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名著佳作 > 叢林中的艱苦歲月

19.告別叢林 文 / 蘇珊娜·穆迪

    別了!——別了,顫抖的嘴唇不願

    宣佈這令人心痛的告別。

    心中只覺這一走定然失去

    長期相濡以沫的朋友。

    手兒緊握不願離分,歎息聲裡,

    淚縱橫,時有低低話語。

    短短祈禱包含所有的祝福,

    願上帝保佑我們關心的人——

    別了!

    英國孩子們盼望春天紫羅蘭和報春花初次開放絕沒有我幼小的孩子們日日期盼第一場雪花的飄落這般急切難耐。因為一下雪,他們就可以上路去見他們的父親了。

    「今年冬天是不打算來了,不會再下雪了!」

    聖誕節那天我的長子從窗邊轉過頭喊到,那曾經迎候過太陽萬道霞光的臉上神情極為沮喪。那天天氣溫暖如春,窗前的小湖在柏樹林的襯托下銀鏡般閃閃發光。

    我也等雪等得心焦,甚至想它不像往常那般早下只是為了讓我們失望。但我把這想法埋在心裡,對期待已久的孩子們,還是一遍一遍地安慰,說明日肯定下雪。

    明日來又逝去,許多個明日裡天氣依然溫暖無霜。舊年的最後一天風雪大作,我們木屋的椽木在肆虐的狂風中抖動。狂風從湖面吹來,像獅子咆哮著衝向獵物;將雪花從那許多裂開的縫隙中灌進屋內,使地板同外面的地面一樣鋪滿白雪。

    「唉,多可怕的夜晚!」我們發抖地擠在破舊的火爐旁叫道,」今晚呆在屋外林子裡的人會凍僵的。血肉之軀不能長時間地忍受住這吹人生疼的大風。」

    「這使我想起了一個有趣的小調,」我對同我們呆在一起的朋友,年輕的C說道,「是我丈夫在加拿大度過的第一個嚴冬之夜譜寫的。」

    啊,加拿大的嚴寒無人知曉,

    爐火燒著了鞋子卻曖不熱腳。

    啊,親愛的,我們該怎麼做?

    毯子單薄,凍青了鼻子,

    凍青了鼻子,毯子單薄,

    屋外結冰,屋內寒冷難熬。

    (合唱)——啊,親愛的,我們該怎麼做?

    「不過,說正經的,親愛的,我們應感謝沒有在今晚去B地。」

    「不過明天,」我長子從我膝上抬起他那滿是卷髮的頭說,「明天會好起來的,我們又能見到親愛的爸爸了。」

    帶著這份憧憬,他躺在他地板上的小床上安然入睡。或許他會夢見那期待已久的旅程並夢見與他摯愛的父親重逢。

    我卻睜著眼,毫無睡意。外面暴風雪一陣緊似一陣,我真怕屋頂會被狂風掀翻,或煙囪會起火。老詹妮和我上床休息時已近天亮了。

    我兒子的預言應驗了,那是我在叢林區度過的最後一晚——在我所愛的森林家園中。儘管從在叢林區搭帳的第一天起我們就經受了許多挫折,我依然愛這個森林家園。它是我三個兒子的出生地。是一所教我們如何冷靜地面對生活中的不幸並成功地戰勝它的學校,它培養我們果斷堅毅,做事機敏。我流著遺憾的淚水離開了那兒,又一次進入一個我由於長久的隱居生活而全然陌生的世界,今後是榮是辱我已全不在意了。

    天亮的時候,整個森林覆蓋在一層耀眼的白雪下熠熠閃光,太陽光芒四射,天空一片湛藍。酷寒凍傷了全部食物,將它們一一解凍才能供應早餐。我們昨夜蓋的毯子也因呼出的寒氣凍住而僵硬無比。「我希望今天雪橇不要來,」我說,「那麼長的路程我們會凍僵的。」

    中午時分兩駕雪橇駛進了我們屋前的空地。老詹妮尖叫著跑進房間:「老爺終於派人接我們來了!雪橇來了,漂亮的大雪橇,精心挑選的馬匹。啊,今天離開叢林,小不點們會受凍的。」

    B地區在一周前就下雪了,我丈夫當即派雪橇來接我們。孩子們興奮地大笑著四處亂跑。老詹妮不知該笑該哭,幫我盡快地用凍僵的手捆箱子和包床上用品。

    混亂之中,我哥哥像一尊善神趕來幫忙,宣佈他決定用他的大木雪橇親自送我們去B地區。這真是個好消息。不到三小時他已將東西裝在了租來的雪橇上,我們站在空無一物的房間裡,試著在熄滅的爐火餘燼上暖熱雙手。

    屋裡的每樣東西看上去多麼冷清淒涼啊!半邊被雪堵塞的小窗口,透入了一絲落日的餘輝,以它的恬靜使我們不罕消沉。幾個好友不顧天寒雪厚前來送行,壯帝保佑你們!——再見」;一群印第安人默默地站在一起,看著我們忙亂。他們臉上的誠摯說明他們並非對此場景無動於衷。當我們走向雪橇時,他們走上前來,默默地伸出手。印第安婦女流著淚,一一親吻我和孩子們。在我們生活極度貧困時,他們真正把我們當做朋友。我衷心感謝他們這無聲的送別。

    S先生跳上雪橇,我們還缺一人。「詹妮!」我哥哥高聲叫道,「天太冷了,你的主婦和小孩子們不能再等了。」

    「噢,當然,我就來!」她答應著從屋裡跑出來。

    她的出現引起了人們的一陣大笑。我決不會忘記在那值得紀念的一天她的模樣。我哥哥將韁繩套在馬頸上,大聲吆喝起來。詹妮打算戴三頂帽子坐在雪橇前面開始她的行程。是為了御寒嗎?噢,不。詹妮可不怕冷,她能在冰山的陰面吃早餐,即使在加拿大冬天最寒冷的時期她都不穿鞋。她這樣做只是為了防止這些貴重的東西受到損害。

    我們的鄰居W太太送給詹妮一頂天藍色、壓有絲線的無邊小圓軟帽作為離別的祝福。因為在詹妮一生中從未有過像絲帽這樣的奢侈品,她將它專門放在一頂粗糙的印花布帽上,這頂印花布帽用洗得不成樣的家用材料做成花邊,緊挨著頭戴。在它上邊是級別略低的一頂曬得發白的草帽,繫著褪色的粉紅色絲帶,帽沿已經破損,飾邊也很俗氣。最上面是一頂真正實用的灰褐色海狸皮做的帽子,高高聳立在帽塔上,就像在斯威夫特的《一隻澡盆的故事》中彼得兄弟描繪的那個著名的皇冠,這頂曾經屬於我的帽子被她用來保護其他帽子。

    「哎呀,老詹妮,你成心打扮成這個樣子跟我們去嗎?」

    「噢,心肝,我沒有硬紙盒來裝這些精美的帽子,它們會被凍壞的。」詹妮一邊回答。一邊把手放在雪橇上。

    「回去,詹妮,回去,」我哥哥叫道,「看在上帝的份上,把你頭上那些蠢東西拿掉,我們一路上會成為別人的笑料的。」

    「噢,當然,S先生,誰會想起來看我這樣的老東西呢!只有你們會注意我這個樣子。」

    「詹妮,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會看你。我相信你戴這麼多帽子是為了引起路上碰到的年輕人的注意。哈,詹妮。」

    老太太一副傷了自尊的樣子,氣沖沖地回屋重新整理她的裝束,為保證她「精美的帽子」平安無事,她把其中一頂掛在斗篷的衣帶上,第三頂拿在手裡。這次我怎麼勸,她都不願把它們放起來了。

    我腦中交織著無法用言語表達的又痛苦又矛盾的感情。當雪橇駛入林中小道,我最後看了一眼我們那間寒槍的小屋,那許多悲傷的記憶已使它在我心中成為一塊聖地。在遠離文明的那些日子,每一樣景物都令我著迷。我喜歡那寧靜的湖,喜歡它周圍濃密的松樹林帶在微風中發出歎息般的聲音,喜歡皮膚黝黑的印第安朋友夏季為家的杉木林,還有我家那可愛的小菜園,還有我親手和詹妮築起的一道不甚雅觀的蛇形柵欄。過去三年我幫著那忠誠的老太太悉心料理,多少次勇敢地忍受折磨人的蚊子、蚋以及酷熱,就是為給家裡提供所用的蔬菜。甚至那些為孩子們最後一次提供早餐牛奶的牛,現在想起也有一種悲傷的依戀。一個貧困的農人站在廢棄的房屋走廊裡,手中牽著我那只品種高貴的習水性的狗羅弗。當我看它時,可憐的小東西興奮地吠叫起來。

    「詹姆斯。照顧好我的狗。」

    「別擔心,夫人,只要它還有一口氣,我就不會丟下它。」

    「至少它和印第安人為我們的離開而心存悲傷,」我想。在這缺少愛的世界上,我們應該珍視這份不論是何等低賤的人們流露出來的愛意。

    那晚我們只走了十二英里路。路在叢林中穿過,依著寬闊而湍急多浪的握特奈比河,這條河是所有流經森林的水流中最急、最美麗的一。條河。我們在朋友家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繼續我們的漫漫行程。不過少了一樣東西。我們的老寵貓從禁錮它的籃子裡逃了出來,竄到了別處,這使孩子們非常傷心。

    經過H太太家時,我們停下來叫艾蒂。H先生抱著她來到門口,她裹著一件寬大的皮披肩,圍著一條暖和的羊毛圍巾,包得嚴嚴實實。

    「你要搶走我可愛的小姑娘了,」他說,「H太太不在家,她告訴我如果你來叫,不要讓她走。但沒有你的同意我不能留下她。現在你又見到她了,讓我們再留她住幾個月?」

    艾蒂已上了雪橇。我摟住她覺得又得到我的孩子了,為她屬於我而暗自慶幸。我真誠地謝過H先生的好意,S先生繼續趕路。

    在R先生家。我們發現了親愛的艾米莉亞帶來的一個包裹,裝著葡萄乾糕餅一類的孩子們愛吃的好東西。她總是如此善良。

    凌晨八點我們駛過日益繁華的彼得伯勒鎮上的渥特奈比橋。天氣業已轉暖,孩子們擠在雪橇的後邊,蓋著水牛皮和毛毯,興高采烈。只有我那五歲多的長子為他的所見所聞而感到驚喜,不斷地站起來看他周圍的景物,生於叢林且以前從未離開過叢林的他看到城鎮這個新奇的地方,吃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些房子是來互相看望的嗎?」他問道,「它們是怎麼聚集在這兒的?」

    這一問題逗笑了他的舅舅,他很費勁地解釋了城鎮和鄉村之間的區別。這天,我們擺脫了老詹妮和她的帽子。我們發現詹妮是一個非常難於相處的旅伴,她像孩童般任性,甚至比孩子們還難於管教。幸運的是我們趕上了裝傢俱的雪橇石先生將詹妮移到了另外一駕雪橇上,這樣的安排每個人都深感滿意。

    我們幸運地在夜裡得到了舒適的住處。夜晚臨近,寒冷加劇,而我們離C區還有兩英里地。艾蒂受了風寒,病懨懨地躺在我懷裡,臉色蒼白、跟她說話時,她似乎已意識不到我們的存在了。

    我哥哥從前座跳下來,過來看了看她。「孩子凍感冒了。我們得停下讓她暖和一會,否則她堅持不到C區的旅館。」

    我們駛進了法院附近的很小的A村,在一所漂亮的綠色農舍前停了下來,請求主人允許孩子們進去暖和一下。一位矮胖的中年婦女來到雪橇前,態度非常友好地叫我們下車。

    「我想我熟悉這個聲音,」我說,「該不會是曾經在C區開旅館的S太太吧?」

    「穆迪太太,歡迎你,」這位優秀的婦人非常友好地擁抱我,說道,「歡迎你和你的孩子們。我真高興在這麼多年後再見到你,上帝保佑你們!」

    沒有人比這位慷慨的婦人更善良,更好客了。她斷然拒絕我們當晚離開她家。指引著我哥哥把馬匹拴在她家馬棚之後,她在一間大臥室裡生了一堆旺的,幫我為已睡著的孩子脫去衣服,又讓其餘的烤火、吃飯。然後送他們上床。

    這次相逢使我非常快樂。在他們那一層人裡,我發現幾乎沒有人比這對美國夫婦更值得交往了。我親眼目睹他們許多次的善行,對我們也對他人。我對他們滿懷敬意和愛意。這一次上天又指引我們到他們家門口求助,我滿心歡喜。

    S先生不在家,不過我發現過去常喜歡聽穆迪吹笛的小女孩瑪麗已經長成一個漂亮姑娘了,小嬰兒也已八歲,健健康康。第二天清晨天氣無比寒冷,十點之後我哥哥才繼續行路,就是動身這麼晚仍然是冒險上路。

    走了不到四英里路,馬身上結滿了冰柱,我們的頭髮凍住,就像時間老人的額發一般雪白、眼睫毛凍硬。身上每一處都凍得生疼。

    「這樣下去可絕對不行,」我哥哥轉向我說,「孩子們會凍僵的。我從沒見過比今天更冷的天氣。」

    「我們能停在哪裡呢?」我說,「離C地區還有好幾英里,我看天氣也沒有轉暖的希望。」

    「是的,是的。我知道,天氣到了最冷的時候,就會有些變化。我們很少有連續三天以上的嚴寒天氣,這是第三天了。無論怎樣,這國家晚上總比白天暖和。風停了,霜凍也容易忍受了。我認識一位信得過的農民,住在一英里以外。他會讓我們在他家呆上幾個小時;晚上我們再繼續趕路。月亮正圓,孩子們睡著時也更容易把他們蓋好,防止受凍。我們要在伍德魯夫家停下嗎?」

    「我十分願意,」我的牙齒冷得直發抖,睡在雪橇後面的孩子們因手指疼痛難忍哭喊不止。

    幾分鐘後我們來到一所圍有寬敞的棚屋和穀倉的農家小院。院裡養著肥胖的牛羊、毛色鮮亮的鵝,看上去過多的豬,院對面有一個大果園,儼然一處豐產和舒適的希望之地。我哥哥進屋去看主人是否在家,很快他就同一位忠實可靠的加拿大自耕農及他的女兒出來了。他們誠摯地歡迎我們,幫著把孩子們從雪橇上移到火爐旁,屋內人人欣喜而舒適。

    我們的主人是一個模樣詼諧、頭腦精明的約克郡人、從他那紅潤而又飽經風霜的臉,高大健壯、因勞動而略彎的身體都可以看出他是個力氣很大的人。一雙小而清亮的灰眼睛閃著老練的光,這是他長期與世人打交道的結果。他嘴角隱含著一絲恬靜、譏諷的笑意,讓人覺得他不是輕易受騙的人。他自己不會騙人,卻能很快地發現他人的欺騙行為。他性情坦直,隨和,待客慇勤,讓你立刻消除拘束感。

    「你好,S先生,」農民熱情地握著我兄弟的手說,「還在叢林裡受苦,嗯?」

    「還在同一個地方。」

    「你妻子和孩子們好嗎?」

    「挺好的。自從你離開後又添了六個孩子。」

    「越多越好,越多越好。越多越快樂,S先生。孩子是國家的財富。」

    「我不懂這話怎麼講。我很難維持孩子們穿衣吃飯。」

    「等他們長大,那時他們可是你的好幫手。出錢買勞力——出錢買勞力,S先生,是農民破產的原因。」

    「似乎這問題對你並不嚴重,伍德魯夫,」我哥哥看了看傢俱齊全的房間說道。

    「我兒子和S干所有的活,」老人說道,「當然農忙時節女兒們也得幫著照看奶牛,偶爾我們也會僱人。在播種和收割時節還要有一小筆錢用來支付雇工的工資,數目雖不大,我還是花得心疼啊。」

    「你又結婚了,伍德魯夫?」

    「不,先生,」農民詭異地笑了一下說,「還沒有。」這似乎暗示他可能要結婚了。「那個高個女孩是我的大女兒,她管家,是一個很能幹的主婦,但我不能留她一輩子。」他會意地眨了眨眼,「女孩會想著嫁人,一旦有了主意,她們很少就此事徵求雙親的意見。但這很正常,S先生,這很正常,我們年輕時也是這樣。」

    我哥哥笑著看了看那美麗的年輕姑娘,她正往桌上放熱水、威士忌,還有一大盤葡萄乾糕餅,配有自家果園產的最好的蘋果。

    女孩羞紅了臉,低下頭去。

    「哦,我知道怎麼回事了,伍德魯夫!你很快要失去女兒了。真奇怪,你還把她留了這麼久。那三個年輕姑娘是誰?」當三個女孩侷促不安地走進屋裡時,他接著說。

    「兩個小的是我前妻的女兒,恐怕不久也會犯她們姐姐那樣的錯誤。另外那位女士,」老人恭順地說道,「是我大女兒的一個特殊朋友。」

    我哥哥狡黠地笑了。老人彎腰去調配飲料,頰上泛起一層紅暈。

    「你說這兩個年輕姑娘是你前妻所生,伍德魯夫,你到底有幾個妻子?」

    「只有三個。他們說在我們國家不能擁有太多的好東西。」

    「那麼我想,」我哥哥看了一眼老人,又看了看史密斯小姐,「三個妻子!你一定是個幸運的人,伍德魯夫,你比她們三個活得都久。」

    「哈,難道我不是嗎?S先生?——不過說實話,在娶妻這件事上我是既幸運又不幸。」接著他告訴我們他的幾次婚史,我就不用它們來煩擾讀者了。

    他講完之後,夭氣暖和了一些,雪橇拉到門口,我們繼續趕路,晚上睡在離B地區約二十英里的小村莊裡。造成夫妻分別、父子離散的漫長距離縮短到只有幾英里,我們欣喜萬分,在上天的保佑」下,第二日我們將能團聚了。

    中午時分我們抵達這一遙遠的城鎮,大家急切想見的他在一處小旅館裡接到了我們。他帶我們來到一處他已準備好安家的美麗、整潔的房舍。我們發現老詹妮先到了。老太太很得意地帶我參觀房子,給我看「老爺」買的傢俱,特別讓我注意一套磁器茶具,她認為這是所有東西中最讓人驚歎的。

    「啊,一年前誰會想到,親愛的太太,我們能住在這樣的大房子裡,用真正的磁器吃飯?好像昨天我們還在土豆地裡鋤草呢。」

    「是的,詹妮,上帝特別優待我們,我希望我們絕不要對他所賜予我們的好處無動於衷。」

    讀者們,我無意於繼續講述我們的故事來煩擾你們。我為你們講述了加拿大叢林生活的真實畫面,任你自己從中得到結論。對於貧困而又勤勞的勞動人民來說,它有很多益處;但對於貧困的紳士,它毫無裨益。前者努力勞作,忍受粗糙而且不足的飯食,從容地接受在故國足以使一頭家養動物斃命的艱辛。這樣他們可以自食其力,只要他們開墾出來的土地供給他們日常生活的必需品。但在荒僻的環境中能做出的成就僅僅如此而已。紳士們既不能辛勤勞作,勤儉度日,又不能像比他們窮但比較幸運的鄰居們那樣忍受如此多的艱辛。紳士不習慣於手工勞動,在地裡所幹的活不能保證使他獲利。這樣的勞作他感到陌生,不懂如何把它做好。明白了自己無能後,他會花費他那小筆財產來僱傭勞工,這樣他的農場永遠不會獲利。困難隨之增加,債台高築,他努力掙扎試圖擺脫,但沒有效果,最終只能看到家道無望地敗落。

    如果這些隨筆能證明去加拿大叢林地區居住是防止家庭破產,防止希望破滅的方法的話,我就會認為這是對我寫了叢林封閉生活的最好報答,也會覺得我沒有白白在荒野林區勞作受苦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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