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二十七章 讓你疏遠 文 / 蘇紓
說是食堂，聖愛麗絲學院的食堂卻不全是跟普通院校一樣的格局。雖然也準備了那種櫥窗式刷卡點餐的普通食堂，但是各種中西日韓餐廳等等卻開得更多。不誇張地說，聖愛麗絲學院內部其實已經相當於一個頗具規模的城鎮，這裡的學生們平日裡的校園生活並不比外校的學生缺少色彩，甚至可以說更具品質。
張妍主動表示要請客，陳吉韻跟郭曉桃兩人也不客氣，立即宣佈要到學校西苑的那家印度咖喱店去解決。
路上，張妍又看到了趙丹璐。對方大概是在學校食堂打了飯，現在在草地上鋪了一塊方巾，飯盒就放在方巾上，人則是抱著個素描本，聚精會神地塗抹著。
如果是以前的張妍，對趙丹璐之類的人大概看過了也就看過了，根本不會留心。然而現今她的心態已經改變了，自然也注意到不少自己以前漫不經心地忽略掉的東西，這些被她們戲稱為「平民組」的同學們身上的閃光點。
在講究品質的聖愛麗絲學院，稍有背景的人都不會作出這種席地而坐在草坪上解決午餐的行為，哪怕是平民組的人，多半也是規規矩矩地坐在食堂的椅子上慢條斯理地進餐，因此趙丹璐這種放到普通學校裡還屬正常的行為，在聖愛麗絲學院中就成了異常，旁邊路過的不少人都對她指指點點，而她本人卻完全沒有發現，只專注於手中的素描本。
這是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追尋著明確的目標前進的人才會有的定力。
張妍看著，忽然對趙丹璐生出一抹欣羨的情緒來。
「哼，死窮酸。」陳吉韻一聲冷哼將張妍的心神拉了回來。
她聽到郭曉桃竊笑著說：「哎，我們要不要去給她點教訓？看她這呆樣，給她飯盒裡撒把土加點料說不定都不會發現呢！」
曾經是張妍也樂衷的惡作劇，現在聽到朋友提議，卻只讓她覺得幼稚又無聊。
暗暗皺了皺眉，張妍裝作不在乎地說：「我是無所謂啦，不過我們這樣的家世還要去跟她這種平民計較，會不會太抬舉她了一點？」
「唔……」陳郭二人互視一眼，覺得張妍說的也有道理，「那算了，放她一馬，不然她跑去找修女哭訴什麼的，我們又要被碎碎念半天。」
「嗯嗯，肚子餓了肚子餓了，快走吧！」
一言不發地跟在兩個朋友身後，張妍忍不住又回頭看了趙丹璐一眼。
對方仍舊在素描本上揮動著畫筆，專注得一如一幅凝滯了的畫。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張妍接到張芊的電話。大概是因為頭一回跟姐姐用手機溝通，張芊的聲音聽起來很有些壓抑不住的興奮。張妍靜靜聽著妹妹匯報她今天吃了什麼玩了什麼……忽然發現，以前自己根本沒耐心聽的這些瑣事，如今聽來卻是格外溫暖的感覺，所以她一直都沒打岔。
等興奮勁頭過去了，張芊這才突然想起地問：「啊，姐姐，你在學校過得好嗎？好不好玩，我以後也想跟你上一樣的學校……」
因為張芊小時候體質不好，陳媛溪又格外疼愛幼女的緣故，張芊並未在聖愛麗絲的小學部就讀，而是請了專門的家教在家裡指導，等到上初中的年紀再參加考試進聖愛麗絲學院。
「我正在跟朋友吃飯。」張妍答著，心中一動，「小妹，想上學嗎？」
「嗯，家裡雖然也有老師教啦，但是都沒有小朋友。」張芊低聲回答道。
原來的張妍並未覺得小妹中學之前都跟母親一起待在城堡般的家中是很自然的事情，但現在她的觀念卻改變了——也許張芊後來會長成那樣經不起風霜任人擺佈的性格，就是因為早年與外界的接觸實在太少。
略作思考後，張妍詢問道：「有機會的話，我們一起求媽媽讓你出來唸書好不好？」
「真的？！」張芊興奮地叫了聲。
「真的，唔，就等母親生日那天吧，給她準備好禮物，然後我先說，你再抱著她撒嬌……」
「好！就這麼說定了，姐姐，你別反悔哦！」張芊不等張妍說完就已經拍板答應下來，如果不是隔著電話的話，也許她會想直接拽過張妍的手拉勾。
含笑掛斷電話，張妍回到餐桌旁，卻見陳吉韻跟郭曉桃看著自己笑得一臉詭異。
「怎麼了？」有點搞不懂這兩人的表情代表著什麼意思，張妍茫然道。
郭曉桃動作迅速地換到跟張妍臨近的座位坐下，笑嘻嘻地曲起手肘拐了拐她的腰說：「老實交代，假期裡面是不是有什麼艷遇了？看你笑得一臉滿足的樣子！」
張妍聞言哭笑不得。
聽一個14歲的小丫頭跟自己說什麼艷遇不艷遇的，那感覺對重生的她來說甚為奇怪。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張妍回答：「我跟我妹打電話呢。」
「你妹？！」陳吉韻跟郭曉桃異口同聲地驚訝道。
安靜了一瞬後，陳吉韻有點不敢相信地問：「你的意思是說，你剛才跟你以前說的那個很煩很纏人的妹妹打了半天電話，然後還覺得很高興？」
「嗯。」張妍點點頭。
郭曉桃一臉世界末日般的表情抱住頭呻吟道：「妍妍，我搞不懂你在想些什麼了，哎喲，我現在覺得好混亂……」
張妍只是笑，覺得她現在的心態就算說了，這個年紀的陳吉韻跟郭曉桃也不會理解，哪怕郭曉桃自己就有個弟弟。人畢竟是要到一定年紀之後才會看小孩子覺得可愛的，自己都還是小孩子的人，多半不會對年紀差不多的弟弟妹妹生出什麼愛憐的情緒。
用完餐，推掉陳郭兩人逛街的邀請，張妍逕自回了宿舍。
目送張妍走遠，陳吉韻撇了撇嘴道：「沒勁，這次放假回來張妍一點都不好玩了，感覺像平民組的。」
「我也這麼想，要不以後出去玩不叫她了吧？」郭曉桃說。
「嗯……再看看吧，如果她還是這樣子，以後我們就各玩各的了！」陳吉韻想留點餘地。
郭曉桃卻是看穿對方遲疑的原因，吃吃笑道：「你是怕被伯父罵吧？唉，我家那對老頭老太也常常在我耳邊念什麼要跟張家千金好好相處之類的話，聽得我耳朵都要起繭了！」
「沒辦法，人家可是將來張氏集團的繼承人。」陳吉韻不乏酸意地說。
她家跟郭曉桃家的家底也不少，但是跟張氏集團比起來，仍是不夠看的。
交談的少女們默默對看了一眼，又轉開視線。如她們這樣的家庭，即便是青春年少的年紀，心思也還是比普通的同齡人們複雜太多了。
重新把自己關回一個人的空間裡，張妍靜靜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上的圖案。
今天她刻意沒有掩飾自己的變化，如此一來，陳吉韻跟郭曉桃應該會覺得她變得無聊了，而慢慢跟她疏遠吧！以朋友來說，陳吉韻二人算不上很好的朋友，也算不上很差。雖然彼此的接近大概帶著些其他的目的在裡面，但是小學相處到現在的交情總還是深厚，縱使張妍決心跟荒唐的生活斷絕，也不便直接就斬釘截鐵地叫陳郭二人以後不要再跟自己來往。所以，她才選擇了這種委婉地迫使對方疏遠自己的做法。
認真學習，好好生活，謹慎地挑選朋友，全力以赴照顧家人……這便是張妍現在給自己定下的目標。
不過，找個時機恰當的時候，還是提醒一下吉韻跟曉桃吧！玩得不要太過火。
想到前世陳吉韻後來因為生活太不檢點被未婚夫退婚，最終只能由其父為她安排，嫁給一個大了她進一倍的男人為妻，張妍就覺得，朋友一場，也許應該試著給對方造成點正面的影響。
手機忽然響起來，張妍一愣，還以為家裡出什麼事了導致張芊又跟自己聯繫，於是電話號碼都沒看，直接就接通。
「喂？」
「張妍？」對面傳來的聲音，是屬於安陽所有，背景音很混亂。
「安陽……」不是家裡出事了就好，張妍心頭一鬆。
「我找陳阿姨要的電話，沒有打擾到你吧？」安陽陽光般的聲音就算通過電波傳遞，也沒有絲毫的扭曲。
張妍一笑：「沒有，剛開學正閒著。」
「那就好。我剛到鵬程學院報道，這規模嚇死人了，像大學城一樣。」安陽說。
於是張妍明白了對方給自己打電話的原因——新到一個跟自己以前生活的環境懸殊太大的地方，也許這個男孩子是不安了吧？
「那邊大概跟我的學校差不多。」張妍回答。
「你們學校說起來就在鵬程對面吧？我今天搭車來的時候有看到，那校門好誇張。」一度他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只會在動漫裡面出現的場景——古典的雕花銅門，優雅地穿梭其中的少女們。
張妍笑出聲：「多過些日子你就會習慣了，如果有事需要幫忙就告訴我。」
「好的，那我還有些手續沒辦，先掛斷了，改天有時間的話一起出來玩嗎？」安陽提出邀約。
「我們學校是全封閉式的。」張妍回答。
其實想要偷溜出去難度也不大，只要在晚上點名之前回到寢室裡面就可以。只是私心中她雖然把安陽當成朋友，卻還是不打算太過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