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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陌上紅塵 一百八十七章 泛舟湖上 文 / 翡冷翠寒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微微晨曦,遙遙東方露出一點光明,碧波蕩漾,一葉蘭舟泛與湖上,奢華風流,眉目俊雅的公子舉起瓷白如玉的茶壺,一脈色澤清亮而濃重的茶水落入杯中,輕輕舉起,淺酌慢飲間帶著一抹悲傷的笑意。

    斜躺在蘭舟間,慵懶的閉目,忽有一絲輕輕淺淺的琴聲傳來,他的唇畔微微勾起一絲微笑,疑似在夢中,疑似又見到了那個夢中之人,一股深深的思念帶著刻骨的痛瀰漫心頭,不敢睜眸,不敢醒來。

    第一縷陽光中,一隻翠鳥從頭頂飛過,掠過水間,驀然驚夢,舉目而望,卻見黛山青水間,真的有一襲白衣在山上的涼亭間挑琴而奏,飄飄渺渺的琴聲如泠泠清泉,如松下清風,卻是帶著愛恨情仇,糾纏不清的繚繞耳畔。

    有多久沒有聽到過這樣琴聲,他已經記不清了,然而他卻知道這樣透徹如水,靈動如魂的琴聲,和那個心中掩藏極深的女子的影子一樣,早已刻在他的骨子裡,與血肉相連,與靈魂相容,永遠的分不開了。

    撐起一隻篙,小船向岸邊行去,向那個女子的身影行去,雖然明知道不會是她,但是還是管不住自己的腳步。遠遠的那個女子看不清楚,只覺的那三千青絲迎風飛舞中那個女子,臨風而坐輕佻著琴弦,飄渺的身影宛然如仙,不由的令人怦然心動。

    近了,更近了,拾階而上,卻是駐足而望,清越的琴聲在耳畔繚繞,滲入的是靈魂深處,那個女子輕靈的眉宇間帶著淡淡的笑容。安寧而美好,有風吹過,青絲與白衣迎風飛揚,靜止萬端的不可方物,彷彿是那一觸手就消失的山間精靈,天上仙子。

    「我當是誰有此雅興在這山水間彈琴,原來是韓姑娘,看來我與姑娘當真是有些緣份,竟然又見面了。」一曲終了,輕輕一笑。奢華風流的公子展開一把名貴的白檀扇,輕輕搖風,適宜的清香迎面而來。沁人心脾。

    「王公子說笑了,霏雨能有何種福氣,能與公子有緣?」那雙靈動的眸子輕輕一轉,卻是面帶笑容的說道。

    黛水青山,那個彈琴的女子正是戴著面具的冷玉兒。而那個男子亦是天下最有錢,也是最令天下女子嚮往的王尊。

    「緣分這東西本就是那麼奇妙,否則天下之大,你我怎會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拾階而上,明亮的眼睛望著眼前明明不是很完美,卻偏偏又一種難言的婀娜風流。鍾天地之靈秀的女子,淡淡的笑道。

    「茫茫人海,我們每天都有可能遇到很多人。難道霏雨和很多人都有緣?倘若如此,那這緣分二字似乎太過輕佻了吧?」冷玉兒帶著盈盈笑意,淡淡的望著一臉溫雅恬淡的王尊,略帶諷刺的說道。

    「以姑娘所言,那我們在渺無人煙之地相逢。又該如何解釋?」輕輕的移動腳步,眼含笑意的湊近那張明淨無塵的眼睛。蒼白的手指輕輕拂開額前那一縷有些凌亂的青絲,帶著難以言表的魅惑在冷玉兒的耳畔有些曖昧的說道。

    「是有些緣分,不過我們之間的緣分也是債主與債務人之間的那點淺薄的緣分,不知王公子覺得霏雨說得對不對?」輕輕地抬眸,冷玉兒那雙靈動無塵的眼睛略帶自嘲的笑意,望著王尊淡淡而笑,卻是緩步的躲開。

    「原來姑娘還記得,在下還以為姑娘忘了?若是如此,當真做了筆賠本的買賣。」溫雅的臉上帶著一抹不羈的淡笑,王尊搖著手中的白檀扇,玩味的望著冷玉兒,輕柔如風卻是不帶半點塵埃地說道。

    「他鄉遇故知是一種緣分,但是他鄉遇債主,尤其是嗜錢如命的債主,那便是一種悲劇了,霏雨的命還真是不好,偏偏這種緣分讓霏雨遇到了。」莞爾一笑,冷玉兒輕咬紅唇,頗感無奈的說道。

    「冤家,冤家,無冤怎能成一家,這冤和緣仔細一聽,也是一樣的意思,姑娘覺得在下說得對不對?」當風卓立,王尊臉上的笑意更濃,明亮的眸子帶著熾熱的火焰,越來越曖昧風流地說道。

    「和債主談感情,無異於與虎謀皮,王公子還是和霏雨談錢比較合適,不知當初霏雨借王公子的十兩銀子如今變成多少了?」略略避開那熾熱的眸光,唇邊漾起一絲戲謔之意,冷玉兒無奈的問道。

    「既然如此,不知姑娘今天能否與在下泛舟湖上,一邊喝茶,一邊解決銀子的問題?因為這筆賬不是那麼容易算清楚的。」王尊合上手中的白檀扇,伸手做了個請字,帶著略含期待的笑意望向冷玉兒。

    「好,就依王公子的意思。」唇邊渲起一抹微笑,輕輕抱起琴,跟在王尊的身後,拾階而下,踏上蘭舟。

    「王公子現在可以算一算霏雨到底需要還王公子多少銀子了吧?」蘭舟搖擺於湖上,清涼的風迎面拂來,冷玉兒笑著問道。

    「其實在下真的不想和姑娘談銀子,姑娘確定非要和在下談銀子?」王尊伸手將喝過的茶傾倒於碧水間,俯身取水,洗淨茶壺與茶杯,卻是含著複雜而曖昧的神情望著冷玉兒,亦是含笑相問。

    「霏雨不想欠公子的而已,公子還是算清楚的好,否則以後霏雨更是還不起了。」一朵朵帶著晶瑩露珠荷花盛開於湖面之上,沁人心脾的清雅之氣縈繞於鼻端,冷玉兒微鎖眉宇,輕輕的歎道。

    「其實遇到姑娘這般的人,做一筆賠本的買賣又何妨?」炙熱的眼眸毫不掩飾的望向冷玉兒,帶著一抹如初陽般絢爛的笑意,幽幽的歎道。

    「王公子的好意,霏雨心領了,霏雨怕承受不起。」放舟而行,蘭舟飄到湖水的深處,十里荷花連成一片,冷玉兒拂開身畔的荷花,輕輕的笑道。

    「沒關係,銀子的問題我們待會再算,現在在下想請姑娘幫個小忙,在下聽聞清晨第一縷陽光下,採集荷葉上的露珠烹茶最為美妙,可惜方才尋姑娘之時忘記了時間,不過現在也不算晚,不知姑娘能否幫在下這個忙,當然在下也不會虧待姑娘的。」王尊遞過一隻小小的茶杯,帶著那種不容拒絕的笑容說道。

    「取清晨的露珠烹茶,果然是一件雅事,也好,霏雨的銀子不多,待會希望王公子不要算得太多,否則霏雨真得是還不起。」清亮的眸光轉了轉,無奈的一笑,接過小小的茶杯,冷玉兒開始小小翼翼的採集荷葉之上的露珠。

    一顆顆晶瑩璀璨的露珠滑落杯中,蘭舟漸行漸遠,眼前只有碧綠的荷葉,婷婷的荷花交相輝映,露珠盛滿杯中,後又傾倒於瓷白如玉的壺中。只是不小心在轉身間,長袖一拂,舟兒斜斜的一動,長几上那把極其名貴的白檀扇滑落而下,直接落水中,濺起一個小小的浪花,卻是了無痕跡可尋。

    「霏雨當真不小心,看來霏雨欠王公子的錢說什麼也還不清了?」眉宇緊鎖,無奈的搖頭,冷玉兒含著一絲悲傷的目光望著碧綠的水面,淡淡的說道。

    「沒關係,這把扇子並非十分的名貴,姑娘也許賠得起。」王尊將杯中之水傾入茶壺之中,又置於釜中,加碳燒開,絲毫不以為意的淡淡的笑道。

    「王公子說笑了,公子的整把扇子是那上好的白檀木整塊而雕,且製作工藝絕不下於八十四道,想必是出自於制扇名家白清明之手,這樣價值萬金的扇子霏雨當真是賠不起。」冷玉兒眸色一沉,眉宇緊鎖,略含無奈的說道。

    「但姑娘卻認出了扇子的來歷,說明姑娘也非泛泛之輩。」輕輕佻著釜中的銀碳,王尊含著一抹淡笑,深深地望著冷玉兒說道。

    「霏雨只不過是道聽途說而來,並非真的識得,不過像王公子這般的人物,用的自是不菲之物,霏雨才會略猜到一二,真是可惜了那把白檀扇,想必這世間再也找不出第二把了吧?」冷玉兒又略帶遺憾的說道。

    「不錯,那把扇子的卻是獨一無二,不過姑娘的琴也是世間獨一無二,這綠綺琴可非凡女子所能擁有。」明亮的目光掠過冷玉兒膝上的琴,王尊況味不明的望著冷玉兒,含笑而道。

    「公子喜歡?可惜霏雨命不好,自小父母雙亡,只留此琴,霏雨一直把此物當做家傳之物,所以霏雨不能贈與公子,以抵那白檀扇的之過。」雙手撫過聞名天下的綠綺琴,望了一眼那似乎頗感興趣的眼神,冷玉兒眸光清明而堅定,含著一絲憂傷的回答。

    「姑娘說笑了,在下的白檀扇怎能與姑娘的綠綺琴相比,再者說在下也非奪人所愛之人。」舟兒搖擺,王尊不著痕跡的收回有些不捨的目光,莞爾一笑的說道。

    「欠債還錢還錢天經地義,霏雨並不想賴公子的賬,該賠多少,還請公子算一算吧。」淡淡的一歎,冷玉兒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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