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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休書 文 / 慕流蘇

    第一百六十二章休書(二合一)

    六月二十八遷新居,二十七日一大早,梁愈忠,孫二虎,阿來阿旺兄弟,驅趕著兩輛牛車,把一些米糧蔬菜和生活用品,提前運送去新居,如此,等到二十八日喬遷之時,就只剩下些衣物了,傢俱都是蓋新屋的時候重新置辦的,灶房裡的用品例如兩口大鍋,燒熱水的大吊罐,燒開水的小吊罐什麼的,是搭建鍋台的時候,就一氣呵成的。真正應了那句話,拎包即住。錦曦隨車同行,送東西來新居。

    「曦兒,你大嫂那事,爹覺著你不該跟你娘那說,你那事做的欠妥當。你娘她如今正懷著身子,還是雙生子,前一段時日還有些水腫,聽你說你大嫂那事,她指不定胡思亂想,這不好!」出了長橋鎮,梁愈忠突然正色下來,跟坐在他並排朝金雞山村而去的錦曦沉聲道。

    錦曦微微一愣,看到梁愈忠凝重又擔憂的樣子,開口道:「爹,你的顧慮是在理的,不過,那事我也有我的考慮。」

    梁愈忠看著錦曦,不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錦曦看著路的前方,牛車正在一步步朝金雞山那邊靠近,錦曦道:「大嫂臨盆的時候,鬧出那樣的動靜來,正門口不曉得圍了多少瞧熱鬧的村婦們。就算爺對彩鵝嬸子和那鎮上的大夫送了禮想瞞,但這事鬧的動靜太大,沒有不透風的牆,早晚整個金雞山村的人都得曉得。」

    「就算她們晚一些曉得,那也不稀奇,紙是包不住火的。可是你在這節骨眼跟你娘那說,她自個也等著要臨盆,心裡恐慌也是有的!你這閨女啊,平時那麼聰明的一個人。這事怎麼就犯了迷糊呢……」梁愈忠濃眉皺起,雖然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但言語間的責怪錦曦還是能感受的出來的。

    錦曦微微一笑,道:「爹,你知道人通常對什麼最恐懼麼?」

    「什麼?」梁愈忠不解。

    「對那些未知的東西。」錦曦道:「就好比大嫂臨盆,老梁家人卻把那孩子藏著掖著,不給左鄰右舍看,越是這樣,就越是容易勾起別人對此事的猜忌,越是神秘越是猜忌的激烈而離譜。有二媽那樣的人在。大嫂生下怪胎這事很快就會一傳十,十傳百,在整個村子甚至周圍的村子裡傳開。」

    梁愈忠看了眼錦曦。沉默了,在心裡消化錦曦的話。

    「爹,我做事你還不曉得?上回大嫂和楊氏為和掐起來的那事,咱兩可是可是約好了半個字都不跟娘那說,就是不想她被不必要的事情影響心緒。」錦曦深吸口氣。繼續道:「這回不同,咱明兒就得遷居回金雞山村,這事瞞不住,娘早晚得知道。與其讓她從外面好事者的口中聽到而大受驚嚇,還不如讓我提早,親自來跟她說。要知道,我可是親眼目睹的,說的也是一個擺在那裡的事實。沒有半點故弄玄虛和添油加醋!這樣,等到娘再從別人那聽到這事時,就不會覺得有多震驚和恐懼了,我這叫先入為主。」

    梁愈忠聽到錦曦如此說,也恍然明白過來錦曦的用意。輕歎一聲,騰出一隻手來摸了摸錦曦的頭。神色又恢復了一貫的憨厚,道:「是爹錯怪你了,有些事情,晚知不如早知,早知早有個心裡防備!」

    大家歡快的運送東西到了新居,錦曦跳下來小跑過去,拿了鑰匙開了主院的院門,兩輛牛車直接駛進院子,在外面那一進屋子的正門前穩穩停住,然後,梁愈忠,孫二虎,阿來阿旺兄弟,都跳下牛車來,開始往裡面的內院裡搬運東西。

    錦曦則是歡快的來到孫氏和她們姐妹的廂房,推開門窗通風透氣,順便把從鎮上帶回來的幾盆花花草草擺到錦柔和她自己那屋的窗口。

    錦曦錦柔的屋子裡,傢俱差不多,都有大床,衣櫃,梳妝台,洗臉架,不同點在於,錦柔的屋子裡,桌子和凳子皆是圓的,臨窗的地方擺著一幅繡架,錦曦上回去孫家溝看到錦柔納的那千層底,知道錦柔如今在學習繡活,便安插了這繡架。

    而錦曦自己的屋子裡,除了床,衣櫃,梳妝台和洗臉架外,臨窗的地方擺的是一張長書桌,挨著牆壁,還打了一座書架。

    這個時代沒有所謂的乳膠漆,自然也就沒有什麼危害人體的甲醛作祟,屋子完工後,花個幾日功夫晾乾了水汽便可入住。錦曦擺些花花草草在屋子裡,主要是為了裝飾,順便讓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花香,優雅的環境才有好的心情,好的心情才會靈台清明想到更多更好的賺錢生財的點子,不是嗎?

    孫氏和梁俞駒的屋子裡,寬敞的雕花大床前,置了床踏板,床踏板兩端各擺著一個小小的木櫃。還有孫氏的梳妝台,大衣櫃,洗臉架,桌子,有靠背和扶手的大椅子。

    橫樑上垂下兩根粗實的繩子,分別繫在一張嬰兒床的兩側扶手上,那扶手是梁愈忠在孫家溝後面的山坳裡砍柴,無意中發現了一棵有些年數的野桃樹,用那野桃木打制而成,不僅堅固耐用,在根近一帶,野桃木還有辟邪的作用,用來做嬰兒的搖籃扶手,是非常難得的!

    錦曦站在那張明顯比一般人家搖籃要大一倍的吊籃邊,輕輕推了推,幻想著很快,這屋裡,這吊籃裡,就會躺著兩個蹬腳的小嬰兒,那兩個小嬰兒,是她的弟弟妹妹,血脈至親,錦曦就覺得渾身血液沸騰!

    「三哥,三哥!」外面突然響起的喊聲,打斷了錦曦的思緒,錦曦抬步走出屋子,瞧見灶房那邊,梁愈忠正跟梁愈洲在屋簷下說著話,兩兄弟的臉色都很奇怪。

    梁愈洲說完,就匆匆走了,都沒顧得上跟東屋門口的錦曦打聲招呼,而梁愈忠杵在灶房門口,神色間也是一副陰雲籠罩著的樣子。

    「爹,怎麼回事?四叔跟你說什麼了?」錦曦走過去。問。

    梁愈忠回過神來,看著錦曦道:「你四叔剛過來跟我說,你大堂哥回來了!」

    啊?梁禮輝回來了?洪氏剛生下孩子,他就回來了,這麼趕巧?錦曦眼睛微微瞇起,這下老梁家更熱鬧了。

    「禮輝哥是自個回來的還是爺爺他們找回來的?」錦曦問。

    「你四叔說,是他自個回來的。曦兒,你爺讓我過去那邊瞧下,怕是有點事情。」梁愈忠道。

    「爹,我也去!」錦曦道。跟還在收拾東西的孫二虎交代了一聲,父女兩個抬步朝外走去。

    父女兩個到了老梁家門口,遠遠又瞧見門前圍著三兩個婦人。朝老梁家那邊指指點點,走近一看,老梁家的大門果真又是緊緊關閉著的。

    梁愈忠拍了拍門,裡面問了一聲是誰,梁愈忠應了一聲。然後門開了,梁愈林從裡面探出半截身子,那些婦人見到梁愈林都閉了嘴,站在那互相擠眉弄眼。

    梁愈忠帶著錦曦進了老梁家,身後梁愈林又吱嘎一聲把大門再次關緊。

    梁愈忠濃眉皺起,錦曦搖頭失笑。青天白日的大門緊閉,一個個進進出出還得暗號,唉。老梁家如今在村子裡可真成了被關注的焦點了。

    「老三,趕緊的,大傢伙都在後面飯堂,就等你了!」梁愈林催促道,越過梁愈忠大步去了後院。梁愈忠緊隨其後,錦曦落在後面。

    經過洪氏那屋門口。看見房門緊閉,錦曦加快步伐緊跟在梁愈忠後面去了後院飯堂。一進飯堂,可把錦曦唬了一跳,老梁家人除了洪氏和剛生下來的嬰孩不在,其他人都到齊了,在縣城學藝的梁禮智,關自閉的梁錦蘭,還有梁禮輝。

    錦曦目光在梁錦蘭身上打了個轉,好長時日不見,梁錦蘭整個人都瘦了好幾圈,原先的鵝蛋臉變成了瓜子臉,一雙杏眸越發的顯眼,嘴唇有點蒼白,神情怏怏的,柔柔弱弱的站在那,真讓人為她擔心,唯恐一陣風吹就要把她吹倒。

    梁錦蘭好像有預感似的,在錦曦目光掃到她身上的時候,她猛然一個太陽,目光射向錦曦,如果說從前梁錦蘭看錦曦,眼神是鄙夷不屑的,那麼現在,梁錦蘭的眼底,只有仇恨和憤怒,錦曦甚至可以想像,要不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梁錦蘭指不定會撲過來跟錦曦同歸於盡。

    不過,錦曦的心可沒那麼弱,在梁錦蘭憤怒仇恨的怒視下,嘴角翹了翹,目光輕飄飄的移開了,轉到了站在飯堂中間的梁禮輝的身上,相比較梁錦蘭,梁禮輝才是如今的主角好不好?

    從二月花蛟梁禮輝大婚前翹跑至今,已有將近五個月不見,錦曦原本猜測梁禮輝這翹婚逃跑的五個月,應該是風餐露宿,怎麼著也會看到一個憔悴狼狽的他,沒想到梁禮輝還是穿著他慣常的那件青色長袍,瞧不出一點的憔悴,跟以前差不多。

    垂著手站在老梁頭和譚氏跟前,青色的長袍胸襟處,有些濕漉,像是沾了什麼東西。

    再看譚氏的樣子,想必之前應該是哭過了,這會子在梁愈梅的勸下,雖說止不住了哭,還眼睛還是紅通通的,拿著一塊帕子按在鼻子上,嘹亮的摁鼻涕,錦曦嘴角抽了抽,突然明白了那些粘在梁禮輝胸前的黏糊糊的東西是什麼了。

    老梁頭和譚氏,還有梁愈林他們輪番轟炸般的質問梁禮輝這幾個月的去向,不管誰問,梁禮輝都是一概低垂著頭,神情漠然,好像跟這裡的事情沒有半點關係。

    老梁頭歎了口氣,丟下這屋裡鬧哄哄的一家人,從人群中點了梁愈忠來到飯堂門口,錦曦也跟了出來,便聽見老梁頭跟梁愈忠道:「老三,爹今個找你來,是想跟你知會一聲,明個你們家喬遷,本來是說好了咱這大傢伙都過去熱鬧熱鬧,這不,禮輝媳婦這生孩子,禮輝也回來了,家裡是一團亂,明個我們就派兩個代表過去送禮,其他人就都不去了,爹這先把話說你心裡,啊?」

    梁愈忠愣了下,道:「爹,你說怎樣就怎樣吧!」

    老梁頭點點頭,背著手進了屋子。

    飯堂裡。梁愈林和梁愈洲他們都在追問梁禮輝這幾個月的去向,梁禮輝就是不說,最後還是老梁頭開了口,譚氏和其他人這才作罷,只要人回來了就成!

    「禮輝啊,你回來後也沒去瞧過你媳婦閨女,一會過去看看吧,啊!」譚氏道。

    梁禮輝這回點了點頭,老梁頭指了梁俞駒和梁禮輝,讓他們等一會去東屋。這又是要私下問話了,其他人也都被打發的各自走了。

    錦曦也梁愈忠也不多逗留,趕忙出了老梁家去了官道那邊的新居。繼續去佈置屋子去了!

    東屋裡,老梁頭坐在椅子上,沉默的抽著旱煙,梁俞駒和梁禮輝並排站在他面前,屋門關的緊緊的。

    老梁頭抽吧著旱煙。目光透過裊裊的煙圈打量著梁禮輝,道:「禮輝啊,你是我的大孫孫,又是咱老梁家的頭一個秀才,爺爺不跟你追究你翹婚那事,也不追問你這幾個月都在哪裡落得腳……」

    「爺既然什麼都沒打算詢問。那還找我來這東屋做什麼?」梁禮輝很直白的問。

    老梁頭哽了一下,沒料到梁禮輝會這樣跟他說話,臉色微微一變。梁俞駒已經用手肘撞了一下梁禮輝,低喝:「虧你是個秀才,有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還不快跟爺爺賠禮認錯!」

    梁禮輝挺直著腰桿站在那,看著老梁頭不為所動。

    「禮輝。你這趟回來是魔怔了?你一聲不吭就翹婚跑掉,把那個爛攤子撩給我們……」梁俞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梁禮輝給生生打斷,梁禮輝道:「是啊,你們對我可真是掏心挖肺的好,我梁禮輝何德何能攤上你們這樣的親長,我都翹婚了,還給我把那洪氏給娶進門來,是不是要我跟你們鞠躬道謝?」

    梁俞駒也被嗆了個無語,掄圓著眼珠子瞪著梁禮輝。

    老梁頭擺擺手,制止出梁俞駒,對梁禮輝和藹可親道:「禮輝啊,過去的就都過去了,如今洪氏進了門,閨女也生了,那閨女你剛回屋也看過了,那孩子有些異常,不好養活啊!爺找你來,就是要問問你的想法。」

    「什麼想法?」梁禮輝問。

    「關於那孩子的呀,你閨女的呀……」老梁頭道。

    梁禮輝一聲冷哼,翻了個白眼,看著站在他身旁的梁俞駒,冷笑道:「爺問錯人了,問我爹吧,那閨女是他整出來的!」

    「你這孩子,你怎麼能渾說!」老梁頭旱煙竿子狠狠磕在桌沿邊,怒道:「你爹是跟那洪氏有點勾搭,是他對不住你在先!可當初我把你們父子倆叫進屋來詢問婚事的事,你也承認了洪氏肚子裡那孩子是你的,怎麼如今又推到你爹身上去了?」

    「我說不是就不是!」梁禮輝冷冷道,老梁頭一愣,洪氏肚子裡這孩子,本身就是一筆糊塗賬,老梁頭看向梁俞駒,梁俞駒縮著脖子站在那,一聲不吭。

    梁禮輝看了眼梁俞駒,又看向老梁頭,單薄的身子骨晃了下,自嘲的笑了笑,道:「爺,你曉得我當初何故明知洪氏跟他勾搭,甚至還懷了身子,都願意做這縮頭烏龜給他養孩子不?」

    老梁頭睜大眼睛看著梁禮輝,梁禮輝呵呵笑了笑,眼神一片頹唐,道:「爺,你大孫子我,堂堂的秀才郎,我卻不是一個完完整整的男人!」

    「啊?」老梁頭和梁俞駒同時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梁禮輝。

    梁禮輝單薄的身子再次晃了晃,搖搖頭,道:「我那事不行,我看過了大夫,大夫說我沒有生育能力!這事,我早兩年前就知道了!」

    「啊?」老梁頭驚駭了,臉色全變了,顫聲道:「禮輝啊,怎麼會這樣?你說你這孩子,都這樣了,那你當初我問你時,你幹嘛要把洪氏肚子裡那孩子攬自己身上呢?你要是早說,爺就會做其他打算,也不會你都翹跑了還給你把媳婦孩子給娶進門,唉!」

    「我知道自己沒有生育能力,可是,我是個秀才啊,我將來是要考功名入仕的!當今朝廷擇賢入取,我若不成家立業,膝下無子嗣,別人會如何看待我?我顏面何存?我前途何在?」梁禮輝憤慨道!

    老梁頭算是聽明白了,敢情梁禮輝娶洪氏,是為了掩蓋自己不完整的一面。有妻有子有家室。

    「那,那你既然注意打定,為何臨陣脫逃又要翹婚呢?」老梁頭又問。

    梁禮輝猩紅著眼珠子,看向一旁灰敗著臉色的梁俞駒,道:「這就要問問我的好父親了!一次勾搭未進門的兒媳婦是酒後失德,那後來背著我,暗地裡給兒媳婦那大獻慇勤,胭脂水粉,衣裳首飾的送,他打的好主意。真把我當傻子,我再受不了他們這樣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便只能翹婚出跑!」

    「畜生啊畜生。你還說你改,你瞧瞧你這做的狗屁事情,你這是存心要氣死老頭子我啊!」老梁頭痛心疾首,手裡的旱煙竿子朝梁俞駒狠狠摔去,在梁俞駒額頭上砸出清脆的一聲響。然後摔在地上,斷成三截。

    梁俞駒雙腿一軟,面無血色的跪在老梁頭面前,原本以為梁禮輝只只其一不知其二其三,現如今,才驚覺自己和洪氏的那點貓膩。全在人家眼中,而這個人,還是他自己的長子。梁俞駒也慌了神。

    「禮輝啊,孩子啊,你那身子,當真不能生育?那大夫可靠不?要不,爺再幫你去尋些老中醫來好好瞧下。年紀輕輕的,縱然哪裡有點不妥當。好好調理應該會好轉的!」老梁頭顫聲詢問梁禮輝,老臉震驚又悲慟,老梁頭可是把老梁家光宗耀祖的重任,擱在了梁禮輝的肩上,要是這引以為豪的秀才長孫不能孕育子嗣,那可真是一大敗筆!

    梁禮輝不應老梁頭的話,只是冷冷盯著腳邊跪在那的梁俞駒,看著面前這個白胖的中年男人,雖然是自己的父親,但從小到大,梁禮輝極少在他身上感受到多少父愛!甚至,他還跟自己的未婚妻勾搭不盡,暗結珠胎,一切都把他蒙在鼓裡,這種欺辱梁禮輝實在不願再忍了!

    「爹,我看過妹妹了,老天有眼哪,那是對你和洪氏爬灰的懲罰!我今個在這裡丟給你一句話,從今往後,我們之間再無父子之情!」梁禮輝一字一句,清晰無比道。

    老梁頭臉色一白,張大嘴巴,忘了呼吸。

    梁俞駒猛地抬起頭來,白胖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看見梁禮輝那形如陌生的冷漠面孔,又看著老梁頭那失望的眼神,梁俞駒也豁出去了,從地上站起身,拍打著膝蓋上的灰,朝梁禮輝低吼:「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臭小子,別對你老子我得寸進尺!跑出去五個月不見人影,這一趟回來,就是專門來跟我斷絕父子關係的嗎?好啊,斷就斷,我有四個兒子,不差你一個,你這就給我滾!」

    「你太抬舉自己了!」梁禮輝冷笑,道:「我這趟是為別事而來,辦完了,我即刻就走,再不多留片刻!」

    「你們是親父子,有話有事都給我好好說!」老梁頭走過去扶住梁禮輝的肩,勸道。

    「爺,我這趟回來,原本是要接你和奶去一趟望海縣城,我要入贅望海周縣丞家,跟周縣丞的獨生女兒結為秦晉之好,本來我是不想回來的,但我未來岳父發了話,讓我回來請梁家這邊長輩過去觀禮,我如今沒有爹,娘又是個鄉野村婦,只有勞煩爺奶辛苦一趟了!」梁禮輝緩緩道。

    老梁頭的身子劇烈一晃,整個人好像被雷給劈了。梁禮輝不理睬老梁頭的驚駭,兀自繼續道:「既然我不在的這段時日,你們擅自給我把洪氏給娶進了門,那我這就去寫一封休書,若是你們覺著休書不妥,那就讓別人來接手,反正,跟洪氏拜堂的人不是我,我不承認那樣的女人是我的妻子!」

    「臭小子,你說什麼?你要休誰?」梁俞駒整張面孔都扭曲了起來,衝過來一把揪住梁禮輝的領口,厲聲質問。

    梁禮輝試著去推梁俞駒,畢竟文弱書生可氣力不夠,不一會就被梁俞駒給扼住了脖頸呼吸不暢。

    「兔崽子,忘恩負義的王八蛋,好的不學去學人攀高枝,入贅,老子現在就扼死你,讓你去丟人現眼!」梁俞駒徹底瘋狂了,雙手上陣,死死扼住梁禮輝的脖頸恨不得把他給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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