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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神龍初遇二小俠 中軒首報親身仇 文 / 臥龍生

    且說小神龍聞聽回報,立時要前往為愛孫雪恥報仇,但夜梟神鷲裴素蘭一聽與蒙面黑衣姑娘同行的,還有一英俊美男子及一小乞丐,不禁疑心頓起,計算時間,彭中軒等也

    該到了。隨將猜測之事告之小神龍,並說;「如果真是他已來到,不如晚間去鬥他一鬥,再作道理。」

    因這一句話,才壓住了小神龍的暴戾火氣,也才有晚上的這一交手。

    且說小神龍聽彭中軒彬彬有禮的幾句話,說得不亢不卑,恰到好處,心中怨氣立時消除多半,暗忖:「老婆子的眼光真還不壞,居然會相中這麼個英俊的小伙子來給自己的孫女兒做女婿。」

    隨又想到:「他不是沒答應嗎?不肯嗎?且又當場將老婆子凌辱挫敗了嗎?」

    小神龍想至此,立時怒目橫眉,用手指著彭中軒,厲聲喝道:「你就叫彭中軒嗎?」

    玄衣女俠見小神龍那小鼻小眼,橫眉怒目的怪樣子,忍不住又格格的笑出了聲。

    彭中軒見小神龍用手指著自己喝道,不禁也氣憤憤地說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小神龍心頭一怔,暗忖:「小子夠倔強,也夠膽量,只是有點不識時務。」遂

    說道:「小娃兒,你若真是姓彭的,今夜你就亮兩招,老子答應決不傷你,日前即能在東海挫敗我的老伴,想必也不會差到哪去;如若是假貨充替,你就等著橫屍吧!」

    彭中軒尚未及答話,身後即閃出玄衣女俠,搶著說道:「我知道你們今夜並非為我彭師弟來此,而是專為你那沒用、沒出息的孫子找岔來了,為什麼放著正事不幹,卻偏要爭嘴抬槓呢?」

    小神龍方正斌一見玄衣女俠閃出,立時怒髮根根倒豎,滿口鋼牙咬得格格作響,厲聲叱道:「無恥賤婢,來到洞庭湖,也不打聽打聽,翡翠寨的人,可是你能隨意傷害欺負的?今夜沒別的話說,你就給我拿命來吧!」

    說完,剛欲騰身撲上,驀地先前咒罵之人,已搶先飛出,站立場中,翻身對老寨主行了個禮,說道:「殺雞焉可用牛刀。待我生死判張遠中先領教姑娘數把,看有甚驚人絕學,敢來洞庭湖稱凶欺人。」

    語畢雙手往肩頭一探,左右手中已同時多了陰陽兩支判官筆,「當當」一聲響過其嗡嗡歷久不絕。

    玄衣女俠格格一笑,緩緩前行兩步說道:「生死判張遠中,憑你也配?姑娘十招之內,若不使你兵刃出手,也枉在江湖稱什麼玄衣女俠了。」

    玄衣女俠這一道字號,對方四人都一怔,這玄衣女俠雖說出道只數年之久,但卻早已震驚中原,懲凶除惡利害非凡。

    還沒來得及讓人有所思考,玄衣女俠三星金劍已然出鞘,龍吟聲過,閃閃金星已對正生死判張遠中分心刺到。/』

    生死判張遠中只一怔問。玄衣女俠三星金劍已沾胸遞到,趕忙一錯身,左手陰筆斜點來劍,右手陽筆疾伴而出,反照在女俠左肩點到。

    玄衣女俠即說了十招之內,要對方兵刃離手,故一上來,即放展師門絕學二十四招金光劍法,今見張遠中錯身點劍,不由一聲冷笑,三星劍一沉一兜,運起「惠元神功」硬叩對方判官筆,只見顆顆金星,連續不斷爆出。

    生死判張遠中,見玄衣女俠寶劍硬叩自己判官筆,不由一聲嘿嘿好笑,非但不避,反貫勁左臂,翻起迎上。

    突地一陣煞風過處,將兩人雙雙震開,皓首老人小神龍已站立當地,面對玄衣女

    俠說道:「姑娘究竟是雪山神尼的什麼人,尚以明白以示。」話說得溫和謙恭,與前判若兩人。

    玄衣女俠說道:「你大概是看到了這把三星金劍才知道的,對嗎?告訴你,雪山神尼即是我的授業恩師。也告訴你大可不必為此擔心,恩師她老人家絕不會為你們這些魑魅魎而生無名之火,我也從不打師父的旗號欺唬人,有種的就在掌劍上分強弱。」

    小神龍方正斌—見玄衣女俠抽出三星金劍,即知玄衣女俠與雪山神尼有關,待其再一施出金光劍法,就更斷定是雪山門徒,心想生死判張遠中的陰陽判宮筆,雖說是精鋼合純練而成,但又哪能和這前古神刃——三星金劍相提並論呢!

    聽見生死判張遠中不明利害地硬欲迎上,趕忙摔起衣袖,發出數十年修為的莽牛罡氣,將雙方震開,明為打探玄衣女俠來歷,實為解救生死判張遠中的兩支陰陽判官筆。

    且說小神龍方正斌聽玄衣女俠說完後,微微一哂道:「想不到雪山神尼數十年後仍然收了如此出色的女弟子。」

    玄衣女俠見小神龍意帶諷刺譏笑,沒讓他說完即搶著道:「想不到的事還多著呢!別以為你和我恩師同列排名,我卻不一定怕你。」

    小神龍微哼道:「小小年紀,不知天高地厚,我要不管教管教你這目無尊長之輩,日後還讓人笑話我小神龍……」

    玄衣女俠尚未聽完,已然柳眉雙挑,怒火填胸地一聲嬌喝,立時振劍搶攻。

    小神龍微哼一聲,抬手發出莽牛罡氣,一掌即將玄衣女俠凌空震落,接著哈哈一

    聲狂笑,說道:「如何?這點微末技業,在老頭子面前,還敢叫字號嗎?」

    此刻,在一旁聽了好半天的彭中軒走了上來,高聲說道:「方老寨主也無須過份得意,你先察看自己的青衫長袖可有點什麼,再說大話不遲。」

    原來玄衣女俠方才振劍搶攻,因對方五十年前即已名震武林,與師父齊名,故一起手,即以提足真氣,運起師門絕學「惠元神功」護體,沒想小神龍數十年修為的莽牛罡氣,已達頂峰,一掌即將玄衣女俠震落,但沒能避過三星金劍劍首的星芒,被其在捧出的青衣袖口,割裂了半寸長的一道口。

    玄衣女俠因被罡氣迫降,沒曾注意,但卻逃不過彭中軒那對靈光神目。

    小神龍一聽彭中軒的說話,青臉一陣翻白,再不答話,運足功力。雙掌猛推出,一陣烈風罡氣,如排山倒海般地朝彭中軒及玄衣女俠二人立身處襲來。

    驀聽「彭」的一聲,驚天巨響,彭中軒立身未動,小神龍方正斌卻有搖晃,雙手微麻,心頭大驚,暴聲喝道:「你小子是李其峰什麼人?快說!」

    彭中軒心知恩師與他,決無任何關連,遂偏偏吞吞地說道:「東海老人與我姓彭的,有何關係,你還管不著,今天的事,你要怎麼說,我怎麼接,你們不是特為叫我來的嗎?先告訴你,金蓮血劍和我的轅妹妹,若有甚差錯,翡翠寨準備著災禍降臨,彭中軒說一不二,方老寨主你掂量著吧!明夜三更,彭中軒一准拜訪。」

    小神龍此刻心頭,確實驚恐萬分。想不到小傢伙內家功力竟是如此深厚,難怪老婆子敗在他手中,看情形我老頭子亦非其對手,今日趁好收場,明日再作計較,隨也說道:「東海老人想必是令師,四十年前我二人尚有一段過節未了,茫茫人海,始終未能相遇,即

    如此說,明夜就一道算上吧!」

    略停又說:「明夜三更,翡翠寨一准候駕!」說完即領先聳起身形,只一眨眼工夫,四人先後消失於夜色中。

    彭中軒待小神龍四人去遠,方朝左邊一堆荊棘灌木中說道:「靈弟,你還

    不出來怎的。」

    一聲哈哈笑過,小靈乞應聲從一堆荊棘後躍出,說道:「彭哥哥,真有你的,我還打算再歇會兒,你偏趕著我出來,也是我小靈乞命苦,生就乞丐跑腿的命。」

    彭中軒不再理會他,掉首看了看仍然黑紗蒙面的玄衣女俠道:「剛才小神龍的莽

    牛罡氣,想來還未必能勝得過惠元神功,只是他的修煉較為深厚,內家真氣略勝一籌罷了。只不知薛姐姐是否已然有備,受了傷沒有?」

    玄衣女俠見彭中軒對自己備至關懷,芳心一甜,接聲說道:「謝謝師弟的關心,老頭的莽牛罡氣,一時還傷我不到,看方才師弟與他的對掌,師弟似較他更勝一籌,明夜三

    更之約,定能勝券在握。」

    彭中軒待數人返屋落座後,燃上了燈,方接玄衣女俠的話道:

    「明夜三更,如只我—人前去,任他劍樹刀田,火海冰窟,彭中軒能進能出,了

    無困難,但若要救人取劍,就不是一人之力所能為的。」

    語至此,回首望著小靈乞道:「靈弟,你出去了大半天,可曾會著你令師及幫主?」

    小靈乞道:「今天我誰都見過了,可就是跑了不少路,幫主家師等,均於昨夜先後來到洞庭湖,怪的是一個住東,一個住西,還有瘋師叔和廁師叔在項南邊山腳下,一個個的離著這麼遠,害我跑了一天,總算會齊了。據幫主關照下來說,由彭哥哥正面破關入寨,幫主及四長老叔暗中闖入,三更天在翡翠寨聚義堂上會面。」

    彭中軒默默無語良久,始說:『既然幫主梁大哥如此吩咐,屆時看情形再作計較,」遂又說:「時已四更將盡;大家早些歇息,調養精神吧!」

    彰中軒說完先行閉目,就地施行調息,不想,心中一陣煩亂,真氣久久難聚丹田,心頭—驚。眼前立見一嬌艷如畫的秀目書生,望著自己作癡呆憨笑,叫道:「軒哥哥,軒哥哥,你可好嗎!你可好嗎!」說著嬌軀輕移,投懷送抱。

    可是,突然地,那美如鮮花的笑臉,一變面為怒容滿面、秀目雙聳,嬌聲歎道:「彭中軒,彭中軒,你忘了我晦!你忘了我呵!」語畢,立時抬起纖纖玉手,照著彭中軒臉

    上打來。

    但是—眨眼間.呂良轅滿身血污,秀髮零亂地站在彭中軒面前,裒聲地泣

    道:「軒哥哥,軒哥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呀!」

    立時兩名凶睛暴眼的青面大漢,走上前來,將呂良轅拖起,看著她一步步的遠去,耳中仍聽到:「軒哥哥!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呀!」

    彭中軒一驚大喝道:「轅妹妹……」

    眼睜開,天已大亮,房裡數人俱都瞪眼望著自已,不由一陣羞愧,將頭低下。

    「師弟,不要……」玄衣女俠話只說了半句,可是人卻行近前來,用手帕替彭中軒擦抹臉上汗珠,至此彭中軒方感到,自己週身汗出如水,倘一身冷汗。

    天色入夜後,彭中軒等始由賽鐵塔當先領路,往翡翠寨飛奔而去。

    這一晚,月色如洗,照著那平靜的湖面,好像—面天然的大鏡子。

    彭中軒等四人沿湖飛奔,因賽鐵塔人高體重,輕功有限,故此將近二更天氣,始來到翡翠寨口。四人略一停身,見寨口處一片寬大的松林,一層層的嚴密至極,月光下松林內暗如赤墨,只當中一條丈許寬的大道,鋪滿著整齊的鵝卵石。

    彭中軒當先開口說道:「此處當是翡翠寨的第一關,明是靜寂如死,暗中卻藏著有人,我等只一踏入林中道路,四面黑暗處即可能有無數強弓努箭射出,若從樹梢聳過,又顯我等畏事。如今,賽鐵塔身有「混元氣功」,只需護住頭臉,普通弩箭,傷他不著;薛姐姐再從旁稍加關注,更不礙事。只小靈弟一人,由我護衛前往,各人盡快往前趕,到松林盡頭再行會齊。」

    說完—聲龍吟清嘯,聲震四野,彭中軒伸手牽起小靈乞,運起「畢元神功」,聳

    起身形,往裡直闖。

    果不出所料,彭中軒只進去十數丈遠近,兩旁樹上立有密密的弩箭射出,一排排,一陣陣,如暴雨降般,朝二入射到,但說他也不相信,這些彎箭在彭中軒身形一丈開外,即如觸碰阻礙般自行跌落。

    這松林前後只百十丈遠近,彭中軒攜著小靈乞,只五六個聳躍,即以穿出松林,等了片刻工夫,玄衣女俠亦護著賽鐵塔來了。

    彭中軒見松林後,數丈遠即是湖濱,翡翠寨建築在一港灣水上,面積甚廣,環水而立。彭中軒看吊橋已然升起,估量離岸只十餘丈遠近,自己與玄衣女俠二人,輕輕一躍即

    可過去,只是賽鐵塔及小靈乞不能自行飛渡,彭中軒瞟了玄衣女俠一眼,見玄衣女俠紗後兩粒黑睛也正凝視自己。遂一言不發,走近賽鐵塔身旁,右手帶住賽鐵塔的腰帶,喝聲「起」,雙雙躍上吊橋。

    待彭中軒二人落在地後,玄衣女俠和小靈乞也同時落足身邊。突然,半空中一聲巨響,黑黝黝的屋面,剎時火光通明,箭雨紛紛再次射到,但此次弩箭與林中卻有不同,箭頭沾帶明火,更奇的是,它不射人,只射周圍的地下。

    一陣煙衝起,遍地火光,彭中軒等心頭僅都一怔,也就這一怔的時間,火光來得

    好快啊!已然近在眉睫,彭中軒不由大怒,暴聲叱道:「好卑鄙的傢伙,往前衝。」

    聲未落,已然將賽鐵塔再度提起,聳起十餘丈高下,直往人堆中落去。身未落掌先發,立時「唉呀」「唉呀」哀叫連聲發出。

    這邊可就更慘,因玄衣女俠一時大意,小腳尖已沾著那滾燙的熱油,雖未讓火沾身,可是氣卻難消,故此一出手就撤下了三星金劍。一劍一個,兩劍一雙,不是斷手就是斷腳,決無倖免。

    小靈乞就更見凶頑,人本就嫉惡如仇,且第一次舞起這種兵器蛇骨鞭,遂盡往人

    多處闖,左戮右截,前批後盤,刀碰刀斷,人碰人傷,一剎時,血肉紛飛屍橫滿地,慘不忍睹。

    —陣鑼聲響過,瞬間燈火盡熄,小靈乞見人已退走,似意猶未盡般,仍然竄來竄去,彭中軒見這情形,連忙止住。

    片刻工夫,鑼聲又響,四人俱都嚴加戒備;但久久都無甚異狀。彰中軒看天時已二更將盡,正感不耐之際,陡的二聲鑼響,霎時火光通明,從正屋中走出十數名壯漢,一色密排銀扣緊身衣。腿裹側起千層浪,腳穿多耳麻鞋,分站正門兩旁,接著走出一個年約五旬

    的老者,矮小長相與小神龍不分軒輕。

    老者—出門即抱拳行禮道:「方興奉老寨主命,恭迎貴賓,事因剛才有宵小偷渡闖寨,故此迎駕來遲,尚望恕罪。現今老寨主已於聚義堂設宴候駕,還請即隨老朽前往。」說畢,末容答話,即領先走去。

    轉了七八個彎後,來至聚義堂前,但見燈火輝煌,如同白晝,大門口兩旁同樣站著十六名精壯漢子,穿著打扮,與前一模一樣。

    彭中軒等四人跟著大寨主方興,進入廳來,廳前雖甚較廣,卻只東西兩面擺了四

    桌酒席,西面三席,東面只有一席,方老寨主及烏金幫幫主烏雲成所率人馬及寨內十數高手,已將西面主席占,方興遂把彭中軒等讓至東面客席落座後,自行退往西席上去。

    彭中軒未坐定,復又站起,對方老寨主抱拳道:「彭中軒如今已應約而采,但不知呂家姑娘和金蓮血劍現在何處……」

    彭中軒話未說完,老寨主已站立答話:「小哥兒,但放寬心,呂家姑娘人劍平安如昔,只要你能接得了老朽安排的十陣仗,人劍完好壁還。小哥兒稍歇些時,喝兩杯水酒後,再作道理。」

    彭中軒未入江湖,不懂什麼江湖規矩,更何況心上人尚不知生死,如何能安心飲食,遂又說道:「方老寨主即說有十陣仗,但不知哪十陣仗,彭中軒願全力接下,就請老寨主說明是幸。」說完仍然立在前,並不落座。

    突然,從大廳中聚義堂的橫匾後,縱落下火光滿面的胖大乞丐,破爛乞玄,腰懸葫蘆一搖一罷地走到彭小軒席上,自行落座,並自言自語地說道:「擺著這些個好酒好菜不吃,可把我這窮叫化給饞死了。」

    說著也不向任何人打聲招呼,小靈乞叫他師父,他也不理,但對小靈乞給他倒的酒,可是端起就喝,一口一碗,毫不遲疑,隨著又用那雙污濁不堪的手,抓起桌上的菜就往

    嘴裡放,風捲殘雪般。一盞熱茶工夫,酒菜已吃了大半,隨用被袖抹了抹嘴,又自言自語地說:「今天窮叫化真算是口福不淺,就不知是否每天都有,窮叫化跑跑腿也心甘情願。」說完,用手摸摸肚皮,竟自閉目養神了。」

    這片刻工夫,雙方沒講話,並不是不講話,方老寨主這邊見這窮叫化,竟從自己堂上橫匾裡聳出,一時大家俱都驚得呆愣住了。尤以小神龍方正斌臉上更覺掛不住,五十年前自身藝業即已震懾中原,雖然六人中武功最次,但於武林中卻也非比等閒。如今五十年後

    的今天,自身武功前何止增加數倍,不想敵人停身數丈內如許之久,自己竟無能發覺,這個怎麼栽得起呢。

    但是擺在面前的正事,卻不能因此毀於一旦,彭中武功高不可測,自己約請之人,尚未見到來,故此忍氣吞聲,暫不發作。

    而彭中軒這邊,玄衣女俠與賽鐵塔。俱都不識胖乞丐,但一見小靈乞稱呼「師父」,就知系丐幫四長老醉老大,可是醉乞一坐上來,只管自己吃喝,遂於不便招呼。

    如今這驚人的配角演完閉幕了,他坐在一旁慈息了。

    彭中軒又再次追問,方老寨主那鐵青的臉色,更形加深,怒聲喝道:「小哥兒即是如此緊迫,老朽也只好不再客氣了。現時,我們先約定,文比五場,武比五場,而每人最多只准接三場。」

    語此略作停頓,看彭中軒是否有所反應,因小神龍已知彰中軒內力深從技藝深厚,技藝超絕,唯恐其一氣接下,豈不遭透。

    果如其然,彭中軒立時高聲說道:「此語不公,彭中軒所有陣仗,不論文比武,一人全接,這是我一人之事,無需連朋友也都帶上。」

    小神龍等其說完,才接著道:「由你全部接下,本無甚無可,只因其中牽連著數起怨恨過節,都欲借此一併了斷,小哥兒何不成人之美,我等只是以他人勝負作輸贏,文武備以三場者贏,我方要是敗了。立時將呂家姑娘送出;如若我方僥倖勝了,嘿嘿。那就請你喝了杯喜酒再走吧!」

    彭中軒一聽此言,恨得銅牙直咬,痛斷肝腸。但人尚未會見,在無可奈何之下,只有頷頭應允。

    小神龍又說:「武的五場比劃,所比方式亦同。十場中尤文後武交替著進行,除第一次題目外均由敗方出題。經雙方商定後,再行比武。」

    此語一停,彭中軒即行落座,愁眉深鎖著默不作聲,這其間他想到,以他的功力,在文場上勝三場,決無問題,轅妹妹即可安然歸來,只是武的如若敗了,金蓮血劍落在賊

    人之手,江湖上即可能造成一場殺劫,但又不能為劍而不顧轅妹妹,故此左右為難。

    正在此時,小靈乞突然走近身旁,對彭中軒道:「彭哥哥,家師說不要自找苦惱,丐幫幫主及三位師叔均已潛人翡翠寨,必要時都會出現,人劍今日決可安然壁還。」

    彭中軒聽得此言,心中略為寬慰。

    此刻,小神龍已從席上走出,手中捧了十枝竹筷,說道:「第一場文比,十枝竹筷,每人五枝,向兩丈遠的柏木屋柱上,以打暗器的的手法發出,花樣自行選擇。」說完將手中十支竹筷,交一大漢遞過,任由彭中軒抽取五枝。

    彭中軒尚未伸出,即被醉乞一把搶去。任意取了五枝,剩五支交還大漢。

    醉乞交筷後,立時起入廳中,高聲說道:「哪一位賞臉和我這窮叫化比上一比,我窮叫化輸了,雖然沒有寶劍美女,可有酒葫蘆相送。」說完即取下腰懸葫蘆咕嘻嘻地喝了兩口。

    這邊烏金幫幫主天翼飛鵬烏雲成站了出采,在小神力手中接過竹筷。

    小神龍本欲自得與醉乞較量,以挫其狂態,挽回剛才不察之顏面。但此為第一場,自己身為翡翠寨老寨主,此會之主人,怎能第一次就下場。今日烏金鑄幫主出來,知道烏雲成辦甚為深厚,心頭怦然一喜,昂然回座。

    醉乞一見烏金幫幫主下場,立時移前兩步,抱手拱禮道:「好好好,不是冤家不碰頭,今天可又遇上了,好好好,只是你會飛呀,你輸了這麼一飛,我上哪找你去呀!啊!再說你跟我賭什麼來著,我這酒葫蘆,千金買來,萬金不賣。你可有什麼跟我賭呢?」

    醉乞邊說邊做,手舞足蹈,醉態可掬。

    天翼飛鵬烏雲成,陰著一張臉,厲聲叱道:「臭叫化,裝的什麼瘋,等會再和你見個分曉,不死不算完。」說完略退兩步,抬手發出五枝竹筷,朝兩丈外的柏木屋中射去。

    柏木屋本為所有樹木中木質最堅實的一種,但只聽「颼」一聲,五支竹筷應聲齊

    根而沒,像一朵梅花,嵌在往上面確是好看,要知這五枝竹筷,已然貫注了內家其力。別說是木柱,就是平崖山石,仍然可以洞穿。

    堂上立時掌聲如雷,醉乞也不再怠慢,但卻安閒得多,照樣畫葫蘆,釘在柱子上也是一朵同樣大小的梅花。

    眾人見了,也都齊聲拍掌叫好,因為這確實好,烏雲成隨手發出,梅花形態大小隨意,如今別人跟著發出,卻照了你的大小有了限制,更有一點,烏雲成所發出竹筷,齊根

    而沒後,仍深入了一分,而醉乞所發出的,剛好與柱面一般平整,就像刀削的一樣,這可就分出高低業了。

    小神龍方正斌數十年江湖經驗,過眼即瞭如指掌,只得低頭認敗服輸。

    天翼飛鵬此刻頓覺羞愧,滿臉透紅,恨得緊咬鋼牙,知道上了臭叫化一個大當。事實誠然如此,醉乞一上場,見系烏金幫幫主親自下場較量,知道天翼飛鵬內力與自己在仲

    伯之間,半斤八兩,難分軒輕,故此一見天翼飛鵬,就瘋言醉語的,為的就是逗怒他毫不思考地先行出手,結果卻上了醉乞的當,讓醉乞勝了一場。

    稍歇,廳中由喧鬧又恢復了沉靜。小神龍的二子方華,從座上立起,手提寶劍,躍人廳中,劍指玄衣女俠說道:「臭賤婢,趕快出來領死。」

    玄衣女俠香肩一晃,即已落到場中。說道:「看你一把年紀,火氣仍然如此暴戾,由此可想而知,你曾做過多少惡事,今天就讓你知道,作惡所得的報應。」說完,從頸上撤下一串清光閃亮的黑木念珠,說道:「三星金劍,斷玉切金,天下聞名,若用來對付你,顯得太過欺壓你了。今天要你輸得心服口服,特用此黑木念珠做武器,再告訴你一點,如想用劍將其削斷,那你是夢想,趁早打消這主意,在武藝上分勝負吧!」

    二寨主方華見玄衣女俠,將自己看得一文錢不值,不由哇哇怪叫,怒聲叱道:「哪來這麼些個囉嗦,臭丫頭,納命吧!」語音未落已然振劍攻上。

    玄衣女俠見其人雖生得矮小,喉嚨卻碩大,確一窩之貨,三刀子一個長相,一個脾氣。本想再調侃他兩句,奚落一番,倏地劍已臨身,玄衣女俠一斜嬌軀,橫邊三尺,手中黑木念珠一式「攔江截水」,斜肩劈下。

    二寨主方華見其身手如此敏捷,遂施展著數十年火候的家傳天機劍法,連綿過去。

    瞬息,二人已交手二十餘招,二寨主方華的天機劍法,越來越見凌厲,越來覺詭秘,但玄衣女俠,任你如何凌厲詭秘,嬌軀仍似行雲流水般,倏忽躍後,寶劍竟無法近得其身。

    又鬥了十數回合,二寨主方華已怦怦心動,驀聽玄衣女俠一聲嬌喝,黑木念珠快如電光火石般攻到,瞬息千變萬化,怪招連綿不絕,黑木念珠倏忽作劍,倏忽作鞭……

    二寨主方化駭然大驚,改攻為守,連連閃避。

    但玄衣女俠見時已不早,黑木念珠趁勢撩開寶劍,運起「惠元神功」,推出一掌。

    但聽「撲」的一撲,二寨主方華蹬蹬蹬了五步,跪倒塵埃,哇的一聲,吐出了兩

    口鮮血,暈死過去。

    大寨主方興趕忙一躍上前,抱起弟弟,退往後堂而去。

    小神龍方正斌見文武兩場,均都敗北,二子方華且受重傷。不禁氣得雙睛突出,臉上一變數變。

    只一會工夫,小神臉上已恢復正常,正欲宣佈第三場比試,陡的門外報上,小寨主粉面潘安方連利返寨。小神龍緊張多時的心情,立時寬慰,愁苦氣憤的臉上,也一改歡愉之情,並親自下位,迎出正門。

    彭中軒與醉乞等,一見小神龍親身迎出正門,數人俱都心中暗暗叫奇,這小的,敢情小神龍還要仰著他嗎?不由齊都凝視大門。

    果見粉面潘逵利陪伴著個中等身材、年約五旬的老者進來,醉乞一見即輕告彭中軒道:「此為天山一魔丁炳台,十數年前,不知因何事,被逼避禍苗山,一去十數年,直至去年始再次出山,但此次出山,功力已大非昔比,拳劍更詭秘絕倫,銳不可擋,瘋、饑二位師弟曾聯手與之過招均遭敗北。年前偶游洞庭,與小神龍曾連戰一日夜,贏得一拳一劍,亦因此結成至交,並收粉面潘安為徒,據說天山一魔丁炳台於避禍苗山時,於一苗山深洞中,得獲百年前之女魔頭西毒金蓮姥姥之拳劍秘本,不知是真是假,但武藝之精進確非虛傳,此

    刻請來,想得到是專為對付你的。」

    彭中軒一聽來者竟是天山一魔丁炳台,據智通大禪師所說,他也是殺害父母家人的幫兇之一,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彭中軒緊緊凝視著天山一魔丁炳台,連醉乞後面那段話也沒心再聽了,因此十數年後,武林一場浩劫,均因此次彭中軒的疏忽而起。

    且說天山一魔丁炳台,此次出山,武功內力誠然了得,擊敗丐幫兩位長老的聯手攻後,直是揚揚得意,隨又勝了小神龍一拿一劍後,更是不可世。連日來正在勤練武功,準備找梅花娘娘及桃花仙子一較身手,意欲獨霸武林,傲嘯江湖。

    今聽小神龍一述當前情境,立時離座下場,還沒開口叫陣,只見人影一閃,面前已端立著一位俊美少年,但兩眼凶光淒厲,暴射出嚇人精光。

    天山一魔丁炳台心頭猛然一怔,這小子在哪裡見過,可是自己在苗山,一隱十來年,少年頂多也就十來歲,可又怎麼如此面熟。

    二人相對望了好一會工夫,彭中軒突出雙眉,仍然如故。天山一魔丁炳台看著看著,口中邊默念著小神龍處聽來的彭中軒三字,只念了兩三遍,倏地,突驚失聲,暴退一步,想起十四年前江西省南昌府城彭家滅門一案,江湖少俠即自己親身所戮,臨死前亦發出此目光。但隨即又想到,十四年前殺他父親,也只三五個回合,如今自己的武功已達登峰造極

    的境界,難道還怕這乳具未干的毛頭小伙子嗎?

    遂自定了定心,說道:「你叫彭中軒嗎?哼!彭家只有你這麼一條根,乾脆今夜就讓我成全了你,讓你們彭家絕了種吧!免得我整日牽腸掛肚的。」

    說話時,已暗提真氣,貫注雙掌,語音一落,立時雙掌推出,只聽「彭」的一聲暴響,聲震瓦屋,天山一魔丁炳台退了一步,雙臂一陣酸麻,彭中軒只上身晃了一下,接著雙掌又再次推出。

    天山一魔丁炳台心頭一陣驚恐,暗忖:這小子哪來的如此凝重的功力。隨見彭中軒掌風又到,不敢硬接,斜身避過,一收輕視狂驕之態,施展苗山中十數年所學,招招緩慢謹慎,與彭中軒鬥在一起。

    剎時,廳中掌風呼呼作響。威勢嚇人驚心,好不激烈。

    qwj掃校舊雨樓獨家連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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