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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文帝攻黃河南 崔浩以逸待勞 文 / 佚名

    北魏太武帝拓跋燾從即位的第二年開始,便按照謀臣崔浩的策略,更加積極地推進統一北方的戰爭。向北不斷進擊柔然,將柔然的勢力基本摧毀;向西從未元嘉三年、北魏始光三年(公元426年)開始,連續對夏進攻,終於在公元427年攻佔了夏都統萬,消滅了夏的基本力量。至此,中國北方已無北魏的強勁對手,除西北和東北的小國北涼、北燕等外,中國北方的大部分地區均統一於強魏之下。

    劉宋在與北魏第一次河南交戰後,形勢也發生了許多重要的變化,崔浩向拓跋燾分析道:「在劉宋少帝當政第二年,元嘉元年四月,劉宋司空徐羨之,尚書僕射傅亮、南充州刺史檀道濟,領軍將軍謝晦等合謀廢除了少帝劉義符。六月,徐羨之派兵將劉義符擊殺。朝中大臣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議,按照徐羨之等人的意見,決定迎立宜都王劉義隆為帝。劉義隆遂於八月即皇帝位,改年號為元嘉。」

    太武帝拓跋燾一邊認真聽著,一邊又問:「朕聽說劉宋方面曾有一次比較大的內亂?你給朕詳細講講,朕想瞭解劉宋方面的各種情況。」

    崔浩說:「那是宋元嘉三年(公元426年),宋統治集團爆發的一場內戰。侍中王華、步兵校尉孔寧子等圖謀更大的權勢,便不斷向宋文帝誣告徐羨之、傅亮專斷朝政。因而,宋文帝便想殺掉徐羨之和傅亮,並欲發兵討伐代理荊州刺史謝晦。為掩飾真實意圖,宋文帝對外宣稱要發兵進攻北魏。正月十六日,文帝下詔公佈徐羨之,傅亮、謝晦廢殺營陽王少帝劉義符和廬陵王的罪行,徐羨之聞訊自殺身亡,傅亮逃走,被屯騎校尉郭泓抓獲,送回京殺死。

    宋文帝為征討謝晦,以中領軍到彥之為前鋒,征北將軍檀道濟為後援,並以雍州刺史劉粹率部斷謝晦逃走之後路。謝晦得知朝廷將發兵前來,一面調集精兵三萬,準備迎擊;一面上書文帝,申明自己的忠心,勸告文帝不要中王弘、王曇首、王華的奸計。聲稱自己要發兵以清除君王之側的壞人。正月初六,朝廷各軍依次向江陵(今湖北江陵)進發。謝晦也同時命其弟謝-為竟陵內史,率軍一萬留守,自率水軍二萬由江陵東下。二月,謝晦軍至江口(今湖北監利東南),到彥之也已進至彭城洲(又稱彭城磯,今湖南臨湘西北長江南岸)。謝晦之長史庾登之屯兵巴陵(今湖南嶽陽),畏懼劉宋中領軍到彥之強大,不敢出戰。雙方相持15天後,謝晦命中兵參軍孔延秀進攻到彥之部將蕭欣,將蕭欣擊敗。到彥之眾部將均欲退兵夏口(今湖北武漢),到彥之不許,退保隱圻(今湖南臨湘東北),不久,檀道濟軍陸續與到彥之軍會合。二月十九日,檀道濟等軍由忌置洲(今湖南嶽陽北)橫渡長江。謝晦軍驚恐逃散,謝晦乘夜逃至巴陵,乘一小船逃往江陵。此時,宋雍州刺吏劉粹軍進攻江陵,反被謝晦部將周超擊敗。後來周超投降了到彥之,謝晦等向北逃跑中被宋軍擒獲,到彥之將謝晦、孔延秀、周超等人斬首,宋之內亂遂平。但宋已傷了元氣,不會有太大作為。「

    太武帝拓跋燾聽完崔浩的講述和分析說:「朕很喜歡聽你講述這些東西。

    你講得頭頭是道、不知你靠什麼得到了這麼詳細的情況?「

    崔浩說:「不瞞陛下說,臣也是個普通人。不可能全憑推想、猜測掌握天下的形勢。這是我前段時間,派奸細從劉宋朝廷內部用錢買來的情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是永遠不能忘記的呵!」太武帝拓跋燾聽後,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說:「崔浩,詭計多端也。」

    崔浩說:「沒辦法,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這是被逼的。在這個群雄稱霸的時代,不管用什麼手段,誰得天下誰是英雄。」

    太武帝拓跋燾目光炯炯,一板一眼地說:「『勝者王,敗者寇』,此乃千年古訓。」

    宋文帝劉義隆即位不久,就召集文武大臣研究怎樣從北魏手中收復黃河以南失地。大臣們勸他先治國強兵,再圖謀北魏,想辦法奪回失地。

    宋文帝劉義隆一直在窺視著機會。宋元嘉七年,北魏神-三年(公元430年)三月,宋文帝劉義隆覺得國內已安定,便決心北征河南,收回失地。

    魏宋第二次爭奪河南之戰的序幕拉開了。

    劉宋文帝劉義隆為確保初戰告捷,下詔挑選披甲精兵5萬人,由右將軍到彥之統領,並責令到彥之統率安北將軍王仲德、兗州刺史竺靈秀乘戰艦進入黃河,沿黃河進攻,劉宋文帝劉義隆又命驍騎將軍段宏率精銳騎兵8000人,直取虎牢;命令豫州刺史劉德武率軍1萬人隨後進發;命令後將軍、長沙劉義欣統兵3萬人,監征討諸軍事。

    劉宋方面在進攻北魏之前,先派殿中將軍田奇出使北魏,正告北魏國主拓跋燾說:「黃河以南的土地本來是宋國的領土,後被北魏侵佔,現在我們收復失地,恢復舊日疆界,與黃河以北的國家毫無關係。」

    太武帝拓跋燾聽了劉宋使者殿中將軍田奇的這番話,頓時暴跳如雷,指著田奇的鼻子大聲喝道:「我生下來頭髮還沒幹,就已知道黃河以南是我國的土地。這塊土地怎麼是你們能妄想得到的呢!你們如果一定要出兵攻取,我們會暫且撤軍相避,等到冬天天寒地凍,黃河結上堅冰,我們定會重新奪回來。」

    此時,北魏守衛南方邊境的將領們上疏說:「宋人已經全國戒嚴,很快就要向我們進攻,我們請求增兵三萬,在他們進攻之時先發制人迎擊敵人。

    這樣,足以阻擋他們的銳氣,使他們不能深入我國國土。「同時,請求朝廷把邊境一帶黃河以北的流民全部屠殺,以此消除劉宋軍隊的嚮導。

    太武帝拓跋煮把朝廷中的文武大臣召集在一起,討論這件事。

    太武帝拓跋燾說:「劉宋一直是朕的心頭之患,不知眾卿以為現在進攻劉宋是不是時候?」

    一位將軍說:「劉宋小兒目中無人敢搶佔我北魏領土,必須要教訓一下!」

    幾位文臣說:「對企圖攻擊我們的敵人,不能心慈手軟,要主動攻擊,掌握戰爭主動權。這樣才能戰勝他們,保證國家的長治久安。」

    經過反覆討論,朝廷中的文武大臣都同意北魏南方將領的請求。

    崔浩卻說:「這件事要謹慎行事。現在進攻劉宋時機尚不成熟。南方地勢低窪潮濕,入夏以來雨水增多,草木茂盛,天氣悶熱,容易生病,不利於軍事行動。況且,宋國已經加強戒備,城防堅固。我們的軍隊若駐守城下長期進攻而不得,後方糧秣就會供應不上;若把軍隊分散,四處掠奪,就會使本來集中的力量分散削弱,沒有辦法對付敵人。所以,眼下這個季節出師進攻宋國,不會有什麼好處。宋國若真的敢來進攻,我們當以逸待勞,與他們周旋,等到秋天天氣涼爽戰馬肥壯的時候,奪取敵人的糧食,慢慢地進行反擊,這才是萬全之計呀。朝廷中文武群臣和西北邊防守將跟從陛下出征作戰,向西削平了夏國的赫連氏,向北大破柔然汗國,俘獲了許多美女,珍寶和成群的牛馬,駐守南部邊防的將領們聽說後早就羨慕不已,也想南下攻打宋國,搶劫資財,他們都是為自己的利益,卻給國家惹事生非,他們的請求,萬萬不能答應。」

    太武帝拓跋燾聽了崔浩的話,沉思良久,最後決定暫時不向宋國進攻。

    不久,北魏南部邊防守將又上疏奏報:「宋國敵寇已經攻來,我們的兵員太少,請朝廷挑選幽州以南的勁旅幫助守衛城池,並請在潭水沿岸,建造戰艦,以抵抗宋兵的進攻。」北魏朝中的文武大臣們,都認為應當立即批准這項請求,並應該任命司馬楚之、魯軌、韓延之等為將帥,讓他們勸誘劉宋的百姓歸附。

    崔浩卻站起來說:「這不是長久之計,司馬楚之等人都是宋國畏懼和忌憚的人物,宋國一旦聽說我們要調動幽州以南的全部精銳部隊,興造船隻,還有大批輕騎兵為後續部隊,一定會以為我們打算恢復晉朝司馬氏的政權,消滅劉氏家旅,引起全國震驚。這樣,他們會動員全國的精銳部隊,齊心竭力,拚死抵抗,我們南方駐防的各將領就無法抵抗劉宋軍隊的攻勢。現在諸位大臣打算用聲威擊退敵人,其結果只能是加速他們的進攻。虛張聲勢,卻招來了實際的損害,指的正是這種做法。所以用司馬楚之這些叛降過來的將領去打宋國,宋國一定北來;不去,宋國一定停止進攻,這是必然的。而且司馬楚之這些人,都是目光短淺,貪圖便宜的小人,只能招集一些見識淺薄的無賴之徒,不能成就大事,只會使國家兵連禍結而已。當年魯軌勸說姚興派叛人奪取荊州,剛進入東晉境內,就潰不成軍,士卒們被南蠻人活捉,賣為奴隸,造成的災禍最終殃及姚泓的統治,這是教訓啊!」

    太武帝拓跋燾對崔浩這一席話卻不以為然。

    崔浩於是又為太武帝拓跋秦分析天象,說明對劉宋發動軍事攻擊,一定會損兵折將。他緩緩道出:「今年的『害氣』在揚州,這是第一。今年是『庚』『午』相剋,先發動戰爭的必受傷害,這是第二。發生日食白天昏暗,太陽停留在斗宿牛宿,這是第三。火星隱藏在翼宿、軫宿,預示天下大亂和喪亡,這是第四。金星沒有出現,軍事攻擊一定失敗,這是第五。作為一個有志於振興國家的君主,應該先治理好百姓的事,然後充分利用地利,順應天時,才能獲得成功。而今,劉義隆統治的是一個剛剛建立的國家,君臣與百姓的關係並未融洽;天變和災異多次出現,這是天時不助;各地河水乾涸,舟行困難,這是地利不暢。天時、地利、人和三者之中,沒有一樣對他們有利,而劉義隆卻舉兵進攻,必敗無疑。」

    太武帝拓跋燾還是不能不考慮群臣的意見。於是下詔命令在冀州、相州、定州三州造戰船三千艘,選派幽州以南各地駐軍在黃河北岸集結戒備。同時,還命令平南大將軍、丹陽王拓跋大毗駐防黃河北岸;任命司馬楚之為安南大將軍,封琅-王,屯駐穎川以防備宋國軍隊的進攻。

    劉宋右將軍到彥之率大軍從淮河進入泗水,天旱水淺,每天只能行軍十里,從四月出發一直到七月,才抵達順昌(今山東東平附近),進入黃河逆流而上。

    劉宋大軍步步緊逼。

    崔浩集中全力注視著劉宋大軍的動向。他知道,此次北魏與劉宋軍隊爭奪河南,關係重大。

    崔浩經過審時度勢,經過對北魏和劉宋國力、兵力等諸多情況、實力的比較,建議太武帝拓跋燾把黃河以南四個軍事重鎮的軍隊撤退到黃河以北。

    太武帝拓跋燾問:「——、滑台、洛陽、虎牢自古是兵家必爭之地,我們不戰,拱手讓出去,豈不是對我不利,太便宜劉宋的軍隊了嗎?」

    崔浩說:「陛下,現在劉宋軍隊大兵壓境,我北魏四個軍事重鎮的兵力太少,很難抵抗住劉宋大軍的凌厲攻勢。我們主動撤回守軍,把兵力集中起來,在兵力上就相對佔優勢,而劉宋軍隊佔領——、滑台、洛陽、虎牢後,必然要分散兵力守衛這四座軍事重鎮,這就犯了兵家大忌,把原來的優勢兵力分散了,由優勢變為劣勢,而我們呢,由劣勢變為優勢。這樣以來劉宋的軍隊就背上了沉重的包袱,而我們魏軍在戰場上就佔了主動,就像一個人握緊了拳頭收回來,再出拳會更加有力。」

    太武帝拓跋燾聽完崔浩的話,同意了崔浩的建議,把黃河以南四個軍事重鎮的軍隊全部撤回黃河以北。

    太武帝拓跋燾任命大鴻臚、陽平公杜超為都督定、相、冀三州諸軍事太宰,進封為陽平王,負責鎮守邱城,總領各路大軍。於是,劉宋軍隊兵不血刃,佔領了黃河以南原在北魏手中的四座軍事重鎮。宋軍右將軍到彥之留下司徒從事郎中朱-之鎮守滑台,司州刺史尹沖駐守虎牢,建武將軍杜驥駐守金墉。劉宋其他各路大軍進駐靈昌津(在今河南汲縣東古黃河道上,又名延津),沿黃河南岸列陣守禦,西端達潼關,東西綿延2000多里。司州、兗州等州的迅速回歸,使劉宋軍大喜過望。唯有安北將軍王仲德心中憂慮,說:「各位將軍完全不瞭解北方的真實情況,一定會中敵人的計謀。胡虜仁義道德不足,凶險狡詐卻有餘,他們今天棄城北歸,一定正在集結會師。如果黃河冰封,勢必會再次南下進攻,怎能不讓人擔憂!」

    太武帝拓跋燾準備進攻劉宋的軍隊,問計於崔浩。

    崔浩說:「陛下有戰略家的眼光,陛下能把原來的防禦轉變為主動的進攻,在這一點已勝劉宋一籌。現在,劉宋大軍氣勢洶洶地來與我們北魏爭奪河南之地,很像當年前秦統帥苻堅率百萬大軍討伐東晉。」

    太武帝拓跋燾問:「以卿之見,當年秦晉淝水之戰,秦大敗,晉取勝的原因究竟在哪裡呢?」

    崔浩說:「東晉能取勝,一是善於抓莊戰機,十分重視初戰,初戰告捷,使東晉軍隊士氣大振,東晉最高指揮官很善於利用這種高昂的士氣,以勢不可擋的氣勢,乘勝攻擊,使東晉軍隊所向披靡,以少勝多,以劣勝強;二是選擇智勇雙全的將軍打先鋒,為初戰告捷做好充分準備;三是得到朱序之(原投降於煎秦的東晉將軍)關於前秦軍隊兵力部署、兵力展開、兵力動態等重要機密情況,促使東晉將領採取先發制人,主動進攻的戰略,使前秦軍隊陷於被動挨打的狀態;四是利用前秦統帥苻堅輕敵冒進的錯誤,採取各個擊破的戰略,逐步殲滅苻堅的有生力量,使前秦軍隊從優勢轉化為劣勢,由強變弱,最後導致淝水之戰的失敗。」太武帝拓跋燾認真聽完崔浩的分析,又問:「那麼,前秦失敗的主要原因又是什麼呢?」

    崔浩分析說:「前秦統帥既缺乏戰略眼光,又缺乏戰略指揮能力,討伐東晉時機沒有選好,且在戰場上連連失誤,致使東晉軍隊乘虛而入,由劣勢轉變為優勢;前秦方面缺少或者說沒有智勇雙全的將軍,儘管軍隊人數多,但大都是烏合之眾,紀律不嚴明,故一敗而潰。孫子曰:」將者國之輔也,『前秦沒有智勇雙全的將軍,僅靠軍隊數量多,實際上是沒有用處的;用了不願意討伐東晉的符融為將,孫子曰:「將聽吾計,用之必勝,留之;將不聽我計,用之必敗,去之。』前秦既然已經大舉進攻東晉,本來可以以壓倒對方之絕對優勢而消滅東晉,但前秦沒有採用數路分進合擊,統一發動攻勢的戰略,而是兵力還未集中,就輕敵急進,給予敵以各個擊破之機會,可見其用兵之愚蠢;前秦諸將各懷鬼胎,之所以沒有表現出來,是因為沒有機會。故王猛死時,獨勸苻堅勿伐晉。因此時晉君臣和睦,精誠團結,兵力尚強。而前秦則各族心懷不測。故前秦之強大,僅淝水一役之後,即形成冰消瓦解之狀,其原因在此,而苻堅不知己知彼,不能審時度勢,所以一敗塗地。」

    聽了崔浩的分析,太武帝拓跋燾陷入深思之中。

    停了一會,太武帝拓跋燾問崔浩:「朕要襲擊劉宋到彥之的軍隊,卿有何計策。」

    崔浩說:「我們應採取以逸待勞的計策。審時度勢,因勢利導,後發制人。待劉宋到彥之的軍隊銳氣減弱,再動手消滅。」

    於是,太武帝拓跋燾,派遣冠軍將軍安頡統御各路人馬,在黃河北岸以逸待勞,密切注視劉宋到彥之軍隊的動向。

    八月十二日,劉宋將軍到彥之派遣副將軍姚聳夫渡黃河北上。

    由於劉宋副將姚聳夫所率部隊既有騎兵。也有步兵,還有輜重,渡黃河十分困難。

    八月的黃河正逢雨季,混濁的河水,一瀉千里,奔騰不息。

    劉宋士卒望著咆哮的黃河,心裡打怵。但軍情危急,只能在臨時搭起的簡易橋樑上小心翼翼地行進。

    劉宋副將姚聳夫的部隊,步兵先從橋上渡過黃河,隨後是騎兵。不知是黃河河流湍急,簡易橋支撐不住,還是姚聳夫的騎兵過橋時,負荷太重,導致了簡易橋突然散架,上百名騎兵連人帶馬掉進黃河急流中。

    只聽見橋上、橋下、岸上,一片人喊馬嘶聲。

    劉宋副將姚聳夫的部隊被這突然發生的斷橋墜馬事件嚇懵了。頓時亂了營,最慘的還是掉進黃河裡的百十個人、百十匹馬。人在生死之際,求生的本能促使落水者齊呼「救命!」

    但望著湍急的黃河水,沒人敢下去搭救。有的落水者還沒來得及喊救命,就被一個漩渦套著一個漩渦的急流捲走。

    大多數人和馬匹都被湍急的流水捲走,只有七、八個會水者還浮在河面上,沒命地向黃河南岸游著。

    這一幕,僅僅發生在瞬間。

    北魏冠軍將軍安頡抓住這一有利戰機,命令脫口而出:「騎兵全線出擊,斬殺上岸敵軍步兵!」

    頃刻間,北魏數千輕騎兵像黑色的浪濤,呼嘯著向劉宋步兵撲來。

    正在為落水墜馬的同伴歎息的劉宋士卒被突然而來的殺聲、馬蹄聲嚇呆了,那凶悍的殺聲和嘈雜急驟的馬蹄聲,像一股黑色的怒濤席捲而來,使劉宋土卒還來不及做出任何抵抗,就被這黑色的浪濤吞沒。

    劉宋士卒有的剛轉過身來,就被北魏的騎兵砍掉腦袋;有的剛拾起長矛,右臂就被砍斷;有的剛舉起盾牌,就被北魏騎兵的馬踩倒。

    北魏騎兵像老鷹捉小雞一般,圍追著劉宋士卒。而劉宋士卒根本沒有作戰的心理準備,且被北魏軍的強大氣勢所震懾,幾乎喪失了抵抗能力,只顧拚命逃竄。

    北魏騎兵圍追中,遇到一個劉宋小官,此人用一把大砍刀,揮動起來「呼呼」作響,有三個北魏騎兵已成了他的刀下鬼。

    殺紅眼的北魏兵緊緊圍了他三層,群起攻之。第一個回合,被劉宋小官揮動大砍刀擋回去;第二個回合,北魏騎兵蜂擁而上,被劉宋小官砍下馬一個,北魏騎兵追到河邊,望河興歎。只見那劉宋小官揮動著臂膀向南岸游去,嘴裡銜著那把大砍刀。

    黃河南岸的劉宋軍隊看到黃河北岸北魏騎兵對上岸的劉宋步兵圍追斬殺,卻使不上勁,急得直跺腳。

    劉宋將領建議副將軍姚聳夫重新架橋,支援被圍殺的步兵兄弟。

    劉宋副將軍姚聳夫望著黃河急流,又看了看對面岸上仍在進行的廝殺,歎息道:「一切都晚了,我們中了魏軍的埋伏。」

    北魏騎兵圍攻斬殺劉宋步兵的廝殺一直到血色黃昏時才漸漸平息。

    西邊天際像被染上鮮血,令人恐怖。劉宋士卒三千多名被斬殺,五千多名被俘虜。被俘虜的士卒許多人四肢不全,互相攙扶著一瘸一拐地走。

    趾高氣揚的北魏騎兵,耀武揚威地騎在馬上,押著劉宋士卒,愈發感到不可一世。

    北魏太武帝拓跋燾聽到北魏軍初戰告捷的消息。十分興奮地對崔浩說:「卿的計策果然有效,初戰告捷,壯我國威,揚我軍威,可喜可賀!」

    崔浩十分謙恭地說:「此次與劉宋軍隊交鋒初戰告捷,完全是陛下指揮有方,將士們勇猛頑強,的確值得慶祝,但我們絕不能輕敵,劉宋是個大國,實力雄厚,將士中也有不少善戰者,我們要有打大仗、惡仗的準備,劉宋方面不會就此罷休,一定會與我們決一雌雄!」

    太武帝拓跋燾告誡北魏軍隊嚴陣以待,有備無患。並派北魏征西大將軍孫道生與丹楊王拓跋大毗屯兵黃河北岸,防禦劉宋到彥之的軍隊。

    劉宋文帝劉義隆聽到副將軍姚聳夫兵敗的消息,十分惱火,命令有關部門嚴懲副將軍姚聳夫。然後調兵遣將,準備精銳部隊,等待時機,圖謀再次進攻北魏,奪回河南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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