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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江南好 第11章 :稱兄道弟 文 / 基本是骨頭

    徐誠忻一邊舉著刀,一邊伸長了脖子向裡張望,果然看到大缸後面露出一片衣角。雖然很可能受了傷,也不能大意,不管這人是敵是友先制住他再說。想到這,猛的大吼一聲跳過去,同時鋼刀一挺死死的壓了上去,先讓你動不了再說。

    這一聲吼本是大有講究的,徐誠忻以前在學校在社會上也是打過不少架的,深知打架時聲勢的重要性。一來可以為自己壯膽,激發鬥志,二來可以以嚇唬對手,膽小的人就直接被嚇蔫了。

    因此,他的這一聲吼可謂用足了氣力,再加上這四周本是靜悄悄地,連身後的沈晚晴都嚇了一大跳。

    那躲在大缸後面的漢子剛剛撕殺了一陣,已經精疲力盡,背上也掛了彩,只好躲起來休息。他正好端端的藏在裡面閉目養神,突然聽到耳邊的這一聲大吼,差點把心臟病給嚇出來。

    「啊……」

    那人慘叫一聲,渾身一震,忙不迭的去摸手邊的武器,想要掙扎著站起來。

    「別動!額……八格亞路!喚……你不是日本人啊!」

    那人見已被制住,心中本已有些發慌,卻又聽到這莫名其妙的一串話。抬頭一看,見來人並非倭寇,不由的鬆了口氣。

    他重重的吁了口氣說:「小兄弟好一聲獅子吼啊,這冷不防的還真差點讓你嚇死。」

    徐誠忻見他三十上下年紀,身形魁偉,顯得孔武有力。一臉絡腮鬍子,臉上還有一道早已癒合的刀疤,這刀疤也沒用線縫合,挺嚇人的。

    「你是什麼人?」雖說不是小日本,但看長相還真不像好人,得先弄明白才能放心。

    「杭州府赴任提轄馮虎,路經此地,順手宰了幾個倭匪。」說罷從懷中摸出一塊牌子隨手向徐誠忻一扔,倒也瀟灑的很。

    沈晚晴撿起牌子看了一眼,沖徐誠忻點點頭,看來是真的。

    徐誠忻忙收起刀,嘿嘿一笑說:「這位大哥,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倭匪已經走了,你趕緊出來吧。」

    「走了?!」

    「走了,我親眼看他們走的,難道還會有假?」

    「哼!真是豈有此理!他們居然還能走了!真他娘的豈有此理!」

    「這……你在生誰的氣呢?」見他一臉憤恨,徐誠忻有些莫名其妙。

    馮虎推開對方伸過來幫忙的手,踉踉蹌蹌的站起來,然後很牛氣的斜眼瞟了他一眼。說:「小兄弟手握鋼刀,請問殺過幾個倭匪?」

    徐誠忻也是個爭強好勝之人,當即揚了揚刀,同樣牛氣的說:「慚愧慚愧,才殺了兩個,請問這位大哥砍了幾個呢?」

    「當真?」

    「尼馬,這有什麼可吹的!一個讓我扔海裡了,還有一個就在那邊沙灘上呢。就算屍體沒了,血跡應該還在吧,哥們有興趣跟我去看看嗎?」

    這馮虎本是個耿直之人,正心中有氣,又無端端被徐誠忻嚇了一回,只是想借口撒撒氣。對方看起來像個難民樣的,必然是看到倭寇就跑的主。沒想到他還真的殺了兩個,立時感覺自己理虧了。

    當下也不做作,一抱拳說道:「原來是位殺敵勇士,某失禮了。」

    既然對方賠罪了,他也不能太小氣,也學著樣子一抱拳說:「兄弟過獎了,不過僥倖罷。大哥好像是受了傷,我這兒正好有一些金創藥,快坐下來上藥吧,不然發炎了可不好。」

    馮虎聽說他有金創藥,也沒去管什麼叫「發炎」,趕緊找了條凳子坐下來一起上了藥。

    正上藥的時候,這家的主人避難回來了,見屋裡有人受了傷,料定也是受了倭寇的欺侮,趕緊過來幫忙。女主人去燒水做飯,男主人坐下來陪著他們聊天,還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怯生生地端過來幾杯茶水。

    沈晚晴趁機向女主人購了兩套衣服,分別換上。這戶人家也是善良百姓,聽說他們殺過倭寇,死活都不敢收錢,只恨不能好好感謝他們一番。徐誠忻見如此也不矯情,於是大夥一起坐下來開始侃大山。

    徐誠忻想起剛才的事,問馮勇道:「馮大哥剛才聽說倭寇走了為何破口大罵?」

    一提起這事他又惱火起來,剛想開罵看見屋裡的幾位女性又硬生生憋住了,脹得滿臉通紅。恨恨地說:「我原想些許蠻族小寇,只要我官兵一到必然手到摛來、殺個乾淨。不想這些兵士不僅戰力全無,而且膽小如鼠。明明數倍於敵人,照面就被砍翻三個,此時若奮力拚殺本也可擊退倭賊。可恨竟然做鳥獸散,只留下老子一人在那撕殺,叫都叫不住!幸好老子是打過仗的人,砍死兩個硬是逃了出來。」

    徐誠忻聽了好生奇怪,道:「還有這種事?難道這些士兵平時都不訓練嗎,怎麼打起仗來連平民都不如,這如何保護得了百姓?!」

    沈晚晴道:「還不是太平日子過久了,從上至下顧是自欺欺人。自我朝開朝以來,除北方遼人和西夏偶有犯邊,少有戰事。將無勢、兵無勇,每日裡只是身穿兵服裝裝樣子,空耗朝庭錢糧。」

    「弟妹一語中的!」馮虎一拍大腿,也沒發現她臉上一紅,見他們言語親呢自以為是夫妻。「休說這各州府地方的兵士,即便是北方戍邊將士也好不到哪裡去。」

    男主人歎了口氣說:「唉,那些縣裡的兵勇都是本地臨時招的,本就衝著每個月的糧餉去的,誰會真正去拚命。那些人也多為地痞無賴,正經活幹不了,才去做這營生。這打起仗來不行,平日裡對我們老百姓可是凶得緊啊!」

    「這……難道就沒人管嗎?」徐誠忻有些鬱悶了。

    男人張了張口想說什麼,發現老婆正拿眼睛瞪他,只好搖搖頭歎了口氣。

    徐誠忻一看,不用猜也明白怎麼回事,定是一幫尸位素餐的官老爺只顧了自己撈好處,才會落得如此下場。像他這樣貧下中農出身的本就有些憤青,再想起穿越前欲告無門的處境,不由的怒氣就上來了,一拍桌子站起來。

    「哼!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依我看,毛病不在兵,在那些官老爺身上,在朝庭內部。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如果沒有一點憂患意識,再大的國家、再多的錢也早晚要丟掉的……」

    他還想再說下去,早被幾個人叫停了。

    「不可妄議!不可妄議朝政啊!」

    他這才猛然醒悟,這可是封建社會,有些話可不能亂說,不然上面一發怒腦袋可就掉了。

    話是停下來了,心裡總歸有些不爽,因此聊天的興致也淡了下來。看看時候也不早了,就開始詢問近邊有沒有客棧。這家主人倒是十分好客,堅持說二間客房已經準備好了。馮虎的身上又有傷,不如今晚就在此將就一下,一切明天再說。大家推辭了一番,也就同意了。

    晚餐十分簡單,畢竟剛剛被倭寇洗劫過,臨時也弄不出多少好吃的。只是幾大碗家常小菜,飯卻是有一大鍋。

    捧起一碗飯,徐誠忻眼都快綠了,親愛的白米飯,咱們有多久沒見了啊……不由分說嘩拉拉吞下一碗。女主人看了也不奇怪,看他們衣著想必是窮苦人家,餓壞了。趕緊幫他去添飯,倒是那個小女孩看了「哧哧」直笑。

    捧著圓鼓鼓的肚子,徐誠忻心滿意足的鑽進馮虎的房間。馮虎這才知道他們原來還不是夫妻,趕緊道歉,那位卻說:「沒事,雖說現在不是,不過做夫妻也是早晚的事。」

    馮虎一愣,心想沒成親也敢大搖大擺的一起出來。轉念又想這小子雖然說話做事有點出格,不過還真是個爽快人,跟這樣的人相處--舒服。

    想畢也就哈哈一笑,兩個大男人往床上一靠,一時也睡不著覺,就又開始吹起牛來了。

    原來這馮虎本是守邊關軍的一名小頭目,這點職位倒全是靠他一刀一槍幹出來的,軍中素有勇名。只是他脾氣有點燥,見不得齷齪,平時得罪過不少人,不然也不會三十多歲了還是個小頭目。

    這次他又看到一名新來的校尉在營中喝灑招妓竟沒人管,只恨人家官職比自己高,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不想那校尉喝得開心,硬把他也叫了去作陪。

    結果喝了幾口就管不住嘴了,出言頂撞了幾句。然後兩個人就乘著灑性越吵越凶,旁人勸都勸不住。再然後,馮虎直接一拳把他揍趴在地,事情可就大了。

    他事後才知道,這位新來的校尉卻是某位京官的公子。到這來也並不是存心來為國效命,不過是走一下場,加點履歷,時間一到自然就調回陞官發財去了。幸好他的上司出面周旋,挨了五十板子,勉強算是平息了下來。但軍營裡卻不能再呆了,別看***弱不經風的,陰起人來可凶得很。

    那將軍倒也愛護他,畢竟是自己帶了多年的兵。想了想便給在杭州出任知府的好友修書一封,給他謀了個提轄缺,讓其代為收留。馮虎雖覺得窩囊,卻也無法,只好謝別了將軍。

    這事以後,他博功名的興致也淡了。獨自一人也不急著去赴任,一路遊山玩水、不緊不慢的往杭州趕。不想這晚到了鹽塘就碰到了這麼個事,說起來就是一肚子火。

    讓他更想不到的是,對面這位似乎比他還火大。只見他一拍床沿罵道:「尼馬!我就最瞧不起這些***了。不就仗著老子有權,家裡有錢嘛!整天不干人事。你說你自己不干人事也就罷了,還來招惹人家。那個……馮大哥,這一拳打得好,要是我是你,照樣他媽的扁死他!」

    馮虎一聽,咧開大嘴哈哈直笑,頓感遇著知己了。於是,兩個人又胡天胡地的發了一頓牢騷,開始稱兄道弟起來。

    過完了嘴癮,馮虎開始關心起這位小兄弟起來,問道:「兄弟,你我這麼投緣,本應該好好親近幾天。怎奈大哥在路上拖得太久,不能再頓留了,明天一早便得趕往杭州府。不知小兄弟做何打算,留個方向,以後有機會也好走動走動。」

    徐誠忻剛剛逃離荒島,哪有什麼具體的打算,只好打個哈哈說:「唉,不瞞大哥說,我與那未過門的媳婦本是來投親的。不想時隔太久,那親戚早就換了地方,打聽了半天也沒個消息,這幾天正頭痛呢。」

    馮虎哦了聲,沉吟片刻說:「這倒是不好辦了,這人生地不熟的討生活可不容易啊……我看這樣吧,反正你的親戚一時也找不到了。不如你隨我一同前往杭州暫時落個腳,這一來咱們兄弟可以多親近一下。二來,大哥我在那兒好歹有個差事,相互間也好有個照應,你看如何?」

    徐誠忻一聽,腦子裡就開始盤算開了:這注意似乎可行,杭州這地方應該不錯。好歹是個省會城市,風景好人又多,人一多市場就大,發展空間自然也不會小。再加上這哥們在政府部門工作,也是條路子。這萬事開頭難啊,必須得利用好現有的一切資源……

    想到這一拍巴掌說:「既然馮大哥這樣有誠意,我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好,就這麼定了,咱哥倆明天就上路,非在杭州混出個人樣來,讓那幫孫子也不敢小瞧了!」

    「好!痛快!」

    兩個又是哈哈大笑一陣,讓隔壁的沈晚晴大為驚歎:這倆位才見面多久,怎麼一會兒功夫就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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