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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聞異見 第十三章 水猴子 文 / 孤惑星

    師父衝我微笑著,「見微知著,不可言明。」

    我越發的糊塗,不過,我並沒有再次追問,因為我和師父已經趕到了渡口。

    那個擺渡人還在,他看見我們師徒,就露出了笑臉,「大師,你們回來了,病治好了?」

    師父點點頭,「算是治好了。不過,有點後患。」

    擺渡人順口問道:「啥後患啊?」

    「若數日之後,你無災無難。則後患消於無形,若是你有劫難,恐怕難免一場揮淚殤歌。」師父淡淡地說。

    「和我有關?」擺渡人哈哈大笑,「怎麼可能。」

    「年輕人,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塞翁得馬,焉知非禍?禍福無形,安可料哉。」

    擺渡人擺著手,「不會不會,我就一老光棍,從不招惹誰,怎麼可能有難?大師啊,你說的後患肯定不會出現的。」

    師父不言語。他的手扶在我的肩膀上,望著遠方。

    忽然間,師父又緊緊地捏著我的肩膀,我低聲地嘟囔了一句,「師父,我疼。」

    師父立即意識到什麼,他放下了手,撫摸著我的頭。

    河面上正漂浮著白色的木板,猶如蟒蛇的後背。

    和師父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師父坐在炕上,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我想著心中的疑惑,便問道:「師父你怕蟒蛇嗎?」

    「不算是怕,只是曾有些瓜葛,而且這瓜葛要追溯到五十多年前。」師父歎了口氣,之後對我說道,「栩栩,把你姑太姥爺找來,師父想和他喝喝酒。」

    我聽到了師父的吩咐,就迅速地趕往姑太姥爺家,然後,姑太姥爺又隨我折返回到師父的草屋中。

    兩位老人見面,沒多說什麼,只是吃著花生米,對飲小酌。

    沉澱了幾十年的感情,全在無言之中。

    平靜地過了兩天後,師父的草屋中又有人拜訪,來者是位年逾古稀的老太太,她拄著枴杖,上身佝僂。行進的時候,只能看到她花白的頭髮,而完全看不見臉。

    「您老有事?」師父問。

    老人抬起頭,露出一張笑臉,「嗯,有事,聽說大師也懂醫術,所以想讓你給我兒子看看眼睛。」然後,老人招呼道:「兒啊,進來吧。」

    走進師父草屋中的男人讓我瞠目結舌,竟然是袁德季。

    老人頻頻點著頭,「大師,你看他左眼有治癒的可能嗎?」

    師父剛準備走近袁德季,我叫了一聲,「師父,他不是好人。」

    「他本性可塑,改惡從善,不是沒有可能。」師父笑著對我說。

    師父翻動著袁德季的眼皮,仔細地看著他的眼珠,最後微笑著點點頭,「可以治好,不過要多費些功夫。他失明是因為受到重創,淤血不散,吃上幾副藥,而且隔三五天針灸一次,必能康復。」

    老人忙對師父點頭感謝,接著,她又問:「大師,這要多少錢啊?」

    師父擺手,「我分文不收,只希望他能棄惡從善。」

    老人用手中的枴杖敲打著袁德季,「你聽見沒?以後多做些好事。」

    袁德季雖然一言不發,但顯而易見,他是個孝子。

    老人帶著袁德季離開後,我不解地問師父:「袁德季還曾經和利小順偷過雞,為什麼還要幫他?」

    師父摸摸我的頭,「懲惡揚善不如引惡向善。況且受害最深的那個唐山人都能既往不咎,你何必念念不忘?」

    「師父。」我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唐山人對他既往不咎?」

    師父笑而不語。

    師父親自為袁德季採集著草藥,袁德季雖然口中不說謝謝,但是對師父的善良感恩已經入心。

    最後,他也用付出生命的代價來報答師父。

    從牛莊歸來大概半個月,平安無事。

    這一天,有人上門拜訪師父,而這人的出現,就意味著壞事的發生。

    是擺渡人。

    他急匆匆地走進師父的屋子中,語無倫次地描述著某件事情。

    師父拍拍他的後背,「別急,慢慢說。」

    擺渡人拿起瓢,喝了口水,隨即又猛地咳嗽了起來。他的手比劃了半天,也沒清晰地吐出一個字。

    師父皺著眉,擺渡人最後無奈,他挽起褲腳,露出了腫脹的右腿。

    我猛地注意到,在擺渡人的腳踝處,有一張碩大的紅色手印。

    擺渡人一直念叨的兩個字我終於聽清了,「怪物。」

    師父瞇起眼睛,讓擺渡人緩緩氣,仔細地講訴整個事情的經過。

    擺渡人說:「今早我撐船的時候,本來平靜的河面上,忽然湧起了大浪。我那船小,也就隨著大浪晃動著,我一不小心就掉入了水中。我抓住了船沿,想爬到船上。水下忽然竄出一隻手緊緊地拽住我的腳,我使勁掙扎,但那隻手一直不放,我透過渾濁的湖水,模糊地看見,身子下有個全身長滿黑毛的怪物,十分嚇人。」擺渡人歎了口氣,「我船上帶著我養的阿黃,它見我有難,就衝著黑毛怪物咬去,可惜,我逃過一劫,阿黃和黑毛怪物卻永遠地消失在河底。」

    「橫死之魂,化形為妖。」

    師父立即拿出櫃子中的白色木質盒子,再從木板盒子裡取出一塊紅布,紅布中包裹的是一把桃木劍。這桃木劍十分特別。它大概就是一把匕首的長度,刃上分三格,每格中有一個小洞。匕首的一面刻著一條活靈活現的青龍,另一面,則畫滿了符咒。

    看起來,這把匕首桃木劍的製作應該十分耗時耗力。

    師父帶著我和擺渡人匆忙地趕往河岸。

    「我們先渡河。」師父說。

    擺渡人有些猶豫,「大師,這、這······。」

    「放心,水鬼大多是白天休息,夜裡或者黎明的時候攻擊人。」

    擺渡人有些安然,便划著船載我和師父到對岸。

    現在是七月,藍藍的天空上,掛著一輪烈日,晃得人無法睜開眼睛。河面上吹來的風,夾雜著一股腥味。河邊的植被,也勞累地躺在地面上。

    一切景象都讓人煩躁不堪。

    師父下船後觀望著河面,河水平靜出奇,給人一種安逸的錯覺。

    「找幾個年輕力壯的人過來幫忙。」師父囑咐著身旁的擺渡人。

    擺渡人剛走了幾步,師父又補充了一句,「殺一隻公雞,將雞血用碗端來。」

    擺渡人張大了嘴,買雞的花費一定要他出,他遲疑了一會,無奈地說道:「反正也沒賠,算了。」

    師父咬破了自己的中指,然後將中指滴出來的血,落在河水中。

    之後,師父盤膝坐在岸邊,他叮囑我,千萬不可以挪動他的身體,否則,可能會讓他命喪九泉。

    我應允著。

    師父閉上了眼睛,如同佛像一樣,安然地坐在那。

    過了一會兒,河水中央忽然泛起了一層波浪,那波浪很怪,發出暗黑色的光。

    我忙叫著,「師父,你看。」

    師父似乎睡著了,並不回答我。

    那層波浪在河中心毫無規律地運動,不受到風向的影響,感覺就像是裡面有兩條大魚正在爭鬥,引起的起伏。

    一會兒,波浪消失了。師父呼出了一口沉重的氣,他終於睜開眼睛,「水猴子已經醒了,現在就等人去抓他。」

    師父的話音剛落,擺渡人已經帶著七八個勞動壯力,還有一群婦女和孩子趕往這裡。

    孩子和婦女聚集的目的無非是感到稀奇,畢竟從來沒有人親眼見過水鬼長成什麼模樣。

    有婦女問師父:「聽擺渡的雲山霧罩,說的那麼離奇,什麼黑毛怪物啊,索命啊,大師,你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落水而死之人,會徘徊在死的地方,無法轉入陰冥。它們會因為怨恨而變成蟲童,然後在水裡耐心的等待,引誘人溺水而死,來充當自己的替死鬼。蟲童是《幽明錄》上的說法,普通百姓都叫其為水鬼或者是水猴子。」師父解釋道。

    「那大師您要捉住水猴子嘍?」

    師父點點頭,然後想了一下,又搖了搖頭,「不,必須除去水猴子。」

    唐山人之事,完全和鬼神無關。現如今師父準備做的這件事涉及到了神話傳說,不免讓我欣喜好奇。

    師父讓眾人準備一張大網,而後,師父拿出紅線,將紅線綁在網上,形成一個不大不小類似五角星的形狀。接著,師父在紅線上灑滿雞血,又念了一會咒語,圍觀的人好奇地看著,彼此之間議論紛紛。

    師父將網放進水中,那些壯年人分成兩撥,準備下水分別劃著兩條船,一些中年婦女攔住自家的男人,擔心會出事。

    不過師父保證道,一切都會安然無恙。女人雖善心,擋不住男人的執拗。師父先眾人大喊,徹底惹惱水猴子,之後師父將大網擺在了河中。他親自在船上指揮,我沒有跟從,因為我年齡小,船一旦搖晃,我可能跌落水中,遇到危險。

    天空中飄來了一朵烏雲,遮住了肆無忌憚的太陽,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本來炙熱的空氣中,詭異地飄來了一陣涼風。眾人新奇地望著河面,師父正徐徐地將雞血倒入河中。而就在這時,本來平靜的網,突然間遇到了極大的阻力,河面上的兩條小船甚至都隨著網向反方向運動。

    風聲,人群發出的嘈雜聲,隱隱約約的怪叫聲,不絕於耳。

    大家似乎由新奇感覺轉變成提心吊膽,沒有人提出建議,組織大家該何去何從。

    就在這時,師父忽然跳入河中,眾人都很吃驚,對著河中呼喊,卻無人願意跟從師父下水。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師父畢竟年齡大了,在冰涼的水中,極有可能體力不支。

    河面上在毫無徵兆的情況下,恢復了平靜,本來四處亂蕩的網也靜止在水中。一時間,安靜的瘆人。

    大概過了五六分鐘,師父始終不見上岸,我不免有些擔憂。

    有人提議,將網拉上來,也許師父和怪物就在裡面。

    當這個計劃照做後,更令眾人愕然的事情發生了,那張網上,有一個被生硬撞出來的大洞,本來綁在網上的紅線,也亂作一團。

    我慌忙對著河面大喊,「師父,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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