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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吃一塹長一智 文 / 慕流蘇

    第一百六十六章吃一塹長一智

    「柔兒,你屋裡少了什麼東西?」錦曦忙問。

    「不是我的,是小姨吃飯前擱在我這屋子裡的一隻小匣子,我給壓在枕頭底下,剛回屋就看到枕頭被扔在地上,那匣子不見了!」錦柔淚眼汪汪道。

    錦曦聽到這話,二話不說扭身出了屋子去了隔壁自己那屋,先前收的那些賀禮,錦曦可都是放在了自己屋裡,不會也遭賊了吧?當看到窗戶關的嚴實,門上的鎖落得緊緊的,錦曦鬆了一口氣,暗幸自己今個多了個心眼鎖了門窗。

    灶房那邊梁愈忠和春柱媳婦也來了錦柔屋裡,孫玉霞吃過了飯提早下了桌子,也來了後院,大傢伙都明白了剛剛在錦柔屋裡發生的事情。

    「小姨,你擱柔兒這的那木匣子,裝的是什麼東西?貴重不?」錦曦問孫玉霞。

    孫玉霞氣憤道:「二兩碎銀子和一包針線。銀子是要給大虎他爹帶回去過日子的,那包針線是捎給桃枝表姐的。因為趕著開席,就沒來得及給大虎爹,只想著等會他們會孫家溝的時候,再拿出來,哪想到會遭賊!」

    「二兩銀子啊?」春柱媳婦和大牛媳婦兩人又是吃驚又是惋惜,二兩銀子若是擱在他們的家裡,大人孩子半年的吃穿開銷呢。

    春柱媳婦和大牛媳婦直接把那偷東西的賊懷疑到攆跑的梁家倆小子身上,孫氏一言不發,呆呆坐在那,一臉的懊悔和自責,這會子,她才曉得自己是多麼的愚蠢。

    梁愈忠的臉則沉如水,問錦曦道:「那兩小子是從側院的後門處跑的不?我這就去追。要是那匣子真是他們偷了去,應該還能追回來!」

    這回,孫氏沒有攔住梁愈忠,不過,錦曦卻出聲制止了。

    「爹,別去了,你是追不到匣子的。」錦曦道:「我跟他們二人撕扯的時候,他們身上可是沒有匣子的,若不是他們偷的,爹你也追不回。若真是,那他們在到手之後,鐵定將那匣子給扔出了院牆。爹你就算追出去,他們也早把匣子給藏匿了!」

    梁愈忠剛剛邁出去的腳收了回來,她也覺著錦曦說的話有理,道:「那,依曦兒看。咱們該怎麼做?」

    孫氏無助又愧疚的目光望向錦曦,錦曦頭一回無視孫氏的目光,只對梁愈忠皺了皺眉,聲音淡淡道:「捉賊捉髒,我們沒能逮個先行,被偷的東西又不是像耳環衣裳這樣容易辨認的。那匣子就算小姨認得,到時候那賊把匣子砸了取走裡面的二兩碎銀子,就算當著我們的面花銷。我們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那,這事只能認栽了?」大牛媳婦聽明白了,憤憤不平問道。

    錦曦沒吭聲,表情已經默認了,其實追回那二兩銀子。錦曦不是沒有法子,無非就是豁出去多費些口舌罷了。但這回。錦曦不想管了,尤其是看到孫氏那習慣性的老好人的自怨自艾自責自惱模樣,錦曦就忍不住心底窩火,她不是對孫氏的綿軟性子,和氾濫的包容心窩火,一個人的性格成形是很難改變的,錦曦從來沒有想過要強行扭轉孫氏,讓她強硬起來,錦曦願意用自己的力量去保護孫氏。

    但是,孫氏的不信任,是真正讓錦曦窩火的根源。

    「吃一塹長一智,今個這事就算是花錢買教訓,往後大家都長些教訓罷!」錦曦淡淡道,把自己的手帕遞給錦柔擦眼淚,轉身出了屋子。春柱媳婦和大牛媳婦歎著氣,去了灶房,梁愈忠也出了屋子,去了前院繼續招待賓客,屋裡一時間就剩下孫氏孫玉霞和錦柔三人。

    二兩銀子對於從苦日子裡熬出來的孫氏而言,是一筆巨大的數目,錦曦希望孫氏往後每每想起在心疼那銀子的時候,能夠多多的自我醒悟,別再包容心氾濫,就算是交了學費吧。

    「玉霞,那二兩銀子,回頭讓你姐夫賠給你!」孫氏紅著眼眶對孫玉霞道,臉色極其的難看。

    「姐,你怎麼這副樣子?二兩銀子罷了,沒多大的事,你別難過了,啊!」孫玉霞連忙安慰著孫氏道。

    孫氏擺擺頭,目光望著門口,喃喃道:「銀子丟失了,還可以再賺回來,寒了的心,卻是不容易捂熱。」

    孫玉霞一愣,思維有點跟不上,隨即想起先前聽到的,關於錦曦攆梁家兩小子並為此遭到孫氏責怪那事,忙道:「姐,只要不是冰塊,就算是塊石頭,也有捂熱的時候,更何況,曦兒是你的閨女,她就算一時心裡有怨,也不可能真跟你置氣。」

    孫氏苦笑,道:「我那閨女,跟著我沒過過一天的好日子,十歲的人兒,別人家還在爹娘懷裡撒嬌,我家就在外面跑買賣,裡裡外外一把手,如今這大院大屋的,還有我們的舒適日子,都是她撐起來的。作為她的娘親,我真是窩囊又沒用,可我還不曉得惜福,做出寒她心的事,那孩子心裡有火,也是情理之中。」

    孫玉霞歎口氣,道:「姐,你早能這麼想,曦兒也不至於傷心!算了吧,等她氣消了也就好了,誰讓你們是母女呢!」

    孫氏自責的直想落淚,但想到今個是進屋的大好日子,落淚不吉利,孫氏好不容易才忍住。

    「玉霞啊,你那二兩銀子,回頭讓你姐夫給墊上,你和大虎起早貪黑,掙錢累!」孫氏道。

    孫玉霞連連擺手,道:「姐,不必了,錢沒了我們還能再掙,這個損失,不該你們賠!」

    「那可不成,你今個頭一回來我家做客,東西丟了,理當我們來墊上!」

    「哎呀姐,你怎麼這樣固執呢?我說不必就不必,你別多事!再說了,就當是我和大虎破財消災,好不好?」

    孫氏無奈,只得歎口氣作罷,想到那二兩銀子。心裡就揪得慌,更為自己今日的行為感到羞愧。

    前院的宴席依舊在熱鬧的進行,除了後院幫忙的幾個媳婦和梁愈忠他們,誰都不曉得後院還發生了一段不愉快的插曲。

    一頓宴席足足吃了兩個時辰,吃的賓主盡歡,等到賓客漸漸散去的時候,孫大虎也套好了馬車,打算送孫老爹和孫老太回山。

    孫氏原本是想留二老在這裡住幾日的,床鋪都給鋪好了,無奈兩老兒上了年歲。都習慣了山裡的日子,不習慣在外面留宿,吃過了晌午飯便啟程回山。

    臨上車前。錦曦分別把兩隻包袱卷交到了孫老爹和孫老太手裡,兩隻包袱卷裡各裝著一套過夏的衣裳,鬆軟的點心吃食,還有一些多炸出來的肉丸子和土豆丸子,還挑揀了一些肉菜。用幾隻大碗裝著扣著,放在一隻篾竹籃子裡,上面蓋著一塊布,等到了孫家溝,再由孫老爹和孫老太分去。

    除此外,孫老爹的包袱卷裡。錦曦還放了二兩銀子,外加一包針線,還有一段秋香色暗花的布料。那是送給桃枝表姑做衣裳的。

    孫老爹多喝了幾杯,有點微醉,又被晚輩們簇擁著告別,也就沒顧得上去細看包袱卷裡的東西,就這樣上了馬車離開了金雞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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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愈林吃飽喝足。搖搖晃晃回了老梁家。此時日頭偏西,雖是下晝。但外面的地面卻是白花花一片,老梁頭他們都在後院屋裡歇午覺,院子裡的大樹上,知了在聲嘶力竭的嘶鳴。

    前面梁禮柏的屋子裡,梁愈林推門進屋的時候,梁禮青和梁禮柏二人正在擺弄著桌上的一隻木匣子,木匣子外面上著鎖,他們兩個打不開。

    「爹,快來瞧,這是我們從三叔家的廂房裡偷出來的匣子,上著鎖,裡面一搖晃就叮咚叮咚的,鐵定有好東西!」梁禮柏吸著鼻涕跑到梁愈林跟前,獻寶似的把手裡的木匣子舉國頭頂。

    梁愈林打了個酒嗝,本來有些睏意的眼睛在看到那木匣子和外面的鎖,猛地亮了起來。接過那木匣子,拍了拍梁禮柏的腦袋,朝梁禮青道:「嘿嘿,你們這兩小子還算上道,不枉費我瞞著你們爺把你們帶過去,還真沒有白袍一趟!來來來,我來瞧瞧這裡面裝的是啥!」

    梁愈林一屁股坐到梁禮柏的床上,開始撬鎖。梁禮青和梁禮柏都圍了過去,眼睛發光的盯著那木匣子。

    「你倆晌午沒混到吃的吧?」梁愈林歪著嘴巴一邊搗鼓那匣子,邊問站在身前的兩小子。

    「沒呢,錦曦那死丫頭鬼著呢,不止不給咱吃的,還想打發我們去給她掃木屑,後來還打了我們,還把我們從後門給趕出來了!」梁禮柏忿忿不平道,顯然很糾結餓肚子。

    「啥?那死丫頭敢這樣耍弄你們?」梁愈林瞪起眼,怒道:「你們倆豆腐和著屁做的不?倆小子還打不過一丫頭片子?」

    「爹,曦丫頭手勁兒可大了,你沒挨打,你不曉得,那一腳踹的可痛呢!」梁禮柏嚷嚷道。

    梁愈林啐了一口,目光瞇起來,想起錦曦看自己時,那不屑的眼神,梁愈林就氣不打一處來:「死丫頭,不就仗著家裡有幾個錢嗎,早晚得讓他曉得馬王爺長几只眼!」

    「二叔莫惱嘛,咱兄弟倆也不是好欺負的,就算曦丫頭逞一時之強打了我們,可她自個也沒落到好啊!我們揪住個空子就跑去那邊的廂房裡,偷到了這木匣子,把木匣子從後面的院牆給甩了出去,還在錦曦他們家的水缸裡撒了一泡尿,誰都不曉得,嘿嘿,這兩日三叔一家吃的飯菜,都是我們的尿做的!」梁禮青得意的道。

    梁愈林一聽,樂了,使勁拍著梁禮青的肩,讚道:「青小子,好樣的,硬的來不成咱就來陰的,做人就要這麼做!」轉而又對梁禮柏叮囑道:「兒子,瞧見了沒?餐飯不飽,隻雞不肥,咱做人可別圖那麼一點點小利,要干,就要干一大票,你得跟青小子多學著點,啊!」

    梁禮柏連連點頭,梁禮青更為得意了,瞧見梁愈林使了半天力還是弄不開那木匣子。道:「二叔,你動作倒是利索點啊!」

    梁愈林也沒耐心了,把那木匣子扔在地上,站起身,作勢要去踩,被梁禮青攔住。

    「二叔,指不定那木匣子裡裝的是啥好東西,你要踹,也得把鞋子給脫了,要不給弄髒了。」

    梁愈林想想也是。就脫了鞋子,赤腳上陣。突然一個起跳踩在那木匣子上,身體的力量全部承受在那一隻單薄的木匣子上。只聽得腳底傳來嘎崩一聲脆響,那木匣子在他腳下碎裂成好幾瓣,從裡面骨碌碌滾出兩粒蠶豆大的碎銀子。

    「二叔,是銀子啊!」梁禮青眼睛冒光,梁禮柏也是興奮的直拍掌。催促道:「爹,你快把腳移開些,看看這裡面還有沒有銀子!」

    「嘶……」梁愈林突然一聲悶哼,身子晃了晃,臉色隨即就變了。

    「爹,你怎麼啦?」梁禮柏問。

    「快快快。好像什麼玩意兒刺到腳了,你倆快過來扶我一把!」梁愈林抽著冷氣,道。

    梁禮青和梁禮柏趕緊過來把梁愈林扶到床上。又幫忙抬起梁愈林僵著的那隻腳,梁禮柏聲音發顫:「爹,你這左腳板上滲血啦!,還,還插著幾根針!」

    梁愈林一驚。捧起自己的腳,果真看到腳底板一片殷紅裡。那幾根繡花針差不多都沒入了一大半,只露出外面的小半截針屁股,插得好像還牢實的很。

    梁愈林又痛又怕,都快哭了,伸手去拔,才碰到那針屁股,身子一顫,他哭喪著臉,額頭上熱汗冷汗直冒,咧著嘴罵:「死丫頭,小蹄子,人詭匣子也詭,媽呀,我這可怎麼辦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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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孫老爹和孫老太,張掌櫃,孫玉寶和孫玉霞孫二虎琴丫他們,都坐牛車回了鎮上。梁愈忠去把春柱和大牛家的孩子們都給接到了家裡,灶房裡,錦曦把每樣菜都拿出來在鍋裡熱了,端到飯堂,春柱媳婦和大牛媳婦帶著家裡的孩子們,在錦曦家美美的吃了一頓,然後又幫著收拾了碗筷,洗刷乾淨,這才各自回了家去。

    錦曦忙活了這大半日,也覺得乏了,隨便吃點飯後就回屋補了個午覺,錦柔隨著孫氏在孫氏屋裡學做針線,梁愈忠監顧著前屋後院,偌大的宅院陡然間便清靜下來。

    屋外的院子裡,一片光禿禿沒有半棵樹,日光照在地面白花花的耀人眼,屋子裡不悶,但是有些熱,外面的暖氣從洞開的窗戶裡灌進屋子裡,錦曦在床上睡的有些不踏實,渾身都是汗。迷迷糊糊的輾轉反側間,似乎有誰輕手輕腳進了屋子,錦曦隱約聽到窗戶落下的輕微聲響,然後,有一隻溫柔的手,拿著帕子輕輕擦拭著錦曦額頭的汗。

    錦曦微微睜開眼睛縫隙,隱約瞧見床前坐著的人,好像是孫氏,錦曦實在太困,孫氏手裡的蒲扇輕輕搖著,陣陣涼爽的微風拂過錦曦的臉面和身上,說不出的舒爽,錦曦舒服的翻了個身,再次沉沉睡去。

    孫氏輕輕為錦曦打著扇子,目光慈愛的絞著在錦曦的臉上。孫氏以前也常這樣靜靜端詳這熟睡中的閨女,她記得錦曦以前睡著的時候,面容無比的柔,跟柔兒一樣,儼然是孩子該有的恬靜。

    自打去年那場大病後,梁愈忠一家四口的機遇便悄然發生了變化,先是把倆閨女送去了孫家溝,接著後來又是做茶葉,又是開舖子,一家人顧著掙錢忙得不可開交。孫氏也已記不清自己有多久沒有像現在這樣靜靜的,專注的,端詳著錦曦睡著時的模樣了。

    她長著繭子的指腹忍不住輕輕拂過錦曦的額頭,不知不覺間,昔日依偎在懷裡的黃毛丫頭,在將近一年的時間裡,竟然已褪去了許多青澀,不再是黃毛了,而是一頭烏黑柔順的烏髮。飽滿光潔的額頭,岱青色如遠山般的眉,睡著的時候,細密的睫毛垂下,秀氣的眼角微微上揚,小巧的鼻子,粉色泛著珠光的唇,微微抿著,在嘴角兩側抿出淺顯的唇紋。

    閨女在不知不覺間長大了,能夠挑起一個家了,孫氏滿心的欣慰之餘,更多的是心疼……

    錦曦這一覺睡得精神飽滿,等到她醒來,發現孫氏還坐在她床前。手裡的扇子輕輕搖著,目光落在床裡面的帳子上,眼神好像是想著什麼。

    錦曦微微一驚,隨即想到先前所聽所見的,是真實發生的,孫氏果真在她睡覺的時候進來給她打扇子了。

    「娘……」錦曦開口,輕喚了一聲,睡了好久沒說話,聲音有點淡淡的嘶啞。

    孫氏收回心緒,朝床上的錦曦溫柔一笑。道:「渴了吧?娘給你溫了水,這就給你拿來!」說著,就擱下扇子起身朝那邊的桌子走去。錦曦撐著床板半坐起身,看見不遠處靠窗的書桌上,放著兩隻茶碗,孫氏正在那給錦曦兌換溫茶。

    「娘,我等不及了。就拿你冷了的那碗先給我喝了吧!」錦曦道。

    孫氏扭頭看了眼錦曦,溫聲道:「睡醒的熱身子,冷的可不能喝,會驚到的,娘把冷的摻和到熱茶裡面兌換成溫的,一會兒就好。你稍微等片刻。」

    「沒事的,這天氣炎熱,喝冷茶不礙事。」錦曦不以為意。擱在上一世,她夏天可是要抱著冰箱過的。

    孫氏扭頭皺眉看著錦曦,正色道:「傻閨女,娘是過來人,女孩兒家可不得隨便沾惹冷水。對將來不好。你等下,我這就好了!」說完。她扭頭加快了動作,顯然,冷茶加的好少,在窗邊輕輕的吹著。

    錦曦愣了下,她明白過來孫氏所指是什麼了,錦曦坐在床上,看著窗邊書桌前孫氏把熱茶水從一隻碗裡倒倒另一隻碗裡,再重複的動作,又回想起她剛剛叮囑的話,錦曦抿了抿嘴,心裡某個地方,再次柔軟且覺著暖呼呼的。

    上一世父母離異的時候,她才幾歲,什麼都不懂。每個女孩兒家在青春發育期,都會面臨許多的第一次,第一次胸口有兩隻小小的腫脹,第一次發現腰部豐腴了,第一次在上體育課的時候,來了少女的初潮……

    錦曦的諸多第一次裡,沒有人給她指引,姑母是典型的鄉下婦人,土裡刨食思想又保守,能扔給她一包紅色的粗糙衛生紙,隨便說幾句用法便別無其他,錦曦有痛經的毛病,每一次痛的冷汗淋漓,也沒有人在身邊細細的照顧。那時的錦曦,是那麼的渴望而又怨恨遠在國外的媽媽,她的成長她的發育階段裡,因為沒有媽媽的攙扶和指導,她吃的苦頭遠超過她的那些女同學。

    而現在,此刻,就在眼前三丈不到的書桌邊,孫氏,這個異世界的婦人,給予了錦曦這世上最無私的母愛,她在用自己的經驗來教導錦曦,或許這在別人看來,母親指導閨女的個人生理問題這是最平常的事情,可是在錦曦這裡,卻是最渴求的。

    在錦曦眼裡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的一碗涼茶,卻讓孫氏如臨大敵,看著她認真的給自己吹茶,打了一下晝的扇子,錦曦的目光不知不覺間變得好柔好柔。

    「好了,這個熱度剛剛好,來,趕緊喝吧。」孫氏微笑著端著茶碗到床邊,錦曦雙手接過,茶水溫度適中,溫溫潤潤,茶葉淡淡的醇香縈繞鼻子,錦曦渴極,如牛飲水般仰頭一飲而盡。

    「呵呵,果真是渴壞了。」孫氏微微笑道,手裡帕子輕輕擦拭著錦曦唇角溢出的水漬:「桌上還有呢,娘再給你端一碗來!」孫氏說道,挺著大肚子去了桌邊。

    「娘,我喝好了,你過來。」錦曦道。

    孫氏微愣,不曉得錦曦要她過去做什麼,但還是很柔順的過來。錦曦拉住孫氏的手,讓她坐在床邊,然後扶起孫氏的一隻手臂,從臂彎的地方一隻揉捏到手腕處,再到每一根手指處。

    孫氏頗感意外,道:「曦兒,你這是幹嘛呢?」

    「我給娘揉揉手臂。」錦曦埋頭全神貫注的揉捏著孫氏的手臂,口裡低聲道:「娘為我打了一下晝的扇子,手臂鐵定酸了,我給你鬆鬆骨會舒服一點。」

    孫氏受寵若驚,按住錦曦的手,目光慈愛又愧疚的看著錦曦,小心翼翼的問道:「曦兒,你,你不生娘的氣了?」

    錦曦手中動作微微一頓,隨即恢復常態,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笑,輕輕搖了搖頭。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曦兒不會真跟娘置氣,娘別擔心。」

    孫氏按住錦曦的那隻手加重了點力度,道:「曦兒,今天這事,是娘錯了,娘錯在不該不相信你,還指責了你……曦兒,娘跟你賠禮道歉,好不好?從今往後,不管你做何事,娘都再不會質疑你,娘發誓。」

    錦曦知道古人最在乎發誓了,她趕緊按住孫氏要舉起發誓的手,道:「娘,你別這樣,你的性子曦兒清楚,你當時能那樣想,也不奇怪。今日這事,曦兒自己也有不對之處,是我處理問題的方法不妥當,沒有考慮周全,往後,曦兒行事也會多加注意,不讓娘擔心。」

    孫氏一貫是清楚自己閨女的善良大度,但是她沒想到,錦曦遠比她想像的,還要明事理,孫氏欣慰又自豪,眼眶又紅了。

    「曦兒,娘是一個沒用的娘,不能為你遮風避雨,還要你頂起這個家,娘還識人不明,娘真是一無是處……」孫氏沉聲道。

    錦曦微微一笑,勾住孫氏的肩輕輕抱住她,呢喃道:「娘,就算您什麼都不會,只要是你我娘,只要你開開心心的生活著,你坐在那,守著家,守著爹和我們姐妹,看著我們,讓我每日從外面辛苦回來,都能聽到你關懷的話,我就已經很知足很知足了。」

    娘,我不要求你如何的聰明能幹,如何的八面玲瓏,如何的手腕通天,曦兒的要求很低很簡單,曦兒只想要個這世間最普通也是最真實的娘親。像港灣,像大樹,給我安撫,讓我棲息,娘的呵護千金難求,曦兒願為娘撐起一旁廣袤的天空。

    孫氏品咂過來錦曦的話,臉上,眼底,儘是一片動容之色。雙臂緩緩收緊,把錦曦抱在懷裡,下巴頂著錦曦的頭髮,柔聲道:「傻閨女,娘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看著你長大成人,看著你成親出嫁,從今往後,娘不會再胡思亂想,娘會好好的活著,看著你們,守著你們,哪怕你將來七八十歲,兒孫滿堂,只要娘還有一口氣在,你永遠都是娘的傻閨女!」

    …………………………

    因為老梁頭和譚氏晌午飯沒能過來吃,梁愈忠和孫氏一合計,決定去請老兩口晚上過來吃頓飯。

    梁愈忠進了村子去老梁家請,不一會就回來了。

    「曦兒爺日頭倒陰的時候,去下地了才回來,說是累了不想挪動。曦兒奶說夜裡不想跑動,都請不來!」梁愈忠回來後,如實跟孫氏娘三道。

    孫氏看向錦曦,道:「就被你給估對了。」

    錦曦抿嘴一笑,對梁愈忠道:「爹,既然爺奶都懶得走動,那我這就去把晌午剩下的一些肉菜每樣給挑揀些出來,等會你再給送去爺奶那邊吧!」

    梁愈忠就算是分家另過了,但他跟老梁頭和譚氏的血親關係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三兒子家進新屋辦酒席,再怎麼著,也得給老爹和老娘送口肉送口酒,這是為人子女的基本孝道!

    錦曦能這樣想著老梁頭和譚氏,梁愈忠心裡是打心眼的高興,二話不說,只等錦曦收拾好了幾隻大碗,放在籃子裡蓋上一塊布,便拎著大步流星送去了老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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