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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親手,將他送進監牢 文 / 愛吃肉的妖菁

    難婚女嫁,親手,將他送進監牢

    洛念棠是在送走林穎和林爸林媽後才接到顧宸出事的電/話的。ai愨鵡琻

    她急匆匆往回趕,跑到醫院恰巧在走廊上遇見穿著白大褂的韓宇。由於之前忙碌著林穎的事,這段時間韓宇一直都住在醫院,林穎這天出院離開x市,他剛好可以抽空回家休息,卻偏偏在這個時候換成了顧宸住進來。

    他的樣子難免有些憔悴,眼眶底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見到洛念棠,他便走到她的面前淡淡地開口詢問。

    「把那朋友送去車站了?」

    她點了點頭,火車才剛開她就接到了jay的電/話說顧宸發生了車禍,連忙跟敖小莜說了幾句,就坐上了計程車趕過來了砝。

    「顧宸怎麼樣了?」

    聽她問起,韓宇的眉頭漸漸聚攏了些愁緒。

    「這次算他命大,都被車子撞飛了可只是斷了根肋骨和輕微擦傷,休息幾天就能出院了。邐」

    聞言,洛念棠這才鬆了一口氣。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了車禍?」

    只是,韓宇的神色有些怪異。

    「這是一起蓄意的車禍,具體的事情我覺得你還是直接去問顧宸會比較好。不過,人證物證俱在,那個肇事者也已經被關進了看守所,現在就得看顧宸要不要起訴他。」

    「當然要起訴!」她不假思索地道,「既然是蓄意事故,那就表明那個人是故意去開車想要撞倒他,這樣的人怎麼可以放過?」

    韓宇歎氣。

    「你還是去問一下顧宸再說吧!」

    說完這句話,他便越過她朝著電梯而去。

    洛念棠直覺有些疑惑,可也沒想多久,便邁步走向了病房。

    推開病房的門,顧宸正坐在病床上看著腿上的筆記本。瞧見她進門只是抬頭瞄了一眼,便繼續垂眸繼續看著屏幕。

    她快步地走到床邊奪走筆記本放到一邊,一臉不贊同地看著他。

    「你應該好好休息。」

    男人意外地沒有拒絕,靠著背後的枕頭半瞇著眼望她。洛念棠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便開口問他車禍的事情。

    他沉默了一下,隨後才慢慢地開口。

    「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被人撞飛,斷了根肋骨,再加上擦傷而已。不然的話,你這會該看到的應是我的屍體了。」

    「呸呸呸!別胡說!」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在床沿坐下,有些負氣地覺得,自己跟這醫院還真是有緣,這才幾天的功夫,先是好友林穎住了進來,現在又是顧宸。

    「到底是誰開車撞你?韓宇剛剛跟我說,那個肇事者已經被抓進看守所了?」

    「嗯,」他淡淡地回應,「幾分鐘前我才掛斷了一通電/話,看守所那邊問我要不要決定起訴,我回說再讓我考慮一下。」

    她蹙起了眉頭。

    「為什麼要考慮?既然是蓄意的,而且人證物證俱在,那你還在忌憚著什麼?」

    顧宸似乎是在猶豫,好半晌以後才緩緩地望向她。

    「你知道開車撞我的人,是誰嗎?」

    她不說話,只是疑惑地瞅著他。

    他抿了抿薄唇,眼底醞釀出濃色。

    「寧子默。」

    聽到這個名字,洛念棠當場就怔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他,臉色隱隱有些蒼白。

    「開車撞你的人是寧子默?怎麼可能會是他?他……他……不可能!他根本就沒有理會故意開車去撞你,他……」

    說到半途,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瞬間便沉默了下來。

    她與寧子默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面了,最後的一次是在寧子默與白茜的訂婚宴上。那一次,顧宸帶著她去祝賀,後來她與寧子默湊巧在後花園裡碰見,當時兩人聊了幾句,而她也在那一晚跟寧子默坦言說,她愛上了顧宸。

    除此之外,她與寧子默便再也沒有見過面。她以為,兩人之間的那些事情也在那一晚正式落下了帷幕,可怎麼都想不到,寧子默會開車去撞顧宸。

    「今天我將你們送到醫院後,我便到工地那邊想要看看工程的進度。可是沒想到他會駕駛著轎車往我這邊撞來。他開得太快,我根本就反應不過來,我瞧著那時速,恐怕是發了狠想要將我置之死地。」

    顧宸說著,他面靨上流露出嚴峻的神色,薄唇緊抿。

    「我有意放過他,之前他害死我們孩子的事我也沒跟他計較了,可他偏偏不肯放過我,總覺得如果我死了你就會回到他的身邊。這次是我命大,被他車子撞飛後,他本來還想倒車再撞一次,可幸好路過的人發現了及時將他逮住,不然的話,我現在恐怕真的躺在停屍間裡了,而你,大概也如他所願重新回到他的身邊去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雖然有些淡漠,但她還是明顯感覺到了些許的苦澀。洛念棠垂下眼眸,目光有些掙扎。

    她不想相信顧宸的話,可她不得不承認,寧子默確實是一直懷著只要顧宸死了她就會回到他身邊的這種想法。但是,她以為寧子默無論再怎麼想顧宸消失,也絕對不會去真的做這麼一些傷天害理的事。可明顯的,她錯估了寧子默。

    她以為她與寧子默之間已經成為了過往,並不代表寧子默也是這麼想。

    她伸出手,緊緊地抓住顧宸的手。他的手很大,手掌心裡有著薄薄的繭,摸上去有些粗糙的觸覺。

    「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顧宸不說話,只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洛念棠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再次說起寧子默,她早就沒了當初的那種揪心的痛。或許,是她太過涼薄,也或許是因為她對寧子默的愛只是一種屬於懵懂歲月裡的追逐。猶如光明一般,渴望著奔跑著,卻不見得一定就是她以為的那種愛情。

    「無論他怎麼做,我都不會回到他的身邊了。我跟他已經過去了,既然過去了,我就不會念念不忘。我的身邊現在有你,對我來說,你才是那個最重要的人。在你跟他之間,我會毫不猶豫選擇你。」

    這是她的實話,卻也是她隱晦地跟顧宸表達自己的愛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已經進駐了她的心裡,成為了無可替代的一個人。她愛著他,也習慣著他,並且,她也決定在剩下來的歲月裡與他攜手到老。

    她洛念棠要的並不多,只是一份能夠長久的感情,和一個深愛自己的男人。雖然,顧宸從來都沒有開口跟她說過愛,但他依然存在在她的身邊,她有一輩子的時間等他開口說「愛」,不是麼?

    她不希望因為寧子默的關係導使她與顧宸的感情走向下坡,就如同她不願意讓唐郡二樓第一間房間的問題成為她與顧宸之間的阻礙。她不知道顧宸的秘密是什麼,也不知道霍晴跟她說過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或許,她是不想知道。倘若那些事情最終會讓她和顧宸的感情出現裂縫,那麼她寧願這輩子都不要知道。

    可能,這就是女人慣有的自欺欺人吧?

    但最起碼,這樣的她會很幸福很快樂,這就已經足夠了。

    為愛妥協,或許是一個不理智的行為,但無疑卻是很多婚姻中的女人都會選擇的辦法。為的,不僅僅是保住兩人之間的愛情,也是為了保住暗藏秘密岌岌可危的婚姻。

    聽見她的話,顧宸有些驚訝,看著面前的這個小女人,頭一回,他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抖意。

    「你的意思是……你不愛寧子默了?」

    她不假思索地點了點頭。

    「我對他,或許以前有過愛,但是現在那份愛已經隨著時間慢慢地消磨掉了。就像你當初跟我說的一樣,我和他之間缺乏著信任,就算勉強在一起,也絕對不會長久。」

    他當然記得以前他跟她說過的話,但他也記得那個時候當他跟她說出那一番話的時候,她是極其反感的,甚至是一再地試圖用事實來向他證明。可是,他始終不知道,其實女人很容易滿足,有時候一頓飯一個擁抱一句問候,就能輕而易舉地進駐女人的心房。

    洛念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愛上顧宸的,是在他替她擋住爺爺的馬鞭,還是他帶她去s市母親墓前祭拜?抑或是她被楊穸變相囚禁,他出現在她的面前將她帶走?

    顧宸給她的回憶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似乎在她的生命裡,顧宸都是以保護的姿態出現,而給予她的都是一貫的美好溫暖。他寵她愛她,無論她想要什麼他都會給,無論她再怎麼愛鬧小姐脾氣他都會選擇無條件地忍讓。恐怕在這個世界上,她再也找不到比顧宸還要好的男人了。

    她很知足,也很感恩。

    顧宸沉默了,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而後拉開床頭的抽屜,慢慢地將裡面的東西取了出來,遞到她的面前。

    洛念棠狐疑地接過,那是一個文件袋。她緩慢地打開,當她抽出文件時眼眸剎時瞪大,目光有些呆滯。

    「這是在場人證的口供以及附近攝像頭的母帶,關於寧子默的起訴我全權交給你,由你來說到底要不要控告他。」

    她怎麼都想不到顧宸會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她,她呆呆地抬起頭,望著他異常深邃的黑眸。

    「為什麼……」

    他不其然地扯起一笑,神態慵懶。

    「你說你不愛寧子默了,我相信你。可是,這是我們三個人之間的事情,決定權都在你的手裡,就如同你決定到底是要留在我的身邊還是回到他的身邊。大難不死是我的幸運,這一次,我可以看在你的份上撒手不管,但他畢竟讓你失去了我們的孩子,我會怨怪他也是情理之內的事。」

    說著,他的目光難免有些縹緲。

    「棠棠,倘若我們的孩子沒死,現在恐怕也快要出生了吧?也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

    洛念棠自然也是傷感的。

    她想起了那個無緣的孩子,特地是之前去慕沁家拜訪看見慕沁的兒子時更為掛念。只是她沒想到,顧宸竟然也會像她一樣在乎那個無緣的孩子。

    她緊握著手裡的文件夾,神色有些複雜。

    這是一個重要的決定,顧宸將決定權給了她,她不敢輕易做出決定。或許,她應該去看看寧子默後再做決定。

    洛念棠在醫院裡陪了顧宸一日,翌日下午就告訴他她想到看守所去探望寧子默。或許是因為她坦言了她已經不愛寧子默了,所以顧宸很爽快地放行,沒再像以前那樣每當她提起寧子默的名字他就一味地暴躁,這一次甚至還特地讓負責這起蓄意車禍案子的律師陪著她一起去看守所。

    她在s市的時候曾經進過看守所,所以她對「看守所」這個地方是一點都不喜歡。不過,顧宸派來了律師陪她倒是方便了許多,到達看守所時律師特地上前跟看守所的警察談話要求見見被關押的寧子默,那警察瞧了瞧律師身後的她,說了幾句便讓他們等著。

    當警察再次過來說可以進去探望的時候,洛念棠是一個人進去的,而那個律師被她要求在門外等候。見面的地方是一處密封的房間,中間只放置了一張簡單的桌子。

    她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沒等多久,寧子默的身影就出現在她的視線內。

    這麼久沒見,寧子默還是跟之前沒什麼區別,只是比訂婚宴時更為消瘦了,似乎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洛念棠微微皺起了眉頭,收斂住了那些不該有的擔憂,裝作一副面無表情地瞅著他。

    寧子默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神色十分淡然,就像是早就篤定她會來見他一樣。洛念棠不想跟他囉嗦些什麼,直接就奔向了主題。

    「你為什麼要開車去撞顧宸?」

    似乎覺得她的話很可笑,寧子默仰起拖就是一陣大笑。

    「你覺得我為什麼要開車去撞顧宸?」

    洛念棠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他漸漸停止了笑,臉色複雜地對上她的眼。

    「棠棠,你真的變了,我們這麼久不見面,你第一句問的,卻是問我為什麼要去撞顧宸。我為什麼這麼做,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這麼說,你是承認你做出這種事了?」

    在來這之前,她的心裡還是存著一絲僥倖的,以為寧子默不會是那個蓄意開車去撞顧宸的人。她以為,寧子默這是不小心,但是,他此時的話無疑就是對他所做的一切供認無疑。

    她難免有些心寒。

    豈料,寧子默只是笑,笑意卻絲毫沒有到達眼底。

    「棠棠,我一直都相信著,只要顧宸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你就一定會回到我的身邊。我知道,你仍然還是愛著我的,之前你說你愛上了顧宸,不過是故意欺騙我罷了,所以我不會去相信那麼荒謬的事。你怎麼可能會愛上顧宸?你愛的那個人明明是我,你愛了我八年,八年的感情又怎麼可能敵不過短短的幾個月?我知道,我知道他一定是拿我的性命來威脅你,威脅你倘若你敢回到我的身邊他就會毀掉我。但是,棠棠別怕,有我在他不會傷害到你的。過去是我蠢是我呆,是我不懂得珍惜你,你在給我一次機會,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給你幸福的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洛念棠看著他,眼神裡染上了幾分悲哀。

    「寧子默,到底要到什麼時候,你才能走出來?你明明知道我已經沒在原地等你了,可你卻一再地自欺欺人說我依然愛你。你到底想要抱著這樣的想法直到什麼時候?我跟你已經過去了,當初你既然不懂得珍惜,不願意聽我的解釋,那麼你就該知道我們根本就回不去了。而且,顧宸說得對,他說我跟你之間缺乏了足夠的信任,就算勉強在一起也不會長久。」

    「不,他這是騙你!他騙你!」

    驀地,寧子默的神情有些激動。

    「他為了將你留在身邊,他什麼手段都做得出來,那些只不過是哄騙你讓你留在他身邊的借口罷了,你不要相信他!顧宸不是一個好人,他在你的面前裝的是一個樣子,在別人面前又是另一個樣子!你知道我爸為什麼會被迫卸任嗎?那就是顧宸所為!他聯合那個夏漠安陷害我爸!夏漠安得到的將會是x市市長的位置,而他顧宸得到的,就是從我的身邊將你奪走!另外,他還準備借助那個夏漠安的手去剷除洛家!他做過太多的齷齪事了,你不要去相信他!」

    對於寧子默的話,洛念棠理所當然不會選擇去相信。寧子默的父親寧世樺被迫提前退休的事她是有耳聞,顧宸也在當時跟她坦白了那是顧宸怨恨寧子默害死了他們的孩子。這些事情她都是知道的,可寧子默所說的顧宸借助那個夏漠安的手剷除洛家又是怎麼回事?顧宸雖然身上不是流著洛家的血脈,但卻真真實實在洛家生活了十幾年,洛家對他有著養育之恩,顧宸根本就不會做這種忘恩負義的事。

    寧子默為了讓她回到他的身邊當真是無計不施,不旦重提了他父親的事情,甚至還說顧宸企圖剷除洛家。

    顧宸又怎麼可能借那個夏漠安的手去剷除洛家?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即使顧宸與洛家再怎麼交惡,但他在洛家生活過是不可否認的事,而且,顧宸也沒有理由這麼做。

    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寧子默的面容立即便得猙獰起來。

    他站起身,低頭看著她,雙眸似是燃燒著火焰。

    「棠棠,你不能相信他!他滿嘴謊言,根本就是不足以相信的!你看看我表姐霍晴,被他害成什麼樣了?霍晴在他身邊整整八年,掏心掏肺地對待,可她到頭來得到了什麼?棠棠,離開他吧!我不希望你會變成下一個霍晴!你好好地看看我,我寧子默才是那個一直深愛著你絕對不會傷害你的人!」

    任憑他說得再怎麼憤慨,洛念棠依然是一副平靜的樣子。她昂起頭看著面前的男人,望著他的眼神裡充斥著滿滿的陌生。

    「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寧子默嗎?還是說,你到現在還依然認不清?你跟我早便成了過去式,我有顧宸,而你也訂婚了,就這樣各自生活不好嗎?你到底還在不甘心些什麼?不管顧宸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我都不會離開他。如果你想聽到的是這麼一個回答,那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你。」

    聞言,寧子默的身子就像是瞬間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氣一般,重新跌坐在椅子上。他的雙瞳空洞而呆滯,死死地盯著對面的她。

    「不管顧宸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你都不會離開他麼……那麼我呢?你要我怎麼辦?要我面對沒有你的人生?不,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突地,他伸長了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柔荑。

    「棠棠,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的話,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一定還是愛我的……」

    見到這樣近乎顛狂的寧子默,洛念棠真的不知道該覺得他可悲還是可憐了。倘若他的這份愛能夠再早一些,在她還沒嫁給顧宸以前,又或者在她追在他車後以前,那麼,或許她還是相信他的話,甚至不顧一切地選擇跟他在一起。可是,現在已經不一樣了。

    那些,都是回不去的過去。

    她慢慢地抽回自己的手,看見他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

    「如果你答應不再去找顧宸的麻煩,那麼我可以代替顧宸撤消對你的控訴。」

    聽見她的話,寧子默慢慢地抬起了頭,面靨上的表情有些複雜。

    「是不是代表著,我以後都不能見你?」

    她頜首。

    他的身體微僵,隨後,他冷笑出聲,眼底儘是狠戾。

    「要我放過顧宸,除非我死!只要我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一天,我就會想盡辦法去弄死顧宸!我失去了你,已經不怕失去再多的東西了!我跟他之間,要麼我死,要麼他死,我絕對不允許他得到你!絕對不允許!」

    他的面容扭曲,朝著她怒吼出聲時已不再是她所熟悉的那個他了。洛念棠的心沉入了谷底,不再說一句話,帶著滿臉的難過站起身來離開。

    當背後的那扇門隔絕掉寧子默難聽的威脅話語,她緩緩地闔上眼,吐出了一口濁氣。

    她沒想到,寧子默竟然會變成這樣。

    而害寧子默變成如今這副模樣的人,是她。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緣故,寧子默仍然是那個不可一世遊戲花叢的男人,或許,他不曾遇見她,才會是最好的。

    寧子默說,只要她存在在這個世界上一天,他就會想盡辦法去弄死顧宸。

    她不願意讓顧宸出事,可也不想控告寧子默。但是,似乎她面前只剩下一個選擇,一個……異常艱難的選擇。

    她走前幾步,律師的身影隨即便出現在她的面前。洛念棠的臉色有些蒼白,動作遲緩地從隨身的包包裡掏出顧宸之前交給她的文件袋,放於了律師的手裡。

    律師的眼底出現了一抹驚訝,本是以為她會因為過去的舊情放過那個叫作寧子默的人,卻沒想到她會在見過寧子默以後將那些裝有人證供詞和物證通通交到了他的手裡,想來,她應該是知道把這些東西交給他的意思是代表著什麼。

    等到律師離開後,她向前走了幾步,可是似是又想起了什麼,轉過身走到旁邊一位守門的警察面前,再次把手放進隨身的包包裡,拿出了一件小小的東西。

    那是一張折成心型的十塊錢,十分老舊的做法,通常都是男孩子折來哄女孩子開心的,而這折成心型的十塊錢,卻是當初寧子默折給她的。

    記得她被顧宸逼得走投無路只能睡天橋底下、身上一點錢都沒有的時候,她依然不捨得花掉這十塊錢。後來嫁給顧宸,這十塊錢便一直都放在她錢包的最裡頭,被她當作曾經最珍貴的回憶存放著。每每想起,都會拿出來看幾眼,就如同美好的初戀,即使已經過去,卻仍舊被深埋在心底慢慢地變成生活的養料。

    寧子默於她,是一段曾經的過往。她年少輕狂過,也追逐過,只是,現在該跟過去正式告個別了。

    她將折成心型的十塊錢遞給面前的警察,猶豫了一會兒,才緩緩地開口。

    「這樣東西,麻煩幫我交給寧子默。」

    那位警察答應著,她點了點頭,最後再看那十塊錢一眼,便轉身邁步離開。

    放下,或許有些困難,但是如果不曾試過,又怎麼知道到底是困難還是容易?有時候,放下了反而是一件好事,最起碼,她比以前過得更開心了。

    她希望,寧子默也能跟她一樣,徹底地將那段過去放下,重新開始。

    ……

    ……

    顧宸知道她將人證口供以及物證交給律師後,心情甚為愉悅,似乎連肋骨的那個傷口也不痛了,每天看到洛念棠坐在床邊陪他,他就特地笑得將八顆健康的牙齒都露了出來。

    而寧子默的事情,也由於洛念棠提交證物而正式進入候審。

    這日,韓宇到病房為顧宸換藥,恰巧律師過來,洛念棠便也得知,寧子默的案子將在三天後開庭。

    彼時,也不知道從哪裡走漏了風聲,關於前任市長寧世樺的兒子寧子默蓄意開車撞koo印象總裁顧宸的事情被刊登在各大報紙成為了當日頭條,大家都在猜測寧子默到底是為了什麼挑起這樁事故,更有人慶幸koo印象的總裁沒事。

    這一些洛念棠都是知道的,電視裡的追蹤報導裡,寧家每一個人都是愁容滿面,寧世樺雖想保住兒子,可礙於自己曾經是市長,在群眾面前惟有說倘若兒子真的犯錯,那麼就必須接受法律的制裁。

    只是,寧世樺的容顏彷彿一夜間老了幾歲。

    寧母尹湘在記者的閃光燈下痛哭流淚,旁訴的記者稱,寧家人多番想要勸阻兒子,使勁渾身解數找來x市最好的律師給兒子打官司,可偏偏兒子卻像是著了魔般不肯配合律師,首先便對事情供認無遺,似乎不打算為自己脫罪,一心只想到監牢裡去蹲。

    洛念棠不由得想起了那天她去見寧子默的情景,那樣的一個風華正茂的男人,本該在這個年齡開始為自己的事業衝刺,卻因為她的事徹底變了性子,如今,更是處於消極的狀態,想來定是她那日臨走前托警察交給他的東西讓他覺得悔恨吧?她與寧子默之間,真是說不清到底是誰欠了誰。

    無論怎樣,那畢竟是她曾經的愛過的人,就算已經過去了,但也曾經居住在她的心裡面,如今,只是沉入了最深處。

    開庭這天,洛念棠跟顧宸提出了想到法院去聽審。

    她以為顧宸不會答應,卻怎麼都想不到,這個男人只是挑了挑眉,就開口說讓她早去早回,一點阻攔的意思都沒有。

    或許,顧宸是覺得寧子默對他來說已經沒有絲毫的威脅,也或許是她之前跟他說過的話起了作用。洛念棠看著躺在病床上一副悠閒的他,交代了幾句好好休息便轉身離開了病房。

    顧宸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抹滿意的笑。

    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他就將寧子默徹底從她心裡趕走。

    從今往後,再也沒人會想盡辦法將她搶去。

    只是,沒了對手,這日子也就變得比以前乏味多了。

    洛念棠離開了醫院以後,便搭著計程車趕往x市唯一的一間法院。法院門口聚集了一大堆的記者,看樣子都是為了寧子默這起案子而來的。

    她不想造成***動,偷偷地從角落裡打算進入法院,卻餘光不經意地一掃,瞥見那些記者瞬間衝向了一台恰巧停在門口的轎車。

    寧世樺是首先下車的,身後跟著的分別是妻子尹湘以及小女兒寧曉椏。

    那些記者把寧家人包圍住,長槍短炮地用問題來轟炸,寧曉椏顯得有些不耐煩,卻又不好表現出來,只能守在母親的身旁,深怕母親會情緒崩潰。

    寧家逗留的時間並不久,快速地下車後便閃進了法院,期間對記者的追問一概保持著沉默不回應。

    看樣子,應該也是來聽審的。

    洛念棠收回目光,也不敢再繼續逗留,快步地走進了法院。

    寧子默的案子是在3號庭開審,中間還得越過一條走廊才能到達,洛念棠不想與寧家人碰面,但法院就這麼大,大家去的又是同一個地方,想要不碰到面是不可能的。

    所以,當她看見迎面走來的寧家三口,她一點都不覺得驚訝,只是,隱隱她還是會有些尷尬,畢竟寧子默的事情與她有脫不掉的關係,所以盡可能的她都不想與寧家有什麼交集。

    偏偏寧曉椏卻怎麼都不肯放過她,一心以為哥哥就是因為面前的這個禍水而三番四次地出事,對洛念棠的印象極為不好。

    她朝寧世樺點了點頭,也就算打過招呼了,可寧曉椏堂而皇之地擋在她的身前,嘴角扯起了一抹冷笑。

    「洛念棠,你有什麼資格來聽審?若不是你,我哥哥也不會進這個鬼地方!你知道這些天我們都是怎麼過去的嗎?」

    洛念棠不說話,只是面無表情地瞅著她。

    然而,就是這副模樣,徹底地激怒了寧曉椏。

    「你這個禍害!自從我哥哥跟你在一起後就沒有過一件好事!說不定什麼蓄意撞人是假的,其實那都是你們捏造的吧?為的,就是把我哥哥趕盡殺絕!」

    她這樣的話有些不合場景,就連身後的寧世樺都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低聲地帶著警告意味地喚了一聲:「寧曉椏!」

    寧曉椏也不回過頭去看父親,只狠狠地瞪著洛念棠。

    見她絲毫不留顏面,洛念棠的心裡有些不快,語氣自然也就好不到哪裡去。

    「寧子默蓄意撞人這件事有人證物證,法律是公正的,倘若他沒犯錯,那麼他自然會被放出來。而且,顧宸現在還躺在醫院病床上,難道他身上的傷是他自己開車撞的不成?不要試圖把黑的抹成白的,犯了錯就是犯了錯,再說了,寧子默在看守所裡不是也承認了是他故意開車去撞顧宸的麼?」

    寧曉椏想要反駁,寧世樺卻在此時走了過來,把寧曉椏扯到身後,再看著洛念棠。

    「顧太太,幫我跟顧少問個好。」

    洛念棠知道他這不過是隨意的一口,所以也就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些什麼。

    然而,寧曉椏雖被父親連拖帶扯地拉走,但她仍是回過頭來沖洛念棠咆哮。

    「洛念棠你這個賤女人!你不旦害我哥進這見鬼的地方,而且你還害他被白家退婚!我們家都被你毀了……」

    聽見寧曉椏越來越遠的咒罵聲,她的眼底浮現了一抹驚詫。她怎麼都想不到,白茜竟然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與寧子默解除婚約,這也未免太過勢利。不過,也難怪白家會退婚的,換著是誰,也不會想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會蓄意殺人的罪犯,而且,寧子默指不定還會被判刑,白家不可能會善良到等寧子默坐完牢出來再將寶貝女兒嫁給他。

    或許,寧曉椏說得沒錯,寧子默會落得這麼的田地都是她害的,是她把人證口供以及物證交給律師,這也就代表著她變相親手把他送進監牢。但是,她並不後悔自己這樣的一個舉動,畢竟寧子默在看守所裡跟她說的話讓她覺得害怕,她不想拿顧宸的命賭那麼的一場。這一次,是顧宸命大,整個人都被撞飛了卻只是斷了一根肋骨和輕微擦傷,可誰也說不准下一次顧宸還會不會那麼幸運。

    寧子默的案子在半個鐘頭後終於開庭。

    她坐在席上,遠遠地看著站在被告位置的寧子默,被關在看守所幾天,他的下巴已經佈滿了青須,顯得有些頹廢。幾乎是剛走進法庭,他就看見了坐在不遠處的她。自他在那站定後,目光就緊緊地鎖在她的身上,片刻都不曾離開。

    他的目光中蘊藏著太多的情緒,她甚至從他的眼底發現了對她的悔意。或許,他不後悔對顧宸所做的一切,卻獨獨後悔在這個過程中傷害了他最愛的她。

    洛念棠有些哽咽,咬著下唇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另一邊的席位上,寧母泣不成聲,只捂著嘴看著兒子。寧曉椏守在旁邊不停地低聲安慰,可當她抬眸看去時,發現坐在母親另一邊的父親眼眶有些泛紅,眼底儘是滿滿的不捨。

    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由於寧子默的案子人證物證俱在,所以開庭都是象徵式地過過場子。宣幾個在場的人證出來證詞,再呈上當時的攝像影片以及事故勘查報告,這件案子幾乎也就算是走到了最後的一步宣刑。

    寧子默默不吭聲地站在那,方才法官的提問,他對此供認無遺,只是在說話的時候偏過頭去看了家人一人,然後便將目光移開。

    最後,法官及其陪審團判定,寧子默以故意傷害罪判一年零六個月的有期徒刑。問寧子默是否要上訴,寧子默當場就回說不上訴。

    這根本就是放棄機會自願將自己關進那一個永無天日的地方,寧家人對他的這一個舉動極為不諒解,但是,只有洛念棠知道,寧子默這一個舉動,無疑就是折磨自己,好讓自己能在牢裡贖罪。

    這是寧子默的選擇,他選擇自我放棄,自我毀滅。

    法官宣佈退庭的時候,寧家人仍在痛哭。寧母見兒子即將被帶進那個黑暗的地方,忍不住衝了過去緊緊地抱住兒子,撕心裂肺地喊著寧子默的名字。寧世樺也跟在了後頭,卻只是遠遠地看著,沒有像寧母那樣上前去擁住兒子。

    整個過程,寧子默都沒有說話,反而那皺在一起的眉頭開始了鬆懈,或許,這也是他的解脫。

    警察在旁邊催促,在他轉身離開的瞬間,他抬起頭看了她一眼,而後便快速地收回,她卻眼尖地發現在他被手銬拷住的雙手掌心裡,一張折成心型的十塊錢稍稍露出了一點邊角。

    洛念棠的眼眶不禁一紅,淚眼模糊地看著他走進了鐵門裡,或許,從此就再也不復相見了。

    直到最後一刻,寧子默才終於醒悟自己愛得太遲。有些感情,並非似他以為的那般永遠都守在原處,倘若他沒有及時珍惜,那麼就只能錯過。

    他與洛念棠,便是如此。

    他或許曾經偏激,但不可否認的,寧子默是真的愛過她。但是,這份愛只能永遠藏在心底,可能隨著時間的流逝,終有一天會變成彼此間生活的養料。

    直至再也看不見他,洛念棠才扶著椅子想要站起來,可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世界竟然開始天旋地轉,下一秒,她便軟癱在地,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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