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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莫道前緣無歸路 【017】苑國危矣 文 / 西子月

    丹夏點點頭,側身看向葉昊。銀面,水光,溫柔的眼神,蒼白的臉孔。額頭的傷依舊泛著紅痕,病弱的模樣依舊牽動丹夏的心。

    「葉昊,我去去便回。」隨後她轉向牢頭。「本宮不在時,如果駙馬少了一根汗毛,本宮滅你九族。」在牢頭顫抖的身形中。丹夏邁步跨出牢房。

    晨光中,葉昊看著那個昂然的身形,漸行漸遠。眼底,一片綿延碎光

    姬丹夏,你這番心意。到底是為何?你這情深四海的樣子,是真,還是假?

    ***

    龍棲宮,丹夏是第一次進,至少這是她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光臨皇帝寢宮。自她醒後大多數時間都呆在自己的琉璃宮。尤其是那件事發生之後。她幾乎便是足不出戶了。

    一路走來。宮女太監跪倒一片。丹夏恍若不見,大步跨進早己大開的殿門。

    苑帝依舊一身明黃。只是那張臉,才一夜,似乎蒼老了許多。丹夏有些傷心。不由得輕呼道:「父皇。」

    苑帝眸子似乎亮了一下。抬頭看向丹夏。「夏兒,你還願意喚我父皇嗎?」「父皇說的什麼話,女兒即使再與父皇鬧彆扭。父皇終究是女兒的父皇。這一生,都不會變的。」

    丹夏的話,似乎讓苑帝很是感慨。陰沉的臉,緩緩變柔。「夏兒,父皇曾經對不起你母妃。昨夜,父皇又夢到你母妃了,你母妃指責父皇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職責。夏兒,你知道嗎?離國今早己破了無雙城門,此時,無雙城內亂成一團。

    大苑,危矣。」丹夏一驚。

    怎麼會?就算兩國交戰,也沒有敗得這樣迅速的道理啊。苑帝見丹夏一臉驚詫,眼露擔憂的樣子。灰敗的心情似乎好轉了些。原來他的夏兒還是關心他的,關沒有被那個不人不鬼的葉昊迷得不辨是非……

    「父皇,女兒還是沒法相信,不是昨天才有戰報傳來,說是離國興兵嗎?怎麼才一天。離國竟然有本事攻入無雙?」

    苑帝一聲長歎。「或許父皇是真的老了,老眼昏花。以至識人不清。還以為北夜錦是個君子。竟然還想讓你嫁他為妃,難怪你母妃怨朕。」

    「父皇對夏兒很好。母妃在天有靈。一定會含笑九泉的。」丹夏有些動容。昨天在殿上,她氣苑帝不由分說便對葉昊發狠意圖驅打成招。態度強硬的當著滿朝文武頂撞了苑帝,可見苑帝一夜間竟然蒼老了這麼多,又心有不忍。

    就算苑帝是天下人口中的暴君。於她而言,他只是個寵愛女兒的父親。「夏兒不用安慰父皇了。是父皇沒有保護好你,才害得你在宮外遇險。父皇雖然查封了那花滿樓,卻沒找到欺負吾兒的兇徒。為此父皇一直自責,不應該放夏兒你出宮去的。夏兒,無雙城恐怕要經歷一場浩劫。

    父皇什麼都不懼。哪怕北夜錦將長劍刺進父皇胸口。父皇也不懼,父皇唯一擔心的只有你。夏兒,聽父皇的話。忘記那個葉昊。待父皇平定了叛亂。你要什麼樣的駙馬,父皇都給你尋來,可好?」丹夏的眼神隨著苑帝的話,而緩緩垂下。原來,這是在動之以理,曉之以情。苑帝雖然在笑。可丹夏卻清楚的從苑帝的眼中看出殺意。

    如果此時她輕輕點頭。

    葉昊,必死

    這便是皇權至上的古代嗎?不問緣由?不分親疏?一個輕輕的殺字,便決定葉昊悲愴的結局。不,丹夏想到葉昊溫柔的眼波,柔聲的安慰,甚至剛剛離開水牢時。還一幅不用擔心他的樣子。

    那樣一個芳華二十的年輕男子,卻要剋死異鄉。甚至他死亡的原因那樣荒唐,只因為生他的國家,進攻了他此時身處的國家。多麼可笑的理由……

    「父皇,恕女兒不孝。女兒說過,葉昊生,女兒生,葉昊若亡,女兒定不獨活。」

    丹夏的話,讓苑帝帶了絲笑意的老臉登時一僵。眼底隱約竄起嗜血緋色。好半晌,才冷冷的點點頭。「好,好的很,真不愧是朕寵愛的女兒,連那脾氣,都與你母妃別無二樣,想當年,你母妃看朕時,也是這樣一幅勢死不從的倔強眼神,這樣的眼神,真的讓朕萬分懷念。

    夏兒,朕最後問你一次,為了那個葉昊。你當然要與朕決裂?」

    「求父皇成全。」

    靜

    活了兩輩子,丹夏回憶了一下,似乎還沒經歷過這樣死寂的靜。不知道過了多久,苑帝一聲輕歎,就在丹夏以為苑帝終於心軟之時。苑帝冷聲道。「小安子,送公主回水牢。而且是污水牢。」

    說完,又轉向丹夏,聲音可以稱之為溫柔的道:「夏兒,如果你反悔了,可以隨時來找朕」

    「女兒謝父皇成全之恩。」

    丹夏沒想那麼多。她只是覺得與苑帝相比,此時,葉昊更需要她

    一路亂想著,不知不覺再次被送回水牢。小安子在牢頭耳邊小聲耳語了幾句。那牢頭似不信般,好久才呆怔的點點頭。小安子又勸了丹夏幾句。無非是好女不吃眼前虧,先和苑帝低個頭之類的。

    丹夏不為所動。直到

    看到面前黑乎乎,泛著惡臭的水。丹夏終於明白那牢頭為什麼為難了?

    與這水比起來,昨天那水牢裡的水乾淨的可以洗滌靈魂了。

    「公主,駙馬,得罪了。請入牢。」

    丹夏呆呆的沒動。反道是葉昊,臉上淺淺一笑。對牢頭道了句有勞。拉起丹夏一步步踏進這水牢中規格最『高』的黑水中。一入水,一股惡氣沖天而來。丹夏乾嘔了幾聲。

    一天一夜未進食的胃也實在吐不出什麼,葉昊側身。「公主,可還受得?」

    丹夏點點頭。他即受的,她當然能受。「哎。公主這是何苦。公主金枝玉葉。自幼被陛下呵護在掌心。犯不著為了葉昊一個罪人,而受這顛沛之苦,牢獄之罪。公主,還是出牢去吧。」

    他這話什麼意思,暗諷她嬌生慣養,吃不得一絲苦嗎?還是想表達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不管葉昊在想什麼,她不是那個半絲苦吃不得的姬丹夏。心生怨懟,丹夏緊走兩步越過葉昊,率先邁入那堪比下水道的臭水溝中。

    沖天的臭水迅速浸濕了她的衣裙,沒過了她的膝蓋,沒過了前胸,沒過了下巴。下一刻,手被拉住。身後葉昊的聲音似帶了絲慍意。「公主這是做什麼?自盡嗎?」

    「不用你管。」不識好歹的臭男人,為了他,她不惜和疼自己的父皇決裂,不惜被關進這裡,竟然還對她暗諷淡嘲的。說什麼犯不著為了他受這牢獄之災。怎麼,到了此時,他與她之間,還要分的這樣清嗎?

    丹夏僵著不動。任由葉昊接著她的手。半晌後,輕輕的笑意在耳旁暈染開來。「丹夏,是我的錯。你莫氣。」柔柔的聲音在丹夏身側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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