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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露風華 006 七爺呈心 文 / 薔薇晚

    「七爺,風華國來信了。」馬伯幾步走向慕容燁,在他身後說道。

    「去看看。」慕容燁下顎一點,隨即拂袖離開。

    慕容燁回到屋子的時候,已經接近晚膳時候,他悠然自得地一步步走向坐在桌旁的韶靈,彷彿根本不記得晌午的不歡而散。

    桌上堆著這兩個月來的賬冊,算盤歪著放在一旁,韶靈已經算過一遍賬目,而此刻,手提毛筆,她神情專注,正在犯愁如何多寫幾頓膳食,用對身子有益處的菜餚跟湯羹調理韶光的身體,但往往這些菜色的滋味不如家常菜來的美味,韶光正在長身體,要是吃的太少,反而不好。可惜她不善下廚,但若是用腦子裡的想法去提點做菜的廚子,興許味道不會太差。

    慕容燁的手掌覆上她的肩膀,沒反應。

    慕容燁壓下俊長身子,俊臉湊到她的面頰旁,沒反應。

    慕容燁勾起唇角的恣意笑容,笑著說話。「這麼忙?寫什麼呢?眉頭都皺起來了?」沒反應。

    慕容燁一手搶奪掉她攥著的毛筆,拿起一張宣紙細看,轉眼又笑著看她。「枸杞烏骨雞?鮮筍牛肉湯?黃豆燜豬腳?坐月子吃的?」

    韶靈總算抬起眼看了他,但很快又恢復了方纔的神情,將宣紙從他手中抽出,繼續寫第四道菜。

    還是沒反應。

    慕容燁的面子有些掛不住,故態復萌,雙臂從她的身後摟過,嗓音低沉而魅惑,輕而易舉就可以勾動人心。「爺的體力很好,用不著補身子……」

    他要是吃了這麼多對身體有益的菜,到了深夜豈不是會化身為吃人不吐骨頭的惡狼,她又怎麼經得起他大半個晚上的折騰?!

    這回連看他一眼都懶得抬眼皮,韶靈手中的毛筆沾了沾墨,下一筆才寫出來一個字,慕容燁的笑聲便傳到她的耳畔,振聾發聵。

    「鹿……」他的笑聲隱去,似乎並不愉悅,帶些遲疑。「鞭?靈兒,爺不需要吃這個吧,你到底哪個晚上不滿意?」

    唯有身體虛弱的男人,才需要吃鹿鞭,壯陽補腎,他們還是如膠似漆的時候,他明明很懂床幃情趣啊,這個女人竟然敢小瞧他的男性雄風?

    韶靈冷著臉,瞪了慕容燁一眼,第二個字才寫完,原來並非鹿鞭,而是鹿茸。

    鹿茸性溫而不燥,對全身虛弱、久病之後患者,有強身之用。

    一字之差,差之千里。

    她終於忍不住了,淡淡說道。「我想在韶光的膳食上下點功夫,做的盡量像菜,但有藥的功用,能補他天生的體虛。」

    「不生氣了?」慕容燁挑了挑眉,雖然她這麼費神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寶貝弟弟,但她願意開口,便是主動議和,雖然心裡依舊不太痛快,但身為男人,他也唯有豁達一些。

    韶靈沉默著不說話,安安靜靜地跟他對視著,慕容燁從她的眼神之中看到自己的影子,揚唇一笑,勾住她的肩膀,坐在她的身邊。

    他正色道。「獨眼派人送來了信,鄭國公貪贓枉法的證據確鑿,風華國君王也急於將他除去,已經砍下了他的首級,殺一儆百,獨眼對君王有功,被封為驍勇將軍,過去的將軍府也回到他的手裡了。」

    韶靈看了他幾眼,微微點頭,神色很是冷靜。她抿著的紅唇,不難看到他咬破的傷口,讓她看來多了往日難得見到的楚楚可人模樣,彷彿被人不公正地對待過。

    「咬疼了?」眉宇間的寵溺憐惜卻立即升起,慕容燁終究無法跟她冷戰,或許是他太過恣意妄為,當初她對韶光的照顧和維護,曾經讓他見到韶靈的溫柔的心,但如今他似乎越來越霸道,越來越想要獨佔她了,竟然很難容許她跟韶光親親密密?!

    韶靈的眼神平靜柔和了許多,紅唇邊的笑容雖然淺淡,但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搖了搖頭。

    慕容燁黑眸幽深,將薄唇湊近她,說的認真:「讓你咬回來。」

    韶靈笑著推開他,因為這一抹笑容,臉上頓時又恢復了往日的神采,私底下相處的時候,他偶爾也讓她哭笑不得。

    「你就是知道我不會跟你算舊賬,才這麼做的吧。」

    慕容燁但笑不語,抬了抬好看的眉,這個女人看上去刁蠻而果敢,其實對他很是縱容,在外人面前不曾流露的任何一面,或自私,或霸道,或**,或無賴,或貪婪,或狡猾……都能表露在她的面前,不必擔心她會懼怕,或者厭惡,只要他想做的,她幾乎對他百依百順。人人都說他寵韶靈在手手掌心,其實韶靈又何嘗不是縱容他在心口裡?!

    自從得到了她,他似乎越來越依賴她,不是身體力行的依賴,而是……心的依賴。

    他的確足夠強大,無論是雲門的身份還是武藝的高超,鐵血的手腕,城府的深沉,但他骨子裡卻還是一個不知滿足的大少爺,他想要從韶靈那兒得到更多更多,感情越深,他的貪心和胃口就養的越是刁鑽。

    也許唯有韶靈,才能容忍這樣的……這樣的自己。

    沒有別的女人,比韶靈更能安撫他的心,更能默契地過日子,以前的日子很是尋常,但如今的每一天,都是有滋味的。

    慕容燁在她的唇上啄了啄,將她抱到自己的腿上坐著,神色一柔,壓低嗓音說道。「男人的毛病就是喜新厭舊,葷腥吃多了,就想著清粥小菜,小菜吃膩了,就要找山珍海味——」

    韶靈聞到此處,滿不在意地輕哼一聲:「一道菜常常吃,能不膩嗎?」

    「是啊,能不膩嗎?」慕容燁幽然重複著這一句,眼神詭譎深遠,直直望入她的眼。「爺一定是不怎麼常吃,才會覺得這麼新鮮,一點都不膩。」

    韶靈狐疑地望向他,習慣了他說笑的方式,但這一番話,似乎又藏著幾分認真。他們最近聚少離多,說起來不如情人般親密,更不如新婚夫妻般恩愛纏綿,這世上為了讓一份感情持久的法子,難道就是忽遠忽近,欲拒還迎嗎?!

    「把爺的話聽完了。」慕容燁以眼神笑著制止她繼續胡思亂想,他凝神望著她,問道。「為何你明明就在爺的身邊,爺卻比過去更貪心了?」

    她怔了怔,眸子裡儘是疑惑不解,悵然若失,但想了半天,她也不知他想要的答案。韶靈幽幽地開了口,輕聲問。「我給七爺的,還不夠嗎?」她還無法填補他的孤單和寂寥,還無法讓他覺得,他對她的付出和得到的回報,都是對等和公平的嗎?!

    「幾年前你即便刺傷了爺,一逃就是三年,爺卻不曾擔心過,篤定你定會回來。但反而是這幾天,總覺得你會不說一句話就走……」他笑著說,容貌依舊俊美非凡,唇畔卻有一絲淡淡的澀。

    那種感覺,在心中油然而生,極為微妙,彷彿手中捉著一隻風箏,看著她越飛越高,手中的那根線,卻岌岌可危,不用多少力道,就會徹底拉斷。

    「你就在爺的面前,但似乎——爺又在失去你。」慕容燁說的晦澀難懂,卻讓人很難辨明他心中沸騰而莫名的情緒。

    「我不是在這兒嗎?七爺又說我聽不懂的話了。」韶靈展唇一笑,毫不矯揉造作,雙手抱住他的肩膀,靠在他的臉龐輕聲歎息。雖然被他這一番話說的心中莫名不安,但如今,她唯有當他是韶光這麼大的年紀一般安慰。

    「你聽得懂。」慕容燁卻對她這麼說,黑眸深邃逼人,一刻間,看的韶靈心中悶痛。

    她的眉頭微微蹙著,面色微涼,她咬著下唇將慕容燁抱得更緊,貝齒將細小傷痕咬的更開,鮮血一刻間滲出來,她亦不曾鬆開懷抱。

    「我聽不懂。」她逐字逐頓地說。

    她的雙手,深深陷入慕容燁的華服之內,她面色冷凝,如若冰霜。「我寧願你明明白白跟我說個清楚,直接也好,露骨也罷,就是不用這種不清不楚的方法,讓人不好過,總是想著,難以介懷。」

    她遇過一個風蘭息,還不夠嗎?!

    她寧願喜歡慕容燁的直接,愛就是愛,恨就是恨,不要模稜兩可。

    興許當初喜歡上一個人,**,蜜裡調油,個個都覺得非她不娶,非他不嫁,哪怕有了名分,到最後,不是時光消磨了最初的愛意,便是命運遺忘了最初的誓言。亙古不變的,從來不是愛。

    「七爺跟我都是不羈的人,生性自由,七爺如今喜歡我,寵著我,我們彼此都很快樂,但有想過要跟我一起變老嗎?想過要跟我走到最後一天嗎?」韶靈淡淡一笑,壓下心中的抽痛,神色自如,幽然開口。「以前我從來沒想過,每個人都無法預知明天會發生什麼事,何時感情變淡了,何時感情沒有了,還要對著對方熬過漫長的餘生嗎?畢竟,這世上的感情,有幾段是持久的?!七爺讓我對你再貪心一些,但我不曾要過七爺的一句承諾,不是不相信七爺,不是不在意七爺,而是到時候,七爺若是想走,不必為任何承諾負責。我覺得……擁有過,快樂過,滿足過,就沒有誰虧欠誰——」

    慕容燁的眼底儘是痛,低沉的嗓音之中,沒有任何起伏,冰冷的察覺不到任何喜怒。「做不成愛人,也不當仇人?」

    韶靈沉默了許久,但這回不曾避開他熾熱又冰冷的視線,她最終默默點了下頭。

    他的心裡空空蕩蕩,笑出聲來,聲音很重,彷彿對她的豁達和寬容,冷靜和果斷,並不覺歡喜和輕鬆:「每個女人都恨不得千方百計絆住男人的腳,你卻不讓爺負責?」

    「若是兩人當真不再相愛,男子即便願意負責女子的餘生,也無法再回到過去,這樣的責任,不過是補償罷了。」她唇畔的笑容漸漸崩落,嗓音低不可聞。

    若是她也必須遭遇感情的變故,她不願用責任,牽絆一個沒有愛意的男人。若是沒了感情,拖泥帶水,藕斷絲連,才是最大的痛苦。

    人不能總是活在過去。越是迷戀過去,命運就越是殘忍。

    她輕輕地握住慕容燁的手掌,垂著眼,神色很是寂寥。「我不知道七爺還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我很犯難。哪怕我們不知道是否可以跟對方過一生,但不試試看,又怎麼知道呢?方纔我說的,只是最壞的結果,並非我將這場感情當成可有可無的遊戲……」

    喜愛一個人,和跟一個人過日子,並不一樣。

    慕容燁久久地凝視著她,他總是直接表露心中所想,不安來的很快,卻也無法深究原因,令她如此介懷。她甚至想過要試著跟他過下去,他卻抱怨她給的還不夠多?!他終究是貪婪成性。

    她低聲呢喃,長睫輕顫,心中百轉千回:「七爺也許會失去我,我或許也會失去七爺……七爺這麼擔心,興許是我做的還不夠好。」

    慕容燁看不過去她如此溫柔愧疚的模樣,黑眸柔和平靜下來,輕聲笑道。「爺只是隨口一說,沒有要責怪你的意思。」

    韶靈靜默不語。

    她唯有跟他證明,她並非隨意接納了慕容燁的愛意,並非只是順水推舟,順其自然,也並非對未知的將來沒有任何打算,慕容燁的不安……當然有她的責任,她必須填滿他心中的空缺。

    他對很多事都不太在乎,既然他有自己耿耿於懷的心結,她又如何視而不見,放任自流?!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

    不知從哪一日開始,她好在意他的每一言每一行,他對她說的字字句句,她都放進心坎裡,見到不可一世的慕容燁竟然也會不安擔憂,她那麼心疼,那麼介意……這,哪裡是她一開始預料著的事態發展?!

    「我先不回阜城賭坊了,在雲門休整一段日子,多陪陪韶光,也能多陪陪七爺。」她壓低嗓音,柔聲說著,神情動容。

    她的心,細膩而縝密。慕容燁聞到此處,薄唇邊的笑意越聚越多,宛若天際的雲彩,一瞬間翻湧而下,幾乎遮住了整片天空。

    「否則,七爺又要說我無法滿足你了——」韶靈看他果然神態緩和鬆懈下來,才氣笑道。

    「不許斷章取義。」慕容燁勾著笑,湊到韶靈耳邊輕快說道。「把爺說的像是只顧享樂的**,爺很滿意你的身體,你滿足不了爺,難道還有別的女人能辦得到?!」

    「到底是誰斷章取義?」韶靈哼了一聲,看似神色不快,但方纔眉眼之間的悵然,卻早已消失徹底。

    慕容燁這回連眉頭都不挑,笑意不斂,不以為然,他素來直來直往,不管自己驚世的皮囊之下是否彌留著人最多的**和陰暗,至少她並不害怕,相反,還處處為他顧慮著想。他喜歡的,不是尋常女子體內毫無主見毫無溫度死氣沉沉的所謂溫柔善良,善解人意,更想要的是她這般的溫熱的關心。

    「無法滿足一個人的心,才是最嚴重的難題。」韶靈跟他四目相接,苦笑著說。她從來不知,真心去喜愛一個男人,會遇到如此棘手的問題。輕輕歎了一口氣,她重新沾了沾墨汁,蹙眉說道。「比我絞盡腦汁想這些又美味又營養的菜還要難。」

    「明天再想,先吃飯。」慕容燁近乎蠻橫地從她手裡奪走毛筆,他的眼神有笑,跟平日裡毫無兩樣。

    韶靈迎著他的目光,陰霾徹底消散,感情這條路,想得越多,越是舉棋不定。

    至少,他們如今很好,真的……很好。

    「吃飽了想做什麼?」慕容燁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眼底一抹狡猾,一絲精明,一點奸詐,那雙邪魅的眼底,愈發熾熱。

    「方纔誰說自己並非只顧享樂的**?」韶靈一時氣結,無奈至極地搖了搖頭,古人常說,飽暖思淫慾,這話當真一點不錯。

    「我有件事想做,走吧。」她獨自站起身來,眸光一掃,紅唇含著笑,逕自走出門去。

    兩人一起到了花園,慕容燁環顧四周,天一片漆黑,就連冬天最好看的梅花也看不太清,他更不知她帶他來這兒的真實用意。

    「這棵樹,是整個雲門長得最高大的吧,我一直都想爬到樹頂。」韶靈仰著脖頸,呵呵一笑。

    「爺帶你上去。」伸手攬住韶靈的腰際,他一瞬騰空,下一刻,已然跟她一道穩穩當當坐在粗壯枝椏上。

    真的好高。

    韶靈低頭往下看,就連善於爬樹的自己,也覺得這棵樹高不可攀,試了好幾回,而如今,慕容燁總算讓她完成了心願。

    「這回,是我離天最近的一次……今夜的月亮,今夜的星辰,彷彿都跟往日看來不太一樣。」韶靈伸出手臂,張開五指,幾乎要將那些星辰,全部抓牢在手心。

    「你怎麼這麼喜歡上樹?」慕容燁毫不掩飾地揚聲大笑,她很喜歡獨自坐在樹上,當真是讓人很難領會的特殊癖好。

    韶靈抿唇一笑,但最終歸於平靜,仰望著星空許久之後,才輕聲開口。「至少,有個人也願意陪我上樹。」

    慕容燁望著她的側臉,月色蒙在她的臉上,像是給她戴著一塊銀灰色的面紗,令她看來愈發嬌媚,他卻突然開始想像,若是她蓋上了那一方鮮紅的紅縭,又會是何等的美艷,不可方物。

    「很小的時候,總有些不太一樣的奇怪想法,總以為坐的越高,離天越近,聽到的話就越真。」韶靈青蔥玉指朝著地面一指,回眸一笑,「人若是在這兒說謊,一定會摔得王八落地。」

    慕容燁一副悠然自若的笑臉,聽她說起過去的瑣碎小事,卻還是很有耐心,唯獨黑眸愈發幽深莫測。

    她輕輕地說:「所以,我要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有什麼話可要快些說,否則,樹枝可承受不了我們兩個人的份量。到時候,可真就是摔得四腳朝天了——」慕容燁雖然心中隱約藏著幾分好奇,遙望著天際明月的眼神,卻透露著淡淡的倨傲。

    韶靈抿著笑,說道。「你不會的。」

    「這麼有把握?」慕容燁挑了挑眉梢,眸子一瞇,調侃著。

    「你捨得我摔下去嗎?」她紅唇一卷,雙目璀璨,問的何其自負和驕傲,那張原本就明艷的小臉,更是熠熠生輝。

    不管在江湖上,慕容燁多麼殘忍,多麼暴戾,多麼陰沉,心裡有多少折磨人的詭計,但對著她,他只是一個喜愛她的男人而已。

    「言歸正傳,你說吧。」慕容燁衝她一笑,他自然不捨得,韶靈不是他地牢裡的仇敵,他不會想用任何一種殘酷的方法和伎倆,施加在她的身上,更不容許任何大大小小的「意外」,讓她受苦受難。

    即便他親眼見過,哪怕面對再打的難關,她骨子裡的樂觀豁達,堅韌不移,也能讓她克服一切。

    但他依舊不想。

    只要他在,她的身上,不會發生任何他不想預見的事。

    他喜歡她說起他的那副驕傲神態,他喜歡她在心中,默默將他當成是自己的光榮和驕傲。哪怕不用過多的膜拜和仰視,他要一個跟他可以平起平坐的女人,但慕容燁總是一個心氣極高的男人,她能領會他的好,甚至珍藏在心頭,偶爾不經意的言語流露,早就勝過一切故作嬌態的撒嬌,更能討得他的歡心。

    「獨眼曾經是七爺救回來的一條命,效忠七爺也有不少年了,看到他為家族洗清冤屈,重獲重用,我也很高興。但,七爺……我們不如先收起這條線,兩國剛剛交戰,國情緊張,稍稍有些風吹草動,也許牽連起來,就會成為私通敵國的證據。這可是大逆不道的罪名,若是被人利用,雲門興許會被朝廷盯上,七爺也會涉險——」韶靈一臉沉靜凝重,說的鉅細無遺。

    「你說的也有道理。」慕容燁微微點了下頭,韶靈的擔憂,不是婦人之仁,更不是杞人憂天。話鋒一轉,他低聲道。「獨眼作為新晉臣子,要有一段時日施展拳腳,鞏固自己的人脈,而家族的爛攤子,也等著他這個長子去收拾,他此刻必定分身乏術,忙的半死。等過個半年一年,他在風華國朝野中站穩腳尖,再打聽打聽他的消息不遲。」

    兩人彼此沉默,夜風徐徐拂過兩人的臉龐,將泛黃的樹葉吹的沙沙作響。

    韶靈的腦海之中,閃過許多年前的那一幕。她便是在樹上看到,那些紅衣男孩的屍體,傷痕纍纍,死狀奇慘。

    她的嗓音很輕,落在慕容燁的耳畔,卻擲地有聲。「養成今日規模的紅衣衛,七爺耗費了多少心血?又死了多少人?」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介意此事,否則也不會誤會這麼多年。他們都是我挑選出來最出色的人,經過最嚴厲的訓練,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將數十項本事學成。不只是武藝,他們每個人都有一項最頂尖的長處。但任何事,都是有風險的。」慕容燁一臉冷肅,卻並不抗拒,直言不諱。「是曾有人死,有人傷,我不否認。他們每一個人,都是自願當紅衣衛,我不曾強迫任何一人。將他們訓練成雲門最一流的信鴿,在他們年少時候,要求嚴苛一些,總比技藝不精,被敵人輕易識破再死的好。他們——必須滴水不漏,這是他們做的選擇,也是他們的使命。」

    韶靈直直望向他,月華般的面龐上,浮現一抹複雜難辨的神色。他的確說的直率,眼底儘是幽暗光耀,這是雲門最大的秘密,他卻終究對她坦陳相待,可見他早已把她當成是自己最可信的人。

    「有關雲門的傳聞,不少真偽難認,很不可信,就是為了讓任何人都難以知曉雲門到底身藏何處。」慕容燁抓住了她緊握樹枝的手,語氣的強硬,不容置疑。往日那張俊美邪肆的面孔上,此刻只剩下身為強者的自信和獨斷。「不管是江湖上的宿敵,還是你所擔憂的朝廷勢力,若沒有這一批可靠的信鴿,雲門也不見得有今日這麼安全。」

    她笑著點頭,眼神閃爍猶如天際的星光。「七爺的目光長遠,不是常人能所及。這世上的門派如雨後春筍,但能夠屹立不動的,卻為數不多。只因這些江湖人善於習武,卻不善動腦,更不懂運籌帷幄。」

    「就算真有人不長眼想跟雲門作對,雲門不難抓住對方的把柄,要是不想同歸於盡的話,就不該碰雲門一絲一毫。」慕容燁俯下身子,將她的手捉的更牢,他的眼底雖然墨黑如夜,卻似乎有不少從心中躍出的光點,一瞬吸引了她的心。「我自小就住在這兒,我沒關係,但要你也把它當成是家的話,總該把牆砌高些,把門修牢些——畢竟哪個人的家,不是最安心的地方?」

    他的眼神,他的笑容,全都畢露無遺。

    他,不想讓她因為他的身份而捲入江湖恩怨,不願看她總是陷入為雲門擔憂的漩渦,他要給她一個停泊的港灣,為她擋風遮雨。

    哪怕——這兒是人人懼怕的雲門。

    「你會不會嫌雲門沒有人情味,也不如以前的家溫馨?」慕容燁徐徐地問。

    「不會。」她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一臉堅決。「有七爺在,我很安心。雲門在我眼裡,是最特別的地方,我已經把它當成自己的家了。」

    慕容燁輕輕擁住她的身子,將唇貼上她的,幾乎將這一句話,醞釀在她的口舌中。「很好。靈兒,你成了爺第一個親人。」

    他回不去了。

    他貪戀兩個人的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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