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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69章 文 / 秋李子

    嫣然的話讓曾少夫人想起舊事,當日曾有人對曾少夫人說過,趙氏當初想讓嫣然做曾之慶房裡人。那人說這話的目的,不外是想借自己的手,對嫣然不利。好在自己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也沒對嫣然怎樣,不然的話,今日就沒有這麼一出了。

    想著曾少夫人對嫣然露出笑:「當日還有人和我說過這件事呢,當初我沒放在心上。現在,我連那個人長什麼模樣,叫什麼,都忘記了。」

    這一茬是嫣然不曉得但知道定會有人曾嚼過舌的,而曾少夫人記不得這人的樣貌甚至名字,就是這人自從離府後就再沒進府問安了。因此嫣然只淺淺一笑:「都是少夫人宅心仁厚,以後日子,定會十分順利!」

    曾少夫人勾唇一笑,趙氏已經有些感慨地道:「當日婆婆說的許多話,我都覺得太小心了,現在想想是我的錯。幸好,這件事上,我聽了婆婆的。」

    想起曾太夫人,嫣然也點頭:「若非太夫人的教導慈愛,我也不會有今日。」曾少夫人在旁微微一笑,經過了這一回,當記得這天下,沒有長盛不衰的事。

    「少夫人,太白樓已經送來了酒席。」曾家現在下人很少,廚子更是一個不剩,今日這樣大事,當然要從外面訂酒席。

    曾少夫人忙起身出去外面招呼,趙氏等曾少夫人出去了才對嫣然道:「當日我出於自己私心,兒子房裡的人未免多了些,現在想起來,煞是好笑。你嫁的,也是大富人家,這房裡……」

    「我就沒那麼賢惠了,姑爺房裡,並無房裡人。」嫣然的回答讓趙氏點頭:「婆婆當日也說過的,雖說納妾是常見的事。可這房裡人太多了,不但讓男子徒增好色之名,還讓家裡太亂。順利時瞧不出來,等遇到難了,就瞧得出來了。」

    說話時候,西廂房裡,程姨娘的哭叫一直沒有停止,嫣然往西廂房瞧了一眼,人生際遇,總要到很久之後,才會瞧出是對是錯。

    回去路上,容畦見嫣然似有心事,打了個酒嗝問她:「我見你有些悶悶不樂,想什麼呢?」

    「不過想起舊日往事,有些感慨罷了。」

    舊事?一直閉目打盹的鄭二哥睜開眼:「當初你要外嫁,還被人說你來著。」

    「二哥你怎曉得?」嫣然有些奇怪地問。鄭二哥哼了一聲:「你們丫鬟平日在一起說什麼閒話,我們小廝在一起也就說什麼閒話。就那些人,也想吃你這口天鵝肉,哼!」

    天鵝肉?容畦不由呵呵笑出聲,嫣然伸手捶他一下,容畦急忙收起笑容,鄭二哥看著妹妹妹夫,有些舒心地笑了:「妹夫也不能算癩蛤蟆。」

    嫣然噗嗤一聲笑出來,車已經到容家,陸婆子上前掀起車簾,宅子裡面的管家迎上來,對容畦道:「三爺,鄭老太爺來了。」

    祖父?嫣然不是一般的驚訝,原本商量好了,這件事要瞞著鄭老爺子,等事情完了再去稟告鄭老爺子,怎麼這會兒鄭老爺子就來了?

    再驚詫也要進去拜見祖父,三人走到廳上,瞧見鄭老爺子坐在上方,鄭大哥正在那踱著步子,瞧見他們過來就眼睛一亮:「二弟你也在這裡,正好正好,免得祖父發脾氣呢,說你們一個個回到京城都不肯去見他,是不是嫌他老了?」

    鄭老爺子已經年過八旬,鬚髮皆白,去年過八十大壽時鄭三叔夫妻還帶了鄭小弟回京賀壽,嫣然因要管家裡的事就沒跟來。

    此刻聽到兄長這麼說,嫣然快步走進廳裡,鄭老爺子瞧見自己孫女進來,臉就一沉:「我方纔已經問過下人了,你們回來都快十天了,怎的還不去看我?」

    「祖父這麼多年沒見,怎的不問問我好不好?」見鄭老爺子擺出孩子樣,嫣然也不由笑著和他撒嬌。鄭老爺子先是一愣,接著就笑了:「好,你這丫頭,只有在我面前才這樣呢。」

    嫣然這才笑著給鄭老爺子行禮,又請鄭大哥坐下。鄭二哥這才把容畦夫婦來京的目的說了一遍,聽完鄭老爺子不由歎了一聲:「原來如此,你爹他有心了。」

    鄭二哥恭敬應了聲是才道:「爹爹並非有意瞞著祖父,只是……」說著鄭二哥看一眼自己兄長,轉口道:「若之前就大張旗鼓,反而不好。」

    雖說鄭三叔獻出的是自己這一房的產業,但還是用了鄭家全家的名義。這是他忠厚處,鄭老爺子又怎會想不通裡面的曲曲繞?沉默了許久才道:「我明白你爹的意思,原本主人家這事一出來,我也想過的,不過……」

    這背後的不過意思就多了,鄭老爺子不明說,鄭二哥也不去追問,只道:「天下財從天下人手中來,我家那邊,人口也少,比不得那邊人口眾多,如果真因獻產讓侄兒們衣食無著,我想主人家也不會接受。」

    鄭老爺子嗯了一聲,一邊坐著的鄭大哥雙頰通紅,雖是一母所出,鄭大哥卻早早過繼出去,和弟弟妹妹們並不親密。此刻鄭大哥不願再多糾纏這事,只笑著道:「二弟和妹妹這回要不要留京過年?正好臘月十九是你們大侄兒定親的日子,過年時候也不能讓你們單著,初二的時候大妹妹也好歸寧。」

    嫣然瞧一眼自己兄長才笑著道:「初二那日,只怕熱鬧著呢。」

    鄭老爺子叫一聲嫣然才道:「那日你幾個堂妹也會回來,還有……」你大姐姐那句話,鄭老爺子終究沒說出來。

    容畦雖不是頭一次和鄭老爺子打交道,但今日的情形卻和平常有些不同,個個欲言又止,兄妹之間也不像平日那樣親密。真是,人人都有本難念的經。

    容畦老實坐在一邊絕不開口,等鄭老爺子和鄭大哥吃了晚飯下去歇息了,容畦才開口問嫣然:「我瞧著你和祖父這邊,似乎有些……」

    「當日祖父不願意爹爹贖身出侯府的,還吵了一架,之後爹爹離開侯府,又去揚州,祖父其實並不大贊同。這麼些年,雖有來往,但和原來已經不一樣了。」差不多十年的夫妻,嫣然已經無需瞞著丈夫了。

    「難怪呢,岳父去揚州就少回京城了。」容畦的話讓嫣然的眉微微一皺才道:「當初二哥也是有怨氣的,都是一樣的孫子,為何二哥就要進侯府伺候,二伯家的兒子就可以在外面,還讀書識字。」

    這本經還真不是一般的難念,容畦想了半日才道:「我想祖父原本的意思,也是為了全家好。」嫣然嗯了一聲:「可惜,世間事,不患寡而患不均。娘後來和我說過,二伯母倒罷了,可是大伯母,算了。」

    容畦見妻子情緒有些低落,伸手拍拍她的手,嫣然抬頭:「還有件犯難的事呢,十九的那酒席,是去吃還是不去吃?」

    容畦把妻子的手握緊一些,嫣然低頭過了半響才悶悶地道:「對不住,讓你知道家醜了。」容畦不由笑了:「還家醜呢,容家的事,正經說起來,比鄭家多太多了。」

    「那我們是不是該說彼此彼此?」嫣然的笑讓容畦把她的肩摟緊些:「是啊,我們是彼此彼此,天生一對。」

    不要臉,嫣然又是一拳頭捶在容畦肩上,容畦笑了,夫妻就這樣攜手,知道對方的不足,明白對方的好,就這樣,過一輩子,多好。

    「今日來鄭家的人還真不少。」雖然對丈夫抱怨了幾句,不過十九這日,嫣然還是帶上禮和容畦一起去赴侄兒的定親酒。

    「雖說曾家敗了,但鄭家這麼多年在這的經營也不是白做的。」容畦對妻子解釋,嫣然下了車,看著暌違已久的鄭家宅子,這宅子比昔日自己在這暫住時候要修整的更好。

    有迎客的人已經上前:「請問這是哪家,還請把帖子拿來,我好進去稟報主人。」

    「鄭家的人。」鄭二哥也下了車,瞧著這樣熱鬧,他的心情卻和嫣然完全不同,對鄭老爺子乃至鄭大伯二伯,鄭二哥的怨氣只會更重。特別是聽到鄭大哥說,今日定親的侄兒已經赴過童子試,指日就是個秀才時,鄭二哥更心疼自己小弟,都一樣是鄭家子孫,可自己家就要費盡心力地去做事才能謀得自由。

    而鄭家其餘人就可以坐享其成,鄭二哥的手已經握成拳。

    「二哥!」嫣然見二哥臉色就曉得不好,急忙叫了一聲,又對愣著的迎客的人道:「我們是三房的人,還請去稟報一聲。」

    鄭家三房的底細,這附近的人還是曉得的,聽到這話,迎客的人已經瞭然,急忙去稟報鄭大哥。鄭大哥聽到鄭二哥他們來了,急忙迎出門,老遠就笑著道:「二弟,大妹妹,你們來了也不用人稟報,這是自己家。」

    嫣然面上正露出笑容,見二哥臉色不好,急忙扯他一下,可還是攔不住,鄭二哥的話已經說出來:「不敢,我們不過是侯府曾經的下人,哪敢和鄭大爺還有以後的鄭秀才是一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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