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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山神陵篇 第六十六章 小叔的企 文 / 夜任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麼特別的起名規則,在我們那裡,小孩子如果和長輩取了中間一樣的名字,那就是差了輩了,大不敬呢!

    可在他們姒家,剪刀的爺爺是文字輩的,爸爸是文字輩的,大哥是文字輩的,下一任的傳人也是文字輩,只不過下一任的傳人目前來說還沒出生。

    而那個讓我們一直很糾結的姒景莫,果然就是小叔的名字,剪刀的父輩一代,人丁不是很興旺,總共就只有爸爸和小叔兄弟倆。小叔本來也有個「澗」字輩的兒子,可惜幾年前就意外夭折了,他的妻子沒過多久也因病去世,所以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小叔的性格隨著一個人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古怪。

    他們的爸爸瞭解弟弟的痛處,總是盡量的照顧著他的,於是下一輩的四個孩子也是盡量的隱忍著,只不過沒想到他居然越來越變本加厲,還害死了姒澗瀾!

    剪刀對這個小叔失望透頂,她已經知道了三哥的死訊,但是現在想去幫他收屍都不可能了,而且小叔的位置不知道在哪裡,她還得提心吊膽的想著獨自留在家中的二哥的安危。

    說不定姒景莫沒下懸崖,他又返回了竹屋呢?如果他真的決定幹掉哥哥留下的孩子們了,姒澗蒼那病怏怏的身板誰也打不過。

    我回憶了一下在她家的所見,奇怪的問道:「不應該啊,你家雖然人很少,可是我記得靠近你哥哥房間的那個位置,不是還有個看門的老頭,叫什麼『然大爺』的嗎?你二哥怎麼不把他派下來?」

    「然大爺……是唯一一個外家的人。」剪刀歎道,「他不姓姒,而且,他是小叔那邊的人。」

    我覺得更奇怪了,這個家族如此的排外,別說對待我們這些血緣外的訪客了,就算是對待他們的親戚,只要不是本家的,都給發配到了山下村子裡,怎麼會讓不姓姒的一個老頭子常駐在山上?

    剪刀扁扁嘴解釋道:「他是太爺爺收的義子,本來我爺爺是家裡的獨苗,後來得了癌症,可能活不長了,太爺爺就到山下的村子裡收了個親戚的孩子帶來養著,萬一親生的這個死了,姒家的守陵也不能中斷,就用然大爺頂上。不過後來爺爺繼續活了很多很多年,癌症沒好轉,但是也沒擴散,就這麼讓人揪心的生了兩個孩子,總算是延續了本家的血統。」

    這個然大爺的存在著實是有點尷尬,他是個本家的替補,一直坐著冷板凳沒上過場,可也不能放心的讓他回家去。

    「義子……『定招異姓作螟蛉』?」怪人一拍大腿,激動的說道。

    我心裡一咯登,對啊,一個義子!這不是應了山巖陣上那個青龍鑽懷的凶局了麼?

    原先我們只是把目光鎖定在了剪刀的幾個哥哥身上,沒想到再往他們上面一代,還有那麼多故事!剪刀的爺爺也是長子,這也驗證了「長子凶」啊!

    「我怎麼感覺那個然大爺來你們家,不像是巧合……」我回憶著那個小老頭的樣子,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情,「對了,剪刀我問你,你的小叔是從來沒有離開過會稽山區嗎?」

    她絲毫沒有猶豫就點了頭:「姒家的本家都不離山,當然除了我之外,他們最多就是到山下村子裡辦事情、取供給而已。」

    「然大爺呢?」

    「他不一樣,他還是外面挺了不起的大學生呢!」

    「也就是說,本家的活動範圍有限,而村裡的遠親沒有限制的可以跑去外面接觸社會是吧?」我看了一眼林醫生,指了指身上的衝鋒衣。

    「信號彈……紅色信號彈不是姒景莫發出的,是……然大爺?」林醫生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

    姒家的情況我們已經見識過了,它就像一個與世隔絕的舊社會,姒澗瀾弄了個早已淘汰的老掉渣的鐵皮電筒照明,而剪刀更復古,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實物的煤油燈。

    那麼,不和外人接觸的姒家人,如果不經過誰指導,會使用表示sos的信號彈嗎?而且,那發信號彈到底是給誰看的?

    洵山上除了我們以外,還有兩個人在尋找禹陵,一個是神出鬼沒的小叔姒景莫,另一個讓我們想不出名堂的陌生人,就是那個螟蛉義子然大爺了!

    「不是吧……那,那推我三哥下懸崖的人,也有可能是然大爺了?」剪刀的眼圈都紅了,「他就算不姓姒,也是我們的親人啊,我哥都是他看著長大的……」

    我們都快被這個家族裡複雜的人際關係搞暈了,隨著時代的改變,這已經不是一個單純的以守陵為目的的家族了啊……

    「別急別急……」冬爺看剪刀一副要崩潰的樣子,趕忙的拍拍她肩膀安慰著,「咱們不說那些了吧,要是真的想逃離這個家,我們這一幫子人以後全都支持你離家出走!」

    「等一下,那酒窖裡的花圈是你小叔給誰準備的?」

    剪刀的情緒剛有些好轉,林醫生就很不給面子的問了一句。

    「我怎麼能知道,別問我家裡的瑣事了行嗎?」剪刀很不耐煩的站了起來,「還能給誰,肯定還是我走之前就存放在那的老花圈了,寫著『姒澗玨的慈父姒景莫』是吧!」

    她的回答到了最後,簡直就是大喊出來的了。剪刀已經失去了最疼愛她的三哥,而且還得知這個親人應該是另一個親人殺死的,我們看著她的模樣也不忍心像審問犯人似的逼她招供了,事實上,她能夠繼續告知我們的信息也所剩無幾了。

    她都已經站了起來,我們便也跟著活動了一下四肢準備熄火走人。這夜還有很長,就算烤著火也太冷了,而且,我很不想再等待天亮睡一覺。

    我怕我會夢到可怕的東西的。

    怪人把水下的情況給大家描述了一遍,幾個人踩掉火苗,將怕潮的物件都收進了防水袋。

    我跟著邊朝潭水岸邊走,邊琢磨著剪刀剛才的話:小叔的孩子早就死了,他給他準備了花圈,但是就那樣一直堆在酒窖的倉庫中,存放了很多年也沒拿去燒掉。

    我不知道瞭解了姒景莫這個人之後,是不是應該分一絲憐憫給他,他或許是因為喪子喪妻之痛難以承受,所以花圈紙人什麼的都捨不得燒,留在那裡做個念想,就當做妻兒還陪伴著他吧!

    我停在了水潭邊,看著一群人直報怨這潭水的溫度,突然又冒出一個想法:姒家老大的孩子是個女孩兒,老二那身體保準不能生育,老三已經死掉了。目前的情況是當代的傳人姒文德失蹤了,如果小叔的孩子前幾年沒有夭折的話,那麼接下來他就變成了唯一一個繼位人了。

    可惜孩子已經沒了,他連老婆都死了,所以現在,只要確保姒老大回不了家,等姒老二一病死,他自己就是下一任的傳人。

    如此煞費苦心六親不認的要做這個守陵人,究竟是有什麼好處?

    那個然大爺又是為了什麼?

    冬爺打了個響指把我的魂兒拉了回來,我們收拾妥當,馬上就要一起潛下水中去了。

    剪刀有打開石碑的經驗,她說單純的去推那塊門板是不行的,得心裡想著它的好才行。

    我是完全不知道這塊吃人的破石碑到底是哪裡好,剪刀很認真的說,它是我們的母親啊!

    大家的身上已經浸濕了,尤其小王爺目前行動依舊挺困難的,容不得再墨跡,我們全都擯了一口氣,跟在怪人和剪刀的後面,把頭沒入了水裡。

    水底的手電光束靜靜的照亮著那些字母,小剪刀游泳還不錯,她跪在那跟前,臉朝前貼,親吻了一下石碑。

    我看她那個虔誠的樣子,回憶起了酒窖的會客廳裡所供奉的那塊石頭。

    果然姒家人還是很相信傳說的,民間流傳的故事裡,都說大禹的妻子塗山氏變成了石頭,他們的兒子是從石頭的肚子裡蹦出來的,所以大禹的後代都崇奉巨石為母。

    沒想到四千年後的姒家也是秉著這個思想的,這是人家家族的文化,我們應該尊重才是。所以冬爺在水裡給了作怪的怪人一腳。

    這夥計剛才做了個抓耳撓腮的動作,還在屁股上比劃了一條尾巴,他是想說,美猴王也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姒家人說不定姓孫……

    我強忍著才沒在水中笑出來,這太不嚴肅了啊,看不見剪刀正一本正經的把手抵在門板上,閉著眼睛好像在默念什麼嗎?

    吾命,聽憑汝手。

    永誓曰,汝乃吾神。

    我不知怎麼的,腦袋裡突然蹦出了這段文字來。

    這是之前我們在通天塔底下的時候,通過大明星的那張表格翻譯過來的碑文。

    剪刀的雙手很快就看不見了,這種感覺,就像那塊東西根本不是石頭、而是沙盤做的一樣,越來越快的把剪刀的身軀吞沒進了它的陰影中!

    林醫生揮揮手讓我們全都跟上,我把幾乎沒怎麼消腫的小王爺先推了進去,這時我明白過來,打開石碑的確是需要一顆相信它的心才行,剪刀不用說,她敬畏著這種石頭,而小王爺呢?他可以看懂一些死海古卷的片段,在他消失的時候,他一定是用手貼在上面,心裡在讀石板上的碑文啊!

    來不及多想,吃掉了小王爺,接下來就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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