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穿越重生 > 帝蓮傾天下:醉臥美男膝

《》第一卷 :業火紅蓮 第7章 :解毒的資格 文 / 碩蒲

    楚羽見祝曼珍對風雪瀾的態度實在太差,不由得眉頭緊蹙,看向風雪瀾的目光有些心疼。

    「娘,藍兒過門才不到兩年,之前從未見過表弟,再說她一直不出門,你們也沒跟她說起過表弟,她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吧。」

    祝曼珍雖然氣,但見楚羽這麼說了,也不好薄了兒子的面子,何況還有沉遙津在,這才不再說什麼。一旁的楚喬卻是畢恭畢敬地站起身來,朝沉遙津道:「遙津,你在驛館有事耽擱了,想必還沒吃過飯吧?正好,一起吃些吧,都是粗茶淡飯,比不得你在水國,還望遙津切莫見怪。」神態之間,既拘謹,又是小心,言下之意似乎對沉遙津異常尊敬,可見其在水國皇族中地位不低。

    沉遙津卻是一臉隨和的笑容,毫不生疏,朝楚喬笑道:「多謝姨丈。」正想上前落座,卻是一愣。原來,楚家人為了吃頓團聚飯,事先楚羽又未曾告知他們沉遙津要來,因此只用了一張只坐四人的多層奇鯪香木桌。沉遙津一時之間不知該坐在哪裡。

    祝曼珍立刻朝風雪瀾,一臉鄙夷刻薄道:「還愣著幹嘛?我們一家人吃飯,你一個外人杵在那幹嘛?還佔著座位。」

    風雪瀾連忙從飯桌旁退下,朝祝曼珍施禮道:「是媳婦不懂事了,媳婦這就告退。」

    楚羽連忙攔住她,臉上帶著憐惜和歉意:「別走,桌子這麼大,我讓綠衣進來添條凳子不就是了麼?」

    風雪瀾溫婉一笑:「多謝夫君,妾身已經吃飽了。遙津公子剛來,想必你們有許多家常要聊,妾身還是先退下的好。」說完,白裙曳曳,衣袂帶風,足下蓮步輕移,轉身離去。

    她的身影掠過一旁的沉遙津之時,他的臉上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緩緩離開。

    「遙津快請坐,別理會她了,來歷不明的女人,真是沒教養。」

    祝曼珍忿忿坐下,朝著沉遙津討好的笑著,一旁楚羽的丫環綠衣已經從外間拿了條華美的檀凳涼墊進來,往之前風雪瀾的座子鋪上,又給換了一副嶄新的碗筷。

    楚羽把筷子輕輕一放,臉上的不悅十分明顯:「娘……藍兒到底哪裡不好,您為什麼這麼不喜歡她?」

    祝曼珍見兒子這樣,臉色更加陰沉起來,大聲道:「她除了長了一副勾人的狐狸精模樣,又有哪裡好了?快兩年了,連個要下蛋的影兒都沒有,要不是虧得有若煙在,咱們楚家恐怕還真要絕後了。」

    「娘,別說了!……」楚羽的臉紅得有點發青。

    祝曼珍嗔怪地看著自己兒子,翻了翻白眼:「知道了知道了,若煙的事情你一直瞞著她嘛,真是的,男人有個三妻四妾,多正常的事兒,非得搞得跟偷偷摸摸似的,還把若煙安排在麓羽別院裡住……若煙這幾天眼看就要生了,你也別光顧著忙生意了,有空多過去陪陪人家……」

    「娘!」楚羽急得面紅耳赤,但卻不得不壓低聲音,「您老怎麼還說啊……」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反正她又聽不見……」

    丫鬟們很快上了一桌新鮮的佳餚,沉遙津靜靜夾著菜,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眸中卻有看不見的深邃,彷彿一片沉寂的大海,無浪無波,一眼望不到邊。

    夏夜,明月當空訴相思,悄無清風玉生涼。

    當窗的月華流紗一般透過鏤空的雕欞,灑落在地上,化作晃眼的一層銀輝。屋外徐來的清風雖不入戶,卻也給夜帶來了絲絲涼意,白晝間積攢下的悶熱煩躁,終於消除。連嘶鳴了一天的蟬兒們,也累得歇息了,換上夏蟲聲聲,池塘中蛙語陣陣。

    楚羽推開門時,正看到為他鋪床的素白身影,他心中一熱,大步走到她身後,從後面抱住了她,閉目貪戀地吸嗅著她發間的清香,以及那一種若有若無的淡淡蓮花香氣。

    「夫君,你……」

    「藍兒,藍兒,為夫好想你呵……」低喃耳畔的聲音,在在訴說著相思之苦。

    風雪瀾淡淡一笑:「藍兒也想夫君了。」

    楚羽放開抱住她的手,將她的身子扳過來,細長的眼眸中滿是柔情和思念。

    「藍兒,我不在的這段日子,又委屈你了。」父母對她不好,他一直心知肚明,可是當初他既然不顧他們的反對,毅然娶了她過門,就一定要一直一直對她好。

    風雪瀾淺淺一笑,臉上帶著幾分不在意的理解和釋然:「夫君,你救了我,我的性命便是夫君的,藍兒從來是一個恩仇分明的人。因此,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何況只是做一個在楚府享福的少奶奶?夫君不嫌棄我,還娶我過門,公公婆婆他們再不喜歡我,對我來說,也沒什麼關係,只要,夫君心裡有我就好。」

    兩年多前,皓月中天。她在荒野上奄奄一息。是他經過,義無反顧地幫她解毒,雖然,並不知道他是真的如他所說,對自己一見鍾情,或是僅僅因為責任,後來,他不顧父母強烈的反對,決然要娶她進府。她是一個知恩必報的人,感念於心,便答應了下來,所以,從那以後,便有了楚府少奶奶薛藍兒。

    那時的她,剛剛放棄一段感情,楚羽的溫柔真誠,讓她開始慢慢去接受他,瞭解他,甚至於喜歡他,愛他。跟他在一起很長一段時間,她甚至不停地想要放棄帝蓮、法蓮之說,放棄所有的抱負和報復,袖手天下,淡出塵寰,和他攜手,安然平凡度過此生。那樣,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可後來,他被迫瞞著她,偷偷娶了妾。只因她不能生育。是啊,這是她唯一的遺憾,卻又是致命的遺憾……她只能與法蓮之身的男子生育子嗣,可楚羽不是。因此,跟楚羽在一起,她無法孕育後代。多可惜。

    可惜的是,楚羽骨子裡又是個那麼傳統的人。他的孝心尤為可怕,可怕到可以被他父母肆意擺佈的地步。可怕到,可以放棄關心她的心情,而僅僅去顧及老母的要求。

    不過,雖說楚羽被父母逼迫,娶了許若煙為妾,但他最後的底線還是被楚喬夫婦勉強答應了下來:他們將許若煙安置在楚家另一處小宅子,麓羽別院,而且,要求楚府上下所有人都瞞著風雪瀾。只因,他想讓她永遠蒙在鼓裡,永遠以為他只屬於她一人,永遠沉浸在虛構的幸福裡。

    然而,風雪瀾是誰?

    倘若,她只是一般的婦孺之輩,說不定反而會幸福一些。可偏偏,她那麼聰明,有著那麼多的身份,侯府千金,雲國儲君死去的皇妃,公子夜蓮……等等等等,都在在說明了她,絕不是一個普通人。她風雪瀾想知道事情,觀遍整個大胤六國,還沒人能瞞得住她。可惜,楚羽卻並不知道這些,他不知道,從他納妾的第一天開始,風雪瀾就已經知道了許若煙的存在。若是他知道這些,是不是,他就會重新考慮父母的要求?若是他知道這些……或許,便不是這樣的結局了吧?

    她是那麼的強勢,卻又那麼的敏感。

    恰如她的愛情潔癖。涵蓋了生理和心理。

    所以,別的女人碰過的男人,她,不會再要。

    感覺上有一些受傷之後,她沉靜下來,明白自己當初不過是報恩心切,或許,只是想尋找一份溫柔,可以讓她托付終生的溫柔罷了。

    然而,世事往往不盡如人意的,她尋尋覓覓,兜兜轉轉,所得到的幸福,本來那麼觸手可及,到最後,卻又只不過得到一場鏡花水月罷了。

    而這世上報恩的方式,有很多種。

    譬如助他事業有成,家產萬貫。

    譬如保住他,仍在母體中的孩子。

    ……

    他蹙眉疼惜地看著絕美的人兒:「我不在的日子,爹娘有沒有為難藍兒?」

    蹙眉看著絕美的人兒,眸中滿是疼惜:「我不在的日子,爹娘有沒有為難藍兒?」

    有,天天都冷嘲熱諷,現在更是愈演愈烈了,不過幸虧我把他們當狗叫:「沒,他們對我還好。」

    俊眉一挑,「下人們有沒有敢僭越欺負你的?」他明白,爹娘的不寵愛,讓這個所謂的楚府少奶奶在家中地位很低很低。

    有。不過杏明他們都幫我整治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了:「沒,他們哪敢,何況,我一般不出院子。」

    一聽這話,楚羽的臉刷的紅了。是他,是他一直把愛當成自私的束縛,將她錮在家中這麼長的時間。快兩年了,她幾乎沒有出過楚府大門,甚至連外面的親戚朋友也一律不曾讓她去見,因此,外面的人都不知道這個神秘的楚府少奶奶,到底長什麼模樣。可是,他心中有些強烈的不安,促使他這樣做。他心裡一直明白,像藍兒這樣的姿色,一旦出門去,恐怕不但是驚世駭俗,更能入一些貴人之眼。

    因此,心中那種強烈的不安全感,使他不捨得讓藍兒出門。此刻聽她這麼一說,他心中反生出幾分愧疚來。

    「藍兒,等我忙過這幾日的生意,就帶你出去走走,可好?」嗯,蒙上面紗,也是不錯的主意。

    風雪瀾被他溫柔的聲音蠱惑,眸中也有幾分驚喜,朝著他福了一福,笑道:「那我就先謝過夫君了。」

    「藍兒……」

    看著她俏皮的模樣,楚羽的雙眸變得深邃而明亮起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奇異體香縈繞在鼻間,加上長時間的思念,他心中一片溫熱,看向風雪瀾的目光,充滿了索取的渴望。

    風雪瀾聽他喚了自己一聲,有些不解地抬頭:「嗯?夫君?」

    「藍兒,今晚別走,好麼?」溫暖的嗓音染上性感的低啞。

    風雪瀾心中一笑,呵呵,不走才怪,難道要聽你用那張親過別的女人的嘴,來說愛我?

    下一刻,她雪腮一紅,帶著幾分羞澀和失落的模樣,朝他歉意一笑。

    「……夫君,對不起,我今天……正好……來了月信。」嗯,今天剛來,要七天才會跟你說結束,等七天之後,咱們倆早就分開了。

    楚羽眼中濃烈的**瞬間消失殆盡,失望湧上他俊秀的面龐:「既如此……藍兒早些休息吧。」

    風雪瀾溫柔的點點頭,轉身出了他的房間。

    楚羽望著風雪瀾纖細的身影走遠,面上一片留戀不捨,心中更是苦澀難當。一年多了,她再也不讓自己碰她。

    一年之前,她以感染咳病怕傳染他為由,搬離了他們的新房小築,獨自住在跨院裡。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在新房中歇過一宿,每次,他興致昂然地向她求歡,都被她以各種各樣的完美理由,拒絕掉。

    他雖然老實,卻並不傻。

    他早看出來,自己的藍兒,是在不停躲著自己。可他卻毫無辦法。他不捨得對她用強……甚至,他有一種深深的直覺,明白藍兒,不是那種可以用強的女人。若是他亂來,說不定,他就會立刻失去她……

    可是,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那雙風華絕代的美眸中,從前的溫柔嬌羞變得勉強應付,滿目的柔情變作虛假矯揉……他的藍兒,到底是怎麼了?

    ……

    風雪瀾所居的跨院,離她和楚羽的新房並不遠。

    簷廊盡頭,燈火瑩瑩,她已看見了老早便等在那裡的杏空杏明。

    呃,這倆人,難道還真怕人家把她吃光抹淨不成?

    「嫂嫂。」

    正當風雪瀾想跟杏空他們打個招呼時,一聲清朗的呼喚止住了她的腳步。她扭過頭來,見庭中緩緩走來一人,燈光映照之下,藍衣錦繡,正是沉遙津。

    此刻,那張俊逸非凡的面上,正帶了含義不明的笑意,滿是探究的神色,細細打量著自己。

    風雪瀾心裡暗暗咒罵道,你妹的,老娘我要在亥時結束前上床,睡個美容覺。怎麼一個個都跑出來打擾我。

    待一臉狐狸相的沉遙津走近,風雪瀾才垂頭斂首,輕輕施禮,一副溫柔嫻淑的模樣:「薛藍兒見過遙津公子。」

    離她約有兩步之遠,沉遙津停下腳步,笑道:「表嫂別多禮,叫我遙津即可。」

    風雪瀾心裡默默畫著圈圈,口上卻依然還得應付。

    「薛藍兒惶恐。遙津公子乃是水國皇室,萬金之軀,薛藍兒焉能不知尊卑貴賤,冒昧直呼名諱。即便是您不見怪,讓公公婆婆知道了,薛藍兒也免不了會受責罵。」

    沉遙津見她一副中規中矩的模樣,眼中爬上一抹難察的興味,驀地上前一步,欺到風雪瀾跟前,身上一股陌生的成熟男子體香驟然傳來,湧進風雪瀾鼻間。

    他的聲音非常性感厚重:「多年不見,瀾兒,你怎麼對我這般疏遠了?」

    風雪瀾心頭巨震,倏然抬頭,美眸對上沉遙津狹長的鳳眸,她很想看透他眼中那深邃之下,到底掩藏著什麼,但可惜,她看不透。

    但不可能,他居然會認得她……這怎麼可能?十年之前,他們只匆匆見過一面,而且那時,她已經開始慢慢戴上杏空製作的人皮面具了,時隔久遠,他怎麼可能認得出自己。

    「恕藍兒駑鈍,藍兒不記得曾經見過遙津公子。」

    沉遙津眸中光芒閃動,唇角漾起一抹曖昧的邪笑,就彷彿當年他看著她戲弄楚羽時的神情一樣。他修長潔白的手指撫上風雪瀾胸前那一綹烏黑的秀髮,帶著不規矩的曖昧,緩緩把玩著。

    「瀾兒真是忘性大。」他口中吐出清香的氣息,噴到風雪瀾雪白的腮頰之下,弄得她又窘又癢,「難道瀾兒真的這麼無情,把當年說過的話都忘得一乾二淨。」

    風雪瀾心中一驚,倒退了一步,臉上有些許薄怒:「公子自重,藍兒可是有夫君的人了。」

    「呵呵……」

    沉遙津輕輕一笑,卻多了幾分看不懂的意味,手中兀自握著她的髮絲:「瀾兒果真忘了?唉,真是讓人傷心呢。不過瀾兒,你現在這副樣子可真不適合你,我還是喜歡你當初那副刁蠻跋扈的模樣……」

    從沒人可以讓風雪瀾驚訝至斯,但沉遙津做到了。

    她本來平和的一顆心砰砰而跳,不僅是驚訝,更帶著一點慌亂——

    他竟然認出了她了!

    十年過去,她的容貌劇變,這個一臉狐狸模樣的男人,居然還可以辯認出她來。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小姐。」

    一聲呼喚,讓沉遙津長眉微蹙,卻又不得不放開修長的手指間,那一縷烏黑的青絲。他目光一冽,閃過一絲不捨和怒意。

    來人走到身旁,正是杏空。

    「小姐,天色不早,您該休息了。姑爺可是千叮萬囑對婢子說了,更深露重,切不能讓小姐著了風寒。」

    說著,杏空挽起風雪瀾的手臂,又朝沉遙津規規矩矩地鞠了個躬,低垂的眸間卻閃過一道寒光。

    難得有人解圍,風雪瀾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笑容,朝沉遙津微微一福:「遙津公子,夫君有命,薛藍兒不敢不從。請恕薛藍兒先行告退,現下天色已晚,寒氣侵身,公子也早些就寢吧。」

    沉遙津輕輕頷首,臉上保持了一個頗有涵養的微笑,但其中那種深遠的意味卻無人能看懂。他朝她回了一禮,目送佳人纖秀絕倫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微瞇的鳳眸越發高深莫測起來。

    瀾兒,事到如今,你還想逃?

    ……

    風雪瀾居住的跨院中。

    「主子,那人是誰?」杏空皺起了眉。

    「水國沉遙津。」風雪瀾的眉頭皺得更緊。

    「沉遙津?」沒聽說過。不過,「沉」姓似乎是水國皇族之姓呢。

    「嗯。」風雪瀾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她心中已經非常確定一件事,那就是關於沉遙津的身份。

    「水國皇族的人,怎麼會來楚府?」

    「他是祝曼珍的外甥。」緊抿的絕美的紅唇漾起一抹笑,也帶上了幾分高深。

    「這人看主子的眼神,很奇怪啊。」杏明故作沉思狀,摸了摸無須的下頷。=_=!

    「呵呵,他認出我了。」她真的想不出,他是怎麼認出自己的。

    「什麼?他認出主子了……那此人絕不能留。」杏明訝然瞪大清秀的雙眸,一隻手已經迫不及待地伸進繡囊去摸金針了。=_=!

    風雪瀾一抬手,阻止了他。她秀眉微凝,沉吟道:「……還不急。我一直懷疑沉遙津也可能也是六朵法蓮之一。」

    她一直覺得,「法蓮」出現在六國的皇室中人的概率很高,特別是,那些總是和她「巧遇」的人。

    ……

    跨院西廂。

    風雪瀾行到門前,轉身看向星輝璀璨,皓月如洗的夜空,朝身後的杏空杏明道:「我有些累了,你們倆守好了,今晚不許讓任何人進到跨院來。」

    杏空杏明一改平日嬉笑的模樣,朝風雪瀾正色點點頭:「主子放心,有我們在,誰也闖不進一步。」說完,二人躬身退後,面色嚴肅地走到院門外去了。

    風雪瀾這才轉過身去,伸出素手正要推門,那扇紅木門卻「吱」地一聲輕響,由內而外,開了。

    琉璃目璨璨瑩光,脂玉膚皎潔生輝。淺紫色的眸子,光華流轉,如同夜空中一顆最瑰麗的星子,誤落凡塵,流連之間風華一片。櫻唇朱紅欲滴,使人難以移開雙目。一襲大紅的衣衫,仿若塵世中最鮮艷盛放的桃花,幽香暗隱卻又魅惑至極……似男似女的容貌,有著傾盡天下的姿容。鳳眸流盼之下,一朵紫色的蓮花印記,燦燦盛放,曳動著隱隱的光輝,更給這張絕世的容貌增添了幾分妖媚之氣,可那雙飛拔英挺的劍眉,卻又有幾分女子沒有的英俊男兒氣。

    「公子顏傾,芳華絕世。妖蓮淚印,鳳眸流轉。羞盡千花,藏盡皓月。」

    大胤九公子之一,公子顏傾,靈國三皇子,墨傾宸。

    ……

    在門倏然打開的那一瞬間,風雪瀾確實有種被晃花眼的錯覺,似乎剛才碧空之上的皓月,也因這張容顏而羞愧,藏盡了雲朵裡。

    下一刻,不等她再有所思,她已被緊緊擁入懷中。尖細的下巴抵在她流香鬢間,那張妖孽絕世的臉上,便盈滿了深深的眷戀和思念。

    風雪瀾深吸了一口氣,鼻間充斥著熟悉至極的勝沉香氣,那種比紫堇更為清新的氣息,讓她本來煩躁的心,瞬間安然下來。她靜靜趴在他懷中,毫無抵抗,任由他緊緊抱著自己。

    「回來得有些晚了。」

    妖媚絕頂的臉上湧起一陣嗔怪:「開玩笑,你把整個靈國都交給我了,能趕回來就不錯了。」

    風雪瀾小嘴一嘟,噥聲道:「……你不回來也行的。」

    「死女人說什麼呢?」墨傾宸微怒地將懷中人扳直,看著那雙絕美的眸子,「我是你的未婚夫君,以後休想再讓別人幫你解毒。」

    風雪瀾委委屈屈地抬起頭,無辜地看著他,怎麼,生氣了?

    墨傾宸不再理會她調皮,抬頭看看中天的明月,正色道:「快子時了。」

    「恩……」風雪瀾眸子一垂,一抹些微嬌羞的腮紅湧起,再不進屋,難道今晚要野戰不成?「進屋吧……」

    「等等。」

    墨傾宸邪魅絕美的眼眸中,突然染上一股凌厲之色,越過風雪瀾看向她身後,鳳眸微瞇,彷彿一隻嗅到危險的狐狸。

    風雪瀾有些驚訝,順著他的目光朝身後看去,黢黑的夜色,茫茫濛濛,她這才發現,小院裡有一個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的黑色人影。

    那人影有一雙像狼一樣冷厲的眸子。

    此刻,那雙眼眸正帶著冰冷的寒意,定定看著風雪瀾,和她身旁的墨傾宸,只是,那冷冷的目光中,怎麼看,怎麼都帶著些暗藏的思念和痛苦。

    「喲,這不是冥國剛剛迎回的前廢太子鋒亦寒嗎?怎麼,不好好待在皇宮裡受寵,大半夜跑到人家雲國帝都曇城來幹什麼?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墨傾宸首先開口,邪魅的笑容帶著濃烈的火藥味,兩人之間立刻迸發出一種強烈的對峙氣息。

    鋒亦寒仿若未曾聽見他挑釁的話一般,冷冷的雙眸只是定定盯著被他環在懷中的風雪瀾。

    殺氣在那一瞬間,從他墨黑色的身影裡綻放出來,連兩丈開外的風雪瀾都感覺到了寒意。

    殺氣在那一瞬間,從鋒亦寒墨黑色的身影裡綻放出來,連兩丈開外的風雪瀾都感覺到了寒意。

    然而,他很好的克制住了自己。

    半晌,彷彿是下了莫大的決定一般,鋒亦寒終於邁開沉重的腳步,走到風雪瀾跟前,冰冷的俊顏上,有些不自然地,出現了一抹難得一見的溫柔。

    「瀾兒,近來可好?」

    風雪瀾毫不躲避地看著他,美麗的面龐上一片坦然:「挺好。」

    她確實還挺好。

    只不過是,嫁了個有錢的俊秀公子,俊秀公子背著她偷偷娶了個小妾,小妾又很快就懷上了種,現在,就快要生產了。而她,也很快就要跟這家人說拜拜了。所以,林林總總,挺好,沒什麼不好。

    就像當初,他恨寒公子走了,她收回自己的感情,然後被另一個人的溫暖感動,再度投出感情,緊接著,很快像是被針刺扎疼了一下,又再度收回來……緣生緣滅,不過只是一個循環而已。再不適,再酸澀,再心慌難過,也不過是那樣的一個過程。習慣,習慣了,也就沒什麼可怕,習慣了,也就都成了自然。

    所以,現在的她,對於感情這件事,很是拿得起,放得下。

    ……

    而風雪瀾說得越是風輕雲淡,鋒亦寒的心揪得越緊越疼。終於,連剛剛鼓起的那一點勇氣,也被消磨不見了。

    片刻,他沉吟:「今日……是十五。」月滿之期。

    風雪瀾抬頭,看了一眼蒼穹中的明月,點點頭:「是的,十五。」

    「每月十五你需要人助你解毒,所以,我回來了。」鋒亦寒雙拳緊握,語聲中似乎有些心虛,沒底氣。

    果然,當他說完這句,風雪瀾倏然瞪大雙眼,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吃驚,也有些鄙夷。

    「嗯,打從你認識我的第一天,就該知道我最討厭什麼了。」

    她的語聲突然變得極冷,就連聞聲趕來的杏空杏明也聽出了,主子這是真的動了怒氣。兩人看著庭前對峙的鋒亦寒,恍然。這世上若是還有一個人能逃過他們的眼睛,進到這院裡來,那一定是輕功卓絕的恨寒公子。

    黑暗中,沒人看到,鋒亦寒冰冷的俊顏驀地蒼白。

    他當然知道,她最討厭,被人欺騙和背棄。

    兩年前,他丟下她,走掉。不顧她即將發作的寒媚之毒,將她陷於水火之中,這,就是背棄。

    她對於背棄自己的人,似乎從不會輕易饒恕。而雖然,她並沒追究他什麼,可不代表,他可以肆意揮霍她的寬容。

    「既然你知道,還回來做什麼?」她雙眸空靈的望出去,裡面絲毫沒有他墨青色的影子。

    那時,他曾經那麼正色地說,他會為她解一輩子的毒。她便真的相信了他,對他真誠以待,甚至,傾心愛上他。然而,他卻為了一個女人,丟下她走了,不顧她的生死,不顧她的安危。若不是她遇上好心的楚羽,恐怕這世界上,早就沒有風雪瀾了。

    後來,她痛定而思,才發現,自己竟然又犯了一個糊塗的錯。饒是她聰明絕頂,卻還是逃不了女人的多情與癡傻。她驀然想起,他腕上的青色蓮記,從未開放,那些含苞待放的花瓣,縮在一團,彷彿一把刺。而自己,竟然會傻到一廂情願的相信他,和他所說的,「一輩子」。

    ……

    意料中的疏遠和冷漠,仍舊讓鋒亦寒的心抽痛不已,錯了,當初,他真的錯了。可他現在想要彌補,寧願握住任何一絲可能的希望。

    如鷹隼般冰沉的眸子,帶著一絲焦慮望了一眼將行至中天的月亮:「子時將至了,讓我幫你解毒。」

    說著,佈滿粗繭的大手朝風雪瀾抓去,誰知,一道火紅色的身影卻比他動作更快,擋住了他。

    那眼角妖嬈盛放的紫色蓮花,刺痛了他的雙眼。

    伸手一攔:「不勞煩冥國皇子大駕,我未婚妻的毒,由我來幫她解。」

    面對墨傾宸,鋒亦寒的臉色立刻變得極冷:「未婚妻?呵,當年那紙婚約,可只是靈國皇帝的一廂情願而已,瀾兒根本未曾承認。」

    墨傾宸淡淡一笑,而那種嫵媚至極的妖嬈,卻使得四周都亮了起來:「你自己也知道那是當年。雖然說是三年前一廂情願訂下的婚約,可你鋒大皇子已經離開兩年了。這兩年來,難道你以為瀾兒不接受我,誰能幫她解毒?是遠在天涯的你?瀾兒若是等著你,恐怕早成了枯骨一具!還是近在咫尺的楚羽?呵呵,你知道,解毒不能用碰過別的女人的人。」

    呵,是啊,若是等他……瀾兒早就死了。當初,是他自己離開了她,拋下了她,現在,又怎麼能怪她?

    墨傾宸一句句,聲音並不大,卻一下下如同尖錐,狠狠刺在鋒亦寒心間。

    他冰冷的眸中佈滿了傷痛,雙手再度漸握成拳,那拳鋒之上,盈滿了內力。

    殺氣。凌厲的殺氣,似乎隨時要伴隨著他悔恨難過的心,猛然爆發出來。可,卻在看到那籠罩在火紅衣衫之下,無聊把玩著妖孽髮絲的風雪瀾的一瞬,突然洩勁。

    鋒亦寒鬆開拳,心中的痛苦一絲絲蘊化,終於,如同那燎燃的荒原,蔓延擴大。

    真的,是他錯了。

    他錯了,錯不該離她而去。

    他走了兩年,可這兩年之中,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著她。她像是一味最使他上癮的藥,深入他的骨髓中,刻入他的腦海,如影隨形,讓他飽嘗相思之苦。直到離開她以後,他才恍然明白,原來,她早已不是他合作的主上,她早已不是他報仇的梯子,更不是有恩於他的恩人,她,就像是附骨的蠱藥,擴散融入,直到他的心思和靈魂,再也難以根除。可惜,這些,是他在離開她之後,才明白的事情。

    得知她嫁入楚府那天,遠在天邊的他,大笑大哭,大醉了三日,大病了三日。她不用再受苦,不用再擔心毒發而死,但卻要每月承歡別的男人身下。

    她的夫君納妾,消息傳來,他心中居然有一種奇怪的竊喜,彷彿一隻小小的螻蟻般躥進心田里,帶起一波不道德的歡愉。可,那螻蟻卻又將思念的缺口咬開,讓他不停地擔心她。擔心她會傷心,擔心她會難過,甚至,想要將傷到她的人撕碎。

    一年之後的現在,她身邊站的人,變成了三年前,他曾經無比鄙視的妖孽皇子墨傾宸。而如今,那個妖孽皇子,用同樣鄙視的目光,輕蔑地看著他。

    明明,她明明就站在咫尺間的距離,可他卻覺,她離他好遠好遠……似乎,比他身在冥國,她人在雲國,中間隔了一條洶湧寬闊的傲江,還要遠。

    此刻,她就這麼偎在別人懷裡,絕美的目光,飄飄悠悠,裊裊淡淡,不經意地看著他,眸中卻再也沒有了他偉岸的身影。她看著他,就彷彿在看一朵寒雲,一片冷霧,一縷摸不著邊的冷月光輝。或是,一個毫無關聯的人。

    他怎能允許這樣……

    可偏偏,他無力改變。

    ……

    風雪瀾嘟了嘟嘴,她當然明白鋒亦寒熾熱而又悲慟的目光是何含義,可是,她卻並不想去在意這些。她扯扯墨傾宸華麗的袖子:「傾宸,我有些不舒服了。」

    唉,人生如夢又如戲,誰沒愛過一傻b。

    墨傾宸回過神來,連忙將風雪瀾一把抱起,魅惑無倫的目光中閃過一縷焦慮之色:「抱歉,冥國前太子,我和我夫人要休息了,你請便。」

    話音一落,他妖魅般的身形立刻消失在屋子裡,門也順勢關上了,只留下門扉之外,傷痛佇立的男子。

    墨色衣袖之下,緊握的拳頭掌心被捏出血來,一滴滴落在青石地面上。鋒亦寒像一個迷路的孩子,一身清寒孤零零怔怔站在門口,房中隱約傳出的聲音,聽在耳裡,心中像是被刀絞開裂了一般,痛得似乎要滲出血來。

    錯了,錯了,原來他錯得離譜的,不是別的,是錯在他毫不瞭解自己。他錯在,從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在乎她……這麼該死的在乎她。什麼皇位,什麼仇恨,統統,他都不想要了,他只想要她,只要她。

    然而……

    此時,她卻偎依在那個妖孽一般的男人身下,讓那人看見她的嫵媚,她的嬌羞,她的美好,這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啊……原來,人不是什麼時候都能犯錯,有的事,一旦犯錯,便會後悔一輩子。痛徹一輩子。

    杏空杏明守在別院門口,看著滿身清冷寥落的鋒亦寒,有一絲詫異。但他們可不會同情他,兩人很快轉過臉去,就像不認識他一般。

    當初,他們尊稱他一聲「恨寒公子」,那是因為他是主子在意的人,可自從那次以後,他們親眼見到他是如何丟下主子,害得她受盡苦楚,之後,鋒亦寒在他們眼裡,就變得不如一坨糞,狗屁的恨寒公子。

    杏空懶懶靠在跨院籬牆之上,雙手環胸,看著兀自站在門口發呆的鋒亦寒,一臉嗤笑:「嘖嘖,想不到,公子恨寒竟然喜歡偷聽別人的房事,真沒看出來。」

    杏明學著自己哥哥的模樣,俊秀的臉上一副偽裝的天真:「哥,難道這就是主子常說的那種變態?」

    「不知道,」杏空裝模作樣老老實實搖搖頭,「不過我猜啊,八成是了。」說完,兩兄弟捂著嘴,跟偷到腥兒的貓似的,一陣偷笑。

    「我說,公子恨寒,你現在還不走,難道一會兒進入大戰鼎盛之時,你還要在門前擂鼓助陣嗎?」杏空語言雖然毒辣,卻是見鋒亦寒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看不過眼了,想讓他早些離去。

    緊握的雙拳握得更緊,鮮血一滴滴仿如簷雨落下,很快,猩紅滲入青石板間的泥縫裡,消失無蹤。

    很久,鋒亦寒緩緩轉過身去,搖搖晃晃地走掉。失神的雙眸彷彿一具行屍走肉。

    心,很痛很痛。

    他不由得伸出右手去,摀住心口火辣辣的痛處。於是,竟連右手也開始劇痛起來。

    剛才的當空明月消失不見,烏黑的雲朵,連星子也遮住。

    一片黑漆迷濛的夜色下,一朵青色的蓮花,伴著順向手腕倒流的鮮血,在血花之中,妖冶綻放。

    瓊仙樓,雲國帝都曇城中最大的酒樓,內中菜色雜陳,品式新穎,無論山珍海味,珍禽走獸,但凡能見到能食用的佳品,無一不囊進其中。

    而這座年代悠久的食府,內中又分三五九等,其中以頂樓上臨水背風的雅間最為昂貴。內中鋪設豪華,裝潢優雅精美,又被曇城中的貴胄巨賈們,稱作只有到皇家才能享用的「玉膳閣」。

    今天,瓊仙樓整個頂層七間最昂貴的「玉膳閣」,竟不知被哪位豪闊至極的人物,出大手筆全包了下來,任由樓下數層人流熙攘,擁堵不堪,這雍容華貴的頂層上,卻是寂寥安靜,空無一人。

    頂層一間雅閣內,窗繡上映著波光浩渺的清江,台上一個玉淨瓷瓶修長秀美,內中插滿一束束新鮮採摘下來的荼靡花,朵朵馨香撲鼻,雪白如玉。

    公子楚羽一身潔淨的素衣,齊腰的長髮用一根玉簪挽起,並無一縷黑絲垂下,本來俊逸的面容上一絲不苟,透露出平素沒有的緊張和期待。

    「少爺,『風行商行』的公子孔方來了。」

    探風的綠衣匆匆忙忙奔回,楚羽一聽,連忙正了正衣襟,從錦榻上站起,朝門口迎了出去。

    雅閣門口,江風陣陣。

    一個年青人信步而入,面色不算白皙,眉目間卻甚是清秀,一身大金色的錦繡長袍,鑲金裹翠,看上去比龍袍還要華貴優美。那男子嘴角噙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身後跟了紅、藍、綠三個高挑美麗的丫鬟。

    要不是事先知道了公子孔方的身份,任誰看到這麼一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出頭,眉目清秀,身材敦實,長著一張略帶羞澀娃娃臉的男子,都不會將他和威震大胤六國,連各大皇室都要禮敬三分的「風行商行」大當家公子孔方聯繫在一起。

    楚羽滿臉笑容,迎上前去,躬身道:「驛道一別,小弟甚是想念,公子孔方別來無恙?」

    他自稱小弟,實是謙稱,其實他的年齡看上去比孔方要大上好幾歲。

    「嗯,楚羽公子別來無恙。」公子孔方微微頷首,淡淡一笑,看上去平和隨意,其實眼中那份傲慢,任誰都能看得出來。

    「公子孔方初到曇城,理應由我盛情招待,若是不棄,不知可否喚公子一聲孔方兄?」

    楚羽一路指引,來到座前,伸手擺出個「請」的姿勢,公子孔方也不多讓,直接走到了上位處。

    而他的三個丫鬟動作敏捷,不知從哪拿出一張雪白的虎皮,朝那座子上一鋪,公子孔方這才捉袍落座。金黃色錦袍撒開,袍角一輪金線繡的彎月,頓時顯露出來,熠然生輝。

    「行啊。」公子孔方微一頷首,這次,連笑容都省下了。一副隨你怎麼稱呼,跟我無關的模樣。

    其實,「孔方」這名字對他而言,僅僅是世人的一個稱謂而已。實際上,他更喜歡被叫做蟾風。

    那是開闢於太陰鴻蒙的,月之風。

    ……

    三位丫鬟動作迅猛,片刻之間,已將玉膳閣內所有的座子都鋪上了一層雪白的皮毛,也不知是何動物的,只覺華美高貴異常。鋪完坐墊,她們並未停下,又將桌上的器具,一應換成了黃金盃盞。

    楚羽看得有些咂舌。尷尬的神色在眸中一閃而過,人家財大氣粗,不是自己能比的。還以為花巨資包下玉膳閣頂層,就已經算是大手筆了,沒想到還趕不上人家三兩個金酒壺的錢。什麼叫闊氣,人家這才叫闊氣!自己一個所謂的曇城首富,在別人眼裡,連個螞蟻都算不上。

    見丫鬟們換好碗盞退下,楚羽這才捏起那沉甸甸的純金茶壺,往蟾風身前的白玉鑲金盃倒去。

    頓時,一股清冽至極的茶水湧入金玉杯中,淡而不散,濃而不膩的茶香,瞬間瀰漫整個房間。

    「好茶。」

    蟾風漠無表情的面上終於有了一絲光輝,這清冽的茶香,只需一嗅,便知道是他最愛的好茶。青蓮凍。

    青蓮凍,雖然不算是大胤六國最極品的好茶,但它的可貴之處,在於它本身凝干的狀態下,香氣內斂,只有當遇到熱水,才會化開一股股難以掩蓋的濃郁清香。而且,那種清香,恰似夜裡盛放的白蓮,由此而得名。蟾風喜歡這茶,是因為這種香味,跟主子身上的蓮香十分相似,因此他不知不覺久飲之下,便甘之如飴了。

    呵呵,看來,這公子楚羽倒是十分有心了,為了討好他,居然連青蓮凍都打聽出來了。

    聽聞蟾風誇了一句,楚羽眉宇間頓時十分喜悅:「孔方兄真是好眼力,僅僅一嗅一觀,便能看出這是青蓮凍。」說著,一手捏起白玉杯,遞到蟾風跟前,「來,孔方兄請嘗嘗看。」

    蟾風並不推辭,將玉盞接過,端至鼻端輕嗅片刻,方才緩緩傾入口中,頓時,一股甘冽悠長而微帶苦澀的茶香便瀰漫在唇齒之間。

    蟾風並不推辭,將玉盞接過,端至鼻端輕嗅片刻,方才緩緩傾入口中,頓時,一股甘冽悠長而微帶苦澀的茶香便瀰漫在唇齒之間。

    「呵呵,沒想到,楚羽公子竟是茶道聖手。」啪嗒一聲,將玉杯輕輕放下。

    楚羽赧然一笑,眼中卻有幾分驕傲的神采,嘴巴上卻很謙虛:「孔方兄說笑了。楚羽這樣的煮茶本事,只能算是泛泛之輩。若說真的茶道聖手,小弟賤內卻能算得一個。賤內煮茶的手法高超奇異,烹出的茶香氣四溢,恐怕方圓十丈都能聞得見。」

    蟾風一直慵懶的鳳眼一抬,一抹神光掠過:「呵呵,如此說來,楚羽兄可真是好福氣了,娶得了這樣一名賢惠的夫人。」

    楚羽眼中驕傲的神采更甚,說到此處,又增添了一抹不自覺的溫柔:「是啊,呵呵,能娶到藍兒那樣的女子,確實是小弟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蟾風聞言,波瀾不驚的眸子輕垂,看不見一絲表情,口中卻不冷不熱道:「是嗎?可我怎麼聽人說,楚羽公子納了妾室,眼下連孩子都要生了呢?」

    「啪——」

    手中的玉杯落到地上,裡面清香的茶水灑了一地。

    公子楚羽應該慶幸,虧得這地面上有軟厚的地毯,而玉杯外層又有一層純金包裹,這才並未摔碎它,否則,恐怕光這個價值連城的寶玉杯子,他就不好賠。

    而此刻,楚羽卻顯然沒想到這些。

    他眸中閃過一絲慌亂,對公子孔方竟然知道自己納妾一事,錯愕非常。

    怎麼可能?公子孔方並非曇城之人,他不過剛來本地而已,而且,即便是跟楚府臨近的人,也不能知曉這件事啊。這事,除了他爹娘,管家,元香、綠衣等能夠守口如瓶的人知道以外,再無旁人知曉了。可他竟然會知道!看來,公子孔方果然不是凡人。

    眼見楚羽額頭冒汗,又失手打翻了茶杯,蟾風一臉「驚訝」:「楚羽兄,你這是怎麼了?可是小弟說錯了什麼話?」

    楚羽連忙收斂起眼中的慌亂,示意綠衣將玉杯拾起擦淨,這才向蟾風措辭。

    「……這,此事說起來,真是一言難盡,一言難盡啊。唉,算了,不說小弟之事了,敢問孔方兄,此次來到曇城,可是要商談買賣?小弟勉強也能算是個地頭蛇,孔方兄若是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助的,儘管向我開口。」

    蟾風淺淺一笑:「可能要讓你失望,白白你費心了。我此行來曇城,只是專程來接一個人。」

    「哦?什麼人竟然可以勞動孔方兄遠道而來,親自相接?那想必,是孔方兄極為重視之人了。」

    楚羽面露驚訝,公子孔方明明是見了皇帝也不下跪的,難道大胤六國之中,竟有地位可以高過六國皇帝之人,可以讓他屈尊紆貴,遠道來接?

    蟾風眼底的傲慢之氣,在不經意間散去,浮上一種深沉的敬仰和溫柔:「確實是我極重視之人,除了她,這世上,我也想不到有第二個可以讓我來接的人了。因為,她,是我的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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