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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31章 擦槍走火(軍) 文 / 心裳

    第二十九章。

    這個墓園沒有多麼奢侈豪華,至少與他的身份不符。

    顧落站在那一塊沒有名字的墓碑前,看這個平時裡高高在上的男人竟單膝跪地,手掌在乾淨的碑上緩慢細緻的撫了一遍知善而行全文閱讀。

    「這上面怎麼沒有名字?」

    「不需要有名字、」施夜朝淡淡的答,把幾支小野花放在墓前。「有名字,就會有人來打擾,我沒有時間也沒有精力經常到這裡來替他清理麻煩。」

    站在旁邊背對他們的72轉過頭來無聲的看了看老闆,又把頭轉回去。幾年來,施夜朝確實沒有來過幾次,屈指可數,可那哪裡是沒有時間,沒有精力的原因。

    顧落一向不是問題多的女人,但對眼前這個人,她有很多很多東西想問,只是看著他的挺拔的背影,那些問題她問不出口。對於他和褚妤汐之間的事,施家以外很少有人知道,顧落從前曾在施夜焰那裡聽過瞭解過,但並不關心,也不放在心上。這世上為愛情所傷的人那麼多,不怕再有他一個。

    但是有些人和事就是這樣,一旦走近,一旦有了牽扯,對方的一切便成了你在意的範圍。那種在意,悄無聲息,沒有太多緣由。

    施夜朝點了兩支煙,一支放在小野花的旁邊,一支自己抽,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麼,主動開了口。「是不是想知道這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真的是你和她的孩子?」顧落存了些僥倖的問:「你確定不是……太子的?」

    施夜朝吐了口煙霧,「她在加拿大的前半年,我沒碰過她,孩子是那之後有的,我知道她懷孕時已經快三個月了。」

    「她肯生?」

    施夜朝笑了聲,但臉上卻看不到任何笑意。「我是在她準備流掉這個孩子時發現的。」

    對於這個孩子,施夜朝之前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但那日手下人通知他褚妤汐偷偷去了一家私人醫院的那一刻他瞬間就知道那是為什麼。

    把她從醫院綁回了家,施夜朝不敢置信,她依舊不見多少隆起的肚子裡竟然孕育著一個屬於他和她的孩子,一個生命。

    褚妤汐自然是不肯生的,前前後後想盡了辦法企圖打掉。施夜朝怎會允許她這樣做,派人寸步不離的看著她。其實那時施夜朝對於自己有了孩子的這個事實是惶恐的,但惶恐的同時是前所未有的興奮。但褚妤汐卻因為這個孩子對他的恨意越發加深,施夜朝知道她並非厭惡腹中的小生命,只因為那是他的種。

    她用很多種方式抗議,包括絕食和滾樓梯那些最愚蠢最極端的方式。施夜朝看著她的肚子一天一天的大起來,也看著這個女人像朵花一樣一天一天的枯萎。

    醫生幾次勸告過施夜朝,這個孩子經歷了太多的折磨,或許堅持不了足月,即便最後生下來也未必可以成活,而且這樣繼續下去,對母體的傷害也是不可預計的。

    施夜朝只有一句話,「孩子不能打,她更不能有半點差池。」

    但最終,還是在胎兒七個月的時候出了事。很多事情發生之前都會有徵兆,施夜朝那天早上就是從一個噩夢之中醒來的,恰好那天溫哥華是個陰天,烏雲壓得極低,連帶著整個人都是壓抑著的。

    現在想來,那幾天的褚妤汐似乎也有所感應,常常撫著自己的肚子,眼神似乎就要流出淚來,但再抬頭看他時,眼底依舊充滿仇恨。

    午後剛過,保姆送茶點給褚妤汐,一進房門就被嚇傻了:褚妤汐在床上抱著肚子翻來翻去,沒一會兒下そ身開始流血,她咬著嘴唇面色蒼白,汗濕衣衫,卻不呼叫。

    從她被送進醫院,直到再被推出來,施夜朝手術室外足足站了一整個下午,而醫生交到他手上的,卻是一個死胎。

    男孩在古代打醬油的日子。

    72當時也在,施夜朝久久不語,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幾個小時,她撞著膽子上前問要如何處理。施夜朝沒言語,72以為他沒聽見,又喚了聲,這一次施夜朝聽見了並抬起頭。

    72發誓,這輩子都不想再從這個男人的臉上看見那樣的表情。

    「任何人,不許在她面前提有關此事的半個字。」

    「可……即使不提,褚小姐也猜得到。」

    施夜朝眼一掃,72當即頷首領命。「是。」

    褚妤汐醒來後,原本隆起的腹部已經重新變為平坦,沒有人和她提起孩子,她也沒有看見過孩子。施夜朝是在事發後第三天晚上才出現在她房間的,他想過,或許褚妤汐也會不捨,不然怎麼會對著他提早準備好的嬰兒用品失神到連他進來都沒發現?

    她問他,孩子是不是死了。施夜朝不答,臉上的悲哀只有那一瞬。

    但只需一瞬,足夠讓她窺探到什麼,褚妤汐微微彎起嘴角,沙啞著嗓子道:「你看,上天也不允許這個孩子出生,你那麼執著,又能改變什麼?」

    施夜朝沒反駁也沒承認,他什麼都沒說——他無話可說。

    他曾在之前無數次的想,如果孩子能夠活下來,就算是強迫的,也不會放她離開。但孩子不在,面對褚妤汐滿滿的仇恨,他已經沒有可以用來說服自己再把她強留在身邊的東西。

    ……

    那是對施夜朝來說最痛苦最不願去回憶的回憶,顧落偏頭看著這個男人,不懂他是如何做到把這些傷口隱藏的從沒被人看見,又是如何用講述別人故事的口吻把傷口扒開給她看的。

    她強迫自己從他的過去中抽そ身,認為這墓下面埋葬並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可悲的愛情。

    顧落從前對他的認知,殘忍冷酷一詞是必須的修飾,直到現在也未曾變化過。她以為的傷口是需要拚命來掩飾的,因為那是一個人「弱」的體現。但對施夜朝來說,那一切的傷害與被傷害彷彿並不重要,因為即便窺到這些,顧落依然沒從他身上感覺到任何應該有的脆弱。他的肩膀依舊寬闊,身姿依舊挺拔,就連眉眼間也不見任何痛苦。

    相較於幾年前的施夜朝,他是變了,變得更加強大。

    這個男人的心,似乎永遠都是那麼堅不可摧,刀槍不入。

    顧落不著急的向他踏出一步,似乎在確認一件事:為什麼在覺得他那般強大的同時,她竟會有一種從心底深處發出的悲涼。

    顧落那日在多倫多施家和他那條噁心的小寵物對視的時候就在想,一個會以這種大多數人都害怕的冷血動物為寵物的男人,一個能下得了手對自己的親弟弟開了一槍把他逼到絕路的男人,究竟是因為為什麼單單會為了救她而做那樣的事情,甚至放低身段開口去求他這輩子最恨的那個人。

    她承認施拓辰在告訴她這件事情時她的心亂了,直到現在也想不通。

    「你讓太子以為這個孩子還活著,就不怕起到反作用嗎?」顧落知道他的用意,讓太子知道一個女人為了他到底經歷過什麼,當然在她的這種慘痛的經歷中施夜朝無疑是那個遭人恨的角色,但也是最能起到作用的,他的存在會讓太子更加珍惜褚妤汐,為他後知後覺的感情付出最昂貴的代價。

    所有人都認為施夜朝是個毀了別人婚禮的惡魔時,只有顧落覺得,那是他對這個女人最後的疼愛。

    那晚親眼目睹施夜朝對褚妤汐那番話時,顧落認為他的這種愛太讓人無法消受,現在卻開始有那麼幾分羨慕不幸又幸運的褚小姐明揚天下。遇上施夜朝是她的不幸,卻因為這種不幸讓她愛的那個男人明白了自己的心。施夜朝的愛,一直都是激烈的,但現在,從他的眼裡,已經看不到當初和褚妤汐在一起時的那種激烈到勢在必得的眼神。

    不過幾年光景,似乎有些東西在他心裡消失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施夜朝收回心思,站起身,雙手插そ進褲兜裡。「太子那邊,他會查到有關於這個孩子的真相的。」

    顧落:「連施先生和eric都不知道的真相,太子會那麼容易查到?」

    「我想讓他查到,他就查得到。」

    天上開始飄起了細密的雨點,72撐開傘,看了眼施夜朝,很自覺的把傘交給顧落。「我去把車開上來。」

    顧落猶豫了下,走到施夜朝跟前,一把傘撐著兩人的天。

    他倒也不客氣,回手就攬住她的腰拉進彼此。「你再不把最想問的問題說出來,我都替你著急了。」

    他傷未癒,顧落遷就著他並沒有掙扎的太厲害。「好吧,你為什麼救我,完全可以不必和皇甫家開這個口。」

    施夜朝微微低頭:「我在某方面比較完美主義,很挑剔,沒辦法忍受和一個只有一條手臂的女人做そ愛,一想到這些就沒辦法把你扔哪兒不管。」

    「施夜朝!」

    顧落磨牙,施夜朝一笑,「好歹你身上流著我的血,以後也算是我的人了,不必再稱呼的那麼生疏叫我全名。」

    顧落哼笑,「我還能不能從你嘴裡聽到一句實話?」

    施夜朝不滿,「你我之間說謊話較多的人似乎不是我,所謂的未婚夫,什麼破鏡重圓未婚先孕,你都忘了?」

    顧落被他堵個正著,一時語塞,尷尬萬分。施夜朝輕笑出聲,說得風輕雲淡:「一定要找個理由的話,那就算是感謝你當初對eric的幫助。」

    顧落才要為之小小的感動一下,就聽他十分破壞氣氛的加了一句:「感謝你那麼費心費力的幫助我弟弟——來對付我。」

    72的車已經開過來停在旁邊,顧落黑著臉轉身就走,率先坐進去。施夜朝隨後跟上來,趁機追問:「輪到我問你個問題,陸迦樾到底是你和誰生的孩子?可別再說和你未婚夫了,我就只讓一個女人懷孕過,孩子在下面埋著呢。」

    顧落臉色更是不好看,狠狠瞪他一眼。「難道我只能有你一個未婚夫?」

    施夜朝煞有介事的點頭,「沒錯。」他摸摸下巴,「如果是eric的,那事情可不好辦了。」他是不介意,但看得出陸迦樾對施唯恩有意思呢。

    顧落氣的半天才說話,「如果是eric的孩子,我死也不會生出來的。」

    施夜朝略略一頓,才道:「看來那小東西的父親,我應該去會一會,別擔心,不是打架,只是商討一下今後孩子的撫養問題。」

    顧落把頭扭向窗外,「我不知道他父親是誰。」

    施夜朝沉默了一陣,扳過她的下巴,陰陰的問:「你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可以隨便和不認識的男人上床並且生了孩子?」

    「不行麼?」顧落懶得解釋,隨他胡亂理解。

    施夜朝盯著她,回答:「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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