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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六十章 :清芳郡主 文 / 水瑟嫣然

    當夏麗媛意氣風發地舉步上台時,和正悠閒地坐在台下,甚至還命香菱泡了杯碧螺春來,邊品品茶邊賞賞無限好的春光。今日天氣晴好,湛藍如洗的天空如一汪碧玉剔透,偶有燕子飛過,更顯怡人。

    「小姐,您就不急嗎?您看連老爺在那邊看著都有些擔心了。」香菱為她遞上茶時,端著托盤小聲嘀咕著。

    「急有何用?還沒輪到我不是嗎?」和無所謂地回著,揭開瓷蓋,輕輕吹散熱氣後小呷一口。

    「哎……」香菱歎了口氣,好些看熱鬧的人都在私底下說小姐的壞話,她在那旁聽著就氣,可小姐說過不要輕易與人計較,她也只有生生忍下了。現下看小姐這樣,不驕不躁的好似毫無進取之意,真叫人著急。

    「呵呵呵……」輕靈的笑聲自旁傳來,和看去,是那位參賽少女中身份最為尊貴的清芳郡主。

    「不知郡主在笑什麼?」坐在郡主身旁的蘇碧涵柔聲輕問。

    「本宮只是笑這位赫連小姐,覺得她甚是有趣。」清芳郡主巧聲回答,又望向和,「姐姐莫要見怪,清芳絕無嘲笑之意。」

    「那是為何呢?」和和顏悅色並無慍色。在她看來年方十五與赫連和寧同歲的清芳郡主不僅容貌清秀水靈,人亦是乖巧單純,比那和寧不知討喜多少倍。

    「在清芳看來,在我們四人中姐姐不僅是容貌,能力可能也是最為出挑的。」清芳郡主嬌聲說著,向和投以敬佩之色。

    「郡主倒才真是有趣,今日能夠入選的皆是佼佼者,臣女之力恐怕也如眾人所說不過而而。」和溫聲回著,對這位清芳郡主不禁刮目相看,她小小年紀竟有這等看人的眼力。

    「姐姐謙虛了。西臨帝姬縱然才名遠播,但才女那等虛名怎可做這奪琴的實力?」清芳郡主言語間不自覺地流露出不屑之意。

    聽得這番話,和對這位小郡主更是喜歡了。這女孩看來多麼像十年前的她啊。深深看了她一眼,柔緩說道,「郡主說的也是,是臣女妄自菲薄了。只是繁縟節,人前總歸還是要謹言慎行的好,和倒覺得郡主更有可能勝出。」若是鳳首箜篌被這位郡主得了,她倒也樂見其成。

    「那你我就共勉吧。」清芳郡主調皮一笑,轉首看向台上,「蘇小姐,赫連姐姐,比試已經開始看看夏小姐狀況如何吧。」

    「是。」蘇碧涵與和同時應答,只是那蘇碧涵眼神晦暗,看來是在為方才清芳郡主的怠慢而心生芥蒂。

    這蘇碧涵看來溫婉,又那般在意上位者言語,想來也不過是個戴著面具做人的女子而已。清芳郡主定也是看出了這點,所以才與之疏離。

    再看台上夏麗媛已行至鳳首箜篌旁,她款款坐下,素手抬起欲撥琴弦時又側首掃了台下一眼,似在找人。和猜測是在找景王東方耀,說實話,東方耀那種男人也就那點皮相和親王的身份有點看頭,其他無一能入得了她的眼。也不知這夏麗媛怎般這樣有眼無珠看上了那男人。

    「什麼京城第一美人,看來也不過如此。」清芳郡主本還滿懷期待地想看看第一觸碰鳳首箜篌的人會得出怎樣的反響,但看夏麗媛還未撫琴就心思浮動,便心有嫌隙。

    這句話也是和心中所想,不同的是沉著老練的她不會將心中所想表露出來,歲月的洗滌早讓她知道什麼是該說什麼是不該說的了。

    台下東方耀卻沒有在看她,他自聽得南詔王說和美貌無人能及,皇上說和是北雁第一美人就心情煩悶。這女人本該是他的!沒有了一紙婚約的束縛,她隨時都可能成為他人婦。而最懊惱的是看皇上對她誇讚有加,指不定她入宮後麻雀變鳳凰,地位還遠高於他了!一雙星眸緊鎖在那俏麗佳人身上,可惜對方至始至終都未多看他一眼。

    而此時台上的夏麗媛發現東方耀目不轉睛地盯著赫連和時,心下便涼了,或許這就是報應,她橫刀奪愛,最後卻也落得個這般的下場。她心緒不寧,手撥琴弦,卻未聞有聲。她暗暗吃驚,怎麼會……她又試著撥弄了一番,還是未有聲響。她想再加重些力道試試,誰知高位上南詔王已漠然宣判道,「夏小姐不必在試了,你不適合做這琴的主人,退下吧。」

    「我——」夏麗媛本還想說些什麼,但南詔王已說了讓她退下,她也不好再厚顏地賴著不走。

    清芳郡主見夏麗媛走下台,又歎了口氣,轉而看向蘇小姐,誠懇相告,道,「心思不靜,必然壞事,蘇小姐,就該你上去了,定要沉著以對。」

    「……臣女寫過郡主指點。」蘇碧涵聞言,微愣下馬上垂首道謝。

    「不必客氣,讓北雁女兒得了這琴怎麼都好過讓西臨人拿去。」清芳畢竟是皇族之後,將國放在首位,況且她自小錦衣玉食無所缺,對這所謂的寶琴或是榮曜更是可有可無。和猜想也為此,她才能表現的如此慷慨。她嘴角有笑意漾開,這清芳郡主日後必成大器,只是不知她日後花落誰家,她既是皇親貴戚又自有心計,想必也不會許個尋常人家。

    「通州都督蘇晉道六女蘇碧涵上台。」太監啞著尖細的嗓子在台上高呼。

    「到我了,郡主,赫連小姐,那碧涵就先去了。」蘇碧涵起身,又向清芳郡主與和點頭示意了後,才徐徐離開。

    這算是個知書達禮的女子,雖說知人知面不知心,但現下看這女子也並不討厭,和也就微笑以待。

    見蘇碧涵走遠,清芳郡主才附耳過來說道,「姐姐,本宮猜她不行。」

    「哦?何以見得?」和笑意溫柔,看待清芳郡主真就像是對自家妹妹一般親切。

    「不瞞姐姐,清芳與她相交過些時日,她是個怎樣的人,清芳尚不敢肯定,但鳳首箜篌是要心思純淨之人才彈得的,蘇小姐雖不是什麼陰險之人,但卻也不單純。」清芳歎息一聲答道。

    「既然郡主認定她不一定能奪得這琴,為何方才又要提醒她?」和望著這小丫頭,弄不懂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畢竟相識一場,還是不想見她帶有遺憾離開。」清芳郡主由衷笑道,「還有這鳳首箜篌是南詔王的至寶,怎可見它落入他國之人的手裡。」

    聽她這番說了,和忽然有種猜測,「郡主莫非對南詔王……」

    「噓!」清芳郡主手按自己的唇瓣,示意她噤聲,而後甜甜笑道,「此事妹妹不曾告訴過任何人,姐姐猜到了,也不要說出來,畢竟是藏在心裡不得說的事。」

    為何不得說?和心下想了想,見清芳水眸流露出無奈之色,憶起東方皇族與慕容王族有著不為人知的一段淵源,許是這段恩怨使得東方家與慕容家永難真正意義上和平共處,而皇族出生的清芳,知輕重明事理也早看清自己與南詔王是怎麼都無法得成眷屬的。可能說出來,她不僅不會被祝福,還會被罪責,因此即便早已芳心暗許,也只能藏起來不告訴任何人。

    無情最是帝王家,但出生是誰也無法選擇的,和望著面前這個純真年華的女孩,她情竇初開卻只能扼殺在搖籃之中,她是個值得的心疼的女孩。

    「姐姐,若清芳心無旁騖,或許還有機會取這鳳首箜篌,但現下是不可能了,但清芳定會盡力而為。若是清芳失敗了,還請姐姐也不要氣餒,盡己所能。」清芳伸手握了赫連和的手,輕聲叮嚀著。

    愛一個人是什麼樣子的?和過去從來不知道,如今看清芳如此,她想或許愛一個人就是什麼都為他著想,只要自己能辦到的就竭盡所能幫他。不為所謂的家國,所謂的王命,就為清芳這一分誠摯深沉的愛,和覺得自己就該答應她。「好,姐姐自當竭盡所能。」

    「如此,妹妹便也就沒有遺憾了。」清芳郡主燦然一笑。彼時那蘇碧涵在台上只彈了幾個音便不再出聲,她落寞下台,清芳郡主起身,與和笑別後,施施然走上台。向著皇帝皇后各行了一禮,才開始奏琴。

    而就在這時,令人驚奇的事情發生了,方才怎麼都無法奏響的鳳首箜篌清芳彈來卻如魚得水,一曲《雨打芭蕉》彈來,竟有「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之感,就連一直興趣怏怏的慕容飛鳴都不禁為之側目。

    也就在慕容飛鳴望向她時,清芳手一顫,琴聲戛然而止,再去撥弄已無回音,台下本是滿懷期待的注視著她,樂聲停止都止不住好奇地張望又竊竊私語。而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清芳顯得坦然許多,她兀自輕歎了聲,便起身向著皇上皇后行了禮,「皇上,皇后,鳳首箜篌清芳難以再奏響了,清芳已經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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