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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212 即將了斷的過去 文 / 香草依依

    等待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當江銘晟出現在警局的時候,我已經分不清他眼裡是震驚還是憤怒。

    他盯著洛慧和喬楚飛看了半天,冷冷的問:「怎麼回事?」

    喬楚飛默不吭聲,可能是自尊心讓他開不了口,畢竟曾經江銘晟也是他的情敵。

    「就上個洗手間,然後就被人打了。」洛慧輕聲解釋。

    「這麼簡單?」江銘晟明顯不相信。

    洛慧眉頭一皺,轉過頭問喬楚飛:「是不是這樣的?你沒惹他們吧?」

    煩燥的搖了搖頭:「沒有。」喬楚飛的視線一直都停留在別的地方。

    兩名警察一看到江銘晟的身影,馬上走過來熱情的詢問:「難道這幾位是江總的朋友嗎?」

    看的出來,其中一個是頭兒。

    江銘晟點頭,漠然的問:「他們可以走了嗎?」

    「可以了,當然可以。」

    喬楚飛猛得抬起頭,眼裡幾乎要噴出火,我知道他是受不了這些人趨炎附勢的態度,可這個世道就是如此,你再義憤填膺也沒用……

    「走了,走了。」我拉了拉喬楚飛的胳膊,然後和洛慧一起把他拽出了警局。

    出了警局的大門,喬楚飛對著地上的一顆石子,用力一踢,踢出了好遠,洛慧鬱悶的看我一眼,我用眼神示意她過去安慰一下。

    她會意的點頭,剛準備追上喬楚飛的步伐,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俯在我耳邊輕聲說:「陳真的事,拜託了……」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已經跑了個沒影,遠處暗黃的路燈下,是她和喬楚飛細長的身影,一前一後,像極了青澀年代裡一個人暗戀另一個人卻不敢靠近的靦腆。

    江銘晟站在車旁等著我,手裡夾著一支煙,很魅力的姿勢。

    想起了洛慧的拜託,我鼓起勇氣向他走近:「謝謝你能來。」

    「應該的不是嗎?」他反問我,言外之意,是我不該如此客套。

    他替我拉開車門,然後習慣性的替我系安全套,綁好了以後還不忘問一聲:「緊不緊?」

    「不緊。」摸了摸腹部,那裡隆起還尚早。

    江銘晟坐到駕駛位上,我隨意的問:「怎麼自己開車過來的?」

    「戴言辦事去了。」他淡淡解釋。

    發動了引擎,江銘晟意味深長的看我一眼,剛想開口,我馬上制止:「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他笑了笑:「是不是每次我想說什麼你都知道?」

    他指的是上次在醫院我替他說的那些話,雖然明知道他想說的不是那些,卻還是胡亂編了一通,不過此刻,我真的知道他想說什麼……

    「基本上是。」

    「好,說來聽聽。」他慫恿我。

    「如果我猜對了,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我第一次厚著臉皮跟他談條件。

    他深邃的雙眸再次凝向我:「猜不對,也會答應你。」

    瞬間心像被一陣暖風撫過的感覺,柔柔的……

    「你想說的是——」我開始學他的口氣:「來茴,你現在是有身孕的人,酒吧這種地方不是你該來的。」

    「還有你那兩個朋友,一個粗枝大條,一個性情莽撞,你和他們在一起我其實很不放心。」

    「講義氣是好事,但也要分情況,你不能不顧孩子的安全,去做一些強出頭的事。」

    「聯繫不上我的時候,你可以聯繫戴言,他會第一時間匯報我。」

    ……

    終於說完了,我把視線移向江銘晟,等著他的判斷。

    他粲然一笑:「你要我幫什麼忙?」

    「我說的對嗎?」我好奇的詢問,幫忙反正他也說了,就算猜的不對也會答應。

    「基本上是這樣。」他點了點頭。

    我鬆了口氣,把陳真又糾纏洛慧的事跟他說一遍,江銘晟聽完後,隨意的說了句:「看來今晚那幾個混混就是針對他而來。」

    他這麼一提醒,我倒覺得真的有可能,因為洛慧說過,陳真揚言不跟他好,也別想跟任何人好,依照喬楚飛的個性,應該不是那種無事生非的人。

    「那怎麼辦?這樣的話洛慧和喬楚飛都會有危險!」我緊張又無措的望著他。

    「現在知道什麼人能放什麼人不能放了吧?」

    我尷尬的低下頭,當然明白他和洛慧指的是同一件事,看來有時候,善良也是要有限度的,否則給別人留了後路,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嗯。」我輕輕點頭。

    「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你讓他倆不用擔心。」江銘晟視線盯著前方,很淡定的說了句。

    「謝謝……」我發自內心的感激。

    江銘晟有些不高興,但沒有說出來,我想了想,他不高興的原因應該是我說了謝謝,那是在愛的人面前過分客套的話,他不想聽,我也不需要說。

    不是為了疏遠彼此的距離,只是因為真的感激,才情不自禁的說出口。

    第二天,我正想打電話問問洛慧頭上的傷怎麼樣,結果我電話還沒打出去,她人已經出現了。

    「來茴,出事了,出大事了!!!」她慌慌張張的跑到我面前,大口大口的喘氣。

    「怎麼了?」我緊張的望著她:「難道陳真找到你住的地方了?」

    她氣喘吁吁的搖頭:「當然不是,是林默……」

    我一聽到林默,頓時整顆心都吊了起來:「他怎麼了?」

    「我早上去警察局,看到他被關進去了!!」

    警察局?驀然間,心一陣慌亂,難道江銘晟又對我失信了嗎?

    「你是不是看錯了?你去警察局幹什麼?」

    「我沒有!我昨晚外套落在那裡了,所以上班的路上,順便進去找了一下,結果就看到林默戴著手銬被押了進去……」

    兩腿一軟,我跌坐在床上,怎麼也不敢相信,江銘晟竟然會騙我,他明明答應我會放過林默的,我都已經努力說服自己去接受所有不能接受的,為什麼他卻還是連最後的希望都不肯給我?

    「來茴,你沒事吧?你別嚇我啊……」洛慧見我臉色蒼白,眼神絕望,頓時嚇得慌了手腳。

    心裡各種的凌亂,作了個深呼吸,我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也許是有什麼誤會也說不定,在沒弄清楚原因之前,絕不能不相信他!

    這樣想來,我起身飛奔下樓,洛慧跟在我身後緊張的吶喊:「來茴,你要去哪?你小心點啊,你懷孕啊……」

    我無視他的吶喊,跑到別墅外,迅速攔了輛車:「遠洋集團!」

    一路上我都在想,見了江銘晟我要怎麼問?他又會怎麼回答,如果真的是他違背了承諾,我又該怎麼辦?是不是他對林默所做的任何事,不管是過分的還是不過分的,我都要睜隻眼閉只眼的繼續裝傻下去?

    在無盡的糾結和壓抑下,車子停了下來,我亦步亦趨的走進遠洋的大廳,迎面走來的人都跟我點頭微笑,可無論怎樣努力,我始終笑不出口。

    電梯停在十九樓,我憤怒的推開了江銘晟辦公室的門,他抬起頭驚詫的問:「你怎麼來了?」

    「你失信了?」我站在他面前,雙眼死死的盯著他。

    「什麼意思?」他不解的問。

    「林默,你還是把他送進去了是不是?」

    江銘晟向我射來一道凌厲的眼神:「你聽誰說的?」

    「我又不是與世隔絕,你做這件事難道我早晚不會知道嗎?你現在給我一個解釋,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收回視線,他冷冷的反問:「你就這麼在乎林默?我們都要結婚了,你還要為了他和我翻臉嗎?」

    「這是兩回事!你明明是有愧於他的,為什麼卻連最後一條活路都不肯給他留?非要把他逼到絕路才滿意嗎?!」

    心裡真的是很失望,那一晚江銘晟的承諾清晰的印在我的腦海裡,我真的相信他不會對林默太過絕情,看來是我高估他了,他的眼裡始終都是無法容忍林默的存在!

    「我從來不屑解釋任何事,如果你是這麼認為的,那隨便。」

    他冷冷的站起身,剛想走出去,我立馬跑到他面前擋住他:「對,你有個性,你很酷!你不屑解釋任何事,你很了不起,所以就應該把別人踩在腳底翻不了身!!」

    江銘晟聽了我的話,憤怒的一拳掃光了桌邊所有的物品:「你到底還要為了林默跟我鬧到什麼時候?是不是我不給你一個解釋,你就肯定的認為,我心胸狹窄到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

    他幾乎是咆哮著跟我說這幾句話,菲菲不知道情況闖了進來,見我和江銘晟在吵架,又尷尬的退了出去。

    「江銘晟你就是這麼自私!自認為自己站在高處,就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並且還要別人無條件的相信你,我是想相信你,結果相信你的結果全都是失望,愛情是需要包容,但包容也是有限度的,不要拿你的個性來挑戰我的耐心!!」

    眼淚瞬間衝出眼眶,我傷心的不是他跟我說話的態度,我傷心的只是他為什麼覺得他不屑做的事,我就連問的權利都沒有……

    他還是沒有跟我解釋,無情的越過我,走到門邊,我絕望的蹲在地上痛哭失聲,在他拉開門的一瞬間,最後衝他咆哮了一句:「江銘晟,你的世界從來就只有你自己!」

    不知哭了多久,我擦乾眼淚,低著頭離開了江銘晟的公司。

    攔了輛車直奔警察局,回想林默為了我而沒有對江銘晟開槍,可是現在我卻連什麼也給不了他,我還有什麼顏面來面對他?

    昨晚的兩名警察還記得我,當然更記得江銘晟,頭兒上前熱情的詢問:「江太太,有什麼事嗎?」

    「我有個朋友聽說今早被你們抓過來了?我想看看他可以嗎?」

    「哦,叫什麼名字?」他吃驚的問。

    「林默。」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我多麼希望這不是事實。

    「哦他呀……」停頓了一下,他不可思議的反問:「這個姓林的不是在江總車裡放炸藥的嗎?怎麼會是……」

    我明白他疑惑的是什麼,他一定覺得既然會在江銘晟的車裡放炸藥,應該是仇人人才對,怎麼反倒成了我朋友。

    「說來話長,我見見他可以嗎?」

    那名頭兒想了想:「好吧,你跟我來。」

    「你幸虧來的早,要是明天來就看不到他了……」頭兒隨意的一句話,驚得我停下腳步。

    「為什麼?」難道江銘晟連活都不讓他活?!

    「明天就轉到w市的監獄了。」他解釋。

    原來是這樣,我沒有鬆口氣的感覺,反而覺得更沉重,沒有自由的人生,不管是在哪裡,其實都一樣。

    「你進去吧。」他指著其中一間拘留室,對我揚了揚手。

    「謝謝。」

    站在門外,我始終沒有勇氣跨出那一步,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林默,也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

    猶豫了很久,也掙扎了很久,我終於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林默平靜的坐在椅子上,雙手被鎖上手銬,蒼白的臉上有著對人生看透的絕望。

    心裡一陣刺痛,我輕輕的喊了聲:「林默……」

    他驀然睜開雙眼,驚詫的把視線移向我:「你怎麼來了?」

    「對不起……」沉默了幾秒,我終究能說出口的,只有這三個字。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他疑惑的問。

    「我以為江銘晟會放過你……沒想到……」無力的垂下頭,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歉疚的心情。

    他笑了笑:「來茴,你過來。」

    舉步維艱的走向他,盯著他瘦削的臉龐,連笑都是這麼的淒涼。

    「其實你不用內疚。」他淡淡開口:「江銘晟沒把我怎麼樣。」

    震驚的抬眸,我一時間徹底迷惑了,什麼叫江銘晟沒把他怎麼樣?他都已經被立案了,還叫沒怎麼樣嗎?

    「是我自己自首的。」在我疑惑的目光下,他雲淡風輕的說了句。

    「為什麼??」我徹底呆住了,整個人差點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因為覺得活著很累,所以就想自我了斷。」

    我盯著他對生活失去希望的雙眸,突然間淚流滿面,慢慢的蹲下身:「林默,是我讓你失望了對嗎?可是就算我讓你失望了,你也不能這麼傻,你為什麼要來自首,地球離了誰都照樣會轉,你何必要這樣苛刻的對待自己,你何必呢……何必呢……」

    每一聲何必都夾雜著一滴眼淚滾落而下,滴在林默緊握的雙拳,他的手指漸漸鬆開,然後他握住我的手:「來茴,不怪你,怪只怪我自己當初太傻,中了江銘晟的圈套,親手把你送入了虎口。」

    他還是對江銘晟心有芥蒂,卻不想再跟他鬥下去了,也許他知道,就算再鬥二十年,也斗不出任何的結果……

    「他已經答應會放過你,你離開這裡回美國不行嗎?你還這麼年輕,為什麼要傻到做出這樣的選擇?就算你是犯了故意殺人罪,但江銘晟也是欠你的,從此一筆勾銷誰也不欠誰,你現在跑到這裡自首,你是想讓我內疚一輩子嗎?!」

    他苦笑了笑:「我不是為了讓你內疚,也不需要他的施捨,早在我父親去世的那一天,我就已經對人生失去了信心,那時候一直為了你堅持著,因為有足夠我堅持下去的信念,所以走到了今天,現在,你已經有了你所愛之人,也即將要成為他孩子的媽媽,我活這個世上,完全就是多餘的。」

    「林默,你不要說的這麼極端,你不是為了誰而活,你是為了你自己而活!!」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他明白,他的人生和季來茴無關。

    「我這一生最大的錯誤,就是不該鬆開你的手,無數個日日夜夜,那種自責的絕望就像是毒藥侵入了血液,讓原本鮮紅的血慢慢變黑變臭,直到無法再苟延殘喘。」

    雙腿已經蹲的麻木,林默的手也漸漸變得冰冷,他凝視著我的臉龐,哽咽了一句:「來茴,可以給我一個離別的擁抱嗎?」

    我知道他哭了,不僅僅是對人生的絕望,更是對這段感情的遺憾,擁有的時候,以為愛情憑著真心就可以留守原地,失去的時候才明白,原來沒有愛情會在原地等待。

    兜兜轉轉的輪迴,不厭其煩的重複錯過與相遇的劇情,殊不知一些人,一旦錯過便是永遠。

    我點點頭,在林默悲哀的人生裡,我能為他做的,僅此而已……

    砰一聲,拘留室的門被人推開,接著江銘晟走了進來。

    他看到了,我和林默含淚擁抱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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