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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六十五章 諂媚 文 / 秦笑月

    誰料第二日清晨,天還只是朦朦亮,杜流芳眨了眨眼,發現床榻前有一團黑影,定神一瞧,竟然是柳意瀟。

    他怎麼進來的!杜流芳一陣心慌,忙裹了被子,往床榻裡面縮去。瞠著雙目,正欲大喊時,一雙白嫩如蔥的手適時堵住了她的嘴,帶著威脅的聲音傳來,「你敢叫,我就將昨日之事告你母親去!」

    原來昨日他真的瞧見了,杜流芳一時驚魂不定地瞧著他。但轉眼一想,若他真要直接害自己,昨晚直接將她捅出來就結了,也不用繞這麼多彎。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會照他吩咐辦。這次,柳意瀟才鬆了手,一屁股坐在床榻邊沿,開始數落起杜流芳的不是來,「你小小年紀,心思怎得如此歹毒?連你親姐姐也敢下手?那次你院子裡的丫頭也只怕遭你毒手了吧?果然是冥頑不化。」很奇怪,對於這樣心腸歹毒、猶如蛇蠍之人,他卻捨不得去傷害。明明昨日就可以將她的罪行公之於眾,但是他卻沒有這麼做。柳意瀟暗自皺了眉頭,為什麼會這樣?

    杜流芳聽著柳意瀟滿口仁義道德,狠狠瞪了瞪她,反正都已經撕開,她何必再藏掖著。「是又怎麼樣,你以為杜雲溪真如你所見那樣坦蕩?」果然偽善是惡人們最好的面具,不是連柳意瀟這樣的人物也沒有瞧出來大夫人母女的把戲麼?「至於那丫頭,我只是說『服用』二字,只她自己會岔了意。柳意瀟,我的事情,你少給我插手!」一想起這接連幾次,本來就可以將杜雲溪扳倒了,卻偏偏就是柳意瀟從中搗鬼,她如何不恨!

    「你自己做錯事,還去污蔑你的姐姐,天底下有你這樣厚面皮的人?你的事兒我才懶得管,只是日後希望你自己收斂點兒,他們可都是你至親的親人啊!這次二表妹若是真的出家當了尼姑,真就順你的意了?到時候只怕你哭都來不及!幸好這次沒有生出別的事端,不然我也不會就這樣放過你的,你自己要自為之。」柳意瀟苦口婆心勸著,明明是她的錯,她卻絲毫不知悔改,反而將罪過往別人身上推!如若有下回,他絕對不會再這樣心慈手軟地放過她了。

    杜流芳對於柳意瀟的一番良苦用心卻是置若罔聞。這人,什麼都不知道就瞎摻和,一味認定她是罪人是吧?她瞇了瞇眼,懶得搭理他,幾乎有些氣急敗壞,「你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請你出去。女兒家的閨房豈是你亂闖的,也不怕拉你去浸豬籠!」他以為她怕他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大風大浪都經歷過了,還害怕眼前這點兒小波浪?

    柳意瀟猛地從床榻上彈起來,雙眸黑黝黝地盯著杜流芳,更大怒氣從心底竄出,「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看著她一副滿不在乎模樣,柳意瀟真想挖開她的心,看看究竟是什麼做的。

    杜流芳斜斜睥了他一眼,一臉懶洋洋,色若梨花的臉頰泛起微微的潮紅,更顯得慵懶嫵媚。

    柳意瀟多瞧一眼就覺得自己的整顆心不受控制地跳動地厲害,他趕緊撤回了眼神,侷促地拂了拂衣襟,最後不知是被氣著了,還是怕陷入那女子一雙深沉幽邃的眼眸裡,總之,他忽然感覺到有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柳意瀟走後,杜流芳順著床榻坐起了身子,這個柳意瀟縷縷壞她好事,定要給他顏色瞧瞧才成!

    杜流芳想起了在流觴曲水會上的一幕,一個主意在心頭落地生根。雖然她原本不打算用的,只是現在柳意瀟惹到她了,那就別怪她了!

    用早膳之時,陳媽領了兩個丫頭進屋,模樣清秀,只是皮膚黝黑,臉上添著英氣,一瞧便是會些拳腳功夫之人。「奴婢錦繡(奴婢錦慧)見過小姐。」兩人走到杜流芳跟前,齊齊朝杜流芳請安。那二人一般高矮,服飾頭飾皆是相同,就連那張臉也是出奇的相似。

    看來是雙胞胎,杜流芳心頭這樣想著。

    陳媽側身,掩了嘴在杜流芳耳畔小聲說著:「小姐,這二人乃是雙胞胎,因為不想分開,所以價錢壓得低些,只給了十五兩。」

    杜流芳聽後,並不為陳媽為她省錢而感到快慰。她冷眸一暗,低低道:「陳媽,再取十兩來。」

    陳媽稍稍楞了楞,但還是依言將十兩銀子遞給了杜流芳。杜流芳則兀自站起了身,朝著那對微有些不安的雙胞胎走去,最後將那銀子塞到了二人手裡,巧笑倩兮道:「錦繡、錦慧,名字倒是不錯。既然進了我煙霞閣,便是我院子裡的人。日後大家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銀子你們就接住吧,只希望以後兢兢業業,為煙霞閣做事才好。」

    杜流芳這一番真摯的話語,惹得那二人不由自主掉下眼淚來。她們二人哪裡見過這樣關心她們的主子,聽過這樣貼心的話語。兩人一同跪下,作勢要給杜流芳磕頭,卻被杜流芳給攔住了,「你們這是做甚,快些起來。」

    陳媽本還在為那十兩銀子而微微不快,畢竟小姐如今缺銀子得緊,她卻還將銀子轉給了別人。可是如今瞧著這二人感激涕零的模樣,陳媽忽然覺得小姐這樣做是對的,反而是她糊塗了。她只是用低等的價格購了兩名可供差遣的丫鬟,但是小姐卻是買到了她們的心啊。陳媽眼眸忽閃忽閃,心中感到了絲絲快慰。

    陳媽見錦繡較為沉穩,便將她留在了小姐身邊,至於錦慧,她則將她安排在煙霞閣外院,時刻保護著煙霞閣。這樣,就不怕大夫人在後面搞鬼了。杜流芳也很滿意陳媽的安排,遂沒再說甚。

    用過了午膳,杜流芳又匆匆趕了書稿,覺得有些累了,便獨自上了軟榻,瞇起了眼。

    杜偉進屋的時候,便瞧見自家女兒沒個規矩地蜷縮在軟榻之上。雙眼緊緊地閉著,雙唇向上嘟起,一臉孩子氣。杜偉一時心生感慨,自己有好些時日沒有見過這副模樣的杜流芳。這些時日以來,都委屈這孩子了。由於對她的愧疚,使得他如今都不敢往這煙霞閣走了。杜偉坐在床沿邊,一臉愛憐地瞧著熟睡中的杜流芳,眼裡放出慈祥的光,他淡淡笑著,伸手順了順杜流芳額上亂飛的幾根髮絲。而在此時,杜流芳突然張開了雙眼,眼裡無意識地流露出一抹戒備的光。

    杜偉的手僵在原處,連話都卡在喉嚨裡,半會兒才找回了自己的思緒,僵僵問了一聲:「醒了?」他有些侷促地縮回了手,眼裡微光閃爍不定,嘴角裂開一抹尷尬的笑容。這似乎還是第一次自他冤枉她,說要將她送去莊子之後,他跟她單獨相處。一想起昔日自己的聲色俱厲,杜偉更加的不安。阿芳向來意氣用事、喜歡鑽牛角尖,若真是不肯原諒他,該怎麼辦?

    杜流芳待看清了來人模樣,這才收起了那顯而易見的戒備,嘴邊扯了一抹笑不達眼的笑容,表情不溫不火,「父親來了。」

    杜偉的雙眸又是一黯,她再也不會像以前一般喚他爹爹了麼?「嗯。」過了良久,他才從嘴裡溢出一個字。他雙眼飽含悔恨和傷心,「阿芳,都是爹爹糊塗,冤枉了你,還差點兒將你送到莊子上去。不要跟爹爹生氣了。」

    杜流芳依舊帶笑,從善如流地答道:「流芳知道父親的苦楚,父親也是不得已。」只是他這樣的不得已,仍舊傷害到了她。父親只是一味的寵著她,卻根本就不瞭解她。如若瞭解,又怎會相信她會為了一支破簪子而下毒?

    仍舊不肯喚他爹爹麼?杜偉暗自苦笑,阿芳的脾氣一向倔,又喜歡鑽牛角尖,這回不知道又要跟他堵多久的氣了。可是她能說出這番話來,杜偉心頭還是有些欣慰的。若擱在以前,她決計說不出。「你能深明大義,爹爹深感欣慰。最近府裡面不太平,你自個兒小心些。」他站起身子,撣了撣衣上的坐痕,仔細交代著。一想起自己的公事,他也不敢多留,擔憂地瞧了眼杜流芳,最後定了定腳,匆匆而去。

    杜流芳在杜偉走之後緩緩坐起身來,撩了窗瞧著杜偉漸行漸遠的身影,她輕輕把頭靠回,長長歎息一聲。她何嘗不理解父親的苦楚,只是心中始終有疙瘩,到底意難平。憑窗而望,院子前的兩株桃花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謝了,長出的碧玉色的嫩芽。幾隻鳥雀在其間盤旋,拉出長長而又閒適的調子。杜流芳的思緒飄得老遠。

    此時,一個人影從簾子外晃了進來,杜流芳轉臉一瞧,原是陳媽。陳媽一臉急色,急急忙忙湊到杜流芳跟前來,「小姐,錦慧在外院瞧見劉媽在外面賊兮兮地往院子裡瞧,不知道要做甚。」想必,又是大夫人想出了甚花招,來陷害小姐。

    這個繼母又想做甚?杜流芳突突一笑,道:「讓錦慧好生瞧著便是。我就不信她還能在眼皮子下面做甚小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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