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85章 文 / Panax
清王爺架著皇帝走在第一個，康德雖然覺得這皇帝不如死了算了，他們還能放手一搏，不過畢竟大庭廣眾，他是不能第一個動手的。
清王爺深刻理解康德的忌諱，上翹的嘴角就一直沒掉下過。
很快，清王爺就架著皇帝又到了奉先殿的門口。
康德看著奉先殿三個大字，突然想起了婉玉早上說的話。對於他們的計劃，婉玉自然不是一無所知的。
「若是在奉先殿前動手，有祖宗先帝看著，得利的必定是你！」
康德早先以為這不過是句鼓勵的話，雖然在祖宗面前，他們三個他算是最最清白的一個了。
皇帝害死先帝，清王爺就算是被人陷害，也是做了不體面的事情，只有他是打著為父報仇，匡扶正宗的名義。
但是仔細想想，婉玉這是希望他們在奉先殿面前動手？
康德有點想不明白了。要說祖宗保佑什麼的，這就是一句空話，要是祖宗有用，前朝就不會覆滅了，先帝也不會被害死了。祖宗保佑，說來不過是為了鼓勵人心罷了。
就算方才奉先殿的牌位一個個都晃了起來，但是想來也就是幾根小線繩往後一系的事情，買通一個小太監就能成。
而且奉先殿門口不是一塊好地方，這裡四面都很空曠。
他們是從西邊出來的，這一邊是被康德的人堵實了。南面是空曠曠的一大塊地方，往哪兒逃都很方便，而且北面就是奉先殿裡，殿裡困著除了他們三外加一個七皇叔的所有宗親，要是逼急了清王爺，他跑到奉先殿裡一鍋端了怎麼辦？
當然要是清王爺衝動到這個地步，去奉先殿裡大開殺戒了，康德覺得自己就徹底坐收漁翁之利了，但是說到底他還沒冷血到那個地步。宮裡的人……還有吳貴太妃，都是小摩擦，真心沒到能看著她們去死的地步。
東面是清王爺來時的路，出宮必經東華門。
只不過……康德到現在都沒聽見手下奪取東華門的消息，想必還在激戰。
但是不管怎樣，只要他的手下在東華門布好埋伏，死的一定是清王爺！
想了這麼多，不過瞬間的功夫，康德只猶豫片刻，就緊緊跟著清王爺繼續往前了。
清王爺的人雖走在一處，但是前後大概分了三批。最前面的開路，這一批人沒什麼損傷，康德想的是在東華門這個較為有利的地形一舉殲滅他們，因此清王爺出宮的路上是一點埋伏也沒有。
中間的就是清王爺，架著已經脫力，完全被拖著走的皇帝，周圍兩個親兵護著他們。
斷後的這一批人，在康德手下的輪番攻打下已經傷了不少。
不過能看出來清王爺治軍嚴謹，這些人身上一旦有了妨礙動作的重傷，立即就自己脫隊自行了斷了，絕對不脫清王爺的後腿。
康德覺得自己學到了不少。
可惜了，他早年有個征戰世界的夢想，若不是清王爺他……這真是一個能做兵馬大元帥的人才。
康德壓制住自己心裡微微升起的敬佩，默默又念了一遍：你死我活！
跟康德的步步相逼不一樣，清王爺的腳步慢了。他發現自己是中了圈套了，這套兒還是林如海下的。
當然他想過逼宮必定不會是一帆風順的，不然不會帶著這麼多精兵強將進宮。但是林如海能攛掇著他除夕夜逼宮，那麼現在看來最終受益的，在林如海的計劃裡，必定是康德。
於是他們必定還有什麼後手沒使出來。
清王爺的腦子轉的飛快。
只要能出了東華門，一切都好辦！他手上有玉璽有詔書，還有兵，到時候刀劍無眼要了皇帝的命，他駐紮在京外的軍隊進了城，一切都得由著他的性子來。
清王爺發覺先帝被現任皇帝害死，然後現任皇帝還想謀害清王爺，最後清王爺無奈之下攻進皇城，揭穿皇帝的陰謀，皇帝寫了傳位詔書後自盡。
這就是清王爺要走的路。
但是現在，事情的發展有點不盡如人意了。
不過清王爺看看自己手下，一個能對上宮裡兩個侍衛，雖有折損，但是想必是能出東華門的，更何況那裡也有他的兵力。
一路走走停停，零星交戰幾次，終於還是到了東華門。
東華門大開，一地的屍首，靜悄悄的似乎一個活人都沒有，似乎兩方人馬，再帶上原本守門的侍衛，都死了個乾淨。
出乎意料，不但是清王爺，連康德也沒想到。
……又或者是哪一方的人馬取得了上風，專門擺了這樣一個*陣來混淆視聽？
清王爺的手下不用吩咐，立即分了兩人出去打探消息了。
「二叔，我再叫你一次二叔。」康德先開口了，除了兵力，蠱惑人心也是一個好手段。「你放了他，我還當你是我二叔。」
康德的聲音鏗鏘有力，不急不緩，似乎他已經當上了皇帝，一言九鼎。
清王爺在等打探消息的人回來，現在務必要說點什麼，好讓兩方暫時不會刀劍相向。「放了他？」清王爺道，明顯是在拖延時間，「他殺了你父皇，你還要為他求情！」
康德搖了搖頭，「有祖宗家法，逃不了他的！」
這
這時候皇帝開口了，他歇了這許久終於喘過氣來，尖著嗓子厲聲道：「殺了這個逆臣賊子！朕封你做一字並肩王！」
話音剛落，清王爺勒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收緊了，皇帝一口氣沒上來，光顧著喘氣，不說話了。
不多時，清王爺的手下回來了，小聲道：「班房裡沒人，石橋上也沒人。」
顧不得許多，清王爺道：「走！」
隨著這一聲響，所有人的刀都抽了出來，清王爺大笑兩聲，圍在皇帝脖子上的手臂鎖了回來，抓在他肩上，道：「我這就放了你！」說完，他變爪為掌，按在皇帝背上，將他重重推了出去！
同時，清王爺扭頭就帶著手下朝大開的東華門奔了出去。
皇帝倒在了地上，四肢抖動幾下，卻沒站起來，同時他背上一塊在火把下變成深色的印跡一點點在金色的龍袍上暈染開了。
是血！清王爺在他背後捅了一刀。
康德看看已經無藥可救的皇帝，道：「我會替你報仇的。追！」一干人等越過躺在地上抽動的皇帝，朝著清王爺離開的方向，從東華門追了出去。
皇帝躺在地上，口鼻裡冒出鮮血，口中喃喃道：「他拿了玉璽……」
康德追出東華門，門口的石橋上已經站了不少清王爺的手下，將橋擋了個結結實實，不遠處清王爺已經過了石橋的一半處，眼看著就要逃走了。
清王爺今晚帶進宮裡的都是精英，比康德手下這些侍衛，還有招募進來幾個月的親兵要高明的多，一旦出了石橋，就再也追不上了。
只是石橋上的這些人……康德費盡全力，終究還是讓清王爺給逃了。
石橋上一個活口都沒留，康德看著已經跟夜色融為一體的清王爺，道：「關門，回宮！」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在京城裡守衛的九門提督和趙將軍了。
奉先殿裡，太皇太后等了一夜終於等來了敲門的人。
「皇祖母，孫兒回來了。」
是康德的聲音，不少人都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婉玉急忙上前跟幾個人合力打開門栓，康德走了進來，他拉著婉玉的手捏了捏，將殿裡或坐或站的眾人掃了一圈，道：「皇帝被清王爺所殺，清王爺已經逃出宮去。」
一片嘩然。
「你怎麼沒抓住他！」說話的是南安郡王，他挺著個大肚子站了起來，晃悠悠就走到康德身邊，道：「本王要出宮！本王要回府！」
「慢著。」康德一把抓住了南安郡王的手臂，將他拉了個踉蹌，道：「皇帝已死，清王爺謀反，我已經關閉宮門，差人去請眾位大臣，現在誰也出不去！」
南安郡王眼睛轉了兩圈，道：「本王手上有兵，本王要出去捉拿反賊！」
「你扶著我。」太皇太后直了直脊背，對婉玉說。「都去乾清宮！沒結果之前，誰也不許出宮！」
太皇太后緊緊抓著婉玉的手，拔了頭上一根細細的銀簪，道：「你去我殿裡，找翠竹，拿了我的印信，差人去九門提督府。」
太皇太后是徹底把寶壓在康德身上了。
婉玉衝她微微一笑，道：「皇祖母，您放心。」
後宮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往常祭拜不過半個時辰就能回來，這都出去兩三個時辰了，天都要亮了，一個人影都沒見。
這時候就看出翠竹的功底了，她早年也是經過先帝帶兵入宮的，自然知道這個時候不能亂，安排宮門下鑰，似乎一點沒被影響到。
婉玉要太皇太后印信的事兒很是順利，翠竹看了簪子問都沒問，直接就拿了印信出來。
這一邊進行的很順利，婉玉拿了印信交給康德的親信，立即就趕去乾清宮了。
宮裡已經站了不少人，婉玉看見台下的林如海，悄悄給她使了個眼色，心終於放下來了。
早先讓康德在奉先殿門口動手，只是為了借祖先的幌子，真正能起到作用的是石板下的蔓籐，反正天黑也看不清，悄悄絆倒個把個人也沒太大問題。
誰知道康德沒按照這個來，清王爺也被放跑了。
縱虎歸山。
況且趙將軍一直沒徹底的上他們的船，婉玉實在是擔心。不過林如海能氣定神閒半閉著眼站在台下，婉玉笑了笑，清王爺是肯定跑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