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諾亞無歸 第十七章 舊情 文 / 公子歎無情

    這一日黃昏十分，韓凝去獵群兌換了白蟻足，白戌從城主小樓領來一刀新鮮的豬肉和一袋青菜。()兩人匯合後去韓鐵匠那兒接了葭葭，夕陽餘暉中三人拉長的身影宛如災難前下班回家的一家三口。

    這一兩個月來，這樣的情景幾乎天天上演，華城裡幾乎所有人都見過，並且羨慕不已，有的人看到這樣的情景還流下淚來。

    不過，今天三人的身影卻沒讓人側目。因為就在他們剛走到街道上時，屬於大卡車的喇叭聲傳來，所有人都或興奮或好奇地望向了華城入口處。

    白戌三人也停步側目，就見入口處緩緩駛進三輛大客車，客車裡人影晃動，每一輛車的車身上或趴著或站著七八個拿著衝鋒鎗的壯漢。

    或許是知道白戌心裡的疑問，韓凝道：「這是歐陽家的諾亞客車。」

    白戌奇道：「諾亞客車？是什麼？」

    韓凝道：「說白了就是去搶奪些僥倖逃過災難的人的車隊，這樣的車隊七大家族都有。」

    白戌皺眉，心裡更加疑惑了，問道：「搶奪他們幹嘛？」

    韓凝道：「增強自己家族的實力！這些車隊去全國各地尋找那些剛剛從地下或者別的地方存活下來的人，將他們接到自己的地盤，然後測試他們是否具有異能或者發展異能的潛力。如果有，就將那些人留下，當作家族的後備力量進行培養。」

    白戌問道：「這樣的人多嗎？」

    韓凝搖頭道：「很少！一百個人裡能有四五個算是非常不錯了！」

    客車慢慢開近，白戌看清了裡面那些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人，問道：「那些沒有異能的人會怎樣？」

    韓凝道：「大陸幅員遼闊，只是全都是沙化的土地，需要進行一些特殊處理和基礎建設才能變成有價值的地盤——這需要很多干苦力的人。這些生活很苦，連奴隸都不如。」

    白戌想了想，問道：「那些流民呢？是怎麼回事？」

    韓凝道：「流民的組成比較複雜，有被那些家族清理出去老弱病殘，有一些不堪忍受苦力生活的逃民，還有一些是沒等到車隊自己從躲藏處出來的人。」

    白戌的心裡變得十分壓抑，災難前的文明社會一下子變成了奴隸社會。他想到了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不知道他們現在過著什麼樣的生活。雖然他一直告訴自己，有一個修煉天賦比自己強的弟弟在，家人應該生活無虞，但這畢竟都只是自己的猜測。眼前這些客車裡的人們基本上都將過上奴隸都不如的生活，萬一自己的家人也是如此那該怎麼辦？此時白戌心如刀絞，這讓他決定要早點去尋找家人。

    此時，三輛大客車已經停了下來。車門打開，離得比較近的白戌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葭葭皺眉，抱著白戌的腿擋住鼻息。

    車身上的那些壯漢此時已經跳下，端著槍守在車門處，一聲聲喝令著車裡的人出來，態度十分囂張，有人步伐稍慢，便會迎來他們的咒罵和暴打。

    那些面黃肌瘦的人彷彿已經麻木，對於這樣的世界和世情，他們還沒來得及有所期待便已經在這些壯漢的欺壓下變得絕望。

    白戌不忍再看下去，準備帶著葭葭和韓凝回去。

    「白、白戌？」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聲音不大，帶著某些怯懦、某些不敢相信，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期望。

    白戌轉頭，看到那些面黃肌瘦的人群中一個臉上塗黑，唯有胸前那高高的隆起能讓人能辨別出性別的人站立不前，微亮的眼睛牢牢地盯著白戌。

    見白戌疑惑地看著自己，那個女人開始有些激動地叫道：「我啊！是我！我是塗佳佳！」

    塗佳佳？白戌心裡猛然間翻起一陣波濤，怎麼會是她？

    「快走！」一個壯漢推了推那女子，明顯下手很輕。雖然他不認識白戌，但華城裡鼎鼎有名韓凝他卻認得。萬一這女子認識那個什麼白戌，而白戌顯然和韓凝關係不錯——這是他下手較輕的原因。

    這時那女子越來越激動和著急，只見她使勁擦拭著臉，道：「白戌，我是塗佳佳啊！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沙城大學的……你認識我的啊！」

    白戌之前就讀的大學叫沙城大學，而沙城大學裡有一個名滿沙城的校花叫塗佳佳，她幾乎是沙城大學裡所有男生暗戀的對象。白戌因為學校裡組織的幾次活動，和塗佳佳有了一些接觸，便暗暗生出一些莫名的情愫來。但白戌也有自知之明，自己並非家世顯赫，雖然長相不錯，但在災難前那個物質社會，讓他不敢有非分之想。不過也正因為自己的長相，讓塗佳佳在活動之後還能記得自己，大學校園裡偶然相遇還能喊出自己的名字。

    待塗佳佳將自己臉上的污漬擦拭得差不多，露出那張依舊精緻的臉，白戌終於確認了是她，急急地走上前，道：「塗佳佳，你怎麼在這裡？」

    「我、我……」塗佳佳話沒說出口已經泣不成聲。

    這時韓凝走上前，對著那個壯漢道：「這個人我要了！多少錢？」

    那個壯漢撓了撓頭，道：「韓凝姐，這個我不能做主！你要問我們隊長！」

    「劉傑呢？讓他出來見我！」韓凝環顧四周道。

    這時最前面那輛車的車頂上，探出一個年輕人的頭，他惺忪的眼睛看了看四周，旋即定格在韓凝身上，然後馬上跳下，笑著走了過來。

    塗佳佳看到劉傑靠近，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劉傑在車隊裡的身份是至高無上的，雖然旅途中沒見他欺負過自己這些人，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車頂睡覺或者發呆，但那些凶神惡煞的壯漢們對他畢恭畢敬的樣子，讓車上的所有乘客都不敢靠近他。特別之前，他們碰到了一夥流寇要搶人，是劉傑一個人出手將對方大部分人都打得肢體不全，在這之後更沒有人敢靠近他。

    劉傑走上前，微笑著叫道：「韓凝姐，找小弟什麼事？」

    此時，塗佳佳的心裡泛起驚濤駭浪，劉傑是什麼樣的人物她清楚。在車隊的時候，那些背著槍的壯漢們和他說話時都要小心翼翼，而此時他卻如此禮貌地對待眼前這個容貌不輸自己的女人。塗佳佳偶爾在那些壯漢的口中得知劉傑是馬上就要進入中級的異能者，那麼這個女人呢？她開始小心打量這韓凝和白戌。

    韓凝道：「這個女人我要了！多少錢？」

    白戌心裡微微有些不舒服，偏頭看見塗佳佳毫無異色，心裡泛起了另外一種不舒服，好像曾經高高在上的仙女，此刻成了市儈的附屬品。

    劉傑走到因為害怕身體微微顫抖的塗佳佳面前，拿出一個類似電子體溫計的儀器在她身上掃了一下，那儀器上閃出紅色的光芒。劉傑見狀，收起儀器，笑道：「她沒有異能潛質，韓凝姐可以隨時帶走，不需要付錢！」

    塗佳佳微微出了口氣，身體往白戌身邊移動了一點。

    韓凝沒有多說話，拿出一袋錢幣扔給劉傑，然後轉身向白戌走過來牽起葭葭的手，整個過程連看都沒看塗佳佳一眼。

    劉傑笑著對韓凝道：「那就謝謝韓凝姐了！」

    塗佳佳此時也注意到，劉傑從始至終也沒看過白戌一眼。

    白戌走到塗佳佳面前，笑道：「走吧……」

    「砰砰砰——」巨大的機關鎗聲響起，周圍的人嚇了一跳，有的已經開始尖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