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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八十八章 鬧翻 文 / 秦笑月

    再次見到柳意瀟的時候,他正在坐在禪房中靠窗的木椅上。早晨的陽光浸潤著他出色的臉龐,好似那背後的光是從他的白皙的臉龐上發散出去的。單手托腮,目光匯聚在遠處,神情晦暗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從柳意瀟的側臉,杜流芳能輕而易舉瞧見他鼻頭依舊紅腫,生生損了他的俊美。杜流芳越發覺得尷尬,但還是邁著小碎步走到柳意瀟跟前。「你醒了?」杜流芳一直把頭低低地垂著,不敢去看柳意瀟的臉色。

    「嗯。」早就感應到屋中那凌亂的碎步,不用想柳意瀟就知道是誰來了。他淡淡地應了一聲。

    聽著柳意瀟不帶情緒地隨意嗯聲,杜流芳有些捉摸不透柳意瀟究竟有沒有生氣。心中一時沒有底,陪了笑容。心中煩亂不堪,好似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你……還好吧。」杜流芳發現自己有點兒沒話找話。

    「嗯。」柳意瀟又這樣不痛不癢地嗯了一聲。

    杜流芳有些火了,柳意瀟對自己這樣冷淡,是不是後悔救了自己?連累他受傷,他的心中一定討厭死自己了吧。她輕輕吸了一口氣,略微帶著顫音,「連累你受傷,真是對不起。」

    這時,柳意瀟終於抬起頭來,一雙黑幽幽的桃花眼緊緊鎖住杜流芳。不知怎的,杜流芳忽然覺得今日的柳意瀟又什麼地方不同了。對!他的眼中竟然是一片冰冷,泛不起半點的漣漪。杜流芳從來沒有見過柳意瀟這幅模樣,心中莫名一緊。

    「杜三表妹,原來你也知道你自己做錯了,你的任意妄為連累到了別人?只怕你昨日約我是假,目的就是為了昨天晚上那一出吧。」柳意瀟冷冷地瞧著杜流芳,冰冷的嘴裡冒出來了儘是些傷人的話語。

    不知怎的,杜流芳原本以為那顆強大的心今生今世不會再受任何的刺激,可是在這一刻,她明顯感覺到它分明狠狠跳動了一下。心間有些發酸,鼻尖也是酸溜溜的。她強壓制住心中波動的情緒,才勉強保持了臉上的波瀾不驚。

    不說話就表示默認了吧,柳意瀟心尖像是被刀割了一般,就連那呼吸裡也帶著一絲疼痛。本是滿心期待,結果卻得來的卻是被她利用的結果。瞧著杜流芳臉色半點兒沒變,柳意瀟越發覺得心痛。「姐妹母女之間能有什麼深仇大恨,有什麼恩怨不能化解,你為什麼每次都要將她們往絕路上逼?難道讓她們痛苦,你就會高興了麼?」他實在不明白,面前這個女子為什麼對她的繼母姐姐似乎有深仇大恨一樣,而在他的記憶之中,她們一直相處和睦,為什麼如今卻像是一切都變了。

    或許最讓他覺得氣憤得是,這一次出行,她根本就是在利用他,這樣的認知讓他心裡十分難受。

    杜流芳的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心底卻是掀起了軒然大波。在他眼中她就是這樣十惡不赦之人麼?本來這一次,的確是她利用了他。她的心中也是滿懷愧疚。可是經過柳意瀟這樣一說,心中愧疚好似頓時煙消雲散,心裡反而湧起了滿滿的怒意。

    他就這麼維護杜雲溪,杜雲溪做什麼是對,她做什麼都是錯?「柳意瀟,既然你這樣認為,我說什麼也是無益。」杜流芳冷冷掃過他一步出了屋子。本來她是來瞧他傷勢如何,可是如今看來,沒有必要了。人家既然不領情,她又何苦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從柳意瀟房中出來之後,杜流芳直直往自己屋中行去。臉色陰沉,嚇得兩個迎面過來的小尼姑都不敢上前,最後擇道而去。五月亦步亦趨跟在杜流芳後面,惴惴不安的心是提到了嗓子眼。想要安慰杜流芳,卻又怕自己一開口,便會將小姐的怒意給撩撥起來。只好默默無聲地跟著,輕手輕腳過去給杜流芳倒了杯茶水,讓她消消火。

    五月還是頭一次見小姐將自己的情緒這樣深刻地寫在自己臉上,就是大夫人,小姐也只是冷笑而過。心中暗道,柳少爺對小姐來說,是不同的吧。

    接近午飯的時候,五月來報馬車已經到了。東西早已收拾好,只等馬車一到,便可回府。杜流芳先去給水月庵的主持師太告了辭,這才出了水月庵。

    水月庵前,只餘下一輛風塵僕僕的馬車。一個老伯正坐在馬車的案板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撥弄著長長的馬尾。杜流芳撩眼眺望,但見山道拐彎之處有一輛馬車正疾馳著。心間一沉,他就這麼不想看到她。

    聽著匆匆的腳步聲,若水便知是小姐一行人出了庵堂。正欲迎上去,卻見小姐的視線落在了遠處,若水回頭一瞧,剛好瞧見了一輛馬車轉過山道消失不見。若水頓時了然小姐心中所想。小碎步上前,怯懦懦說道:「柳公子說他還有急事,就先不等小姐了……」

    他不想見到她,她還不想見到他呢。杜流芳斂去眼中所有的情緒,淡淡道:「無礙,扶我上車吧。」

    「哎,小姐。」見小姐反應冷淡,沒有被柳公子的舉止所傷她也就安心了。

    跟柳意瀟鬧翻之後,一連幾天,柳意瀟都沒有來過府上,杜流芳也不知道他的傷勢有沒有好轉。只是柳意瀟這麼不想見到她,她又何必想那麼多。杜雲溪被接回府上之後,當下下午才醒了過來,但是意識薄弱,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徹底醒了過來。醒來之後杜雲溪也不哭不鬧,似乎已經接受了嫁給安采辰當妾的事實。大夫人此時一顆心都撲在杜雲溪身上,哪裡有時間理會杜流芳?

    六月的日頭正高,院子裡的花花草草皆受不了這份炎熱,紛紛聾拉著腦袋,一副病怏怏模樣。蟬蟲扯著嗓子,在樹梢上聲聲嘶鳴。杜流芳用過午膳之後就安靜地坐在。剛剛讓錦繡取了最新完成的書稿拿到有間去換銀子,現在手裡頭空空的,不趕寫出來心裡總是不踏實。等她大概寫了一個章回之後,錦繡回來了,只是她苦著一張臉,像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一樣。

    杜流芳見錦繡拉長的臉,又瞧見她的手中還捏著她交給她的包裹,心中莫名一抖,「錦繡,這是怎麼回事兒?」

    錦繡心頭一涼,最怕小姐露出這樣一副失望的表情。但是最終還是要面對這一幕的,錦繡頓了頓,「有間的管事說他們東家覺得這書滯銷得很,所以不再需要小姐提供書稿了。」她低下了頭,繼續說著,「還有,奴婢擔心其中有詐,躲起來聽見那管事說,這一切都是柳公子的吩咐。那間書鋪是屬於柳公子的產業。」

    杜流芳睜大眼睛,腦海之中有一瞬間的空白,漸漸地眼前浮現起那日管事莫名其妙的表情,這才瞭然。想必自第二次她踏進有間,這一切都在柳意瀟的掌握之內。原本以為柳意瀟只是個將所有情緒都掛在臉上之人,可是如今才曉得,他也會唬人也會騙人。一股遏不可耐的怒意在心間流竄,原來這麼久以來,他都是把自己當猴耍?!

    杜流芳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心頭的怒意,豁然而起。「柳意瀟現在在何處?」

    錦繡回屋時特地打聽了柳意瀟的下落,遂並沒有被杜流芳問倒,「聽別人說,是在沈府。柳公子自傷好之後,基本每天要去沈府晃悠一圈。」

    「沈府?」杜流芳陷入沉思,努力想著京城官宦之中哪家姓沈,突然之間一個率性不乏英氣的身姿飄進了她的腦海之中。那日在流觴曲水會上遇著的那名女子,柳意瀟似乎對她情有獨鍾,那姑娘也剛好姓沈,莫非真是去了那女子的府上?

    杜流芳努力回憶著,事後她也刻意去留意了那女子的名字,「沈玉棠」三個字突然鑽進了她的腦海之中。這時,杜流芳簡直可以確定無疑。柳意瀟素來喜歡海棠花,而這女子的名字之中剛好有個棠字,這一切,還不足以說明麼?杜流芳心間一酸,臉色一沉,惹上了她,斷了她的財路,柳意瀟還想有好日子過?!

    正在杜流芳思索著要怎樣對柳意瀟加以顏色之時,若水的聲音隔了簾子傳了進來,「小姐,張媽來了。」

    這是張媽回府之後第一次主動到煙霞閣找她,杜流芳心思一沉,莫不是這大夫人又有了新的動向?張媽是見過錦繡的,不必迴避。於是杜流芳應聲,「請她進來吧。」

    若水撩了簾子將張媽接進了屋,又退出去給張媽端來一杯茶水。待張媽拿手揩了臉上濕噠噠的汗水,輕戳了一口茶水之後,這才頗為急切地說道:「三小姐,今日戌時有事情發生,您自個兒當心些。」

    若水對於張媽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頗感到不滿,小姐可是給了張媽銀子的!「張媽,究竟是要發生什麼事兒,您能不能明說?」若是大夫人又有新的法子對付小姐,及時知曉,他們也好及時防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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