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揚名立威 文 / 起床失敗的考拉
盧雲峻沒有過問她要如何讓玄真門葉家的邊境軍介入到風水道門和符菉派的衝突當中，葉青也就沒有多言。回到曲陽鎮已是第二天晌午，葉青一進總督府就見葛中之裡裡外外地忙活著。
「各村鎮長老、地保來曲陽住的地方已經佈置妥了。」見她詢問，葛中之也一五一十地交代起來。「我差人備了些禮物，今年不給各鄉鎮補貼了，但該意思的還是得意思一下。」
葉青接過葛中之遞來的單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清清楚楚地記著哪個村哪個鎮的地頭蛇都有什麼癖好，什麼忌諱。從懷中掏出地圖，葉青挨個對照著，勾出那些她需要特別拜會的長老，再將單子還給葛中之，「這些人你安排下，他們到了曲陽後，我得先見上一見。」
「老朽曉得了。」葛中之掃了眼單子，「過幾日就給小姐排個日程出來。」
葉青需要先見個面談一談的長老，均是轄地內有未開發資源的，尤其是悲風崖、梓屯崗和甜水鎮的長老，這幾個地方的貨物是可以對外出口的，需要格外照顧。宴會開始的前幾日，葉青從昌明關借來一支兵，在曲陽鎮駐守著，看上去威風凜凜，唯一煞風景的就是領兵的又是那操著口土腔的憨厚大兵。等長老和地保們陸陸續續都到了，曲陽鎮內的氛圍也越發緊張，看似張燈結綵的熱絡，繁華之下卻是暗流洶湧。
挨個探過口風之後，葉青心底也算有了數。大部分長老是可以合作的，少部分不識時務的，她也有辦法收拾，叫葛中之整理了下材料，葉青又囑托了那憨厚兵頭幾句，萬事俱備後，宴會總算開始了。
「小姐，本家的官送下來了。」正要出門，葛中之卻撈著衣擺急煎煎地跑來，「要不要先接一下？」
葉青一愣，接著便是一喜，「來的正好，等下宴會上便直接拆了。」
前幾天本家便先用靈石法陣傳了音訊過來，說開通官道給蘇家的書下來了，要曲陽總督府準備準備。葉青算著日子，就怕書來晚了，沒想到日夜盼著，官終於在這宴席開始之前送到了。
接了書，葉青便來到宴會之上。幾道歌舞，推杯換盞，待各地長老酒足飯飽之後，葉青才從席上起身，眼神掃過那些她先前會過的長老，這些人也會意，紛紛靜了下來。旁的人瞧見了，也都朝她這裡望來。見大家都聽著了，葉青才拱手道，「各位長老這些年治理西北辛苦了。小女子初來乍到，有幸擔任這曲陽總督，與各位共事，還望各位前輩多多照顧。」
西北鄉鎮大約有百來個，其中有二三十個長老是公認比較有地位的，這些人在宴會之前均被葉青拜會過了，此刻自然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紛紛抱拳寒暄起來，「哪裡哪裡，總督大人客氣了，以後西北民生，還要多仰仗您啊。」
這二三十人中，最是厲害的，便是馮翼馮長老。此人坐擁悲風崖靈石礦脈，在各村鎮當中是最為財大氣粗的。本身馮長老也是修煉有為之人，仗著礦場年年的孝敬，雖然天資不足，卻也達到了任督二脈開了一半的境界。這會兒馮翼見其他長老面上含笑，緊著巴結這新任曲陽總督，便冷哼一聲，撂下箸，也不說什麼，旁的人看著他的臉色，自然就收了笑，氣氛頓時冷了下來。
馮翼此人，葉青自是拜會過的，只是那場會面卻是不歡而散。長老們關心的無非就是幾件事，今年的稅款如何收，總督府的補貼什麼時候發，西北有什麼大動向，會不會影響到長老們舒適的小日子。葉青拜會時，也是繞著這些談的，今年總督府沒有餘錢了，補貼是發不下來的，但稅可以少收幾成，平衡一下。
可到了馮翼這裡，事情卻沒有談成。馮翼不是多聰明的人，就是固執，聽葉青天花亂墜地那麼一說，這邊少點，那邊增點，這邊給些好處，那邊忍讓一下，一番話下來，已是頭大無比。馮翼還以為這宴會只是請他來吃酒的，也沒帶個師爺賬房來，這些帳從腦子裡過一遍也算不清，索性全拒了，補貼照舊，稅收也照舊，一分錢都少不得。
來這宴會之前，馮翼已經跟幾個跟他熟絡的長老聯繫過了。幾個人湊一起合計了一下，覺著這新總督的政策裡有很多的貓膩，搞不好得把他們全坑了，如果宴席上葉青提起新政的事，他們幾個一定得拒絕到底。馮翼還叮囑了，讓其他人各自回去後再聯絡下別的熟人。總共西北就是這麼大點的地方，大家彼此都認識，怎麼著也比那外地調來的總督更讓人信得過吧？
此時馮翼打量著四周，這些看他眼色行事的人都是支持他的。只要他們共同反對新政，諒這曲陽總督也拿他們無可奈何。實在不行，他們也可以陽奉陰違。馮翼在桌子下面捏了捏指關節，他被發配來西北之前，可是嘯聚山林的豪強，真要沒轍了，幹起老本行也挺滋潤的。
這西北哪個村頭的人以前不是綠林好漢，難不成還會怕了這乳臭未乾的小丫頭不成？
這些人的反應葉青盡數收在眼底，暗自一笑，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繼續道，「此次舉辦宴席邀請各位，主要是想感謝下各位多年的勞苦功高，西北百姓能過上好日子，多虧了在場諸位的勵精圖治。在此，小女子先敬各位長老一碗！」
說著，她便從桌上端起酒，一飲而盡，將空碗亮給在場長老。
西北官民多以滋事生非的匪類為主，不講什麼仙家禮儀，反倒是一身的江湖氣息。葉青雖然不習慣這些糙老爺們的作風，卻也必須入鄉隨俗，跟西北人打成一片。
「好！總督好氣魄！」那些已經跟她達成協議的長老們紛紛叫好起來，也舉起酒飲盡，將那陶碗往地上一摔，很是盡興。
相比這一派的熱情，馮翼周圍的一圈人卻是冷冰冰的，像是故意不覷葉青的美意。
葉青心底冷笑，她給這些人的條件，長遠來看都是有利的，偏偏有些人就是鼠目寸光，看不清大局。
既然如此，她就只好用些激烈的手段讓這些人就範了。心思一轉，葉青的語氣也陡然變得冷厲，「只是在各位之中，卻有極少數人，貪贓枉法，私扣軍資，瞞報稅務，中飽私囊！豈不知我西北平安，均是由昌明關將士守衛，這等蛀蟲，不僅自毀未來，還罔顧其他人的身家性命，我身為曲陽總督，豈可坐視不理？！來人，將馮翼拿下！」
馮翼卻是一驚！這小丫頭好厲害的手段！他還沒糾集起人說說今年稅務上的新政，這小丫頭反倒要對他下手了！當即一拍桌子，起身道，「好你個葉青！我敬你是曲陽總督，又諒你少不經事，還沒說今年政策的荒唐變動，你竟血口噴人，污我清名！我看你是怕我壞了你的陰謀詭計，才要先下手為強！」
話一說完，馮翼目光朝周圍掃去，各鄉鎮長老卻是神態不一。誰人都知道這私扣軍資的事是真，畢竟在場諸人沒有沒參與其中的，只是沒想到此刻葉青會揪出這件事來。真要說起來，他們貪贓枉法的證據，還都抓在葛中之手上呢，這賊老頭賊奸賊奸的，凡事都留個後手，當初留下證據說是自保，大家都握有彼此的把柄，結果現在……馮翼朝葛中之望去，那老頭卻是眼觀鼻口觀心，彷彿置身事外。
「你們……」馮翼越看越是心驚，那些之前說好的要跟他一起反對新任總督的長老們此刻也都噤聲不語，甚至不敢與他目光接觸。「你們怎麼都不說話了？這小丫頭根本就是栽贓陷害！她就是看我勢大，想要收拾我！你們以為你們不說話就能保住自己的權勢地位了？！呸！她拿我開完刀就得對你們下手了！」
葉青冷眼覷著，馮翼此人當真不堪大用，這些時候還想拖人下水，著實看不清局勢。這麼多人都收過葛中之的賄賂，葉青查得出馮翼，也查得出別人，現在卻只抓馮翼一個，說白了就是殺雞給猴看，叫這些人乖乖聽從總督的調配。那座上看戲的猴，又怎麼可能為了一隻雞出來說話？
「馮長老，」那憨厚兵頭已經在葉青的指示下帶著兩個士兵來到馮翼面前，臉上掛著淳樸到讓人看著就想揍一拳的笑容，「俺覺著您在這兒說也沒個大用，還是跟俺走一遭，公堂上說吧。」
「哼，你們當我馮某人是軟柿子麼？」馮翼倒退兩步，將身上那外袍一甩，便露出裡面一身短打勁裝，雙臂一展，真氣自然流轉，散發的氣場朝外一震，便將周圍的飯桌酒席全部震開，留下一片空地。「葉青！今天爺爺就告訴你，想靠強權壓制西北，做夢都不可能！」
說著，馮翼手指一扣，呈鷹爪狀朝那兵頭憨厚笑臉攻去，端的是陰狠招數！
兵頭卻沒有退讓，還是憨憨地笑著，一記毫無花哨的直拳揮出，卻是似慢實快，搶攻馮翼命門！
馮翼大驚，腳下步法連連變幻，手中招數也是轉攻為守。靠著一身功夫摸爬滾打坐到這個位置上的他可不比那些閉門打坐的修士，孰強孰弱，只需交手半招就能看的出來。眼前這個不知哪個犄角旮旯出來的鄉下小子招式普通，一身渾厚內勁卻比他強了不知多少！萬萬不能與之硬碰硬，須得靠著靈活的身法和多年的交手經驗與之周旋，伺機窺到破綻再行殺招！
打定了主意，馮翼的身法也就越發飄忽了起來，出手虛虛實實，叫人眼花繚亂。
附近的長老們也紛紛起身，連忙躲遠了去。馮翼的修為是這群人中最高的，手段也是最狠辣的，那些早先投了馮翼陣營的都在觀望，看看新任總督能不能拿下馮翼這個刺頭。場中雙方稍一過手，有點眼力的心中已是瞭然，別看馮長老年年靈石滋養著，一身本事還真比不上這個其貌不揚的小兵。
「那士兵身上的衣服，像是昌明關駐軍的啊。」長老間有人低聲說道，立刻在眾人間掀起一陣交頭接耳的細聲碎語。
「難怪年歲不長，卻是這般厲害。」各地的長老們也不是第一次跟總督府打交道，都清楚總督府裡除了葛中之外就沒有別的高手了，之前還有人奇怪什麼時候葉青招募了這等戰力，此刻終於恍然大悟。
「聽說那昌明關盧總兵是個厲害角色，其境界已經超越了凡人的界限。要是總督府得了昌明關的支持……」
昌明關……總督府……這些隻言片語傳入耳中，馮翼原本就緊繃的神經更是快要斷裂，腳下步法一個遲疑，便是一股強大的氣勁排山倒海般襲來，如同一把巨槌撞在他的胸口。馮翼兩眼一黑，整個人便倒飛出去，狠狠摔在地上，跟著便是哇地一口甜血吐出。
還未等他從地上爬起，就被人反剪著雙臂提了起來。那憨頭憨腦的士兵已經收了招式，站在他面前拱了拱手，「馮長老，承讓了。」
馮翼心中恨恨，朝地上吐了一口污血，肩膀一甩，啞著嗓子向兩邊押著他的軍人喝道，「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站在對面的兵頭稍稍頷首，兩邊的士兵立刻將他鬆開。
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馮翼斜眼瞧著那些畏畏縮縮的長老，拿手挨個指著，「你們！你們今天不肯出手，以後有的是你們後悔的日子！貪了軍資的不止我一個，等會兒小心我全把你們供出來，叫你們陪我吃牢飯！」
餘光打量著周圍人的表情，趁人不注意，馮翼左手往腰間一抹，便是兩顆□□入手。這可是他的保命絕招！就算比他強又如何？他還有的是後手！
正要將□□往地上一砸，卻聽遠處傳來一聲厲喝，讓他心神大亂——
「仙凡有別！馮翼，你還想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