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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陌上紅塵 二百八十四章 就此一別,後會有期 文 / 翡冷翠寒

    那前一天還是山火肆虐之處,此時此刻只剩下了黑濃濃的煙,不滅山火,誓不下山,就連老天都這麼幫他?罷了,她本就無意於江山,何必糾結這些?

    劍指江山,問鼎天下,站在最高處的人總是有鐵騎踏血,一統天下的抱負。她知道不管他如何寵溺她,慕容晴天總是有自己的原則,他會為了她下一道罪己詔,大赦天下,放歸宮女三千,卻絕不會為了她改變律法。

    他會為了她接受花家易血**捨命救她,卻絕不會阻止她以血入藥,救天下的百姓,他可以從來只守護她一個人,卻絕不會阻止別的女人留在他身邊,因為那是政治的需要。

    他容忍她所有的一切,好的,不好的,他甚至會為了她去設計慕容清影與玉無情,卻絕不會為她停留下腳步,從一開始,他也未曾因為她停留過自己的腳步,現在也一樣,還有什麼可留戀的?

    在她選擇離開的時候,早就沒有留戀之處了,他們注定是敵人,只要他們站在同樣的位置,便是永遠的敵人,抑或金戈鐵馬,兵戎相見,不死不休,抑或形同陌路,爾虞我詐,抑或互相維持這一個平衡點,平平淡淡互不交集的過下去,可惜她知道他不會這樣做。

    這是打敗渭國,抑或是是剷除渭國,甚至是統一天下的最好機會,他離那個最偉大的地方只有一步,怎麼會錯過?這就是萬千紅塵中所謂的命運,剪不斷,理還亂,卻終究需要一個結局,無論這個結局是好還是壞。

    「子瑤,你在等我嗎?」緩步走回軍營。冷玉兒卻見陳子瑤撐著傘站在雨中,綺羅的衣衫濕了大半,顯然等她等了很久。

    「你能不能幫寧遠解開攝魂術?」面色微紅,陳子瑤輕聲問道。

    陳子瑤,她現在只有一個身份,也永遠只有一個身份,陳子瑤,寧遠心中最愛的人,可是她知道,在那顆被更改的心中永遠會有一個人的身影。那個影子會隨時隨地的出現,攪亂寧遠和她自己的心。

    就算她再悲哀,她也不需要這樣可憐的存在。無論她是不是公主,這是一個女人最基本的尊嚴,她有她的驕傲,她不允許自己這樣的活著,她也不允許寧遠。她自己的男人在潛意識中喜歡另外一個人。

    「其實攝魂術不過是順應了人的心,否則誰也不能改變誰,尤其是一顆執著的心,他其實是想忘記我的。」輕輕一笑,眸色有些黯淡,冷玉兒淡淡的笑道。

    負了你的信約。誤了我的眾生,那個時刻,她豈非只是聽到了晴陽的名字。就想起了晴陽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一個人,她記起了那個不曾實現的信約,她記起了那張如陌上暖日,如山間流水般清澈明淨的容顏。

    她在第一眼的時候,甚至只是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她豈非就愛上了慕容晴天,冥冥之中。她知道他們之間,絕對沒有好結果,卻偏偏不受控制,如飛蛾撲火一般的的愛上了他,她只知道那一刻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任誰都改不了。

    情之伊始便已刻骨銘心,相思如苗疆蠱毒侵魂蝕骨,卻從未後悔,那無論是攝魂術還是紅塵劫都無法改變的事情,其實再厲害,再完美的攝魂術,擋不住的是執著的心。

    「可是,你還是幫他解開吧,他有權知道自己喜歡的是誰。」眸光微閃,陳子瑤有些不確定,依舊輕聲說道。

    雖然解開攝魂術有她的自私,她的尊嚴,可是每一個人都有權利知道喜歡的究竟是誰,如果真的愛一個人,她不會在乎寧遠最終的選擇,陳子瑤從來不是輸不起的人,只要她是陳子瑤,她就有選擇的權利。

    現在她不得不承認,她也承載了方家獨有的傲氣,那是刻在骨子裡抹不掉的,一如方明霜,一如冷翡兒,一如冷玉兒,亦如她方雲纓,是自己的,努力抓著不放手,不是自己的,就算是死,也會棄之如敝履的徹底放手。

    「那不是喜歡,他只是習慣了等我,那只是一種習慣,不是愛。」輕盈的眸光閃動著漣漪,冷玉兒莞爾笑道。

    只有她知道等待與愛之間的區別,只有她知道,愛一個人無論第一眼,是狼狽不堪,還是光鮮明亮,抑或是化為枯骨,都會有一種深深的疼痛之感,為他,也為自己。

    而等待只是一種潛意識的習慣,無關愛恨,寧遠不過是等一個許久未見的朋友而已,所以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他對冷玉兒沒有任何的感覺。

    「琬琰,我是自私的,我想賭一把。」眸光清明而執著,陳子瑤輕聲笑道。

    「子瑤,找了你很久,沒想到,你竟然在這裡。」身後寧遠舉著一把傘快步而來,又見一襲紅衣的冷玉兒,客氣而恭敬的微微施禮道:「琬琰郡主。」

    「琬琰郡主求你幫幫我,我不希望有一天我會後悔。」眼眸對上寧遠深情的望著自己的眸光,陳子瑤再一次懇求道。

    每一次看到這樣的眼神,陳子瑤便感覺寧遠眼中的人不是她,而她自己是奪取別人的幸福,這樣一種感覺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她,她承認她受不了。

    「子瑤你在幹什麼?」寧遠握住那雙冰冷的手,驚異的問道。

    「寧遠,我不希望有一天你恨我,恨我瞞住了真相,恨我讓你失去曾經最心愛的人。」盈盈淚光蓄滿眼眶,陳子瑤對寧遠笑道。

    曾經的他是那麼的愛她,那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她怎能自欺欺人?

    「傻瓜,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我很清楚現在就是真相,所以沒有必要,琬琰郡主對不起,打擾了。」輕聲一笑,寧遠靜站在陳子瑤身邊,再一次客氣而陌離的對冷玉兒微微施禮。

    「如果有一天真的想要記起一個故人,去找無心或者無塵吧,他們才是攝魂術最厲害的人。」雨如琉璃,在油紙傘上輕輕滑落,冷玉兒淡聲說道。

    「多謝郡主,郡主真的打算放棄了嗎?」眸光黯淡,寧遠再一次微微施禮,恭謹而無奈的問道。

    冷明軒在方明霜的房間內待了很久,出來之後,就流露出拱手河山這般大氣而又令人沮喪的事情,幸而這件事情只有幾個人知道,不然渭國真的會不戰而敗,成為一個笑話。

    不過這樣的事情,就算沒有傳到軍營中,這場仗,他們也沒有贏的把握,敵強我弱,加之上天似乎都給慕容晴天面子,無端端的下起連綿大雨,撲滅的山火,楚營士氣如虹,又放出天王星現,天命所歸的話,已經深深影響到了渭軍的士氣。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自古以來哀兵必敗,加上冷玉兒袖手天下的淡然,如此形勢,這仗也不用打,打了不過是徒添人命,寧遠不否認自己內心有多麼的生氣與無奈,可是這件事情並不是掌握在他的手中,他也只能問一問。

    「是,不想做敗軍之將的話,現在就離開吧,早一步離開早一步乾淨,千古罪人,有我一個就行了。」淡然而笑,冷玉兒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

    她知道說出這一句話,寧遠一定會走,這就是逼寧遠走的機會,寧遠絕不會容忍她的不作為,也決不會做敗軍之將,接受別人的憐憫。

    「郡主說笑了,父親來信,說是母親病重,讓末將回家看望母親,既然郡主已有了決定,還請郡主准許末將早日還家,侍奉母親於榻前。」寧遠微微躬身,謹慎的說道。

    拙劣的借口,他的母親早已經不在了,這是雲澤城眾所周知的事情,他知道倘若她揭穿,他一定會留在這裡,隱隱約約他覺得應該給她,也給自己找一個留下來的借口,也許能夠改變她袖手江山的想法。

    沒有人喜歡戰爭,更沒有人喜歡做亡國奴,可是現在唯一能夠拯救渭國的人都已經放棄了,他們還有什麼好說的,他也有自己的驕傲,他不會等待所謂的失敗,也唯有離去。

    「今日就走吧,這個地方不需要多少人了。」無聲一笑,冷玉兒靜靜看著寧遠,沒有揭穿,反而順勢說道。

    「多謝郡主。」緊握著拳頭,寧遠知道他無法改變什麼,冷著一張臉,拉著陳子瑤,狠狠的踏著積水,行禮也未收拾的轉身離去。

    「郡主,我們是來向郡主辭行了,師兄已無大礙,我們師兄妹而讓人還是不打擾郡主了。」開門見山,梅似水拱了拱手,直接辭行。

    「也好,也許今天真的是一個辭別日。」無聲一歎,冷玉兒有些失落的笑著說道。

    「郡主,如果有一天郡主縱馬江湖,我們會須一飲三百杯,做刎頸之交。」

    有些恍惚,又想起了他們初次見面,那驚艷的片刻,義氣相投,君子坦蕩胸懷,本就是一眼的事情,如若冷玉兒不是什麼郡主,不用糾結於殺伐與江山,那麼他們應該是江湖上那種值得刎頸之交的朋友吧。

    「好,梅兄一定要準備好美酒,無論天涯海角,我定會尋酒而去。」冷玉兒明白梅似水的意思,其實她也期待那一天。

    「郡主保重,我們師兄妹等著郡主,後會有期。」白流雲似乎也放下了所有的成見,明朗的笑道,畢竟就此一別,再相見,不知是何時何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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