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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22章 暗夜逐殺 文 / 雲程

    不知那人是從什麼時候起跟上她的,剛才衛嵐停步回頭時,那人也跟著停下,躲在了一個攤位後面,目光卻有意無意地瞟了過來。

    正是這一點引起了衛嵐的懷疑,從軍多年,她的觀察力總比常人要強些。

    衛嵐一路走走停停,那人也跟了上來。如果說之前只是懷疑的話,那麼這一刻,她已然確定無疑了。

    到底是什麼人?

    是晉王派來監視她的,還是衛府的人?又或者是皇后或者大皇子派來的人?當然,也有可能是在街上看到她而臨時起意的惡徒。

    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她正處於危險之中。

    能被用來當做武器的,就是那一把曾經屬於兄長的長劍了。那劍的份量不輕,之前只拿了一次就讓她的手腕隱隱酸痛。困於這副軀體當中,想要硬拚是不可能了,或許她可以先示弱,待對方靠近之後,再謀求一擊得手。

    想到這裡,她便在拐過街角後急急收住腳步,裝作是崴了腳的樣子蹲了下來。

    在蹲下身子的同時,她的眼睛卻在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這條街在入夜後顯得有些冷清,除了幾個零散的攤位外,幾乎沒有什麼人了。而攤主們也陸陸續續開始收攤,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她這邊。

    身後的跟蹤者顯然也是這樣認為的,於是加快了腳步。

    衛嵐作勢揉著腳踝,眼角餘光卻一直留意著身後,右手悄悄伸入懷中,握住了劍柄。

    那人只要表露出絲毫不軌之意,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他斬殺劍下,如果……她能做得到的話。

    多年執行任務的經驗告訴她,絕對不能對敵人有絲毫憐憫,也永遠不要先用善意去揣摩陌生人。雖然這種想法可能武斷了些,但現在她所身處的這個世界並非是法治社會,弱肉強食的準則在這裡體現得更為淋漓盡致,也更加直接。

    眼角處隱有寒光一閃,那人顯然已經掏出了兵器。

    衛嵐的瞳孔猛然收縮,手掌微微用力,盡量用不易察覺的動作將長劍抽出一截來。這已經是她藉著衣裙掩飾所能做到的極限了,能否一擊成功,卻還要看天意,還有對手的實力。

    那人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試探出聲道:「衛府小姐?」

    知道她的身份,那麼便不是臨時起意的歹人了,而是有心想要害她的人。

    對這樣的人,似乎沒有必要手下留情。

    但是,當對方手中的刀悄然抵在她腰間時,她還是改變了主意。

    「小姐若是不想受傷的話,最好還是跟我們走一趟,如何?」

    這句話包含的信息有兩方面,一是他並不想立刻在這裡動手殺了她,二是他還有其他幫手在附近,否則他不會說出「我們」這個詞的。

    明白了這一點後,衛嵐已經抽出的劍又緩緩送了回去。

    按照她的個性,難道不是跟對方走一趟,看看能否發現幕後主使更為合理嗎?來自現代的強大自信在那一瞬間又佔了上風,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點了頭,說出一個「好」字來。

    在她開口的瞬間,耳畔陡然有凌厲風聲掠過,與此同時,溫熱液體濺上臉頰一側,一如穿越那夜時的情景。只不過這一次,動手的並不是她。

    衛嵐猝然回眸,只見原本正用刀脅迫自己的陌生男人已經倒地,咽喉處露出的箭羽兀自顫動,白色的尾羽已濺上了淋漓鮮|血。

    而更多的血,正從他咽喉的傷處和口中湧出,那人的眼睛已經開始變得渾濁起來,肢體卻仍在做無謂地掙扎。只不過那樣的掙扎越來越衰弱,很快就變成了細微的震顫。

    原本寂靜的街道突然變得熱鬧起來,那些人也不知是從哪裡鑽出來的,卻都有著同樣的目標,就是衛嵐。

    他們似乎也無意繼續掩飾行蹤,手中兵器宛然,同時警惕地打量著周圍,提防著那個躲在暗處的殺戮者。

    半空中有羽箭再度掠過,卻未能像之前那樣輕易奪走性命。在多雙眼睛的注視下,那弓箭手藏身的方向很快就被發現了,那群人見衛嵐只是茫然地蹲在原地,便暫且捨棄了她,齊齊往那神秘弓箭手的方向包抄而去。

    想要逃走,這就是最好的時候!

    當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箭射出的方向時,衛嵐雙手撐地起身,奮力向街道的另一頭跑去。

    她的突然動作也驚動了那群人,就在他們回頭看向衛嵐時,勁風再度掠過,箭羽灑落,再次奪走了數人的性命。

    為首者被這樣的挑釁之舉所激怒,分了一半人手去追衛嵐,自己則帶領其餘人湧入道旁的一座破舊小樓。方才在眾目睽睽之下看得分明,那箭就是從二樓的窗**出的。

    從箭支的數量判斷,埋伏在那裡的極有可能是一個人。

    身後的腳步聲靠近得很迅速,而衛嵐才只跑出了半條街,心臟已經瘋狂地撞擊著胸口,彷彿想要破體而出,而她的雙腿,更像是灌了鉛一樣沉重,再難抬起。

    明知道自己跑不過追趕的人,她索性停下腳步調勻氣息,等著回頭一擊。

    當第一隻手按住她的腳步時,衛嵐手中長劍陡然出鞘,毫不猶豫地回手向對方的喉嚨勾去。

    她的速度很快,但是卻有人比她更快!

    劍鋒尚未抵達目的地,她便看到面前陌生男人的咽喉處露出了一截鋒刃。

    尖利的刀鋒沾了咽喉處的血,兀自向下滴落。緊接著這具屍體便從面前被推開了,露出了後面那個偷襲者的身影。

    「岳曉?」衛嵐難以置信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後者向她揚了揚眉毛,頗不以為意道:「我覺得,現在並不是敘舊的好時候。」

    話音未落,他已經奪過她手中長劍,還劍歸鞘,緊接著扣住她的手腕,微微發力便將她甩到了自己背上。

    他的速度很快,衛嵐只能下意識地抱緊了他的脖子。

    雖然快,但終究是背負了兩個人的重量,他們和追兵之間的距離還是在逐漸縮短。

    衛嵐不必回頭,也能聽到那越來越迫近的腳步聲。

    「怎麼辦?」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在他耳邊低語道。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逐殺中,她已不知不覺把岳曉當成了同生共死的盟友。

    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喘息聲卻變得越來越粗重。

    衛嵐這才覺出自己放在他胸前的手上有點濡濕的感覺,她藉著月光抬起手來,果然看到了一手的血。

    這並不是在剛才的戰鬥中所沾染的血,而是岳曉受傷後流出的血。

    「你還是自己逃吧,」她迅速做出了決定,「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並不是要殺我。」在這種情況下,這似乎是最好的選擇了。

    她穿越後,武力值可以忽略不計,而岳曉又受了傷,傷在胸口,顯然不會太輕。而剛才匆匆一瞥,追兵至少有十幾人,憑他們兩個根本不可能敵得過。

    回答她的是一聲冷笑,緊接著便是他有些輕蔑的聲音:「這世上有許多事,比死要難熬得多。」他回頭看了一眼追兵,腳步的方向陡然一拐。

    道旁是一間普通的房屋,因年久而腐朽的木門經他一撞而分崩離析,爆起的木屑掃在衛嵐臉上,讓她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她覺得自己的整個身子都落空了,幸好這種墜落感只持續了一瞬間,她便重重地跌落在地。幸好之前有什麼擋了她一下,才不至於摔傷,只是在地上滾了幾圈。

    眼前是一片絕對的黑暗,空氣中散發著腐朽和潮濕的味道。

    頭頂處傳來金鐵交擊的聲音,衛嵐抬頭看向聲音的來處,卻在堅實的牆壁上撞疼了額頭。她側耳傾聽著上面的聲音,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了慘叫聲。

    「我們現在在地下的密室裡,這裡有很多機關,你最好坐下來,什麼都不要碰。」岳曉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似乎有點虛弱無力。

    上面的慘叫聲在逐漸變弱,過了片刻便什麼都聽不到了。

    衛嵐在黑暗中等待著,因為不敢隨便亂動,她出了一身的汗,度日如年。隔了半晌,終於忍不住出聲道:「喂,你怎麼樣,我們可以出去了嗎?」

    想來那些追兵已經被此地的機關解決了,這裡空間如此狹小,據他所說還有很多機關,她為了自己的小命安全起見,還是想盡早離開。

    然而這一次,黑暗中沒有傳來任何回答,她能聽到的,只有他略顯紊亂的呼吸聲。

    該死,差點忘了他受傷了!

    性命攸關,衛嵐顧不得他之前的警告,小心翼翼地爬了過去,憑記憶中的方向尋找他胸膛上的傷口。

    此地沒有任何光亮,她無從看到那是怎樣猙獰的傷口,但指尖所能觸摸到的傷口輪廓和深度,已經足以令人心驚不已。

    那樣的傷痕,似乎是鈍斧造成的,傷口的邊緣並不明晰,出血的面積卻不小。

    不管怎樣,要先止血才行。衛嵐撕下裡衣,想要為他裹住傷口,卻在翻動他身子的時候發現,他的右臂也有點不對,似乎是……骨折了。

    聯想到之前自己跌下來時的情形,衛嵐不免有些感慨。

    他,是為了救她才變成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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