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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595章 毛孩兒 文 / 自由精靈

    第595節第595章:毛孩兒

    「尊駕。」

    待一套陣法演練完畢,身穿白色練功服的男子拭去額上的汗漬,走到慕飛卿面前。

    「覺得如何?」

    慕飛卿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淡然一笑,站起身來,抬步朝外走。

    對方閃身切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眉峰微微挑起:「怎麼?這樣就想走?」

    「那閣下的意思是?」

    「尊駕既然蒞臨此處,再怎麼說,也得品點一二吧。」

    慕飛卿抬頭看他一眼:「真要我說?」

    「當然。」

    「不錯。」

    「然後呢?」

    「還有什麼然後?」

    「尊駕——」

    就在對方準備再次開口時,慕飛卿忽然動了動。

    他只是那樣動了動,甚至沒有人察覺,他到底是怎麼動的,但男子確乎是感覺到一股浸骨的寒意,剎那間從肌膚表面,直滲入五臟六腑,他瞬間怔愣在地,然後呆呆地看著慕飛卿。

    慕飛卿再沒有言語,轉身便走。

    「大師兄?大師兄?」後面一個學員走上前來,輕輕扯了扯男子的衣擺,可男子依然怔愣在那裡,似乎已經失去了自己的靈魂。

    「慕先生。」當慕飛卿快走出武館大門時,老者出聲叫住他,慕飛卿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未知尊長還有何見教?」

    老者仔細瞅瞅他的臉色,然後淡然一笑——想來自己那些自視甚高的弟子,已經得到教訓。

    「在下是希望,慕先生能經常來蔽館小坐。」

    「哦。」慕飛卿略點點頭。

    「縱然無事,先生也不必急著離去,且坐下來喝杯茶,如何?」

    慕飛卿不言語,拉起俞天蘭的手走回。

    老者親自給他斟了杯茶,才緩緩地道:「在下有一言不明,想請教慕先生,不知慕先生可願解惑?」

    「尊長不妨說來。」

    「我觀閣下之精神內涵,有俯仰乾坤之浩蕩,敢問一句,閣下從前……」

    「我可以不回答嗎?」

    「自然,自然。」對方點頭,「在下不過是一時好奇。」

    對方仔細看看慕飛卿的臉色,又道:「看閣下的意思,對於當世武學,似乎極不以為然,不知閣下能賜教否?」

    慕飛卿沉默。

    有很多事,是這個時代的人,永遠都不會明白的,畢竟,他們沒有那樣慘痛的經歷,更不會懂得,生死一瞬間,那看似微小,其實動魄的驚魂力量。

    「慕先生?」

    慕飛卿還是沒有說話,而是定定地看了老者一眼,忽然道:「未知尊長今年高壽?」

    「行年八十有餘。」

    聞得此言,慕飛卿倒吃了一驚,單從外表上看,這老者也不過六十來歲,想不到……

    「如此說來,」慕飛卿用指尖蘸了少許茶水,在桌面上輕輕地塗寫著,「尊長已是個得道之人。」

    老者忽然莞爾:「未知在下所得之道,與小兄弟所得之道,或可一致?」

    慕飛卿不說話了,又看了他許久:「尊長的後輩子弟中,能得道者,只怕,實無一人。」

    兩人眼中都有了惺惺相惜之慨。

    老者歎了口氣:「惜我二人相見恨晚。」

    「武學一途,形雖不同,道則一樣,至剛必柔,至凶必吉,至吉必凶,至難必祥,至勝則敗,是以天地萬物,終究只是在一個圓裡運轉。」

    「哈哈哈哈。」老者仰天長笑,再次往慕飛卿杯中斟滿清茶,「只為此言,當浮一大白。」

    「請。」慕飛卿平平端起杯子,朝老者示意,兩人相對一飲而盡。

    「未知閣下如今,打算往哪裡去?」

    「隨遇而安。」慕飛卿答得格外坦然。

    「有理。」老者再次舉杯,「那就但願我們,有緣再會。」

    「有緣再會。」慕飛卿言辭懇懇,再敬老者一杯,方起身告辭。

    夫妻倆行出一段路,俞天蘭剛要就不解之事詢問慕飛卿,後方忽然傳來一聲呼喊:「慕先生,請留步。」

    慕飛卿站住腳,卻見一人大步流星追來,正是老者的大弟子,他走到慕飛卿近前,也不說話,先撲通一聲跪下,衝著慕飛卿連連叩頭:「請先生賜教。」

    「你這又是何必?」慕飛卿擺擺手,「起來吧。」

    「不。」對方額上青筋一根根突起,「適才是小弟眼拙,不曾識得真人面目,驕傲自狂,還請先生賜教!」

    慕飛卿轉頭朝左右瞧瞧,見已經有不少路人站住腳步,轉頭朝他們看過來,遂彎腰扶起對方,溫聲道:「你且起來,隨我去一處僻靜地。」

    「是。」

    慕飛卿轉頭,不言不語,朝城外的方向而去。

    一路行至郊外公園的涼亭裡,慕飛卿方才停下,指著公園裡的石桌道:「坐。」

    對方在他面前坐下。

    「把你的手給我。」

    對方把手掌擱在石桌上,慕飛卿仔細查看著他的掌紋,半晌方道:「你幼年體弱,為友伴恥笑,是以發奮習武,欲強己身,是也不是?」

    「正是如此。」

    「可是如許多年來,你卻始終感覺自己進階不大,是也不是?」

    「是。」

    「那,依你看來,是什麼緣故?」

    對方沉默。

    「你一味貪多,凡有點名氣的拳法掌法槍法棍法,必要瞧個究竟,仔細研磨一番,又愛參加各種樣的比賽,想打出名聲,是也不是?」

    「是。」對方微微挑起眉頭,「這有什麼不對?」

    「你習武,也有十年了吧?」

    「是。」

    「可曾領悟武學之精要在哪裡?」

    「武學之精要?」對方覺得很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想不明白這個,你一輩子,都只是武夫,而不是大師。」

    男子再次起身,屈膝跪在慕飛卿面前,再次重重叩頭及地:「請先生賜教!」

    「欲為尋道者,末相不足取。」

    「欲為尋道者,末相不足取?」男子低聲喃喃,他覺得有些懂了,然而更深的,卻還是迷惘。

    「求勝,反敗,欲速,不達,欲近,卻遠,欲遠,卻近。」慕飛卿非常淡然地交代完,站點身來——這世間至上無形之道,能悟者少之又少,凡眾人等皆只見眼前之世相,如何能逐千年無形之道?倘若不開悟,再怎麼說,也是惘然。

    他們夫妻倆聯袂去得遠了,可那男子卻仍舊跪在原地,整個人形如木雕。

    「阿卿。」行出一段路,俞天蘭忍不住輕嗔道,「你對他說的那些,是不是太難了?」

    「世間至難之事,往往也至易,只看行此事之人,是否足夠心誠,心誠則萬事萬靈,心不誠,則終其一生一事無成。」

    大街上人潮紛紜,各色人等來來往往,慕飛卿在街口立住,極目望去,忽然淡聲道:「瞧見這些人了嗎?」

    「嗯?」

    「知道他們為什麼,一生一世都達不到成功的巔峰嗎?」

    俞天蘭搖頭。

    「因為他們總是為外物所惑,不管外面發生任何一點微小的事,都能令他們改變原本的心意,走到另一條路上去,只有那種看起來最傻,一條路走到盡頭,甚至見了棺材也不掉眼淚的人,才能成功。」

    「所以,大智者至愚?」

    「是。」

    俞天蘭忽然要笑,卻終究沒能笑出聲來,反而偏頭瞅瞅慕飛卿:「我怎麼不覺得你傻?」

    「我不傻麼?」慕飛卿抬手揉揉她的額發,「我卻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傻最傻的男人呢。」

    「嗯,傻我也喜歡。」俞天蘭踮起腳尖,在他臉上重重地吻了一口。

    「現在心裡面舒服了?」慕飛卿輕嗔她一眼。

    俞天蘭彎彎唇角,非常俏皮地笑。

    傻,或者不傻,得,或者不得,她都已經不計較,她只知道自己愛這個男人,很愛很愛,因為愛他,所以願意呆在他身邊,因為愛他,所以看著他就覺得非常開心,因為愛他,所以做什麼都是快樂的。

    這才是真正的感情。

    也才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愛。

    「阿卿,」俞天蘭踮起腳尖,湊到他的耳旁,輕輕地道,「我愛你,很愛很愛你。」

    「我也很愛你。」慕飛卿抱住她,深深地吻上去。

    「蘭兒,你在看什麼?」

    「水裡的魚,你看,他們游得好快活。」

    慕飛卿拿過她手裡的食兒,往水裡丟了幾顆,那些魚兒立即游過來,快活地搶食,只有一條魚,仍然呆在角落裡,一動不動。

    「想不到,還有條傻魚。」

    「傻嗎?」俞天蘭瞅他一眼,「你又不是魚兒,怎麼知道它在想什麼?」

    「那倒是。」慕飛卿莞爾,把最後一顆魚食拋進池子裡,然後和俞天蘭相攜離去。

    水裡的魚兒們仍然在搶食著,也只有那條魚兒,一動不動。

    行至十字路口時,一輛小轎車風馳電掣般奔來,眼見就要撞上一位行人,慕飛卿伸出右掌輕輕一摁,那輛小轎車像是被施了定身法,整個兒一動不動。

    這種電光火石般的變化,自然沒有人注意到,只有小轎車的司機十分惱火,拉開車門衝著慕飛卿便破口大罵:「你龜兒子地找死!」

    俞天蘭臉色微微一沉,以她們夫妻倆的身手,要對付這種角色綽綽有餘,只是,他們並不想為自己招惹是非。

    「這是人行道。」慕飛卿只淡淡地說了一句,成功將對方下剩的污言穢語給擋了回去。

    司機左看看右看看,似乎也意識到什麼,罵罵咧咧坐回車中,啟動車輛開走了。

    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夫妻倆正要離去,旁邊忽然走過來一個人:「這位先生,真是深藏不露。」

    慕飛卿收住步伐,轉頭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見是個西裝革履的男子,正眸光深湛地看著他。

    「我並無惡意。」慕飛卿攤攤手。

    「當然,若你有惡意,只要動動小指頭,剛才那人早已斃命,尊駕襟懷之坦蕩,實乃世間少有。」

    慕飛卿不言語,表情平靜如常。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江,是一個劇組導演,最近正在拍攝一部功夫大片,不知是否可以請先生前往參與?」

    慕飛卿微笑搖頭。

    姓江的導演上上下下地注視著他——這個男人,著實讓他十分地奇怪,自來世間之人所為,無非名利財色,可是單從他那雙沉靜的眼睛就可以看出,這個人經歷了大風大浪,大起大落,甚至是——大生大死,早已參透世間一切。

    像他這樣的人,是不需要什麼的,早已可以隨心所欲,不染塵欲。

    「先生果真,半點興趣也無?」

    慕飛卿還是那樣淡淡地微笑。

    江導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也不便強求,便打開皮包,從裡邊取出一張名片,遞到慕飛卿手裡:「這個,請先生收好,倘若有興趣,可以與我聯絡。」

    「好。」慕飛卿點點頭,非常仔細地把名牌放進自己的衣袋裡,這才拉起俞天蘭的手,繼續朝前走去。

    又走了半個小時,前方忽然出現一座十分古樸的寺廟,俞天蘭一見,頓時來了興趣:「阿卿,咱們進去瞧瞧?」

    「嗯。」慕飛卿點頭,拉起她的手踏上石階,推開廟門一看,卻見裡面石台上塑著三座石像,左面第一尊是文殊菩薩,第二尊是千手觀音,旁邊一尊是廣賢菩薩,不過都灰撲撲地,看樣子已經有很久,沒有人打理。

    兩人正要離去,廟門外忽然衝進來一群人,為首的大聲喊道:「就在那裡,他就在那裡!」

    他們衝進廟中,不防看見慕飛卿和俞天蘭,均是齊齊一怔。

    「大柱,你說的那個毛孩,在哪裡?」

    「在——」為首的漢子雙眼轉了轉,方看著慕飛卿,面帶狐疑地道,「你,你有沒有看見一個全身長毛的孩子?」

    全身長毛?

    慕飛卿先是一愣,繼而搖頭。

    「我們四下裡找找。」眾人分散開來,把寺廟翻了個遍,卻仍舊一無所獲,只得各自滿懷疑惑地離去。

    直到廟外重新安寂下來,慕飛卿方才淡淡地道:「你下來吧。」

    聽得此言,俞天蘭一怔,卻驀地聽見頭頂樑柱上一陣響動,撲撲落下些灰塵來,一團毛絨絨的東西沿著柱子,慢慢地下到地面,蹲在地上,身子緊緊地蜷著。

    「真地有毛孩?」俞天蘭不禁瞪大了雙眼。

    「這裡很危險,你應該趁著夜色,能躲多遠,是多遠。」

    毛孩子抓耳撓腮一番,慢慢抬頭,用一雙黑漆漆的眼睛,看著慕飛卿。

    「蘭兒,麵包還有嗎?」

    「嗯。」俞天蘭立即打開旅行袋,從裡面取出只麵包。

    一看到吃的,毛孩兒雙眼更亮了。

    慕飛卿舉著麵包,湊到他跟前,嗓音柔和地道:「來,吃吧。」

    毛孩小心翼翼地瞧了他許久,確實他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才抬手飛快地抓過麵包,塞進口中大吃大嚼起來。

    「這孩子,看著也挺可憐,不知道是打哪裡來的,倘若留他在這裡,肯定——」

    毛孩兒吃完麵包,又抬頭看著慕飛卿,不過那眼裡的敵意已經消失了。

    俞天蘭蹲下身子,輕輕摸摸他的頭:「你——願意跟我們走嗎?」

    毛孩兒眼珠不停地眨,然後「吱吱」叫了幾聲。

    俞天蘭隨即脫下外袍,把它整個地包起來,抱在懷裡。

    夫妻倆出了寺廟,沿著狹窄的小路往山上走,眼瞅著天色漸漸地晚了,才隨意找了棵樹,慕飛卿結好吊床,找來枯樹枝和枯葉,點燃篝火,開始燒烤野味。

    從始至終,毛孩兒一直伏在俞天蘭懷中,一動不動,等俞天蘭定神看時,它已經呼吸均勻地睡著了。

    想必這些日子在外飄蕩,它真地沒少吃苦吧。

    俞天蘭沒有驚擾它,輕輕把它放在吊床裡,然後翻下地和慕飛卿一起吃東西,再上樹睡覺。

    凌晨,俞天蘭睡得正香,忽然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臉上抓來撓去,她睜眼一看,卻見那個毛孩兒正眨著晶亮的雙眼看著自己。

    「怎麼了?」她把它抱過來,十分輕柔地問道。

    毛孩兒不說話,只是那樣瞅著她。

    「餓了?」

    俞天蘭抱著它,從樹上滑下來,拿出藏在樹洞中的食物,遞給它,毛孩兒抓著肉,卻沒有吃,反而靜靜地看了俞天蘭許久,方才張口慢慢地咬著食物。

    「好吃嗎?」

    毛孩兒點頭。

    不多時,慕飛卿也從樹上滑下來,也湊到跟前逗那個毛孩子。

    「它真可愛。」

    「好吧,既然你如此喜歡,咱們就養著它。」

    「唔。」俞天蘭點頭。

    從此,他們帶著這個小毛孩兒,在安靜的樹林裡住了下來,慕飛卿找到個又寬大又舒適的樹洞,帶著他們搬了進去,俞天蘭則用獸皮給小毛孩兒做了身漂亮的衣服,他們在一起快快樂樂地生活著,漸漸忘記了外面的一切。

    可是有一天傍晚,毛孩兒忽然在地上滾來滾去,發出痛苦的叫聲。

    俞天蘭把他抱起來,才發現他身上的皮不知什麼時候裂開一條口子,裡面滲出血來。

    「阿卿。」她趕緊把慕飛卿叫到近前,「你快仔細看看。」

    「什麼?」慕飛卿仔細檢查,然後臉色微變。

    「怎麼了?」

    「他,他身上的皮,是別人給硬披上去的。」

    「你說什麼?」俞天蘭難以置信地低呼。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看樣子,我們得下山一趟,找家最好的醫院,給他治療。」

    「那好,我們立即動身。」俞天蘭主毫不遲疑地道。

    「等等。」慕飛卿一指點住小毛孩的穴道,毛孩兒小小的身子抽了抽,暈了過去。

    「這樣,他的痛苦會少些。」慕飛卿低沉著嗓音說。

    夫妻倆帶著小毛孩兒,星夜兼程趕往大都市,找到一家最好的醫院,讓醫生給毛孩兒做了全身檢查。

    「這是誰的孩子?」醫生的表情十分難看,「簡直是犯罪!」

    慕飛卿夫婦也不好解釋什麼,只得道:「醫生,你看我們應該怎麼辦?」

    「必須手術褪去他身上這層皮,再全身植皮,整個過程不但痛苦不堪,而且價格昂貴,即使成功,這個孩子能不能活下來,也很難說,你們夫妻考慮清楚吧。」

    夫妻倆對視了一眼。

    「請問醫生,大概需要多少錢?」

    「兩千萬左右。」

    兩千萬?縱然慕飛卿和俞天蘭也算是富有,但對這個天文數字,仍然感到有些吃力。

    不過,只是轉瞬間,慕飛卿已經做了決定:「手術吧。」

    「請你先交五百萬擔保金。」醫生毫不遲疑地道。

    「那他,現在就可以住進醫院嗎?」

    「行。」

    夫妻倆走出候診室,到底樓大廳交了保證金。

    「現在,我們是真正的窮人了。」

    慕飛卿想了想,從口袋裡摸出那張導演給的名片——如果他答應去參演拍攝影片,薪酬一定不低,足夠支付給毛孩兒換皮的費用。

    「阿卿?」俞天蘭走過來,輕輕拉拉他的手。

    「沒事。」慕飛卿的表情平靜如常,「我知道該怎麼做,你什麼都不必擔心。」

    「或者可以找楊宇。」

    「如果能自己處理,那就自己處理吧。」

    「嗯。」

    夫妻倆商議一番,決定由俞天蘭留在醫院照看毛孩兒,慕飛卿去找江導接拍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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