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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87無怨無德 文 / 那隻狐狸

    小小跑著跑著,慢慢停下了步子。

    心跳並未平靜,剛才聽到的一切,讓她驚惶,卻不知是怒是悲。

    真傻,自己不是也說了麼,他明明救她的次數比害她多,以她的立場,要說仇恨,太過勉強了。他說師父是被他所殺,可以他的功夫,根本做不到才是。而且,師父是中冥雷掌而死。離開東海的時候,她親眼見過溫靖使用冥雷掌。無論怎麼想,兇手都該是溫靖……這一切,她不是都清楚得很麼?至於廉釗……是真是假,又要如何分辨?

    既然如此,為何還介意?她什麼時候傻成這樣的?

    眼前,突然浮現出他方才痛苦跪地的樣子來。他究竟是受了內傷,還是中了毒?……恩怨扯平,兩不相欠。照這麼個說法,就該先把恩還了,再算怨才是……無論如何,回去看一眼也好……

    想到這裡,小小鼓足了勇氣,轉身。

    突然,周圍傳來了細小的響動,小小猛地抬頭,就見自己已被五個黑衣人包圍。

    東瀛人?!

    難道……小小不禁慌亂起來,她如今手無寸鐵,又怎能與這些東瀛人抗衡?而且,這個時候,叫救命也不合適。求饒?那就更……

    她還沒想完,那些黑衣人就攻了上來,她只得出手,倉皇應戰。

    那些黑衣人的目的,顯然是活捉。下手都有三分保留,用的都是近身擒拿的招式。

    小小竊喜,她雖然學藝不精,但論到近身擒拿,指不定還能在江湖上排上號。況她身上還有「纖繡百羅」,分明是上風。

    十幾招下來,那些黑衣人就發覺不妥,退開數步,拉大了包圍的圈子。其中一人從懷中拿出了某物,用力一撒。

    小小抬頭,就見一張大網從天而降,直衝她而來。她下意識地伸起雙手,想阻擋什麼,但那大網依然毫無偏差地罩住了她。五個黑衣人拉著網緯一番換位,網當即把她纏得死死的。

    小小欲哭無淚了,難道她就這麼被抓???

    突然,幾道銀色的光芒閃過,那些黑衣人察覺,紛紛避開。

    「淬雪銀芒!」一瞬的狂喜,讓小小喊了出來。

    銀色的身影飄然落地,軟劍出鞘,「唰唰」幾下,挑斷了大網。

    小小萬分激動地看著來人,道:「銀大爺!」

    銀梟聞聲,怒道:「說了不要叫『銀大爺』!怎麼改不了!」

    他一閃神的功夫,那些黑衣人手中暗器激射,只向銀梟而來。

    銀梟卻不躲閃,只是笑笑。

    只見數道紅色的絲線襲來,將那些暗器打落在地。一抹紅色疏忽而至,檀香在空氣裡一層層漫延開來。

    「呀,原來是東瀛忍者麼……」李絲看了看地上的暗器,抿唇而笑。

    那群黑衣人見這兩人出手不凡,四散逃開,不再糾纏。

    「喲!」李絲歎口氣,道:「素聞東瀛忍者向來不顧尊嚴,只求保命。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逃得真是一個快啊。」

    「無膽匪類。」銀梟冷笑一聲,轉而回頭,看著小小,「丫頭,沒受傷吧?」

    小小感激地搖頭,「銀……不,齊大哥,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銀梟笑道:「不在這裡,難道還留在東海麼?倒是你,看樣子是過得有聲有色麼,大老遠就聽到『三弦女俠勇救少女,俠肝義膽威震官府』……」

    「呵呵,強盜,你忘了說重點了,『廉家公子難捨舊情誓擒戀人,三弦女俠始亂終棄巧妙脫身』!」李絲笑得曖昧,道。

    小小僵住了,這個,這個消息也傳得太快了吧!!!

    「言歸正傳,丫頭,這些東瀛人什麼來頭,為什麼要抓你?」銀梟看她尷尬,便換了話題。

    被這麼一問,小小頓時覺得難過起來,「他們……他們好像是和東海在一起行動的……」

    「呀!還有此事?」李絲驚訝,「想當年,東海七十二環島創派,本就是為了與東瀛、高麗海寇抗衡,沒想到,今日竟還能結盟。當真是忘了祖宗了……」

    銀梟皺眉,道:「東海一派已經沒落,多說無益。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回去吧。」

    「回去?去哪裡?」小小茫然。

    「去了不就知道了。」銀梟笑笑,轉身邁步。

    小小不再多想,跟了上去。臨行時,她卻回了頭,靜靜看著來路。想起溫宿用無比陰狠的口氣說:左小小,你當真以為我會放過你?

    而後,又不自覺地想起廉釗那句:拿下。

    果然,還是不認識比認識好麼?

    ……

    走了約莫兩刻功夫,小小愣在了一間教坊的後門口。

    「銀大爺……為什麼你每次都帶我來教坊呢?」小小開口,無辜地問道。

    銀梟立刻揪她的耳朵,道:「我記得我第一次帶你去的是酒坊!」

    小小含淚,道:「大爺饒命……」

    李絲笑了起來,道:「左姑娘,你有所不知,天下消息匯聚地無非三個:酒樓、茶館、教坊。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麼。」

    「消息?」小小頓悟,「難道是……」

    這時,後門一下子打開,一道身影衝了出來,一把抱住了小小。

    「小小!!!太好了,你沒事!!!」

    小小認得那個聲音,驚訝道:「葉璃師姐!」

    那人正是葉璃。

    葉璃鬆開懷抱,激動萬分,道:「小小,你不知道啊,那天東海上,你下落不明,我……我被埋怨了好久啊!!!好慘的!!!我都說了,這不能怪我啊,是那個黑衣人把你帶走的麼!說起來,那個黑衣人是誰啊?曲坊數那麼多姐妹,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身份,不合理啊!!!」

    「啊……這個……」小小無奈。()

    「葉璃,有話進去再說。」銀梟也無奈起來,伸手推了那二人一把。

    眾人進門之後,立刻被引進了一個僻靜院落。

    小小這才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原來,東海一戰之後,銀梟和李絲便倉促脫身,最後遇上了海上遭襲的葉璃一行,也得知了她下落不明的消息。當時情勢緊張,眾人便決意先回岸上,從長計議。

    恰好當時官府收納東海民眾,他們便混在普通民眾之中上了岸。又恰逢通緝令傳到,城門封鎖,進退不得。眾人只得暫時避居在曲坊分舵。連日來,曲坊門人雖然多番找尋打探,但依然沒有她的線索。眾人唯恐有失,便想出了一記妙招:將「三弦女俠」的事跡到處吹捧,弄得滿城皆知。而且,還本著只說好,不說壞的法子,硬生生地把她這個「宵小」說成了天上有地上無文韜武略的武林翹楚。

    銀梟總結道:「看來,這計策還是蠻管用的麼。昔日英雄堡內,就見過你借勢唬人,這次特地替你造了勢,你果然不負眾望哪。照這麼下去,總有一天,你連皇帝老兒都唬得住啊!」

    小小對此只得無奈傻笑。

    「呵呵,也虧得魏啟那廝先行離開,不然,以他的奸險,你今日又豈能如此簡單就脫身。」李絲啜口茶,說道。

    「還有還有,那個廉家大少爺一定是難忘舊情,故意放了小小一馬!」葉璃歡樂地插上了一句。

    銀梟和李絲同時笑了起來。

    「小葉,你這句話,真是說得太中聽了。」銀梟笑道,「是不是啊,丫頭?」

    小小笑不出來,老老實實地道:「怎麼可能呢……」

    「為什麼不可能?」葉璃起身,拿過了一疊通緝令,「你看,這是廉家發的通緝令,上面什麼人都有,就是沒有你。」

    「他以為我死了,所以才沒發我的通緝令……」

    「哇,你傻的啊!魏啟都看見你了,他和魏啟是盟友,怎麼可能不知道你的生死!」

    「他剛才要抓我……」

    「他可是廉家的公子,奉了朝廷之命剿滅東海,見到你要是不抓你,那豈不是落人話柄?我看,就算他今天抓到你,指不定改天也找個理由把你放了。總而言之,他那句話分明就是說給別人聽的麼!」

    「可是……」

    「『可是』你個頭啊!我還真不明白,你不是喜歡他麼?既然喜歡,幹嘛非把他往壞裡想啊?他是什麼樣的人,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不過了麼?」

    小小無言。

    葉璃得意地雙手叉腰,「嘿嘿,事實肯定就是我說的這樣!小小,我看你不如自首吧!然後,歸順朝廷,戴罪立功,以後就名正言順嫁進廉家,皆大歡喜!」

    葉璃剛說完,就被銀梟打了一下頭。

    「瘋丫頭,胡言亂語!再怎麼樣,也不能歸順朝廷!」銀梟怒道。

    葉璃摸著自己的頭,有些不甘心。

    李絲斂了笑意,對小小道:「沒錯。朝廷這次表面是為了討伐東海賊寇,暗地卻是為了『九皇神器』。魏啟恐怕已將你的身份告知朝廷,朝廷又豈能如此輕易放過你。何況,奴家要是沒猜錯,尊師怕是什麼都沒告訴過你,你又如何能歸順朝廷。而現在,即便你說你什麼都不知道,怕也無法取信於人。實屬進退兩難。廉釗若真是有意放你,你便領了這心意,遠走高飛,才是上策。」

    小小聽傻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李絲見她的臉色微戚,便伸手攬著她的肩,輕輕替她打扇子,道:「左姑娘,方纔所言,皆是猜測,你不要往心裡去。如今最重要的,是盡快離開這裡……說起來,今日,奴家與這強盜本是要去衙門盜出城手令的。可惜旁生枝節,未能得手。如今這麼一折騰,要想再入衙門就不容易了……」

    小小聽她這段話,心思立刻回了正途。

    李絲繼續道:「不過,左姑娘倒是可以幫我們一個忙。」

    小小大惑不解,「我?我能幫你們什麼?」

    李絲用扇子掩著嘴,笑得嫵媚,「一切交給奴家就是了,呵呵呵……」

    小小只覺得不妙,為什麼她明明是所謂的「三弦女俠」,到了一定的時候,卻依然只能受人「擺佈」呢???

    ……

    ~~~~~~~~~~~~~~~~~~~~我是代表我同情一下炮灰的分割線==+~~~~~~~~~~~~~~~~~~~~~~~~~

    城西三里,有一處廢園。這裡原本住著一戶大戶,但前幾年遭了一道落雷,大屋起火。因是深夜,一家十幾口人,無一生還。

    城中的人皆忌諱此處陰煞之氣,平日都甚少接近。

    溫宿醒來的時候,自己就躺在這廢園的廂房中。床邊不遠的地方,站著溫靖。

    溫宿起身,順了一下氣息,開口道:「島主……」

    「你什麼時候中的毒?」溫靖看著他,皺著眉頭,問道。

    溫宿沉默片刻,開口:「當日徒兒漂流至南海地界,困於孤島。為求脫身,便服了南海的毒藥……」

    「『七殺』?」溫靖依舊不悅。

    「是。」

    溫靖走到溫宿身邊,道:「『七殺』從來不用在殺人,而用在拷問。告訴為師,你可是與南海做了交易?」

    溫宿聽罷,跪下身子,道:「島主恕罪,徒兒當日許諾交出東海所持的半部玄月心經,這才得以脫身。但請島主放心,徒兒決不會將心經內容洩露半點……」

    「你毒發多久了?」

    「三天。」

    「三天……『七殺』之毒,最初七日毫無異常,只是,這七日之後,每日毒發一個時辰,再七日,便是兩個時辰……等到十二個時辰都如此時,便是死期。老夫與南海交手多年,從來未有人捱過四十九天。那種生不如死的痛苦,你該比為師清楚才是……」溫靖說話的口氣冷冽非常,「這樣,你還有自信告訴為師,你不會交出心經?」

    溫宿平靜地點頭,「是。」

    「你自小在為師身邊長大,世上沒有人比為師更瞭解你。當日南海之上,你完全能自己突圍,如果為師沒猜錯,你是為了那個小丫頭才如此委曲求全。好一番深情厚誼,當真教為師唏噓!」

    「島主,徒兒絕無此意。她是天下唯一知道九皇神器秘密的人,保全她,是徒兒的任務。」

    「好,既然是任務,今天你為何喝退旁人,又為何空手而返?」

    溫宿答道:「徒兒並未料到毒發……」

    「溫宿……」溫靖長歎了一口氣,「為師不聾也不瞎,你做過什麼,為師不計較,是念在師徒一場的情分。」

    溫宿緩緩抬頭,看著溫靖,語氣謙卑而誠懇,「徒兒決不會做出背叛島主的事,只是……」

    「只是?」溫靖的眼睛微微瞇起,泛著寒光。

    「只是,徒兒僅剩的這三個月的壽命,怕是不能助島主完成大業……」

    「你……」溫靖驚愕,「你,這是一心求死?」

    溫宿不說話,只是沉默。

    溫靖看著他,許久,歎道:「罷了。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他說完,拂袖出門。

    溫宿慢慢站起來,臉上看不出一絲悲喜。

    溫靖走出門外,行至院中,眸中殺氣升騰,好不駭人。

    這時,幾名黑衣人突然出現,單膝跪在他面前。其中一人上前,耳語了幾句。

    溫靖的聲音陰鬱,語調冷寒,「繼續找!找到她為止……我不論你們用什麼手段,只要她能說話就行。」

    那些黑衣人領命,四散開來。

    溫靖揮了揮手,另外幾名黑衣人憑空出現,跪地聽令。

    「從今以後,溫宿無論有什麼舉動,都一一向我回報。」

    幾人領命,又消失在了夜色裡。

    溫靖背手,看著一片月色。

    「韓卿……」溫靖帶著恨意,自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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