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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初養成 036 七爺護她 文 / 薔薇晚

    今夜的矛盾,化解的人,只剩她一個。否則,此事就更麻煩了。

    韶靈眼神一閃,眉頭舒展開來,唇畔有了微弱的笑意。「我五歲的時候,貪玩的很,爬上府中的桂花樹,一不小心摔著了腿。我至今記得清楚,爹親自親手給我包紮,威嚇我若是女子的身上留下疤痕,往後就嫁不出去,沒人要了。我巴巴地望著,頭一回那麼聽話地喝藥,順從地由著丫鬟給我換藥,一月後疤痕就看不見了,我高興極了。」

    慕容燁透過這一盞銅燈火苗,看著身畔的韶靈沉入記憶的側臉,心中落入些許刺痛。她的回憶越是美好,現實就越是殘酷。

    她從不主動說起過去的故事,但如今,她說了。

    韶靈抬起眉眼來,笑著望向慕容燁,拉過他的左手,審視著那一道醜陋的疤痕,輕聲說。「但時間,會改變一個人的心境,留著疤痕,不過提醒自己不忘往事。七爺,也是這樣吧……」

    他的臉上,無聲無息崩落了最後一絲情緒。

    「這麼做,並不值當,被人所傷,為何還要留下痕跡?」她幽然低歎,眉目含笑,精緻小臉上的那雙眼,愈發清明。「心裡記得便好,不必跟自己過不去。」

    她低頭,為他左臂上的傷痕,塗抹清涼傷藥,清淺的藥香味,彷彿是從她身上傳來的,祥和而平靜,撫平心口上每一道起伏。

    明明是十年前的舊傷,他知道此刻的自己,根本不會再痛,但……他卻無法繼續麻木不仁。

    他從未見過以這般神態跟他對話的韶靈。

    彷彿在她柔軟的手下,受傷的人,是她的弟弟韶光。

    她的語氣透著溫暖,乍聽上去是輕描淡寫,實則將人生的道理歷練全部藏匿其中,不諳世事的少年聽了也會點頭服氣,就連成人聽了,似乎也會回頭是岸,懊悔自己曾經的偏執。

    「七爺許是不想除疤,我又擅作主張了。」她淡淡笑了笑,像是自嘲。

    慕容燁的唇畔,隱隱閃過一道莫名的深意,兩人四目相接,漫長的沉默著。只是慕容燁臉上的戾氣,已經消退不少。

    「雖然韶靈無以回報,但還是多謝七爺厚愛。」她站起身來,餘光略及見內室的門緊緊關著,才壓低嗓音說道。轉過臉來,她望入慕容燁的眼底,正色道。「即便韶光要傷你,你還是先護住了我。」

    方才瓷枕砸過來,自然是衝著他的,可他先將她護在胸膛,繼而才震碎了瓷枕,飛濺的碎片不曾劃破她的臉,卻是傷了他的手。

    他不只因為韶光而受傷,更是因她。

    她說的動容,只是臉上的寥寥一笑,卻看得他心中生出難以辨明的情緒。她果然冰雪聰明,細膩敏銳……

    「你要刮花了臉,成了醜八怪,爺可不敢看你——」慕容燁輕叱一聲,一副嗤之以鼻的輕佻樣。

    方纔的劍拔弩張,在韶靈的心底漸漸平息下來,她凝神望向這個談笑風生的男人,紅唇輕啟。「七爺,我沒想過你如此大度。」

    慕容燁的臉上斂去笑意,眉宇之間儘是清冷之色,「又給爺灌**湯?這是真心話嗎?」

    「真心還是假意,七爺自然明白。」韶靈並不避諱。

    要是今晚慕容燁傷了韶光,她會跟他拚命。

    他這麼做,全是自然而然,韶光要是惹惱了他,他也說不定會一掌擊下,這些……都像是一個人的本能。他的眸光深沉莫測,只是望著她,彷彿看不夠。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火,要把他冰冷的心,融化成一灘水。

    只因今夜她的話,全部不曾摻水,真摯的令他無法拒絕。

    她垂著長睫,眸光輕輕閃爍,突然之間熄滅,看的慕容燁心中微寒。「但我真不能承七爺的情。」

    桌上的銅燈火苗,突地迸裂出一顆火星,韶靈的眼,輕輕移開了,週遭安謐無聲,只剩下她的呼吸聲。「我身上……沒有七爺想要的東西。」

    「韶靈。」

    慕容燁的目光,千絲萬縷將她牢牢捆綁,她卻一眼都不看他,哪怕那道目光熱的像火。

    他卻最終只是喚出她的名字,然後,拂袖而去。

    千言萬語,卻終究說不清楚。

    看來慕容燁是聽懂她的話了。

    她已經不願再跟他有半點糾纏。

    偌大的外屋,只剩韶靈一人。

    內室傳來腳步聲,她卻不曾回頭看,韶光拖著腳步走到韶靈身旁,一言不發地站在她的身旁。

    他垂著眼,看著地,悶悶不樂。

    韶靈默不作聲,眼底浸透深思,捧著冷掉的茶杯,良久才喝一口。

    「明晚,我送你走。」

    眸光熄滅,她冷冷地說。

    ……

    韶靈雙手捧著紅色漆盤,止步於慕容燁的屋門前,馬伯剛從長廊走下來,他面無表情地看她,神色冷凝。

    「七爺不想見你。」

    她彎唇一笑,並不流露半分難堪尷尬,進退有餘。「馬伯……七爺對我心裡有氣,但他的病可不能再拖了。」

    馬伯抿著唇,嘴角兩道紋路很深,頭髮大半灰白,眼神黯淡無光,他看著韶靈的從容面龐,重重歎了口氣。

    韶靈神色一柔,壓低嗓音說道:「這副藥對七爺該有點用處,既然七爺不想見我,麻煩馬伯端給他。」

    從她手中接了藥,馬伯陰沉著臉,掉頭走了屋去。

    韶靈抬起眉眼,長廊口掛著的金鳥籠內,鳳尾鸚鵡沒精打采地歪著腦袋,她笑著戳戳它的尾巴,它卻也不再亂罵怪叫。

    「這麼多年了,你就沒個名字嗎?傻鸚鵡?」

    「笨蛋。」鸚鵡的聲音很尖,刮過她的心。

    「你叫笨蛋啊,好名字!」韶靈沖鳳尾鸚鵡一笑,沒來由想起在雲門的荒唐歲月。

    馬伯很快又出來了,面色難看,手裡端著的碗滿滿的,看來裡面的人一口也沒喝。

    他重新將藥碗往韶靈手中一送,嗓音低沉。「韶靈,人不能沒有良心。」

    她輕輕推開門去,一人站在床旁,身子瘦長,墨發以碧色玉簪箍著,身著一襲藍色長袍,腰際懸著一隻玉簫,整個人大海般湛藍安靜。

    這不是七爺。

    那人聽到門後的聲響,側過臉來,一眼玄冰般的漠然,望入了韶靈的眼底深處。

    他只是看了韶靈一眼,隨即舉步離開,越過她身體的那一刻,沒有任何停留。

    她的目光亦不曾在年輕男人身上停留過久,在屋內找到慕容燁的身影,舉步走向前去。

    「七爺,你的客人?」

    她噙著淺笑,藥碗端到他面前,記得這些年,七爺都是用的成套花梨木桌椅,她手下的卻是一張古樸的紅木桌。

    何時換的?她卻沒多想。

    「洛神。」

    慕容燁並不看她,魔魅狂狷的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神情,這兩個字,透著一股冷意。

    這個名字實在是美……美得彷彿只該有天神才匹配的上,但關於這個洛神公子,她卻不再多問。

    「我花了好些天才配好的藥方,一大清早就起來煎藥,七爺怎麼如此狠心?」她見慕容燁的面色冷漠,眼底沉鬱,笑著輕問。

    任何人都難以拒絕她絢爛的笑靨。

    「到底是誰狠心。」他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她,他緩慢至極地問,卻更像是篤定的陳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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