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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章 喝高了 文 / 輕衣紗羽

    「清荷,你是怎麼出來的?」冉言皓呷了一口茶,柔聲問道。()

    待元懿天德離去之後,冉雲昕便提出自己想要喝酒。她到這本來就是來喝酒的,可沒想到生生被那個什麼太子給攪了心情,幸好,半路「殺」出了一個冉言皓,救下了她,要不然她還指不定什麼樣呢。

    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能見到她帥氣的冉哥哥,只可惜,只是哥哥。不過,也算是這麼多天以來,她最為幸福的一件事了。

    「如你所見,我是假扮成碧兒的模樣,才出的王府。」冉雲昕端起酒盞,抿了一口,感覺味道還不錯,便一飲而盡。

    「那九王爺就沒有發現嗎?」冉言皓看似隨口一問,卻也不乏憂慮之心。

    「他出門去了,要不然我也斷然不敢貿然出來的!」冉雲昕看著這翠色酒盞倒也精緻,於是便忍不住把玩起來。

    「這樣啊。」冉言皓這才稍稍鬆了口氣,一笑帶過。不經意間,望向她的面容,長卷的睫毛掩住了她的眼眸,但他仍能清楚地看見,她那清淺笑容裡,隱於心底的那片憂傷之葉。

    她一定經歷了許多痛苦,甚至還有一些碧兒並未告訴他的。冉言皓如是猜想,望著她一杯接一杯地豪飲,不禁輕笑,伸手握住她抬起的玉腕。

    「清荷,別再喝了,喝多了傷身。」

    冉言皓溫柔似水的話語緩緩淌入耳中,冉雲昕身子一顫,抬頭對上他的柔和目光,心中不知怎的,竟泛起絲絲酸意。

    想來,她離家來到這個世界已有一個多月的時間,除了冉言皓和碧兒偶爾還能給予她些許溫暖之外,她竟是這般的孤苦伶仃。

    有時候,她會分不清親情和愛情,就像以前常常因為分不清友情和愛情這樣遲鈍,而往往使一段未曾開始的戀情枯死在溫室裡。

    手上的溫度,究竟是什麼?果然是愛麼?沒錯,那一定就是愛,不論如何她都不想再錯過。於是,她將左手搭在他的手上,濃密的睫毛眨了眨,目光繾綣地望著他,她好想將心意傳達出去。

    然而,還未待她開口,冉言皓便已抽出手去,神色有些疏離地說道:「清荷,你喝多了。飲酒須有度,就像很多事情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萬事都有其界線,一旦越過,就難以收場了。」

    話畢,冉雲昕只覺心口一疼,她豈能聽不出其中意味?只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堵了回來,還真是不好受啊。

    她緩緩垂下頭,目無焦距地在桌上游離,胸前一緊,而後鬆開,她淺淺一語:「是麼?」隨後,繼續痛飲起來。

    冉言皓眉頭輕攏,不再言語。

    時間如此寂靜地流淌,正如它原本的姿態。冉雲昕一連喝了幾十杯,即便冉言皓點的是清酒,她也終究還是醉了。

    冉言皓無奈,若是將她這樣打包送回王府,元懿弘旭只有更加發怒的份。由於冉言皓還不知他倆同房之事,只是想著有碧兒在,應當沒事,因此也只好等她酒醒了,再送她回去。屆時找個借口,或者再易容進去便是。

    於是,冉言皓便將她帶回了相府,安置在他的床上,好方便他隨時照顧。他坐在床邊,將她的髮絲往後輕輕撥了撥,憐愛地望著她的臉龐,其實仔細看來,她與真正的冉雲昕還是有挺大不同的,只是他的妹妹平常足不出戶,鮮有人識罷了。

    不經意地一瞥,竟發現她嘴角的美人痣有些褪色的跡象,他不由得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虧得平日裡這般機靈,這個時候怎麼變得如此馬虎?」可笑著笑著,那著了色的筆卻忽然滯於半空,他不禁心頭微顫。

    深吸一口氣,他這才將那痣重新點好。這種墨遇水並不會輕易褪色,但若有人手上沾了水一直摩搓,還是能抹掉的。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我不要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囈語之際,冉雲昕忽然揮舞雙臂,而後抓住冉言皓的手,就像抓住峭壁上橫生的枝椏,如何也不願放手。

    冉言皓唇角微搐,望著她額頭微汗,面頰杏紅,好似被蒙了一層透明水霧,生出朦朧之美。她的樣子有些驚惶,看得人不由心疼,也不知有多少個這樣的夜晚,她會從夢中驚醒,被孤獨侵蝕。又或許,她是那樣的堅強,唯有在這種醉態之下,才會顯露出內心恐懼的一面。

    而他竟是如此的自私,僅僅為了一己之私,就當真要毀了她的一生嗎?欺騙的滋味最難承受,他不是不懂,可他只能欺騙下去,她知道的越多,也就越危險,至少到現在為止他還是這麼覺著的。

    他一手握著毛筆,手腕被她纏住,另一隻手悄然覆上,優雅地搭在她的手上,隨後緊了一緊。只聽他親暱一語:「我一直都在,也許是在你看不見的角落。」

    冉雲昕似是聽見了什麼,這才面上帶笑地平靜下來。

    見她又迷迷糊糊地睡去,冉言皓便起了身,將她的手放回被褥,細心掖好。豈料,半夜,他托腮剛剛入睡沒多久,她卻又喃喃自語起來。

    冉言皓起身,身上不知是誰給自己披上的衣袍隨之滑落在地,他也沒再去管,只是一味地循聲靠近。很快耳畔就傳來這樣的呢喃細語——

    「冉哥哥,你將我從噩夢中喚醒,可為何又要將我推進另一個噩夢裡……」

    「你對我真的只有兄妹之誼嗎?難道……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曾動過心?若是不曾,那這些溫柔體貼呢?在你眼中又算什麼……」

    「我總在錯過,自小就這樣,所以我從未談過戀愛,也不知戀愛是何滋味……但我真的真的不想再錯過了,不要離開我……冉言皓……我好孤獨哇……」

    這是從她的隻言片語中大概猜到的意思,他霎時就怔住了。半張的嘴,僵在那兒,目光流轉,這才驚覺,被夜色籠罩的她的面容,竟比原來憔悴了許多。

    「噩夢……孤獨……是嗎?這才是你心中的真實感受?既然如此,你又為何非要這般強忍著?讓我以為你根本不在乎。」冉言皓清冽的嗓音在微涼的夜裡迴盪,雙目之中閃著鮮見的淡淡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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