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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回 老方丈傷癒贈神劍 文 / 臥龍生

    江楓用出這一掌之後,也覺著心神波動,立刻覺悟到,這種貫注全力的一擊,三五掌就會大喘氣,疲累不堪,原想能力戰三五個時辰不至筋疲力盡的想法,立刻打消,對雪、霜二女的期許,也打了一個大折扣,敵人真要有三五百人的合擊,再加上十幾個高手力戰,絕沒有突圍而去的可能。

    過去,把自己估計的太高了。

    這種稍有疲累的感覺,絕不能讓白天化等瞧出來。

    主意暗定,笑一笑,道:「不是陰柔,就是剛陽,這範圍太廣闊了?」

    藉機扯談,暗中調息。

    「老夫就承認吧!從未見過這種掌力,也未聽說過這種武功……」白天化道:「江少兄能不能明白說出來,讓白某一開茅塞,但白某人可以斷言的,這絕不是武林三聖的武功。」

    江楓全身脈穴已通,稍作調息,人已復元,笑一笑,道:「不能說,白院主如想掂出江某人的斤兩,只有出手一試了,以你白院主見識之廣,相信在三五招內,就可瞧出我練的什麼掌力了!」

    白天化呆住了,江楓心存殺機,軟硬不吃,希望逼迫白天化出手,藉機除去天馬堂這個最難測度的高手。

    司徒藝已豪氣盡消,低聲說道:「申副堂主,江楓的武功奇奧難測,白院主一個人只怕應付不了,我和他聯手迎敵,你施展十鳳齊飛,助我一臂之力如何?」

    態度大變,完全是一種情商求助的口氣。

    江楓心中一動,忖道:「這個人能屈能伸,本性陰險,要早些除去,以絕後患!」

    江楓心中雖是暗作盤算,但卻並未搶先出手。

    看準敵人的缺失所在,一舉間取敵之命,使敵人惶恐迷亂,已是江楓重要的對敵觀念,凌厲一擊,還不能取敵之命,就必需要施展出由傳真記上「悟」得的武功絕技,才能擺脫纏鬥。

    如果動上手,十招內無法克敵致勝,陷入了鏖戰的局面,很可能就落入重圍,不但會減少了震撼敵人的威望,也將激起眾多敵人的拚鬥意志,淪入敗亡的可能。

    潰敵戰志,才能屈敵之兵,以寡勝眾。

    江楓明白自己是威屈敵人戰志的王者,不能淪入鏖戰數百招的形勢,這就是江楓不得不謹慎從事,真是高處不勝寒啊!

    申雪君果然由背囊中取出了名動武林的十鳳齊飛。

    那是十支金黃色鳳頭的鳥形暗器,右翼有尾,但體型不大,說它是金鳳,倒不如說它像金絲雀來的恰當。

    申雪君纖巧的雙手,竟然能各握四支,十鳳齊飛,已然八鳳在手。

    江楓凝目瞧著,發覺了鳳翼會動。

    這就非同小可了。

    雙翼能夠活動的暗器,已不是攻取敵人時力道的強弱了,而是它必需具有高度的特殊技巧,才能出手。

    它也明顯的表示出,這小小金鳳的腹內,可能別藏殺機。

    千面女魅方妙,淬毒的寒鐵奪魂針,一擊之下,幾乎要了江楓的性命,武藝技藝中有承受一擊的金鐘罩、鐵布衫等外門氣功,不畏一般刀劍傷身的內家裡手。

    但江湖上,也有精煉尖利,細如髮絲,穿石透金的銳鋒暗器,這些暗器出自巧手、名匠,大部分都淬有奇毒。

    江楓明白再也受不起第二次的傷害了,因為,易花手張四姑沒有第二顆大還丹能解奇毒,何況,也無法趕來援救。

    武林中傳誦著十鳳齊飛的凶絕霸道,但卻沒有人能說出它殺人的經過情形?

    因為,見過它出手的人都已死在了十鳳齊飛之下。

    武林三聖中無相大師的五福照命圈,只有金、銀、銅、鐵、錫,五圈環飛,十鳳齊飛卻多了一倍。

    江楓無法明白,申雪君的十鳳齊飛是否也像五福照命圈一樣,有一根細索在手中操縱,但它雙翼會動,說明了絕不是一擊不中就會跌落在地上的暗器。

    猜不透個中技巧,使江楓有點緊張,傳真記上藝兼百家,就是沒有說明對付這種堅異暗器的辦法。

    江楓拔出了翠玉刀。

    也許那小小金鳳上全都淬了奇毒,是不能用手碰擊的利器。

    目睹申雪君金鳳在手,司徒藝膽氣一壯低聲說道:「白兄,江楓武功精絕,不可小覷,咱們聯手合擊吧。

    再加上申副總堂主的十鳳齊飛相助,如是還不能勝他,就算總堂主親身臨敵,也無勝他的把握了。」

    「說的有理,……」白天化道:「不過,不可燥進!」

    「白兄的意思是讓他先機了?」

    「江楓不但武藝精絕,而且觀察入微……」白天化道,「咱們一出手,就可能被他看出破綻,再作雷霆一擊,他已深得以靜制動之妙,可歎的是天下沒有全無破綻的武功。

    上乘境界的技藝,不但要比靈動、速度,也要比耐心、忍性,梁魁摟主的武功,也許不如江楓,但江楓如果看不出他的破綻所在,絕無法在一擊中就取了梁樓主的性命。」

    「高論,高論,……」司徒藝道:「情到深處無怨憂,藝登絕頂在一擊,咱們跟他耗下去啦!」

    江楓心中忖道:「白天化能一言道出我心中之秘,果然是文、武全才,只不過,他還無法估透傳真記上的武功之妙,我應有十招之內,殺死他的能力,加上司徒藝,也無法拖過二十招,但可怕的是十鳳齊飛啊!」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九條人影疾飛而至。

    是藍鳳,帶著三魔、五怪,奔馳而到。

    「藍鳳姑娘,來的好!」司徒藝道:「這個人就是江楓,竟敢單人一刀,深入貴門腹地,咱們幫姑娘攔下來了!」

    「既然攔住了,為什麼不把他捉住呢?……」藍鳳目光轉動,看看梁魁仰臥地上的屍體,接道:「擒獲江楓,可是一件很大的功勞,天馬堂、天後宮和本門中人,都是為他大興干戈而來,如今人在眼前,諸位卻按兵不動,是何道理?」

    「姑娘……」司徒藝接道:「適才一番搏殺,我們一時大意,死了一位樓主,正準備聯手合擊,姑娘正好率人到此,這江楓武功之高,尤過傳方,絕對不可輕敵,姑娘如肯和敝堂聯手,生擒江楓就易如反掌了。」

    「天王門不敢掠美,江楓既是貴堂先發現的,這件天大的功勞,就由天馬堂獨領風騷吧!……」藍鳳笑道:「諸位如是不敵戰敗,天王門再接手不遲,雙方聯手,功過纏夾一起,很難說得清楚了?」

    司徒藝似是未想到會是這麼一個結果,微微一怔,道:「不管生擒或是擊斃江楓,大局立刻底定,餘子碌碌,不足畏也。貴門和敝堂聯手,過則分擔,功亦分享。」

    江楓靜靜的站著,很瀟灑,也很沉著,似是在等著對方談判出一個如何殺他的結論。

    藍鳳心中著急,暗暗的罵道:「蠢啊!為什麼不趁機溜了呢!

    他們出手迫襲,我可以掩護你呀!」

    奇怪的是!郎佇立不去,卻又引起她無限的綺念,那種錦帳春暖,相擁相依,纏綿難捨情愛,一陣陣泛上心頭。

    看到了籃風眉宇間春情蕩漾,申雪君立刻警覺,道:「司徒兄,這裡是天王門的腹地,藍鳳姑娘既然來了,用不著咱們再插手了,我看就交給藍鳳姑娘處理吧?」

    「正當如此,……」白天化道:「喧賓豈可奪主,我們走吧!」

    藍鳳己生警覺,剎那間瞼色一變,如罩寒霜,道:「不用客氣,三位要出手,儘管請啊!」

    一揮手,帶著三魔、五怪,轉身走了。

    妙!

    申雪君、白天化,竟也緩緩退走。

    江楓一個轉身,飛射而逝。

    司徒藝四顧一眼,抱起梁魁屍體,快步消失於夜暗中。

    江機奔行百丈,停下了身子。

    青鳳由草叢中飛身而出,抓著江楓一雙手,道:「走啦!你害得她手足無措,差一點露出馬腳。」

    牽著江楓向前跑去。

    江楓卻答非所問的道:「大姐的借物隱形術,實在高明,連我也瞧不出一點破綻,我也要學。」

    「容易呀!四個老婆都可以教你……」青鳳道:「最重要的是練出一口長氣,包你三五天就能學會,問題是張姨不准你學。」

    「為什麼?」江楓道:「但我知道這不是謊話,如要我學,大姐早就該傳授我了。」

    「回去問張姨吧!」青鳳道:「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不敢傳授你,以你成就,學起來,自然很快,但如不告訴你那些秘訣,你就很難運用的得心應手。」

    「我知道,這是一種高難度的技藝……」江楓道:「沒有人指點,摸索一年半載,也未必會有成就。」

    青鳳放開了江楓的左手,也放緩了腳步,長長吁一口氣,道:「你是惡作劇呀?還是想證明一下自己的魅力?」

    江楓聳聳肩,笑道:「什麼事啊?」

    「別裝糊塗,藍鳳被你整慘了,申雪君、白天化都看出了形色不對……」青鳳道:「他們才罷手而退,他們要是把這件事告訴天王,怎麼得了啊!」

    江楓無法裝下去了,笑一笑,道:「我確實有意求證一下,藍鳳是否真肯為我們效力,如因此害了她,就非我所願了,早知如此,就該出手,殺了白天化、申雪君和司徒藝,這樣吧!你先去少林,會合四姑,我再潛回去,事情有變,我就救藍鳳出來……」

    「不行…」青鳳道:「那會坐實藍鳳的叛逆大罪,也和張姨的謀略不合,張姨要的是天王門中的力量,不是只為你再娶一個老婆。

    事情還沒有壞到百口莫辯的境地,以藍鳳之能,應該可以應付,她搶先退走,就是留下了辯解的餘地。

    一錯不能再錯,咱們趕往少林寺吧!我相信雪、霜兩位妹子的能力,但敵人眾多,高手如雲,偷襲少林之戰,如有閃失,那就非常嚴重了。」

    不知何時,青鳳已變得利口如刀,而且論事理智,已不是那種只求個郎多情,滿足一己利慾的小女人了。

    易花手張四姑果然有非常之能,潛移默化中,移轉了人的氣質。

    「青鳳,比起你,我很慚愧。」江楓有點黯然地說,「攸關興亡的大事,我卻處理的如此之糟!」

    神情淒然,惶恐不已。

    「不要這樣,江郎,也許是我在妒忌,才出言無狀……」

    「我知道你不是,青鳳,這一場江湖重光大戰,大姐領導的巾幗女將,才是致勝的關鍵,我江楓充其量也只是一個過關斬將的勇夫罷了。」

    「你是真正主宰大局的統帥,……」青鳳道:「江郎,不是你,我們都心無所依,包括張姨在內,雪、霜、梅花,都一心一意的為你效命,紅粉小佳人,那裡有逐鹿中原、爭霸江湖的雄心大志,情甘付出,才衍生了我們視死如歸的勇氣,你可不能洩氣!我們幾朵小花兒,還要依附在你這棵大樹上,擋風遮雨啊!……」

    「這也是張大姐教的嗎?……」江楓豪氣一振。

    「不是,」青鳳笑道:「這是我由心底發出來聲音,小女人為情迷醉,為郎憔悴,可也能為情愛激起了無比的勇毅,生兒育女,是何等痛苦的事,但她們前仆後繼,絕不畏懼。」

    那個時代,可沒有現代的醫術,麻醉開刀,無疼分娩,生兒女的痛苦,可真是驚天動地。

    江楓聽得呆了一呆,道:「說的是呀!我聽到過一次孕婦生產,整整把丈夫罵了一夜,罵的淋漓盡致,入耳驚心。」

    青鳳嫣然一笑,道:「江郎,你敢嗎?」

    「大概不敢!」青鳳道:「江湖重光了,我還活著,我就生一個給你瞧瞧,最多罵你三五句,絕不會罵你一夜!」

    「唉!想一想,有些地方,女人實在比男人勇敢!」江楓道:「看上去嬌柔無限,狠起來,天地不怕,個性之強,男人是望塵莫及了。」

    「這就是女人啊!銅心鐵膽,不敢,還敢!」青鳳道:「想想我們要忍受的痛苦,你就該多憐惜我們一些!」

    眉目傳情,又恢復無限溫柔。

    江楓道:「我會的,我以術擄獲了你們,但將以全部的情愛,作為回報,青鳳,我不知道日後還會有什麼變化,但我絕不再用『惑心術』了,就算大姐逼我,我也不幹了。」

    看個郎陰霾盡除,青鳳歡顏亦展,牽著江楓一雙手,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快些走了,想想雪、霜兩位妹子望穿秋水的期盼,你忍心讓她們面對強敵時,還有著心懷情郎的煎熬嗎?」

    少林寺景物依舊,但站在寺門口的除了兩個灰衣僧人之外,還有三個如花似玉的美麗少女。

    是雪、霜二女和梅花姑娘。

    日正當中,初夏的陽光有點熱,兩人兼程飛奔,江楓還瞧不出什麼,青鳳可是累得香汁淋漓。

    但她心中充滿著歡愉,拭去臉上的汗珠兒,笑道:「你們等了多久了,看樣子,少林寺的事,已經解決?」

    「原來想免不了一場浴血苦戰,卻不料吟雪、吟霜發了狠,……」梅花道:「五行遁術配合了神出鬼沒的武功,再加上收發隨心的寒鐵奪魂針,一口氣殺死二十幾個強敵,真是威風凜凜,連張姨和乾爹,乾娘都著呆了,就別說老叫化和鄧飛一批人了,臉上那股吃驚的神色,差點就流出了眼淚。

    我們亮出兵刃,就已經大獲全勝,死的死,跑的跑,一下子就解去了少林之危,少林寺的大師們,已把雪霜兩位妹子,看成了救世解難的觀音菩薩。」

    「看上去嬌柔無限,狠起來天地不怕,真是銅心鐵膽,不敢、還敢呀!」青鳳是一面說一面笑的彎下了腰。

    江楓也笑的一臉詭秘。

    葉雪、吟霜聽不懂,想不出這幾句話怎麼會那樣好笑。

    「梅花姐!」吟霜道:「青鳳說的什麼呀?看她笑的花枝亂抖,我怎樣一點也想不明白?」

    梅花也是一臉茫然,道:「我也不懂,但江大哥笑的一瞼詭秘,一定不是好話。」

    吟霜有絕活,拉起青鳳的衣袖,撒起嬌來,道:「青鳳姐姐,告訴我嘛!為什麼這樣好笑,說出來,讓我們也開心一下。」

    「疼苦得要命,還能開心哪!……」青鳳道:「去向江大哥吧!

    這是他說的,也是他的錯。」

    「江大哥會有什麼錯呢?……」吟霜盯在江楓臉上看了良久,還是看不出一點頭緒,搖搖頭,道:「還是一樣啊!江大哥一點沒變。」

    「妹,不要問了……」吟雪若有所悟地道:「等一會,我告訴你。」

    江楓急急說道:「不關我事啊!都是青鳳說的。」

    「如是青鳳姐姐說的,就一定不會有錯了!」吟雪道:「但毛病是出在江大哥身上。」

    江楓怔住了,這種事叫他如何回答。

    吟雪雖聰慧絕倫,但她仍是處子之身,若有所悟,也不是完全明白。

    倒是梅花想通了,也不禁微微一笑。

    「我懂了,一定和藍鳳有關……」吟霜自作聰明地說,「江大哥,我猜的對不對?」

    江楓道:「這個,這個……」

    當著四個女人之面,江楓實在無法出口。

    「有一點關係了……」青鳳道:「只不過,不是她一個人的事。」

    「怎麼?我們都有份哪!哪會是什麼事呢?」吟霜真的是想不通了,纏著青鳳,道:

    「告訴我嘛!究竟是什麼事情?」

    兩個灰衣僧人,看幾個小美人,吱吱喳喳,有說有笑,聲如黃鶯,嬌媚橫溢,不敢再看了,遠遠避開,看多了會動凡心啊!

    青鳳被纏得沒法子了,笑一笑,道:「真想知道就附耳過來吧!」

    吟霜真的附耳過去,卻聽得臉色蒼白,道:「真的會那麼疼苦啊!有武功,難道也不能抗拒?」

    「我不知道你和吟雪練的內功,能不能抗拒?」青鳳道:「但我和梅花是肯定不行,有武功也不敢用啊!」

    「這麼說,我和姐也是不能用了!」

    吟霜真的被嚇壞了,粉頰上見了冷汗。

    「什麼事啊?……」張四姑,緩步行來,道:「進入寺中說吧!」

    七寶和尚、老叫化緊隨在張四姑的身後。

    吟霜用衣袖拭一下粉頰汗水,道:「沒有事,青鳳姐在述說她和江大哥的履險經過……」

    「深入敵腹,凶險可期,江楓,辛苦你了。」

    「多虧青鳳協助,小弟幸未辱命,只是未能及時趕回少林,助大姐一臂之力。」

    「吟雪、吟霜,威風八面,術法百變,殲強敵如摧枯拉朽……」

    張四姑笑道:「歐陽兄夫婦都看傻了,青出於藍,彩麗耀目,他們幾乎不相信兩個丫頭會是他們的女兒?現在棘手的是,少林寺老方丈被對方下了復毒,解去一毒,復為一毒,我用盡全身本領,仍是無法治癒他……」

    一把拉過青鳳,接道:「你累了一身汗,走!跟張姨進寺去換件衣服。」

    「小弟去看看,能不能為百明老方丈略盡綿力。」

    「好!我隨後就到,……」張四姑道:「沒有把握就不要隨便出手,如今情勢還未明朗,出不得一點差錯。」

    「小弟記下了。」

    「和尚帶路,先到排房中喝杯茶,喘口氣,再去晉謁老方丈。」

    江楓舉步而行,回顧著老叫化,道:「錢兄,如果我們有幸贏了這場決戰,你可要擔負起串連各大門派,重複昔日江湖氣勢的大任了。」

    「這個就不勞你江老弟再費心了……」老叫化道:「經此一役,十五年內,江湖上不會有門戶之爭的大風波,十五年後,老叫化就不敢擔保了,唉!無娼不成碼頭,無紛爭就不算江湖了……」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大和尚苦笑道:「沒有紛爭的江湖,也就不會出現仗劍衛道的俠士了。」

    「明月無限好,」江楓歎息一聲接道:「一樣照溝渠。」

    談話中進入了一座廂房,江楓喝杯茶略作調急,換了身乾淨衣服,趕往方丈室中。

    方丈室景物已復,佛像、字畫,重新掛起,鼎爐中也升起了裊裊的檀香。

    老方丈百明大師,換著了一件新的黃色袈裟,只是瞼色如臘,雙唇淡青,顯然是中毒之征。

    「大師,現在,哪裡不舒服?」

    「江少俠,你做得好,少林寺陷入敵手五年之久,一夕間,危難全解,老袖真該謝謝你了。」

    站起身子,合掌躬身,站著身後的兩個小沙彌,爭行一步,挽扶著方丈。

    江楓一抱拳,長揖到地,道:「大師快些請坐,折煞江某人了。」

    「危機仍在眉睫,大戰一觸即發,」七寶和尚道:「大師身上餘毒未解,禮數暫免,快請坐好,讓江少俠看看,是否有可以效力的地方。」

    江楓也會看病、除毒,老叫化心中是一千一萬個不信,但他沒有說出來,因為,他想到江楓可能要以內力幫助百明方丈逼出體內之毒。

    但七寶和尚卻是別有看法,武林三聖中的金丹書生,論醫道之精,絕不在易花手張四姑之下。

    江楓追隨甚久,必有所得,但能不能醫治老方文身中的復毒,就無法預料了!

    事實上,大和尚也通點醫道,只不過,自知難及張四姑,就只好藏拙了。

    一副鄭重其重的樣子,江楓先替老和尚把起脈來,而且閉目凝神,臉上神情還有變化,不時皺起眉頭。

    老叫化看的心中直樂,忖道:「還真有一點大夫的架勢啊!」心中懷疑,忍不住低聲說道:「和尚,江少俠真的會看病啊?」

    「應該會的,金丹書生以煉丹術名揚天下,豈不通醫道之理,……」七寶和尚道:「如若有一個人,承受了金丹書生的丹道醫學,這個人就是江楓了。」

    「慚愧、慚愧,老叫化竟然沒有想到。」

    錢缺原本帶一點嘲笑的味道,看江楓為百明方丈醫病的事,現在,卻一臉莊重。

    「大師……」江楓緩緩收回把脈的右手,道:「似是有一口真元之氣,維護著心肝肺腑,還未讓毒性侵入。」

    「是!老衲以數十年修煉的一口元氣,護住了心肺要害,只希望能暫保不死!」老方丈道:「再拖延一些時日,看到武林重光,老衲就死可瞑目了。」

    「老方文如能提供一些內情,也許對解毒有些幫助……」張四姑帶著吟雪、青鳳,緩步而入,接道:「他們以毒製毒,使多毒相剋相持,保持了一種微妙的平沖,這是極高的用毒手法,老方丈功力深厚,以真元之氣護住五腑,才能使奇毒相持了如此之久……」

    「女施主,不用再勞費心力了,近年來煎熬於生死之間,老衲對生死的事,早已不放心上了!」

    「老方丈,你不能死,武林重見天日之後,還要以你的威望重整江湖倫理、秩序……」

    張四姑道:「貴地中百字一輩高手,已經死去了十之六七,少林寺也需要老方丈坐鎮領導,我們願盡力療治老方丈的毒傷,也需要老方丈的全力配合。」

    百明方丈沉吟了良久,道:「女施主說的是,老衲雖領導無方,使少林寺損失了兩代精英,但如因惶愧而死,更辜負師長重托,老衲應該忍痛活下去。……」

    「不錯,死於當死,才是死得其時……」江楓道:「大師既知療治復毒之法,何不說出來呢?」

    「能否療治,老衲還不敢斷言,只是既萌求生之念,總要忍痛一試……」百明方丈道:

    「不過,還要女施主和江少俠相助一臂之力了。」

    「大師請說……」張四姑道:「力能所及,無不從命。」

    「先以金針過穴之法,刺入老衲三十六大穴中……」百明大師道:「再以二十年陳醋百斤,置於大鍋之中,放一竹蓖,外罩蒸籠,大火燒熱陳醋後,改以文火,間以疏熱之法,以能持久……」

    「是否要置放草藥呢?……」江楓道:「大師的身軀四周,也要以木架固定,以免灼傷。」

    「對!藥方老衲知道,……」百明大師道:「如若此法仍不能使老衲盡除體內之毒,諸位就不可阻止老衲自絕!」

    「我明白,那種多毒交竄,流布全身的痛苦,……」張四姑道:「實非人所能忍受的。」

    「最重要的是,奇毒散佈全身,深入血脈、關節,武功全失,成了廢人……」百明大師道:「老衲召集寺中弟子,宣佈此事,選幾個執事主持,參與其事,以免累及諸位,也順便選出接任少林寺的方丈。」

    江楓道:「大師思慮周詳,理當如此。」

    原來,少林寺中,除了方丈百明大師之外,其他身受禁制的僧眾,都已解除。

    四位百字輩的高僧,分守室中四個方位,十八個健壯的少林和尚,布守在一座小院落中,戒備森嚴。

    原來,這裡是少林寺中一座廚房,但已經過一番洗刷、打掃,百明老方丈坐在一口大鍋上的蒸籠中,只露出一個腦袋,光頭上汗出如雨,三間大的廚房中,醋酸撲鼻。

    青鳳、吟雪伺火,不能讓火太大,鍋中的沸騰的老醋,燙傷了人,也不能火太小,讓老醋不再滾動。

    江楓和張四姑手執著冷水浸過的布中,一面替百明方丈拭去汗水,還要不斷啟動蒸籠,讓熱氣散發一些,不能把人蒸熟了。

    七寶和尚在一邊打雜幫忙。

    少林寺中雖然有很多的僧眾可用,但張四站中仍有顧忌,就全用自己人來替代。

    因為,百明和尚現在非常的脆弱,任何暗算,就可使他死亡於不知不覺之中。

    突然間,梅花緩步而入,很從容的走到了張四姑的身前,聲音卻急促、低沉,道:「張姨,有個小男人要見青鳳,但我一眼就看穿他是女扮男裝,好像是藍鳳派來的?」

    張四姑點點頭,低聲道:「你來伺火,換下吟雪、青鳳,吟雪負責全局佈署,準備應變,如果情勢緊急,立刻傳報過來!」

    吟雪、青鳳交待了梅花幾句,立刻退出。

    江楓低聲道:「大姐,小弟……」

    「你不能走!老方丈已將功德圓滿,你要以內力幫助他運氣行動……」張四姑道:「也希望藍鳳傳來的消息,能再給我們一日夜的時間。」

    江楓點點頭,張四姑決定的事,他從不爭辯。

    一步踏入客房,一個藍衣少年,立刻快步奔來,道:「小婢迎春……」突然住口不說了。

    青鳳揮揮手,讓兩個守在客房門口的兩個僧人離去,掩上房門,道:「說吧!有什麼緊急大事?」

    迎春看看一身男裝,苦笑一下,道:「姑娘說,教主和四方使者,巳然會合,天王門、天中、天馬堂的精銳也都眾齊,明天中午就會聚集於少林寺外,要堂堂正正的和你們決一勝負。

    姑娘看不出他們有什麼陰謀、鬼計,要我盡快通知你,就是這幾句話,傳告已畢,青鳳小姐,我這裡拜別了。」

    突然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對青鳳叩了三個頭,起身而出。

    青鳳略一沉心,一把抓住迎春,道:「還有什麼事沒告訴我?」

    「沒有了,再有也是小婢個人的事,和小姐無關。」

    「我想知道,就是你個人的事,也要說個清楚……」青鳳歎口氣,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猜到了十之八九,藍鳳要你死,是不是?」

    「是!……」迎春道:「姑娘雖然吩咐過,可是小婢也覺著沒有什麼不對呀!死了小婢,保全姑娘,是天經地義的事!」

    「過去,我也會覺著這是應該的,所以,現在我感到是個很大的錯誤,你是一條命,藍鳳是,天王也是……」青鳳道:「你忠於藍鳳。

    為她效命,當然很好.但不一定就要死啊!因為,這種犧牲沒有價值,說實話,迎春,你是真的不怕死嗎?」

    「有點怕!可是,不死又怎麼辦呢?」迎春一臉無奈的道。

    「留下來!」

    「小姐願意收留我?……」迎春立刻拜伏於地,道:「多謝小姐,小婢願終生侍候小姐,生死不渝。」

    她很怕死,但奉命死亡卻是她自己最好的一個選擇,真是天下雖大,迎春卻無立足無處的感覺。

    扶起迎春,青鳳卻神情肅然的說:「藍鳳不是個嗜殺的人,只是成長那個環境裡,都有著視人命如草芥的習慣,過去,我也一樣,但現在,我的看法變了,我非常歡迎你留這裡,也尊重你的選擇,唯一的要求是,你要暫時躲在少林寺中,不能出去,我怕你露出行蹤,會害了藍鳳……」

    「是!小婢一切遵命。」

    青鳳微微一笑,道:「你去跟著張姨吧!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怎麼?二小姐可是覺著我太笨了,不要用我。」迎春有些惶恐的說。

    「不是!我們在這裡,都是自理起居,……」青鳳道:「張姨是長輩,也算是我的師尊,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們不會逼你去對敵打伏,你只要躲起來,少林寺這一戰結束後,你想走就可以走了,那時候,天空任鳥飛,你想到哪裡,就去哪裡。」

    迎春還無法適應這種完全的自由,想了一下,道:「好吧!小婢一切聽從二小姐的安排。」

    「迎春,張姨如肯收下你,那可真是你的福氣……」青鳳笑道:「現在,我說什麼,你都不太明白,以後,你就非常的感激我了。」

    「現在,迎春就很感激二小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青鳳明白,迎春還無法有自己的主見,她一直生活在藍鳳的權威之下,生死也由藍鳳主裁,一時間,還難有自作主意的能力。

    「青鳳姐……」吟雪緩步而入,道:「少林僧眾已聚集於達摩院中,有二百八十六人,我沒有要求他們出動對敵,他們都是自願的。

    其中有近半數習練過羅漢陣,可以排出六座十八人的羅漢陣,也可以分排成三十六人的羅漢陣三座,這要著敵人如何攻來?才能決定如何迎敵。」

    「了不起,吟雪,這麼短短一陣工夫,你已經把少林寺的僧眾動員了……」青鳳笑道:

    「看你像朵花似的小人幾,想不通,怎麼樣去指揮那麼多人高馬大的少林僧眾。」

    「簡單啊!……」吟雪道:「我傳告他們,敵人可能要找上門了,願意打拼自救的留下來保護少林寺,怕死的趁還有一點逃命時間,早些走吧!」

    「有沒有逃走的?」青鳳問。

    「有啊!大概有十幾個吧!」葉雪遣,「絕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到達摩院去,準備一戰,我讓他們自分等級,選出來二百八一個武功好的人備戰,其餘的,分派到四外放哨。

    準備炊食、藥物,救護受傷的人,四五百個和尚,片刻工夫,就把他們安排妥當,備戰的人已開始在達摩院中演習陣法、武功了。」

    「吟雪,勿怪張姨器重你,老叫化和鄧飛等佩服你,這麼困難的事,你就有辦法一下子擺的四平八穩,……」青鳳道:「有什麼遣派我的,就請吩咐吧?」

    「吟霜已離寺去刺探敵情,……」吟雪笑道:「小妹來這裡是向姐姐請教,藍鳳姐傳來了什麼消息?」

    青鳳微微一怔,忖道:「好恢宏的氣度,好甜蜜的嘴巴!看她那副自自然然,全無妒忌的樣子,真是胸懷千里,一腔素心,怎不叫人疼愛,我是萬難及她了!藍鳳啊!藍鳳,我自認靈慧過人遇上這位吟雪妹子,只怕也要遜讓三分了!」

    「迎春,快見過吟雪姑娘……」青鳳道:「她是張姨新傳弟子,也是我們的閨房班頭,快把來意說出來。」

    她實在是敬愛吟雪,不知該如何讚美?那句閨房班頭,更是剖心示情,意思是讓你作老大了。

    吟雪報以微笑,也不知她是否明白了青鳳的心意。

    迎春雖然還不懂自作主見,但卻有逢迎人的乖巧,立刻躬身行禮,道:「小婢迎春,拜見吟雪姑娘。」

    「罷了,罷了,不用多禮……」吟雪沒還禮,也未受禮,一閃身,笑道:「藍鳳姐有什麼指示傳來?」

    「教主集聚了四方使者,親率天王門、天後宮、天馬堂精銳高手,明日午時可到少林寺外!」迎春道:「正式挑戰。」

    「好!多謝你傳來的訊息。」葉雪笑道:「青鳳姐,你看他們會不會改變計劃?今夜偷襲?」

    「藍鳳姑娘交代過,如果教主改變了計劃,她會以本門中的訊號傳入少林寺中!」迎春道:「二小姐一聽即知。」

    「這就更好了,就請青鳳姐負起這個責任。……」葉雪道:「迎春姑娘如不用回去覆命,暫請留在姐姐身側作為助手。

    希望老方丈早些脫出苦海,明午的大戰,就可以由張姨指揮全局,唉!我真的有點害怕啊!」

    「你舉重若輕,才華洋溢,張姨把這樣大事情交給你,自然是絕對信任你……」青鳳道:「我們也都支持你,吟雪,不要畏懼嘛!」

    「青鳳姐,我不怕敵人,再厲害的敵人,我也不怕!……」「那你怕什麼呢?」青鳳奇道:「我們都擁護你,少林寺僧眾們也把你看成了女菩薩。」

    「我怕爹和江大哥……」吟雪道:「爹的嘴裡,雖說願意聽他的寶貝女兒指揮,但心裡卻未必能真的接受,一旦他自行其是,置令渝於不顧,我怎麼辦?

    至於江大哥,那就更要命了,他是戰陣主力,拚殺強敵,衝鋒陷陣,全要他奮不顧身,哪裡危險那裡去,我會心疼,怕不下了這個狠心,他是我們的未婚丈夫啊!

    何況,一旦有所閃失,第一個霜妹就燒不過我,你和梅花姐也不可能原諒我,再加個藍鳳來一起恨我?

    不能置情郎於死地而後生,這個仗就無法打了,你說說看,青鳳姐,我能不怕嗎?」

    「說的也是啊!乾爹義俠肝膽,要他施展詭詐,很可能不屑為之,……」青鳳沉吟了一陣,道:「江郎多情,絕不會違抗你的信諭,最重要的是,你不忍讓他多冒鋒鏑之險,心一軟,就不是將帥之才了,可是張姨能下這個決心嗎?」

    「張姨能,張姨對江郎之情,絕不在我們之下,但她歷經了江湖大變,又受了武林三聖囑托……」吟雪道:「她對武林三聖的責任感,早已超越了她的生死,弄死了江郎,她可能以身相殉,但戰陣之上,絕不會心軟,我們是無法和張姨比的,難道你沒有發覺嗎?

    大家都喜歡張姨,也都很怕張姨,包括我爹在內,絕不敢折扣張姨的命令,不管他內心中多麼反對,也不會抗命。

    張姨能燒出世上最可口的佳餚,但也建立起了溫柔的權威,我爹怕她,我娘也有點敬怕她,至於江楓,那就不用提了,張姨一聲令下,要江郎離開我們……」

    「會怎樣啊!」青鳳道:「我和梅花,也就算了,但江郎怎捨得你和吟霜?」

    「放心了,青鳳姐,張姨永遠不會說出這句話,就算我們離棄她,她也不會……」

    「那就準備替江郎收屍,作寡婦吧!」吟雪道:「江楓絕對不會違抗張姨之命,但也不忍心離開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了,但張姨是以大愛和智慧服人,我們也都不願離開她。」

    「對!吟雪,你要想出個法子留住張姨,別讓她功成遠遁……」

    青鳳道:「聽你一席話,我真是佩眼你了,簡直是五體投地,你武能用兵,文能吟詩,想不到對人情世故,竟也是如此的洞達透澈,瞭解你周圍所有的人,你的心究竟是什麼做的啊?能如此的玲瓏過人。」

    「青鳳姐,別灌我迷湯了,」吟雪笑道:「由張姨指揮大局,我還有一點私心,是為我,也為你們……」

    「不要說,讓我猜猜看?……」青鳳道:「你不用坐鎮中樞,也好和江郎並肩抗敵,對嗎?」

    「你也不笨啊!青鳳姐,猜對了,我武功雖不如他,但千面女魅方妙的寒鐵奪魂針,卻是無堅不摧的利器……」吟雪笑道:「張姨高瞻遠矚,留下了這絕毒的暗器,竟成了除魔衛道的法寶,我跟在他身邊,功由他享,死由我當……」

    「不要!」青鳳急急叫道:「我愛江郎,也一樣愛你,你們誰也不能死啊!」

    「不會呀!打個比喻罷了,你想想看?我在他身邊,他怎麼會看著我死……」葉雪道:

    「為了救我,他才能發揮出體能潛力,作出石破天驚的一擊……」

    「吟雪,這個想法就不好……」青鳳道:「不要去冒這個險。」

    「唉!你還不是真的瞭解江大哥……」吟雪道:「不能怪你的,青鳳姐,這件事只怕吟霜和張姨都不清楚,我暗中留意他,看他習練上乘的御劍術,總是半途停頓,不能一氣呵成……」

    「為什麼呢?」青鳳奇道:「是不是功力不夠?」

    「不是功力不夠!而是信心不足……」葉雪道:「他不相信自己這點年紀,能入劍術化境,江大哥練翠玉刀,沒有深入劍道之境,分心於三聖武功,自覺劍道根基不固。

    現在,他胸有御劍之法,功力也入上乘,就是自己不信自己,其實照我觀察,他已身入御劍之境,只可惜潛力不能完全發揮。

    我聽過他擲劍長歎,自言自語說,蒼天啊!為什麼不能再多給我一年時間。這就必需要一個極大的誘因,才能使他全力一擊……」

    一把抱住了葉雪,青鳳急急說道:「這怎麼行?吟雪不要嚇我了,一定要誘因也該我去……」

    「你不行……」葉雪道:「青鳳姐,別生氣,連吟霜也差一截,你們作誘因,絕對是送死,我卻有五分生機,仗著寒鐵奪魂針之助,我還可以增多一分保命機會,六對四啊!是不是機會很大呢?

    別跟我爭了,也別把這件事說出去,江大哥知道了,那就會弄砸了。

    他心中已有準備,肯定不能施展御劍術,也不能讓張姨和葉霜知道,吟霜如果暗中準備和我搶死,那就害了她,也害了我,也會害了江郎。」

    青鳳含淚點頭,回顧迎春道:「你都聽到了,不能說出去。」

    「小婢什麼都沒有聽到,只記著二小姐救了小婢一條命,小婢永銘在心,因為,我一直在門口站著。」

    說完話,走出客室,站在門口。

    吟雪笑道:「很可人的小丫頭,只可惜太晚了……一些……」

    「又是什麼事啊?你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青風拭去眼淚,望著吟雪。

    「沒有替江郎留下血脈……」吟雪道:「我們要打拼,不能懷孕,老實說,這一戰凶險的很,他們堂堂正正的來挑戰,是已算定了吃住我們。

    我們雖應變有策,實力也會出於他們的意料之外,但不能保證會勝,也許是個同歸於盡之局,如能讓江郎留個兒女,那就死無憾事了!」

    「現在呢?還有一夜時間,反正迎春也幫不上大忙,……」青鳳道:「我叫她進來商量。」

    「青鳳姐,沒有用的,就算迎春答應了,江郎也不會答應,……」

    吟雪道:「這種事,要早作設計,讓他不知不覺中步入圈套才行,我從沒有這種經驗,今天才想到這檔子事。」

    青風突然嗤的一笑,道:「真的是來不及了,這種事,沒有三兩個月,可能無法成功,倒不如你和吟霜試試吧!明天如是不幸戰死,你們兩個小美人,人事未經,可是枉到人間走一遭啊!」

    「也不行,爹和娘敬重江大哥的就是這一點了……」吟雪道:「他如真想收拾我們,用不著費力的,我和妹都不會抗拒,但他沒有,好難啊!玉人在抱,食指不動,柳下惠不過是坐懷不亂吧!

    他可是一百多天對著我們,能夠忍耐不動,何況,我們又很愛逗他,尤其是妹妹,鬧起來天翻地覆,我看得出他很苦,你和梅花又不在。天啊!他怎麼忍過去的,這個人真的近乎神了。」

    青鳳點點頭,道:「真的是叫人佩服,他可是調情高手,只要稍動手腳,就會讓你們自動的寬衣解帶,他不動你們,是真的存心不動,……」

    「我知道,他是真的疼愛我們,保留了我們的完整,讓爹娘敬佩,讓張姨吃驚,……」

    吟雪道:「但也贏得了我和妹全部的真情,無保留的奉獻。」

    「瞭解一個人可真不容易!」青鳳道:「你不知道,江郎在動我腦筋時那種風流倜儻,真是勾魂奪魄,醉人如酒,藍風最討厭男人,能拒抗天王近身,但也抗不住江郎的誘惑,倒是你,花徑未曾緣客掃,蓬門也未為君開,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吟雪微微一笑,道:「青鳳姐,我已是懷春的少女了,練的又是天狐武功,那是至嬌至媚的技藝啊!

    要講求一笑勾人魂,再笑取人命,上乘內功通醫道,什麼我不知道,只是你的吟雪妹子我,生具素心,不尚風流,才保有了處子之身。

    可惜的是,一出道就遇上江郎,這一身魁惑眾生的天狐技藝,無法在江湖上展現了。」

    「說的也是啊!我是女人,而且也算是相當漂亮出色的女人,有時候看你笑的動人,恨不得身化男兒,抱你入懷……」

    「那可不行,你是姐姐,還可以親近一下,化作男兒……」吟雪道:「碰一下就血流五步,小妹可已是名花有主,我走了,記著我的話,別在吟露面前露了口風。」

    一轉身,忽然消失,好快的身法,是存心露一手,讓青鳳心中有數,打消去急死之念。

    望著吟雪逝去的背影,青鳳感慨、敬佩,交集心頭,這個小美人啊!人乎?仙乎?

    百明老丈終於渡過了除毒的過程,本已清瘦的老和尚,似乎更瘦了一些,幾個時辰的醋熱蒸騰,幾乎是濾干了老和尚身體內的水分。

    抬出蒸籠,老和尚全身赤紅,有如蒸熟的蝦子。

    但他還有氣息,而且,氣息不弱,數十年修練的精深內功,已具有了超異常人的體能。

    張四姑取下老方丈身上三十六枚金針,低聲道:「助他舒通經穴,看樣子體內各種奇毒,已被逼出,現在,他太虛弱,恐怕沒法子自行運氣調息。我去看看吟雪。」

    七寶和尚低聲道:「張姑娘,要不要留個人……」

    「要!梅花留下來,我們去和吟雪研商對敵之策……」張四姑笑道:「江楓,老方丈調息過來,相信會有指示,你要耐心等候。」

    江楓點點頭,盤膝坐下,右掌抵在百明大師的背心之上,內力源源而出,先由弱始,逐漸增強。

    梅花悄然移步,行到了江楓身側。

    目睹老方丈的氣息漸復正常,張四姑才舉步離去。

    梅花轉動一下靈活的大眼睛,打量了四週一眼,發覺四個原本分守在房內屋角的和尚,竟隨著張四姑的身後行動,兩個在門口停下守護,兩個出室而去。

    原來,四個百字輩的高憎,既負有保護方丈師兄的責任,也有著暗中監視張四姑的用心。

    眼看方丈渡過劫難,已確定別人是真心幫忙,暗叫了一聲慚愧,離開廚房。

    梅花沒阻止,也未多問。

    她明白雙方自下的關係十分微妙,既是存亡相依之局,又未建立起完全互信的友誼。

    江楓功力深厚,又明白經脈氣血運行之理,內力運送,恰到好處,效果非常顯殊,一刻功夫之後,老方丈臉上已見血色,已可配合江楓運行真氣。

    講過頓飯工夫,百明方丈忽然開口說話,道:「行了,老衲已經可以自行運氣調息。」

    「老方丈內功精純,江某好生佩服。」站起身子,接道:「請自作調息,我再助大師一臂之力……」

    「不!大戰一觸即發,江施主不宜再耗消體能,……」老方丈道:「藏經閣千手觀音佛像的蓮花坐下,隱藏了春秋歐冶子為越王鑄造的五大名劍之一,劍名勝邪,雖然排名第三,但仍具切金斷玉之利,就贈給施主作為禦敵之手了。」

    江楓呆了一呆,道:「越王五劍,湛盧、湛闕、勝邪、魚腸、純鉤,相傳為千古神器,江某何德何能,怎敢據有。」

    「寶劍贈烈士,紅粉送佳人,勝邪寶劍,已埋藏於少林寺中數百年,算上老衲,已傳歷八代方丈,……」百明大師道:「都覺它鋒刃大利,不宜出現江湖,實是明珠蒙塵,寶劍入鞘,再不讓它破土而出,很可能永無再現江湖之日了。

    如今武林大限關頭,正是出土時機,老衲以利器相贈,助施主挽救江湖大劫,也算是為武林同道盡份心力,江少俠不用推辭了。」

    江楓心中忖思:「我御劍技藝未成,雖有神器為助,只怕也難發揮出奇效功能,但至少可增強我一倍抗敵的能力,不宜推拒了。」

    當下抱拳一揖,道:「我謝方丈贈劍恩情,江某警將全力赴敵,不除群魔,戰死無悔。」

    百明方丈淡淡一笑,道:「戒律院內橫樑之上,有一嵌入的玉盒,內有十二粒丸陽神丹,雖無除毒之能,卻是療治傷勢的聖品,請轉交張姑娘,全權處置,她是醫道高手,施用之法,用不著老衲說了。」

    言罷,閉目調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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