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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 胡麗晶 文 / 德寶德寶

    胡麗晶其實是個命苦的孩子。她的父母早亡,是哥哥胡麗兵也就是胡中人的父親把她撫養成人,胡麗兵年長妹妹許多,對妹妹呵護有加,這使得胡麗晶並沒有感到多少失怙的痛苦,可是好景不長,在胡麗晶13歲的時候,一輛受驚的馬車,徹底改變了她的命運。

    哥哥為了救妹妹,犧牲了自己的生命。在奄奄一息的時刻,胡麗兵臨終托孤,把自己的兒子和妹妹托付給自己的大舅子楊忠。可是,胡中人的母親胡老夫人,那時候稱胡楊氏,她非常不理解,不能夠相信這是個事實,所以,她把所有的怨恨都發洩在胡麗晶的身上。她恨死了小姑子胡麗晶,覺得是她害死了自己的丈夫,雖然迫於哥哥楊忠的壓力,不敢要了小姑子胡麗晶的命,卻對胡麗晶虐待。

    胡楊氏逼迫胡麗晶搬出胡家莊園,住到紅翠山莊,和僕人住在一起,和工人們一起勞動,並且規定,誰如果照顧胡麗晶,他就得離開胡家。基於此,雖然大家很同情胡麗晶的遭遇,卻沒有人敢幫助她。採藥曬藥包裝,胡麗晶什麼活都干,根本看不出是個大家小姐,她自己忙忙碌碌,不在人前顯露自己的情緒,只有在月圓之夜,她才會來到掩翠庵後邊的祖墳,在哥哥的墳前哭泣,這時候,胡麗晶是多麼希望死去的是自己,而不是哥哥啊。如果哥哥未死,嫂子就不會苛待自己,自己也就不會被輿論包圍,成為大家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嫂子的怒氣時不時就會發作,只要她心裡不高興了,就會來折磨自己,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盡頭呢?有時候,胡麗晶真想一死了之,可是,哥哥犧牲了自己的生命,難道就是為了讓自己好好地生活下去啊!

    又是一個月圓之夜,胡麗晶再次來到哥哥的墳前祭奠。也和哥哥傾訴自己的心事。在這裡,沒有人肯和自己說話,可是,今天,來的一個男孩子卻向自己遞出了橄欖枝,雖然自己怕嫂子知道會對男孩施以懲罰而拒絕了他,可是心裡還是感覺到了人情的溫暖。

    這個男孩就是陳實。他慕名來到紅翠山莊,學習製作草藥的技藝,經商的本領,在這裡,他看見了胡麗晶,覺得她是那麼美麗那麼勤勞,她正是自己心裡遴選妻子的目標,今天,看著胡楊氏大發淫威,不但辱罵暴打胡麗晶,還把她的午飯扔掉餵狗,更是不允許大家接近她。他很有保護胡麗晶的衝動,但是,他忍下了,以往的經驗告訴自己,在胡楊氏生氣的時候,幫助胡麗晶,只能是更加加大胡楊氏的怒氣,這也是自己的師傅楊忠不管的原因。越有人管,胡楊氏就越是變本加厲的折磨胡麗晶。

    陳實悄悄地把自己的飯留下來,等到胡楊氏走了,才從暗處走出來,把自己的飯讓給胡麗晶吃,這時候大家都在午休,而胡麗晶被罰跪在太陽底下,直到大家午休結束,她才可以起來,去和大家一起勞動。

    胡麗晶看著面前高大魁梧的男孩,看著他親切的笑容,看著滿滿的一碗飯菜。心頭感激無限。這是個好孩子,他不懼嫂子的淫威,還要幫助自己。可是自己怎麼可以害他呢?她也聽得大家談論,這個男孩志向遠大,是來學習手藝的。他不應該受到自己的牽連,沒有了學習的機會。所以,胡麗晶冷肅著一張臉,不理他。吃了閉門羹,等一下他就會走了。

    陳實看著這個心細如絲的女孩,明白他的冷肅是假裝的,她只是怕連累了自己才故意這樣做的,他燦爛起一臉的笑容,「快吃吧,大家都在休息,沒有人會發現的!」

    胡麗晶幾乎被陳實燦爛的笑容迷惑,軟化,但是終究被以往好人幫助她後得到的慘痛教訓給驚醒,她狠一狠心,「滾開,誰要你假好心!你們都是壞人,都想害我,滾,你給我滾!」

    陳實看胡麗晶不肯接受自己的幫助,靈機一動,假裝生氣了,憤憤說道:「哼,你以為我願意管你啊,不是好歹,我再也不管你了,寧肯把飯菜為了土地爺!」說完,把飯菜連同大碗一起置在胡麗晶面前的地上。走開了。

    胡麗晶看看四下裡沒有人,連忙抓起地上的飯菜吃了起來,躲在暗處的陳實滿足地笑了。

    胡麗晶想起白天的事情,臉上現出欣慰的笑容,她也知道,陳實的好意,知道他是故意把碗置在那裡的。如果沒有陳實丟棄在那裡的一碗飯,今天下午她肯定熬不過去,下午搬了半天的藥草,很累。她現在坐在哥哥的墓前,看著自己血痕道道的雙手,默默地感激著陳實。

    月亮掛上了高空,身上浮著一層薄雲,,星輝萬里,胡麗晶仰望星空,想著父母和哥哥,他們在天上可好嗎?他們是不是也在注視著自己?這個陳實,是不是親人們看她在塵世中太苦,派來的神仙呢?

    陳實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一晃,胡麗晶為自己感到羞愧,怎麼,只有一碗飯的恩惠,你就忘記不了人家了。匆匆的站起身來,趕緊回去吧。

    樹影參差,從墓場到掩翠庵的路上暗影重重,胡麗晶覺得有人跟在自己的身後,不禁心裡一陣發毛,難道是哥哥和父母誰出來了?可是,人鬼殊途,自己不敢和他們見面的,這樣想著,腳下的步伐越來越快,一個不小心,被伸出的樹根絆倒在地。她乾脆裝死似的不要起來。

    一雙有力的手臂攙起自己,手是溫溫的,是活人的手。胡麗晶聽人說過,死人的手冰涼是沒有知覺的,看看月下的影子,和自己並肩而立,影子投在地上,很清晰。哦,胡麗晶長舒了一口氣。是人。

    「不要害怕,是我。」一個好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我拿了水果給你吃。」從身上掏出一個蘋果,塞在胡麗晶的手裡,不等胡麗晶有所反應,轉身走掉了。

    胡麗晶知道是誰,是陳實。她趕緊銷贓滅跡。把蘋果大口地吞嚥,不能夠讓別人看見。所以沒有走進掩翠庵,她就吃光了蘋果,這才緩緩的走回掩翠庵。

    掩翠庵內一燈如豆。空寂無人。只有胡麗晶一人居住。這也是嫂子胡楊氏對她的懲戒之一,白天幹完活之後,她還要在佛前唸經到深夜,懺悔自己的罪過,祈求神靈保佑胡家壯大,保佑侄子胡中人早日長大成人,繼承家業,並把胡家的事業發揚光大。

    胡麗晶跪在佛前,虔誠祈禱。這是她自己願意做的事。看著活潑可愛的胡中人茁壯成長,她內心的愧疚更加深重,侄子尚在襁褓之中,嫂子暴怒也是情有可原,真的是自己害他們失去丈夫,失去父親。等以後自己有了能力,一定要回報哥哥的救命之恩,一定給嫂子一個幸福的晚年,一定要為侄子成長鋪好道路。

    陳實在暗地裡看著胡麗晶,他在燈下祈禱的神情莊重嚴肅,月光照拂下更顯他的純潔。直到胡麗晶念完經卷,回屋裡歇息,他才悄悄地回到自己的屋子,猶自不能入睡,心潮澎湃。

    自己是越來越喜歡小姐了。可是,自己是一介布衣,和胡家門不當戶不對,恐怕沒有機會和小姐結成姻緣,不知道誰會有這樣的艷福娶走小姐。也很想離小姐遠一點,可是哪裡克制住了這激動的情緒,自己這麼長的時間裡,都是在暗處看著小姐,還得躲避胡楊氏監視的密探,如果讓密探發現自己對小姐的情意,自己受苦好說,只怕連累小姐遭殃。

    以後,得更加隱蔽才行,小姐常去的地方只有兩處一處是墓地,一處是掩翠庵。掩翠庵是小姐的居處,以後自己是不能去了,只好希望小姐常去墓場。可是,小姐去墓場的時間只在每月的十五,或者是受了委屈的時候。這樣,想要見面,又怕小姐受委屈,一顆心在這裡糾結,難於入眠。

    然而隨著麗晶逐漸長大,越發出落的標緻迷人,甚至於一些家族並不在意胡楊氏的冷言冷語,依然請了媒婆來說媒。這樣,胡楊氏更加的惱火,對胡麗晶更加的苛刻,胡麗晶承受的磨難也越來越多,看著小姐身上被胡楊氏打得青青紫紫,陳實真是恨不得替她受苦。

    胡麗晶卻淡然自處,兩個人在墳場約會的時候,她都是好言安慰陳實,叫他不必擔心,嫂子只是出出氣而已,是不會把她怎麼樣的。

    這一天,又是十五,陳實到墓場看望胡麗晶,等到月上中天,也沒有見到胡麗晶來到,心裡悵惘,就來到掩翠庵探看,卻發現庵門緊鎖,不禁心下黯然,看來,以後是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小姐了。

    心事重重,陳實回到住所,卻看見屋子裡桌子邊端坐一人,正是自己的師傅楊忠。陳實嚇了一跳。站在那裡不敢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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