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怪師父 文 / 壇月
「臭小子！你給我站住！」
一片山嶺，一片樹林，一聲粗狂的爆喝，驚飛起滿山谷的棲鳥。
循聲而去，只見一個身著粗糙布衣的漢子，手裡攥著一根拇指粗細的木，正飛快的追趕著前面一個閃動不已的身影，口中還不停地咆哮起來，「你給老子回來！回來……」
顯然，漢子正在追逐一個人。
不過前面的人對他的怒喝和威脅，並沒有聽見邊一般，只是一味的從一棵樹桿躍到另一棵樹梢，身手竟然比林間的猴子爬樹尚要敏捷幾分，簡直就像一頭逃命的猴子一般，一躥身子，便躍過了擋在前面的樹梢，再一個起落，人就躥出了五六丈遠，如此，就算後面的漢子追到身後，也只能乾瞪眼直吹鬍子，眼看著前面的「猴影」越過一棵又一棵樹頂，轉眼二人之間的距離又拉開了十多丈。
「程虢！臭小子！我不打你，你給老子回來，聽到沒有！」漢子似乎沒辦法，照這樣追下去根本就沒希望抓住前面之人，不得不放棄了之前強硬的要求，改用誘騙的手段。
「誰知道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就不去！」漢子剛喊完，前面數十丈外的灌叢中便傳出了一聲孩子嬌嫩的話語，「你每次都是等我回去就抓我來出氣，我才不會上當。」
聽意思，漢子之前確實有這樣做過一般，怪不得前面的孩子就是不相信。
「混賬的東西！」漢子佯裝發怒，嘴邊卻冷笑不已，眼珠一轉，隨即笑道：「老子真要把你打死？早在十年前將你從娘胎裡剖出來的時候，就把你捏死了，還留著你到今天淨給老子生氣？你不就是吃了一個獐子腿嘛，師父我一時找不到吃的，所以才想拿你出氣的，現在就不跟你鬧了，都離家多遠了，再往前有什麼危險也不知道，快回來，跟師父回去。」
「跟你回去可以，但不許再對我動手動腳！」灌叢中的孩子遲疑了一下，顯然有些不甘的說道，「如果你回去找不到吃的，是不是還抓我打！」
「你這小子什麼話？師父我一把年紀還像你小孩子氣嗎？沒吃的，我自己再去弄只飛鴨，這裡滿天都是肥嘟嘟的鳥兒到處飛，伸手就可以抓到，還愁沒吃的？」
「那你先抓到一隻，我再跟你回去！」孩子「格格」的笑著說，「你抓到了，回去有吃了，就不會打我了，是不是？」
「要抓也是回去再抓，現在被你這樣一攪和，鬼都閃得一乾二淨，哪裡抓去？你抓啊？你抓到，師父就不再打你！」
「這是你說的，可要說話算話？」灌叢中突然響起孩子得意的聲音。
漢子一怔，摸了摸下吧，忖道：「莫不是這小子真的留有一手，能幫我抓到獵物？看他說得這麼乾脆，應該不是口中托大，不過……哼，就算你抓到，回去我吃不飽還是要揍你的！」遂開口叫道：「臭小子，你若真抓到吃的，老子答應絕不打你，老子說到做到，你這小混蛋聽到沒有……」
哪知漢子話還沒說完，前面風聲一驚，便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半空當頭砸了過來，嚇得漢子「呀」地一聲，慌忙抱身跳出一邊，回頭一看，只見原來站的地方此時正好掉下了一頭貓鷹，個子足有三四斤重的樣子。
漢子暗幸剛才閃得快，同時也一臉高興的將貓鷹提起，衝前面的灌叢嚷道：「臭小子！它不是在晚上才出現的麼，你怎麼抓到的？」
「我剛才在跑的時候，看到它起來尿尿，所以被我順手拿了！」灌叢裡的孩子稚氣未脫地說道。
「喝！你小子莫不是隨地撿一個昨晚摔死的給我？誰會相信你說的，它白天會起來尿尿！」漢子佯裝愕然的說道，卻又有些信以為真，「我看看……」漢子邊說邊將貓鷹渾身摸了個遍，然後才又喝道：「是死的，你這混小子，還想蒙誰？」
「到手的鴨子不趁早擰死，你要等它飛呀？這是你教我的哩！
「這……個不算，我沒有親眼看到，你莫要坑爹！」
「那這個呢？」
漢子剛說完，迎又是一個毛茸茸的東西照面就砸了過來，他還未看的清楚，東西已經砸到了他胸前。「哎呀呀！」漢子一驚非同小可，感情這東西落在懷裡還一個勁的活蹦亂跳，竟然是一隻活脫脫的毛兔，這下另他傻了眼！但毛兔趁他一愣的功夫，就從他眼皮地下逃走了。待他應過來，已經遍地找不到毛兔的影兒！不禁一拍腦門，心中傻笑了幾聲：「這小子，看來學貓縱狗躥的功夫，還真到家了，這麼機靈的東西也被他抓到，當真不後悔教他這些本事，某天自己不在，他也應該可以照顧自己了……」
「看到沒有？我沒騙你吧？」孩子的聲音在前面叫道。
「哦……看到了，好大的毛兔，快要成精了，這你也抓到，你是怎麼抓的？」漢子聽聞孩子的說話，慌忙開問道。
「說了你也不相信，我就不說了！」孩子似是知道漢子會故意為難他的話一般，索性懶得解釋。
「嘿嘿……你不說就不說，它現在跑了，你去把它抓回來看看……」漢子眼角露出一絲狡黠的神色說道。
「都跑了，還怎麼抓？它又不是傻子！」
「那師父回去不用吃啦？」
「吃這個夠了吧？」漢子本以為孩子之前兩次能夠抓到東西，純屬意外，沒想到這次孩子說著便閃身走出灌叢，背後竟然拖著一根光溜溜的蟒蛇，足足有丈許來長。不禁驚訝地張大眼睛，簡直就不相信這是真的！
「臭小子！你莫要跟我說這是蚯蚓！」
「這是蟒蛇，看清楚了，誰騙你？」孩子邊拖著昏迷的蟒蛇邊吃力的說。只見他個不高，模樣才十多歲而已，長的臉膛黝黑，估計是經常在外暴曬的結果，身著同樣粗糙的麻衣，裸露的四肢勻稱有力，腳踏一雙麻拉鞋，頭上頂個蘑菇髻，十足一個「草靶子」，很難看出他身懷迅捷的本事，模樣看起來笨笨的。除此之外，最惹眼的就是他的眉心之處，竟然有一條暗紅色的胎記，近看就像被人在眉心刮了一刀一樣。聽師父說，這是他打娘胎裡出來就有的，當時師父還以為是剖腹的時候刮傷的，隨著後來慢慢長大，才發現這是一條胎記，久而久之，也就沒什麼奇怪了。
「臭小子！現在捨得滾出來了？」漢子盯著一步一步走過來的程虢，心中頓時就來了一團糟火，暗暗怒道：「回去有你好受的。」
「師父，這蟒蛇太重了，快來幫幫忙，帶回去夠咱兩人吃一天了。」程虢可能還真以為自己抓到吃的，漢子就不再打他，所以對漢子放鬆了警惕之心。
「這個……讓我來。」漢子說著快步走上前，拍了拍了程虢的肩膀，笑著說道，「真有你的，沒想到這一追趕，你收穫如此之大，辛苦你了，把它給師父吧。」
程虢傻傻一笑，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便將蟒蛇扔到一邊，似乎得到師父的誇獎真的勝過一切。
漢子也不廢話，直接將蟒蛇往肩膀一扛，就對孩子說道：「臭小子，帶路！」
程虢「哎」了一聲，便身轉走在了前邊，殊不知，漢子在後面頂著他冷笑不已，就不知下面找什麼手段來虐待他了。
「這東西蠻重的，至少也可以吃下一驢，你小子怎麼不被它吃了？」漢子在回去的路上越發得好奇，就是不知道眼前的毛孩究竟用什麼手段一下子抓到了那麼多獵物，故此一問。
「那我就說吧，首先呢，尿尿的貓鷹被我逮住以後，就看到下面的蟒蛇正好捲到了毛兔，正要吃了它，我就縱身下來，直接把貓鷹砸到蟒蛇嘴裡了，然後順手搶到了毛兔，跟著又一手扭斷了蟒蛇的脖子，這樣，就一下子抓到它們了……」
「怪不得先前貓鷹是死的……連這蟒蛇也是死的」漢子低聲喃了一句，雖然心中大為的不相信，但程虢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遂沒有再說什麼，偶爾又談談一些其他的話題，很快，在日落的時候，便一起回到了山谷中的茅屋外。
他們的茅屋似乎已經很久就已經搭建在這裡了，此刻看起來，有點發黑的樣子，好在所搭建的材料都是漢子花費大量時間挑選的上等木材，所以才使得這間不大的茅屋依然顯得堅固難耐，在此地遮風避雨是最好不過的了，不過聽說漢子在幾十年前就已經住在這裡了，也沒有人知道他這是何苦，他更沒有與外人接觸過，甚至世人根本就沒有發覺這裡有一家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