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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一十六章 殘酷的攤牌 文 / 慕流蘇

    「文大哥待我好,沒有像對別人那樣的冷冷清清,也沒有像對阿財阿貴他們那樣的嚴肅不苟。」

    錦柔毫不遲疑道,正因為文鼎哥對她不錯,才讓她感覺到自己在他那裡的特殊性。

    文鼎點點頭,接著又問道:「那柔兒可曉得,我為什麼對你會如此不同於他人麼?」

    錦柔頓了下,為什麼?難道不是因為她越長越漂亮,還俏皮討喜麼?

    「因為你是錦曦的妹妹,我才如此待你。」

    文鼎溫和一笑,說罷轉身走到桌子那邊,在錦曦先前坐過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什麼?」

    錦柔驚愕的抬眼,嬌俏的臉上那抹羞紅褪得乾乾淨淨,小臉一陣青白交加。

    「可是,文鼎哥……」

    「好了,柔兒,點到為止吧。」

    文鼎抬手阻斷錦柔想要說的話,神情恢復了冷峻,清冷淡薄的目光在錦柔的身上打了個轉兒。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以後不必再提了。你年紀還小,許多事情看不明白,才會誤入歧途,自擾擾人,這也不能怪你。」

    「文鼎哥,柔兒年紀雖小,可柔兒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錦柔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俏臉一片幽怨。

    「難道,柔兒喜歡你,這有錯嗎?即便你忌憚姐姐的雌威,不敢對柔兒給予回應,柔兒不怪你,但是,請你准許柔兒默默的喜歡你!」

    錦柔的聲音帶著沙沙的哭腔,小臉更是哭得梨花帶雨,特別能夠激起別人的憐惜。

    但是,文鼎的眼睛裡卻沒有半絲波動,相反,還多了一些不耐和疏遠。

    「她待你這麼好。你做妹妹的,就是這樣來回饋你的姐姐?別再讓我聽到你詆毀中傷她的話,出去吧!」

    「文鼎哥!」錦柔哭喊了起來,踉蹌著往前跑了兩步,扶著桌子,她做夢也不敢相信。文鼎哥有一天也會用這樣厭惡疏遠的表情對她。

    「出去!」文鼎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裡的不耐多了一絲厭惡。

    錦柔聽到自己的胸膛裡傳來破碎的聲響,羞惱席捲而來,她抬袖一把掃落桌上擺著的茶壺和茶碗,清脆的聲響中傳來她憤恨的指責:「文鼎,你好絕情!」

    「我對你從來就沒有過情。何來絕情之說?」文鼎的眼神徹底的冷了下來,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走到了那邊書桌前,任憑她如何的趴在桌上抽泣,再也不看身後一眼。

    一門之隔的堂屋裡。錦曦靠著牆壁以手捏著眉心。屋子裡面的對話和動靜,源源不斷的傳進她的耳中,聽得她心中思緒繁雜。

    文鼎的話雖然很絕情,但是,對震醒錦柔而言,卻無疑是治病的一記猛藥。

    錦柔痛若心死的抽泣,更是讓錦曦聽得心煩意亂。

    如果換做別的任何事情,錦曦打死也不可能讓妹妹這樣傷心的哭泣,她會把妹妹護在身後。但是,這回情況不同了。站在妹妹對立面的那個人,是自己。

    相見恨晚,在錯誤的時間愛上了錯誤的人,不管錦柔哭過後,會選擇繼續的飛蛾撲火,還是默默離開,都是條心痛的不歸路。

    這場痛苦和羞辱,怪不得任何人,只能怪錦柔自己。

    還是那句話,錦曦什麼都可以相讓給妹妹。但惟獨感情不能,感情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強扭的瓜不甜。

    錦曦吁出一口氣,狠下心來沒有踏進屋子。但是很快,錦柔就捂著臉從屋子裡跑了出來,看到門外靠壁站著的錦曦,錦曦漲紅著眼怨恨的剜了錦曦一眼,便轉身逃也似的跑出了屋子……

    錦曦凝望著錦柔的背影,良久,搖了搖頭。屋裡傳來文鼎的聲音,他在喊自己進去。

    錦曦回過神,抬腳進了屋子。

    「曦兒,那張紙上的字,我如果說,我是打算寫給你的,你會信嗎?」文鼎轉過身來,苦笑著朝錦曦看來。

    錦曦嘴邊露出由衷的笑意,道:「信!其實打從一開始我就曉得是柔丫頭在撒謊,你不是那樣的人。」

    文鼎心裡的忐忑卸去,明顯鬆了口氣,欣慰的朝錦曦走過來,並拉住她的手。

    錦曦沒有掙脫,任憑他拉住自己的手。

    「多謝你信我,我還在犯愁不知該如何跟你解釋……這起荒謬的誤會!」他垂眼看著身前的錦曦,聲音溫和而低沉。

    「若是連這點起碼的信任都沒有,我又有什麼資格得到你的青睞?」錦曦喃喃道,臉上鬱鬱之氣難散。

    文鼎知道她這是在為錦柔的事情犯愁,輕歎一口氣,手掌摸上錦曦的如雲的秀髮,溫和的聲音從頭頂罩了下來。

    「我知道我先前那番話對柔兒,是有些不留情面……」

    「文鼎哥,你無需對我解釋,也不用內疚,我明白你這樣做的道理。」

    「你能明白,但是你妹妹柔兒不定能明白。指不定她會在心裡,把我和你一併恨上了。」

    「能不能明白,這要靠她自己慢慢去想,希望她不要再執迷不悔了,不然,折磨的還是她自個!」

    兩人相視苦笑,錦曦突然話鋒一轉。

    「哎,說來說去,我覺得最大的過錯在文鼎哥你身上。你真是一朵爛桃花呢?文卿的事情還沒解決,又把柔兒給扯進來了,跟你在一塊,我站在風口浪尖,都快要成為箭靶子了!」

    她說著,伸出蔥白纖秀的素手,在他的胸膛上輕輕戳了幾下。

    「那麼,你怕不怕?」

    他含著歉疚的笑著低聲問道,捉住她的白皙的手,那手柔若無骨似的,弄得他心神一蕩,輕輕摩挲著捨不得鬆開。

    錦曦凝視了他片刻,突然抽回手,越過他身徑直走向那邊的書桌。

    現成的筆墨紙硯,錦曦提筆沾了沾墨,微微沉吟了下,在一張鋪就開的雪白紙張上落筆下墨……

    文鼎詫然的轉身,朝著書桌旁走去,負手立在一旁看錦曦俯身寫字。

    少女柔順秀美的髮絲,如水般從背上垂了下來。齊眉的劉海映襯著黛青色的眉,睫毛低垂,遮蓋住眼底流轉的光華。

    小瓊鼻,嫣紅粉嫩的唇瓣微微抿著,白皙光潔的肌膚,泛出象牙白的魅惑光澤。

    她素手執筆,一手挽袖,筆尖在紙上劃過發出沙沙的聲響。

    日光從洞開的窗外射進來,披洩在她身,婀娜娉婷的身姿彷彿鍍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一種詩情畫意的美感,文鼎不由得看直了眼,直到她寫好了,擱下毛筆,站直了身姿朝他抿嘴一笑,他這才回過魂兒來。

    「我的心意,都寫在這了,就看你悟性如何,能後琢磨得透。」

    「嗯,一時即興而作,寫得有些多,你慢慢看,我先出去,回見啊。」說完,錦曦輕拍了下文鼎的肩,轉身步伐輕快的出了屋子,青藍色的裙裾劃出水波一般蕩漾的弧度。

    文鼎目光凝視著她離去,這才依依不捨的轉回目光,迫不及待的坐到書桌前,拿起錦曦寫過的紙張看了起來。

    這不看還好,這一看,他倒真是震驚了下。

    娟秀的小楷,竟然在潔白的紙張上,洋洋灑灑寫下了滿滿一篇幅的字跡。文鼎輕輕抖了抖紙張,在窗前細細的看了起來。

    我如果愛你——

    絕不像攀巖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

    絕不學癡情的鳥兒,

    為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裡。

    ……

    文鼎俊眼微微瞇起,對這樣的詩詞頗為新奇,但同時更是神情難遏激動。看到觸動之處,竟輕聲吟出了聲。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彷彿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

    「這丫頭,竟然還有這樣的才華,寫得這樣洋洋灑灑的詩詞。儘管行文的風格有點怪異,但是,這字裡行間的意思,我卻是能夠深深體會……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文鼎修長的手指執著那一頁紙張,坐在桌邊陷入沉吟和回味。

    「傻丫頭,你的心意,我如今也全懂了。但是,我不會讓我們永遠分離,我要的是終身相依,只要我還存在於這個世間,還有一口氣息尚存,這個允諾,永遠不變,你且看好……」

    錦曦甩著酸痛的手臂徑直去了院子後面的溪水旁,清洗手指上不小心沾惹的墨汁。

    哎呀呀,舒婷的『致橡樹』篇幅真不是一般的長,其間有好幾句排比句她都忘了,就那樣矇混過來的。

    早知道今日自己也要掉回書袋子,上輩子她就應該多背幾首文豪的佳作,這會子盜用正好大派用場。

    不過,想想這首『致橡樹』,其間的心境倒是很符合自己的想法,但願文鼎這個古人,能夠琢磨明白!

    錦曦這邊正心猿意馬的洗著手,前面院子那塊,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響,還伴隨著馬兒的嘶鳴。

    必定是六福舅舅他們從麻油嘰回來了,算算時辰也差不多一個來回了!思及此,錦曦趕緊站起身,拔腳朝著前院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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