「馬!」秦叔寶苦笑著道:「三匹馬都被刺客殺死了。」

    程知節呆了一呆,道:「原來如此,我想秦二哥也不會這麼笨啊!」

    顧不得禮貌了,救人要緊,李靖撕開了衣袍,只見一道傷痕斜斜由前胸劃過,鮮血仍然不停的湧出來。

    袁天罡左手扶著傷者,右掌卻緊壓在黃袍人的背心。

    李淳風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一粒丹丸,投入黃袍人的口中。

    兩個青衣童子已捧著藥物、熱水,行人廳中。

    李靖以白布擦去傷口血跡。

    李淳風敷藥包紮。

    方包好傷口,黃袍人似是還未完全清醒過來,口中卻喃喃自語道:「李世民來晚了,有勞久候,抱歉抱歉!」

    袁紫煙一直靜靜地坐在位置上,冷眼看著事態的發展。

    但此時刻卻不能不開口了,緩緩地道:「事出意外,怪不得你!」

    .袁紫煙心中卻暗忖道:他人一甦醒,口能出聲,意識尚在惶忽中,就先致歉意,心中果然是擺著這件赴約的事,並不是能裝作得出來,是一位心口如一的君子。

    「二公子,我扶你去房內休息一下,客人的事,李靖會代二公子向她謝罪。」

    袁天罡顯然暗中把功力輸入了李世民的身上。

    李世民原本蒼白的臉色已泛現出血色,緩緩睜開了眼睛道:「不不不!初度會晤,就失信於人,世民如何安心?」

    目光斜動,接著道:「袁紫煙姑娘在哪裡?」

    「紫煙在此。」

    李世民掙脫袁天罡和李靖的雙臂,搖搖顫顫的行近木案,長揖到地,道:「世民慚愧,拖累姑娘久候了。」

    他體能未恢復,長揖大禮牽動了傷口,竟然立足不穩,一下子跪倒在地上了。

    袁紫煙右手伸出,一股暗勁湧了過去,托起了李世民。

    袁紫煙道:「二公子,紫湮沒有怪你呀!先請養息傷勢,我可以等你兩天。」

    「傷不致命,世民奉陪姑娘飲它幾杯!」

    李世民目光一掠袁天罡、李淳風,接著道:「兩位先生,我們入座吧!」

    他目光轉到李靖身上,接道:「你來了,世民心中好高興。」

    李靖扶著李世民,行向席位。

    李靖低聲道:「二公子,真能支撐得住嗎?」

    右掌緊握世民一隻手,一股熱流傳遞過去。

    那是李靖苦修的真元之氣。

    李世民很快感應到這股深厚的情意,傷疼減輕了,精神振作了,體能也大大的增強了不少,直到此刻,袁天罡和李淳風才定下了心,對望一眼,步入席位。

    他們發覺了李靖是真的被世民那種民胞物與的胸襟征服,生出了輔佐之心。

    袁紫煙有點失常,望著李世民呆呆出神。

    發覺了,他就是袁寶兒的心上情郎,亂髮披臉,血污黃袍,蒼白的臉色,混亂的場面,使得袁紫煙疏忽了。

    待他亂髮撫整,精神稍復,袁紫煙才發覺了因重傷失去的一種神韻,已在隱隱流現。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注在李世民的身上時,卻聽得砰然一聲震動。

    秦叔寶摔倒了……

    眾目轉注,才發覺秦叔寶站立之處一大灘鮮血耀目。

    一則是他有意地用腳掩遮,二則是他那股神色不動的氣勢,完全瞧不出是個身受重傷的人。

    「叔寶!」

    李世民站起來,要向前撲,卻被李靖一把拖住。

    李靖道:「二公子,佳賓在座呀!」

    李世民搖搖頭,流下了兩行清淚,道:「他背著我奔走十餘里,我竟然不知道他也受了重傷?」

    李淳風站起身子行過去。

    程知節已搶先抱起了秦叔寶的身子,一把撕開了身上衣袍,

    天啊!

    左肋上一把短刀,只露出二寸骨柄,刀刃全都插入肋中了。

    這是疼徹心肺的大傷!

    秦叔寶不是不疼,而是忍下不叫,若無其事,神情不變。

    宇文成都也看得呆住了!

    這種豪壯的舉止,他自覺無法比擬,想不佩服也不行了。

    程知節手握骨柄要拔刀,卻讓李淳風伸手擋住了。

    李淳風低聲道:「跟我來!」

    尉遲恭一手探在秦瓊的鼻息間,吁口氣,道:「李先生,寶氣絕了。」

    李淳風微微一怔,道:「他忍耐得太久,耗盡了元氣。」

    「如此英雄人物,怎會有不測之禍?」袁紫煙舉步一跨,人已到程知節的身前,伸出右腕玉指,輕輕一按秦瓊的鼻息,笑道:「尉遲將軍,秦將軍氣息未絕呀!」

    尉遲恭再伸出黑大的手掌按在秦瓊的鼻息之間。

    他呆了一呆,道:「真的氣息未絕,可真是忙中有錯啊!」

    「你這黑大個子,嚇了咱老程一跳!」

    程知節抱著秦叔寶大步奔入廳後。

    尉遲敬德一轉頭,站在身側的衰紫煙忽然不見了,轉頭再看,只見袁紫煙端坐在客位首席上,好像一直就未曾動過。

    他暗忖道:李先生說她不是好與的人物,看來果不簡單。哪明站在身邊,一眨眼就回到了坐位上,真是個妖女!

    他是個粗豪人物,這本是心中想的事情,但卻嘟嘟囔嚷地說了出來。雖是聲音極微,袁紫煙還是聽到了。

    但袁紫湮沒有計較。

    李世民盡量使激動的情緒平靜下來,舉起酒杯,道:「世民三生有幸,今日得會袁姑娘!」

    袁紫煙道:「二公子,休息去吧!這裡盡集了山右靈氣,紫煙也想在此地多留兩日,不為自己,為益友,靈藥也要一些時間才能隨血氣行開,止住傷勢,有話,我們明天再談。」

    李世民不禁臉上一熱,他確實強忍著傷疼硬撐。

    李靖道:「袁姑娘說得對,你傷到內腑,不能喝酒,也不宜進食葷腥。何況,袁姑娘又答應多留兩日,不用硬撐下去了。」

    「好!恭敬不如從命,世民告退,明日再為紫煙姑娘接風。」

    站起身子,向後行去。

    柴紹和尉遲恭隨護身後,退出大廳。

    袁天罡歎口氣,道:

    「真是一次波折多變的晚餐,上菜吧!」

    天已入夜了,大廳中早已點起燈火。

    「宇文將軍,是不是我們的人途中截殺二公子?」

    「不是!未得國師之命,誰敢私下出手?」

    解釋了可能的誤會,也表明了國師的身份。

    「袁國師不要多心!」李淳風緩步行了出來,接道:

    「我們絕不敢懷疑到姑娘頭上。」

    「什麼人下的手呢?」袁紫煙道:

    「不是大軍阻殺,而是三兩個高手狙擊。」

    袁天罡道:

    「能在叔寶、敬德的鞭和鑭護衙之下傷了二公子,當得是絕頂高手之稱了。」

    李靖臉色微變,欲言又止。

    四個青衣童子捧著木盤,奉上酒菜,是別開生面的宴會,人各一份,擺在各人的面前。

    偏是袁紫煙不肯放過,目光一掠李靖,道:「閣下閱歷豐富,想是看出一些門道了。」

    「隱有所感。」李靖道:「只是證據不足,不敢妄言。」

    袁紫煙道:「談談何妨?太原郡中,真的是藏龍臥虎?」

    李靖淡淡地道:「江湖之大,奇人眾多,又何至太原一郡呢?」

    袁天罡道:「先請進餐,吃過飯,挑燈夜談。二公於遣來了侯府中兩位名廚,特地為袁國師準備了山右佳餚,老朽先敬國師和宇文將軍一杯。」

    既然說「吃過飯,挑燈夜談」,主人即已表明了準備接下任何麻煩,那就只先吃飯了。

    廚是名廚,料是精選,燒的味道也很好。

    但袁紫煙心中想的是挑燈夜談,她希望能夠在挑燈長談中,找出一個處理雙方歧見的辦法。

    袁天罡、李靖、李淳風都是修習道法的人物,非同尋常。但明顯的,都已對李世民心悅誠服。

    李二公子身受重傷,仍念念不忘赴會之約,充分的表現出君子重諾的風範,使人心折。尚未和他深談,已感受他領袖的魅力,透發出王者的氣勢。為叔寶重傷落淚,更盡現仁厚的胸懷。

    尉遲恭、程知節也都是可敬的英雄人物,也帶著濃厚的純樸氣息,給人一種可以信賴的感覺。

    還有那身在長安,心留太原,楚楚可人的袁寶兒,為情付出了美麗的身體,忍受著千般委屈。

    抬頭笑顏動人憐,低頭情淚濕衣衫……

    這一切都在影響著袁紫煙,使她在不停的改變。

    爭勝之心消滅了!

    胸懷的殺機消散了!

    只希望能在異中求同,免去了一場殺戮。

    表面看去,這餐飯吃得很平靜,沒有人說一句煞風景的話,都在小心翼翼地避免破壞歡宴的氣氛。

    事實上大家都在想心事,暗作估算。

    袁天罡無法預測出袁紫煙如何處斷他干與天機的事,但他已見識了袁紫煙的精奇術法,有一種自歎弗如之感。

    可是加上李靖、李淳風,至少也該保有了七分勝算,要不要三人合力一舉殲滅了袁紫煙呢?

    單打獨鬥,三個人誰也不是她的敵手。

    今晚,三人會齊,應該是最好一個殺她的機會,錯過今晚,

    再找這樣一個巧合的機會就非常不易了。

    李靖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他在想飯後的挑燈夜談該不該說出李世民遇刺事情,他認識秦瓊肋裡那把刀,當然就知道了刺客是誰?

    問題是該不該說出來?

    說出來,對大事未必有益。

    不說,又覺得愧對世民。

    何況,袁紫煙似是已經瞧出了他心中隱秘,如果被她步步逼進,只怕是很難有所保留。

    酒菜用罷,換上香茗。

    兩個奉茶童子剔亮了四盞燈火,室內更覺明亮。

    袁紫煙喝口茶,目光投向李靖,道:「挑燈夜談第一題,紫煙向李靖兄請教,什麼人行刺李世民?殺得他血透衣袍,秦叔寶肋裡插刀。」

    袁天罡心中暗道:

    「第一題,應該是干與天機當何罪呀?怎麼會扯到李世民身上去,二公子真有那麼大的魅力呀!一見面就讓人擺在心頭上!」

    李靖道:「紫煙姑娘如此關心二公子,在下開心得很!」

    「當然關心!」袁紫煙嬌笑如花,道:「他是我手帕姐妹的好朋友,不也是你們請來的對付我的人嗎?」

    回答得既有「四兩撥千金」的奧妙,也未完全把自己置身事外。

    「你的朋友是誰呀?」李靖道:「既稱姐妹帕交,想是情義深如海了!」

    「私交情深不廢公!」袁紫煙道:「第一美女袁寶兒,想來你們很熟了?」

    李靖道:「在下是久聞其名,這一次袁大國師猜錯了。」

    袁紫煙道:「那就不談寶兒,什麼人殺傷二公子?你早已心知肚明。為什麼不願說出來?是害怕報復?還是別有所圖?」

    這番話說得太重了!

    李靖又急又氣,臉色一變,道:「我說過,證據不足,說了圖亂人意!」

    「還是老詞啊!」袁紫煙道:「意卻未亂?只是聽得有些難耐罷了!」

    李淳風、袁天罡也都感到奇怪了!李靖明明已猜到何人行刺?為什麼就是不肯說出來?

    四道目光一齊向李靖看去。

    這時回歸入席的尉遲恭一拍桌子,道:「李藥師,二公子對你何等器重,拿你當手足同胞看待,你卻連殺他的刺客都不肯說出來,這哪裡還有一點朋友味道?」

    「秦二哥肋中插刀,可是傷中要害呀!」程知節正由室內走出來,接道:「現在還昏迷未醒啊!這個仇豈能不報?李靖啊!既知刺客是誰,為啥不肯說出來,俺者程素來佩服你,這一次俺可也看不慣了!」

    李靖沒有發火,而且臉色如常,氣也平了。

    他輕輕歎息一聲,道:「只不過一兩句話,就把我推成眾矢之的,厲害呀!厲害。」

    袁紫煙吃驚了!

    這個人不忍屈辱,但事情擴大了,他又能突然的鎮靜下來,從容不迫的思慮應對,把大事化小,推卸重擔,點破關要,以息眾怒,是一個大將之才。

    心頭轉念,人卻嫣然一笑,道:「言重了啊!李公子,既知眾怒難犯,何不說個明白呢?言有所本,錯了!也沒人怪你呀!,

    越套越緊了,不說就誤會更大了。

    李靖接道:「刺傷了二公子和叔寶兄的,可能是龍、虎二將我說的只是可能,因為我只認出了那柄短刀,牛角刀柄上雕有個虎頭,號稱虎頭匕;可作兵刃,也可作飛刀傷人。」

    「那就不會錯了,一個又黑又高的大個子和我惡鬥數十回合。」尉遲恭道:「那個大黑小子的腰中就插了這麼四柄虎頭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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