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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 梁禮輝夜訪 文 / 慕流蘇

    第一百九十六章梁禮輝夜訪

    「啊……那小姑娘好貪心哪,別說得到那公子送到小白狗,哪怕就是他對我笑一下,我都知足了呢……」先前在錦曦這邊瞧熱鬧的一對少女,在文鼎向梁錦蘭那邊靠近時,也端著黑芝麻糊的杯子擠去了那邊近距離看,文鼎轉變的太快,她們還沒來得及追過來,就聽到錦曦這樣說,心裡嫉妒羨慕之餘,不免為文鼎抱不平。

    「那位藍衣少女也是一個清秀機靈的可人兒呢,要是她能這樣看著我撒嬌,別說是一對兔子,一窩兔子我也樂意送……」又有男音為錦曦鳴不平。

    錦曦不理睬周圍那些為文鼎抱不平的女音,也不在乎那些為她撐腰的男音,只抬眼看著文鼎,淡笑著再問:「我還想要你的那對兔子呢,你可捨得相送?」

    文鼎低低笑了,伸手揉了揉錦曦的頭,道:「傻丫頭,別鬧了,難得你喜歡,我求之不得,哪裡還有什麼不捨得?」

    人群爆發出熱烈的掌聲,大家都喜歡看到歡喜的大團圓結局,梁錦蘭和她的丫鬟被冷落在那,原本還以為找了個好機會來奚落錦曦,沒成想,半路殺出個文鼎來,讓她顏面全無,黯淡無光!

    攤主今夜心情遭遇了大起大落,也得了不少錢,估摸著差不多便開始收攤,圍在攤位前的眾人開始亂糟糟散去,梁錦蘭和她的丫鬟還站在那,突然,只聽那小丫鬟一聲尖叫:「該死的賊,敢搶我的簪子!看你往哪跑!」

    眾人聞聲看去,只見一個穿灰衣裳的背影搶了那小丫鬟手裡端著的戰利品,轉身就跑進了人群中,小丫鬟跟在後面哇哇叫罵著追了過去。只留下梁錦蘭站在攤位前,手裡端著其他的戰利品,腳邊個隔著一隻高高的花瓶和兩件擺件,一副惱怒無助的模樣。

    「時候不早了,我們也回吧!」文鼎道,錦曦搖頭:「還有一場好戲,看完了再走!你瞧那邊!」

    文鼎抬眼看去,一眼就瞧見那邊火急火燎過來三個人,一副尋人的模樣,走在前頭的。可不就是楊峰麼,跟在他身後的兩人,從打扮看應該是下面的夥計。

    小丫鬟追那小偷去了。這邊梁錦蘭抱著東西左顧右盼,顯然也是瞧見了那邊正朝這邊靠近的楊峰,梁錦蘭趕緊背轉過身,還伸手把臉上的面紗往鼻子上面提了提,唯恐被楊峰給識破。

    「真正的好戲快要開鑼了。」錦曦冷笑。大步朝前,隨著人群往梁錦蘭那邊移去,文鼎稍一遲疑,真要追上去,便見到錦曦混跡在人群中,伸腳一勾。走在她前面的那兩個端著熱芝麻糊的少女腳下一絆,兩人的身子猛地往前一栽,手裡的熱芝麻糊潑出去。不偏不倚全潑在梁錦蘭的臉上。

    雖已不再是剛出鍋的那種沸燙,但這熱度黏在梁錦蘭的嬌嫩的臉上肌膚,已足夠讓她迭聲驚叫。何況,像她這樣以美貌自居的人,愛美是她的最大的軟肋。

    那兩個犯下了錯的少女嚇得不得了。趕緊過去跟梁錦蘭賠禮道歉,有個人遞出自己的手帕來想要幫梁錦蘭擦拭臉。梁錦蘭忌憚這邊的動靜會把楊峰的注意力給吸引過來,連連擺手還往後直躲,可那倆少女卻是個實誠的,更加自責,跟著過去想幫一把,梁錦蘭只顧著往後退,沒注意腳下的東西,直到她再次被什麼東西給絆了一下,身子猛地往後一倒。

    「啊……」她再次發出一聲驚叫,把正準備離場的人都震住了,大傢伙都停下步子扭頭詫異的看著這邊,梁錦蘭驚恐自己會摔出個好歹來,沒料到自己並未摔倒,而是被人從後面給扶住了。熟悉的氣味鑽進她的鼻子裡,這種氣味混合著煙酒還有勾欄院裡那些風塵女子們劣質脂粉的氣味,梁錦蘭聞之欲嘔,卻又再熟悉不過。

    她目光緩緩上移,映入眼簾的,是楊峰那雙陰冷淫邪的眼睛,還有那一條猙獰的疤痕,從他的額頭一直劃下,貫穿過他的鼻子,蔓延到另一邊的眼睛下方。

    鼻樑上星星點點的麻子,還有那條猙獰的疤痕,再配上眼前男人的五官,真是一個醜陋不堪的男人!可這醜陋不堪的男人,偏生還成了她梁錦蘭要廝守終身的,還要為他生孩子,梁錦蘭悲哀的閉上眼。

    突然,臉上一涼,她都忘了自己還戴著面紗,面紗就已被楊峰給揭開了,甩在腳邊。楊峰抬起袖子給梁錦蘭擦去臉上的芝麻糊,她的容貌毫無遮蓋的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眾人無不發出一聲聲的驚歎,果真是個天仙似的人兒啊……只是,那個從後面扶住她,還對她做出如此親暱動作的醜陋男子,又是何人?眾人不由發出竊竊猜測。

    「文大哥,我說好戲這才真正開場吧?如何呀?」錦曦抱著那對兔子,側頭低笑著問站在她身畔的文鼎。

    「嗯,確實精彩,咱接著往下看。」文鼎壞壞一笑,背手而立,眼裡帶著一抹嘲諷看著前面。

    「小姐,小姐,那可惡的賊不曉得跑哪裡去了,小婢……」小丫鬟這時也氣喘吁吁跑了回來,衝進人群大聲道,後面的半截話還沒說完,就不敢再往下說了,驚恐的看著正扶著梁錦蘭的楊峰。

    「翠兒,你是腦子不好使還是嘴巴不好使?這裡只有我楊峰的夫人,哪裡來的小姐?嗯?」楊峰目光陰冷的瞪向那個叫做翠兒的丫鬟。

    翠兒嚇得身子抖了一抖,看了眼梁錦蘭,又看向楊峰,張了張口:「姑、姑爺……」小丫鬟磕巴著擠出兩字,就這兩字,像是扔了一枚火雷,人群砸開了鍋,都驚詫的看著這一對『璧人』。

    「要是再讓我聽到你對我的夫人,你的少夫人亂用稱呼,仔細你的皮!」楊峰威脅翠兒道。

    翠兒嚇得臉色全白了,連連點頭,梁錦蘭瞥見文鼎和錦曦並未離開,而是站在人群中冷嘲的看著這一切,臉色白了幾分。想推開楊峰搭在她肩上的手,楊峰邪笑著又把手滑到了她的腰上,梁錦蘭扭頭憤恨的盯著他,他報以一個無賴的笑。

    梁錦蘭狠狠打了一下他的手,他反倒嬉皮笑臉的大聲道:「夫人,打是親來罵是愛,你要親我,好歹家去閨房中為夫任憑你揮霍,當著這麼一眾外人的面,為夫可抹不開顏面呀……」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笑聲來。大家都喜歡這種葷玩笑,有的人甚至還在稱讚他們小夫妻感情好,當街打情罵俏。

    梁錦蘭氣的眼睛翻白。她最不喜歡的,就是在外人面前跟這個醜陋的男人扯上半文錢關係,可她自己又掙脫不開楊峰,便向丫鬟翠兒使眼色。翠兒猶豫著欲上前從楊峰手裡扶過梁錦蘭,被楊峰一掌揮開:「滾開。老子扶我夫人,你要丫鬟瞎起什麼哄?」

    「少夫人如今懷了身孕,是老子的種,你曉得不?你這粗笨的賤婢,連個稱呼都分不清,還敢來攙扶少夫人?要是少夫人有個什麼磕磕碰碰。禍及老子的兒子,老子唯你是問!」楊峰豎起一根大拇指指著自己,一口一個老子。大聲道,唯恐眾人不曉得梁錦蘭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還當眾撫了撫梁錦蘭的小腹,這一下,周圍圍觀的眾人再次震駭了。

    難怪這美人這麼豐腴。還用面紗蒙著面,出手那麼闊綽。敢情是個有些家底,又耐不住寂寞的已婚婦人,而且,還是個懷了孕的婦人啊?

    「成了親的人,眼瞅著就要做娘,不在家裡安安分分的相夫教子,還跑出來耍什麼威風?」

    「就是嘛,這叫招蜂引蝶……」

    人群頓時發出唏噓之聲,好多人看向梁錦蘭的目光不由多了幾分鄙夷。楊峰對這一切充耳不聞,梁錦蘭卻再也沒法多呆片刻,用力甩開楊峰扣在她腰間的手,甩身撥開人群氣憤離去。楊峰捏著下巴嘿嘿一笑,吊兒郎當的尾隨其後,追了上去,留下那兩個夥計和丫鬟翠兒在後面搬運套環的戰利品。

    好戲謝幕,這邊的人群一哄而散。

    「你怎麼沒上去跟她相認呢?」兩個人轉身朝來時的路返回,文鼎問錦曦。

    「我更喜歡看戲。」錦曦道,她喜歡看梁錦蘭出醜,但卻不願意把自己也給攪進去,梁錦蘭如今懷著身子,假若自己真上去天一把柴禾,固然會讓梁錦蘭丑出的更大,但難保梁錦蘭不會狗急跳牆,借坡而下,楊峰說了,誰動了他兒子一根汗毛,跟誰沒完,錦曦可不想被梁錦蘭給利用了。

    文鼎也想明白了其中彎彎繞,不禁點點頭,道:「點到為止是最好,沒那必要把自己給搭進去,何況,這齣戲有他們夫婦來唱,足矣。」

    「文大哥,你是何時識出蒙面紗的人是梁錦蘭的?」

    「實不相瞞,我並未識破,我跟她,不過才打過兩三回照面,我過來尋你時,瞧你這樣甘願做陪襯,又見她得意的模樣,料想依你的性子,定然不會無緣故的湊這樣的熱鬧,便猜測她必定是『故人』。」

    「原來如此。」錦曦點點頭。

    「天色晚了,走吧,我先送你回鋪子去!」文鼎拍了拍錦曦的頭,道。

    「嗯。」錦曦抱緊兔子,加快步伐跟上他,朝小北樓那條街道而去。

    文鼎把錦曦送到鋪子門口,親眼見著錦曦進了鋪子,這才轉身離去。

    錦曦邁著歡快的步伐踏進鋪門的時候,鋪子裡的客人早已全部離去,不過,孫大虎和孫玉寶正陪著一個年輕男子坐在一張桌子邊喝茶說話。瞧見錦曦進門,孫玉寶忙地朝這邊招手,道:「曦兒可算回來了,快過來,你大堂哥過來找你,已經等了快一個時辰了。」

    隨著他話音落,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年輕人轉身站起,面帶淡笑的看向錦曦。是梁禮輝,算起來,已經有大半年不曾得見這位仁兄了,還是跟當初在老梁家時一個樣,沒什麼變化。高高瘦瘦的,帶著一股子濃濃的書卷氣,穿一身八成新的藍色長袍,頭上帶著平定四方巾,舉手投足間一股子讀書人的儒雅氣息。

    許是到了縣丞家條件好了。攝入的營養也豐盛了,梁禮輝的面色較之從前在老梁家那會子,顯得紅潤和有氣色許多,看起來,確實是一表人才。

    「曦丫頭,你回來了。」梁禮輝開口道,有點拘謹的抽開身旁的一張椅子。

    錦曦把那對兔子交給孫大虎,自己坐了下來,微笑著問道:「大哥,這麼晚了你來找我何事啊?」

    梁禮輝有點拘謹的笑了笑。從他身側的另一把椅子上,取過一隻藍花包袱卷,推到錦曦面前。道:「這裡面是一件冬襖子,你幫我捎帶回去交給我娘,這還有兩副膏貼,是前日慶安府城過來的退役御醫給我岳母診斷風濕腰痛時開的,聽說效果極好。勞煩你也一併給我娘捎帶回去。」

    金氏有風濕腰腿酸痛的毛病,已經好些年了,每逢陰天下雨,或是春日反潮的時候,就會發作,譚氏從來沒有給金氏請過大夫。頂多給金氏大半日休息便是天大的恩賜。

    錦曦驚詫不已,梁禮輝以前在老梁家,可從未見他如此為金氏著想過啊。怎麼這出來大半年,突然就曉得念親恩了呢?看來,這成了家,一下子就成了周家倆娃便宜爹的人,就是要成熟多了呀。

    錦曦接過那包袱卷。道:「大哥你算是來對了,我恰好明日就要啟程家去。這東西一定幫你捎帶到。」頓了下,錦曦正準備問他何來這些錢給金氏置辦東西,梁禮輝率先開了口。

    「除此外,還得再勞煩曦丫頭你給我娘捎個話,讓她別惦念著我,我承蒙知縣大人賞識,又幸得了我岳父舉薦,如今在縣衙的收發房謀取到一份差事,每月多少還是有些俸祿養活自己的,如此半工半讀,學業也不至於荒廢。」梁禮輝微微笑著道,眼底閃爍著三分懷才不遇和壯志未酬的遺憾。

    錦曦微微垂下眼,梁禮輝這是不想要金氏為他擔心,另一方面也是在為自己長臉,所以他說的話裡,有一個地方是撒謊的。

    他以為錦曦和孫玉寶他們不懂這個時代的俸祿規定,然錦曦在縣城書局購買的一本{大月會典事例}那本書裡,就有清楚的記載大月國縣衙官銜及相關職務和待遇等細節問題。

    據錦曦所知,為使縣衙門行政有法可依,有章可循,大月國的縣衙機構及官員設置如下:

    縣令,也就是知縣大人,是一縣的最高行政長官,掌管的事務可多了,基本是一手抓,如賦稅徵收,決斷刑獄、勸農稼穡、賑災濟貧、除奸除霸、興善之教、貢士、讀法、祭神祭孔等無所不包。

    其次是縣丞,也就是梁禮輝的岳父大人。周縣丞是知縣的輔佐官,相當於副縣長,其職責是主管全縣的文書檔案、倉庫、糧馬、徵稅等,下設攥典1人協助其處理公務。

    再次便是主簿和典史,這些官職都是由吏部銓選,皇帝任命。故稱「朝廷命官」。

    除此外,縣衙還會設置日常辦公的吏、戶、禮、兵、刑、工六房.皂班、壯班和快班這三班,他們和禁卒、門子、仵作、穩婆等統稱為衙役,他們服務於縣衙,擔負站堂、行刑、拘捕、查髒、催科、征比、解囚等差事。

    在大月國的官員任職正法裡給出了明確規定,除了朝廷和皇帝親自任命的那幾位朝廷命官享受俸祿,其他的一概不享受朝廷俸祿。他們的銀錢大多來源於兩個方面,一方面由縣衙撥付一定數量的工食銀,另一方面就需要他們從自身的職務來謀取方便。

    而梁禮輝,現在從事的職務就是給他岳父大人,給周縣丞做攥典,協助周縣丞處理公務,所以,他每月掙來的那點工食費,與其說是縣衙撥付的,莫不如說是他岳父賞的。

    錦曦明白這其中的大概,但孫玉寶和孫大虎他們,以及一般人沒有研習過{大月會食典例}那本書的人都不可能知曉,於是,當梁禮輝這樣一說的時候,孫大虎和孫玉寶都驚羨又佩服的睜大雙眼,覺著梁禮輝真是厲害,即便有裙帶關係,那也是厲害,畢竟皇糧可不是人都能有那本事吃的!

    錦曦乾咳了一聲,不想在這個時候揭穿梁禮輝的謊言,微微一笑。接過那包袱卷,道:「大哥儘管安心,你的東西和話,我都會原封不動的給捎帶到。」

    梁禮輝目的達到,也不再多留打擾人家休息,便起身告辭了。

    錦曦臨睡前又拿洗乾淨並晾乾的嫩葉子,餵食了那兩隻兔子一回,這才上床歇下,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翌日,桃枝幫著錦曦把行禮拎到梁愈忠的馬車上。拉著錦曦的手一副依依惜別的樣子。

    「表姨你要真惦記老三老四,就跟我一道回去吧?」錦曦笑道。

    錦曦眼眶都紅了,很是想跟著一道回去。但想到村裡那些人熱聊的關於自己和梁禮勝的話,桃枝輕搖了搖頭路,道:「我待到月底再回去。」

    「那樣也好,有些事情,表姨你還是花點功夫好好想一想吧。這樣一直躲著,拖著,總也不是個辦法。」錦曦道。

    桃枝微微臉紅,但這回沒有像往常那樣反應激烈的來捂錦曦的口,而是認真想了想,然後點點頭。錦曦對她這個進步,非常的滿意,看來。在這縣城呆了半個月的時日,桃枝表姨的心態和思想,果真發生了悄然的改變,不再像以前那般把自己關在一個方寸大的規矩裡,喘不過氣。

    有進步就好。錦曦不指望能在瞬息之間徹底顛覆一個人的思想,她更願意這種微風細雨的潛移默化。就好比種子的力量,是這世間最不容小覷的,只要桃枝的心底播下了光明希望的種子,再配以時間和關愛的雨露,這顆種子終有一日會破土而出,開花結果。

    告別了眾人,梁愈忠和錦曦驅趕著馬車,緩緩駛離了小北樓,朝著長橋鎮的方向出發。

    錦曦昨夜睡得晚,一坐上馬車撂下車窗簾子,便歪頭睡去,梁愈忠好幾次跟她說話,都聽不到回應,揭開車窗簾子一瞧,梁愈忠忍不住笑了。橫豎天色尚早,梁愈忠便放緩了車速,減少顛簸,沿著官道往長橋鎮大馬而回。

    等到錦曦一覺醒來,馬車停靠在孫記雜貨鋪的後院,梁愈忠和阿旺他們正從車廂後面把這回採辦的貨物一捆捆搬卸下來,送往庫房。錦曦跳下車,去了隔壁的千里香鋪子瞧了一遍,鎮上的千里香鋪子裡,晌午和晚上供應炒飯和炒麵,還有煲仔飯,蓋澆飯云云。崔喜鵲和琴丫他們,正有條不紊的忙著接待過來吃晌午飯的顧客,琴丫和錦曦半月不見,兩人這一見面都親熱的不得了,若不是鋪子裡這會子正忙,兩人都有著說不完的話。

    臨出門的時候錦曦去了一趟鋪子外面的棚子下面,崔喜鵲正在那拿著一柄長長的大竹撈,在面鍋撈面,撈出來的面放在一旁的涼水裡稍微浸潤一下,再放到一旁早已調好了作料的大海碗裡,熱騰騰的麵湯一澆,再舀上一勺花生米,淋上幾滴芝麻油,撒上一簇蔥花,乖乖,麵條勁道,麵湯濃濃,色香味俱全,崔喜鵲下的這花生醬拌面看的日日跟飲食打交道的錦曦,都忍不住食指大動,恨不得奪過那顧客的麵碗為己用!

    「嘿嘿,饞了吧?你四嬸煮麵可是很有一手呢!回頭讓她也給你做一份!」梁愈洲的聲音突然從錦曦身後響起,錦曦驚了一下,扭頭果真瞧見梁愈洲正繫著圍裙端著一摞洗好的碗筷朝這邊過來,很輕車熟路的擱到一旁的竹籃子裡。

    「四叔,你怎麼在這哪?」錦曦驚問,老梁頭每年到這個時候,可不都是把梁愈洲他們給攆出去做工麼?要麼就是上山去打柴,怎麼還讓她過來鋪子裡幫忙?稀奇啊,少見啊!

    「大牛他岳母前日過世了,全家都得去奔喪,我就過來頂替寶紅那小子幾日,諾,瞧瞧,你四叔洗起碗筷來,忒雪亮吧?能照見人呢!」梁愈洲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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