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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七十五章 點翠山 文 / 秦笑月

    「你說你要跟意瀟去點翠山遊樂?」大夫人乍聽此話,嘴裡含著的茶水沒差點噴出來。

    此時,刻意梳妝打扮一番的杜流芳正坐於大夫人下首,她的臉上含著甜蜜而又幸福的笑容,這樣的笑容,落在大夫人眼裡自然是極為不舒服的。「對啊,柳表哥昨日差人遞了紙條進來,莫非母親您不知曉?」大夫人當然不曉得,昨日她一門心思撲在杜雲溪身上,一股腦沉浸在阿溪嫁入達官顯貴之家,哪裡顧及得了她杜流芳?

    大夫人僵僵的臉色一緩,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吧,莫讓意瀟久等,掃了遊玩的興致。」這死丫頭,攀上柳意瀟又有什麼了不得的。如若阿溪討得玉貴妃歡心,就是嫁入皇室也是有可能的。

    杜流芳站起身來,臉上的笑容沒有片刻的凝疑,「母親,流芳就此告辭了。母親的身子還未大好,母親還是顧念些比較好。」昨日大夫人臉色慘白,咳嗽聲也是不斷,看來是真的生病,而且好像還病得不淺。

    大夫人堪堪一笑,她可不認為杜流芳這些安慰之語是什麼好話。「阿芳有心了。」若不是她,自己何至於變成這副模樣,貓哭耗子,能安好心麼?

    見大夫人一臉搪塞嫌棄模樣,杜流芳也不做聲,心中只道,剛才提醒過你了,是你自己不以為然,待會兒若是被你那寶貝女兒給嚇暈過去了,也怪不到她頭上來。杜流芳慢慢退出屋去,領了五月、若水便往府門而去。

    大約行了半刻,便到了杜府正門,朱紅色的漆門半敞著,朱門兩邊則立了兩尊表情猙獰的石獅,好幾個守門小廝垂手而立。那小廝們見到杜流芳來,紛紛行了一禮,杜流芳踏出門去,正好有一輛馬車落在門前。那是杜流芳讓柳意瀟準備好的,免得惹來大夫人的懷疑。

    「杜三小姐,請上車。」駕車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皮膚黝黑的小伙子,此時他孔武有力的手正緊緊握著韁繩,側過頭來對杜流芳說道。他的語氣甚為冷淡。

    杜流芳聽他語氣不佳,心中莫名一抖,但還是應了聲,便不由分說走了過去。走上前去之後,她才驚訝地發現這馬車並沒有踏板,她該怎麼上去?總不至於丟開大家閨秀形象,就這樣爬上去吧?「那個,怎麼沒有踏板?」杜流芳心頭一惱,問出聲來。也不曉得這人究竟是無意還是有心。

    那駕車小伙早已抽回了眼,此時目不轉眼地盯著手裡一根盤成數圈的馬鞭。語氣裡多了一絲幸災樂禍,「我家少爺說了,點翠山四周懸崖峭壁,山道難爬,若是三小姐連這馬車都上不了,那趁早還是別出門了吧。」

    若水最是心直口快,上前一步就對著那小伙指鼻子罵,「你這奴才,有這樣對待小姐的麼,還不快放下踏板,讓我家小姐上去!」

    那小伙黝黑的臉頰上泛起點點笑意,語氣含著嘲弄,「都說是你家小姐了,干我何事。我也只是聽從我家少爺的吩咐,各為其主而已。」

    「你……」若水被這小伙激得一張小臉霎時脹紅,咬牙切齒,卻又找不到由頭罵人。

    聞言,杜流芳心頭一沉,「若水。」她喚了一句,示意若水住口。果然是柳意瀟有意刁難。不過,他以為這點兒彫蟲小技就能難倒她了?

    杜流芳輕輕一笑,先讓若水五月將行李丟進車廂。然後她一手抓著轎子外凸出的木格,一手撐在馬背上,固定好了位置,杜流芳大跨一腳,踩進了車廂,雙手用力往前一送,她整個身子躍起,送至了最高點。

    就在此時,那馬匹感覺到背上突如其來的重量,忍不住用它那又長又硬的馬尾橫掃過來,還抬了馬蹄,疑似要跺腳。在那馬抬蹄子的那一刻,杜流芳忽然又被聳到了好大一截,她本是穩妥妥落在車廂內的腳猛然被抬高,落在地上的腳也被架起,她整個人都被騰空,若不是她另一隻手還死死抓住木格,只怕早就被顛出去了。杜流芳心頭猛顫,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若水跟五月兩人大驚失色,「小姐……」她們本欲過來,只是那不安分的馬又讓她們不敢冒然過來,只好驚詫地喚著。

    此時,杜流芳將全身所有的力量灌送在那只握著木格的單手上,一隻高抬的腳迅疾地往馬背上一蹬,一股向前的張力將她整個身子往前送去。杜流芳雙腿被彈進了車廂,雙腳分開用力勾住車幌,背向上拱起,那只擱在馬背上的手很快抽回,手疾落在了木格上,用力抓牢。找到了支撐點,杜流芳很快踏上另一隻腳,穩穩當當進了車廂。

    杜流芳流暢的動作,令在場的若水和五月這等柔弱女子瞠大了眼睛。就連一旁原先對杜流芳頗為不屑的黑臉小伙,臉上輕佻的笑意也漸漸隱退,取而代之地一臉敬佩的模樣。少頃,他已扼住了亂踢的馬兒,放下踏板,讓兩個小丫頭上了車廂。

    「小姐,剛才真是嚇死我了。」若水捧著一顆小心肝,心有餘悸地歎著氣。這柳公子也真是的,怎麼能這樣戲弄小姐,實在可惡得緊。

    杜流芳何嘗沒有被嚇住,此刻她的心都還如小鹿亂撞一般沒完沒了地大肆跳脫著,一想起剛才那驚險的一幕,額頭的冷汗不由得涔涔而下。要是被顛了下去,只怕她不死也成殘廢了。這柳意瀟可真夠狠的!

    五月斜睥了一眼若水,「若水,你就快別說了,你看給小姐嚇得。」五月一邊拿了帕子替杜流芳擦去冷汗,一邊讓若水別再多說話。

    杜流芳揮了揮手,勉強從剛才腦子裡紛亂的一幕中掙脫了出來,「無礙,我先歇會兒。」隨後就靠在車窗上,緩緩閉上了眼。車廂內若水跟五月大眼瞪小眼,彼此無話。不多時車內顛簸起伏、左右搖晃得很,不似剛才穩當,若水偏過頭,打了簾子去瞧,四周綠意盎然,一條窄窄的道路在腳下蜿蜒。這樣窄的路,也難怪會受些顛簸。這地方人煙極少,只有幾個種莊稼的老漢荷著鋤頭在不遠處的陌上行著,遠處的幽林之中,裊裊地升騰著幾縷白煙。近處遠處都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山丘,原來這會兒已經出了城。再轉過頭時,恰好見著小姐睜開了眼,心中一想,定是這山路難行,將小姐給顛醒了。

    這樣也不知行了多久,終於聽見長長地一聲吁喝,馬車漸漸挺下。車廂外小伙子清泠的聲音傳來,「杜三小姐下車吧,已經到了。」

    五月打了簾子,率先蹦下,又轉身接杜流芳下來,若水緊隨其後。此時他們的馬車正停在高峻挺拔的點翠山下,巨大的巖洞下面隱著一道由石階鋪就的棧道,盤旋蜿蜒其上。杜流芳順著那石階一直往上瞧去,只覺自己的脖子都快仰直。這簡直跟爬天梯一樣!前一世,她也來過這裡,是跟安采辰一起來的。也正是四月初五的日子。

    因為這天,是安采辰母親的忌日。

    安采辰的父親是位將軍,因軍功卓著,被當今皇上封為侯爺。在一次激戰中,他身負重傷,為敵國斬殺,屍骨無存。安采辰母親聽聞這個消息,心痛欲死,最終拋下一雙兒女,於點翠山高崖處墜地而亡。

    當今皇上念及他父親忠心耿耿、精忠報國,又念及他們一對可憐的兒女,便將這侯爺之位又讓安采辰襲了一代。安采辰每年四月初五的時候,便會來點翠山祭奠他們的父母。前世嫁給安采辰之後,也隨他來過一次。是以她才曉得這個地方。

    而且,點翠山背靠著的,便是水月庵。安采辰每次祭奠完之後,便會去水月庵住上一晚,次日再啟程回府。而這,便是她要尋找的契機。

    杜流芳腦子裡很快閃過這些,四周望了一圈,不見柳意瀟蹤影,便朝那駕車的小伙子問道:「你家少爺呢?」

    她正問著,便聞那廂來時的路上陣陣馬蹄匆匆而至。聽這聲音,不像是馬車,倒像是單槍匹馬。杜流芳這樣想著的時候,一駕棕色駿馬從來路一躍而至,映入眾人的眼簾。那馬背上的俊逸少年一身淺藍色素衣,腳蹬一雙墨黑色大朝靴,一隻手緊緊抓住韁繩,另一手執起馬鞭,「騰騰」抽著那馬兒。可憐那馬兒速度如此之快,也還挨了幾鞭。杜流芳只覺那馬背上的人影有些熟悉,然而那駕車的小伙突然疾呼起來,「是少爺!」

    杜流芳不由得睜大眼睛,仔細辨認著那馬背上的身影。那疾馬因為男子的抽打在這並不算寬的小徑上像是脫了韁一般狠命地奔跑著,「噠噠」的馬蹄聲如迅疾的雷點一般衝擊著耳膜,那人離她越來越近,此時此刻,她也已經認出馬背上的人來。

    一直以為,柳意瀟就是個白面書生,柔弱地肩不能扛手不能抬。今日這番英姿颯爽的模樣,她還是頭一次見著。剛才猶豫了那麼久,不敢辨認,也正是由於這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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