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零三章 數年恩怨一朝怒 文 / 舊日日
煙雨閣裡氣氛如常，就好像前幾日發生在這裡的行刺事件只是一場演練而已。歌舞昇平，佳麗穿梭，照樣是消遣娛樂談論奇觀見聞的好去處。
有別於熙攘的前廳，後院專門用來給姑娘們休息的宅子倒是冷清的很。院子裡幾個姑娘正圍在一起嗑瓜子聊天，不過說話的聲音卻控制在身邊人能聽到卻打擾不到周圍人的範圍之內。就連說到開心之處，笑的前仰後合時也不曾發出過太大的聲音。
感覺上，後院就像是被分割成了一塊塊。每個區域裡都在發生著各自的事情。卻永遠不會打擾到其他人，那是一種經過一段長久而嚴謹的時光所打磨出來的光景。
走廊最裡面，是洛水賦未曾進宮之前的閨房。此時裡面依舊住著她，不是卻是安靜的躺著。嬤嬤身穿一件雍容華貴的連襟淺色衣裙，寬大的袖子上繡著幾朵精緻的花兒。細細看來，卻是邪惡而迷人的曼陀羅。金色的絲線幾乎貫穿整件衣服，透著絲絲貴氣卻絲毫都不顯得俗氣。
房間的另一個角落裡，坐著一言不發的千介。他的眼睛始終低垂著，雙眸被濃密的睫毛遮蓋，讓人看不清楚裡面正在閃爍著的情緒。他安靜的一言不發，甚至連呼吸都格外的淺顯。
誰也不曾開口說話，屋子裡便靜謐的像是空無一人一般。
床榻上，洛水賦細微的呼吸聲隱約傳來。帶著一種緩慢的節奏，一下下的撞擊著人的心臟。竟然能讓人莫名的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就好像在聽什麼催眠曲一般。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嬤嬤不知道這個叫做千介的奇怪男人還要在這裡待多久。她是希望他趕緊離開的，因為洛水賦的事情才完成了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二需要完善。
如果千介一直待在房間，事情就不可能在日落之前搞定。
但即使是焦急，嬤嬤也只能保持鎮定。不露聲色的鎮定，需要很大很多的定力。她在等著千介自己離開，不過顯然這還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發生。
「叩叩叩。」
就在彼此安靜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幾聲敲門的聲音。嬤嬤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珠簾走過去打開門。小廝鎮定的臉便出現在門口，她在嬤嬤的耳邊悄聲說了些什麼便安靜的退了下去。
「千介大人，恐怕您要入宮一趟了。」
嬤嬤回頭，溫良的看著千介語氣慈祥的說著。
「哦，是墨派人來找我的麼？」
「門外有公公候著呢，說是皇上有重要的事情與您商議。」
嬤嬤語氣平靜的說著，心裡卻在暗自慶幸著。果然老天爺是開眼的，竟幫了她們一個大忙。
「那看來，必須得進宮去了。」
千介輕微的說著，眼底隱約有幾分焦灼。玉函墨知曉自己守在煙雨閣為的是什麼，卻還要派人找自己進宮。看來，事情容不得小覷。
看了一眼依舊一臉病容，臉色蒼白的洛水賦。千介執起她的手，安靜的把了脈之後才微微的放心起來。
「洛姑娘就有勞嬤嬤照顧了，在下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千介匆忙的說完就神色冷峻的離開了，嬤嬤關好了房門之後才快步的走到了洛水賦身邊來。
「孩子啊，他走了。」
輕輕的喚了一聲，嬤嬤細細的盯著洛水賦的眼睛，等著她醒過來。
「嬤嬤，東西已經成功的送到皇宮裡了嗎？」
「已經送去多時，而且據報皇上已經把名單上的官員都召集進宮了。此刻又來召集千介，怕是要商議什麼大行動。」
嬤嬤有些興奮的說著，她的臉上帶著終於可以復仇的喜悅和期待。
「這下，玉函茳的一隻手臂就被咱們斬斷了。可是，如何能切斷他和敵國的盟約呢？」
洛水賦蹙眉有些擔憂的看著嬤嬤，嬤嬤的話不無道理。若只是斬斷了他在朝中的勢力，雖是一件值得慶幸的時候。但更為讓人頭疼的，是他勾結的外邦後援。如是不能切斷這個，他們就算再努力也要承擔慘敗的風險。
「嬤嬤手裡，可握有玉函茳通敵的證據？」
「玉函茳一向陰險狡詐，他極少會露出把柄來。不過，咱們應該可以製造假證據。」
嬤嬤的話讓洛水賦的眼神一瞬間清冷起來，她像是看透了什麼似的詫異的看著嬤嬤。
「難道……？
步履匆忙的從煙雨閣裡出來，等候在門外的公公看到千介之後便趕緊迎了上去。張開嘴正準備說些什麼，可是千介卻直接無視了他徑直往巷口走去。
識趣的閉上嘴巴，公公也急切的跟著千介往皇宮的方向走去。
快步的踏進大殿，身後的門便被兩旁的侍衛給關閉了。千介饒有興致的眼神穿梭在大殿上並排站著的十個朝臣之間。
高高在上的玉函墨正冷眼瞧著自己的大臣們，他緊緊抿著的嘴角透出幾絲寒意。猶如利劍一般凌厲的眼神，嚇得所有大臣蕭瑟著身子不敢開口說話也不敢亂動。
「嘖，這看起來像是你們玉照國內部自己的會議。跟我這個他國的皇子，怕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呢。」
千介略帶戲謔和嘲弄的聲音迴盪在大殿上，最後一抹尾音消失的時候他已經坐在了一旁準備多時的柔軟長椅上。慵懶的用手托著下巴，千介的眼神玩味兒而漫不經心的看向玉函墨。
「現在看起來是沒有關係，不過不久的以後就會有關係了。」
玉函墨讓人摸不透的話讓千介如遠山一般的眉毛微微的凝結成一團，冰冷而透著嘲弄的眼神也愈加的森冷起來。
看來，卻是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發生呢。
「你們，可有什麼話要說？」
玉函墨清冷的聲音飄蕩在每一個大臣的身邊，讓他們一個個面如死灰。從他們的神情來看，怕是已經知道了發生的事情。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有勇氣開口說一句話，畢竟他們的罪過可不容小覷。
有的人是因為搜刮民脂民膏，有的人是曾經犯過重罪，有的是買官賣官，更有甚者是結黨營私。這些在玉函墨的眼底，比什麼都要嚴重。他是大有作為的明君，不會允許自己的朝臣如此昏庸貪婪。
只是讓千介弄不明白的是，這些人是否犯法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若是不開口，那朕就當你們是默認了。」
玉函墨再一次冷冰冰的開口，他利劍一般的目光掃在所有人的身上。帶著寒意和殺戮的氣息，讓殿下的人紛紛覺得惶恐無比。
「皇上，皇上饒命啊。」
終於，有人頂不住壓力跪在地上。他深紅色的朝服幾乎貼著地面，身體顫抖的像是篩糠一般。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隨著第一個人的哭喊，其他的人也像是一瞬間失去了倨傲的執著一般紛紛跪地求饒。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對死亡的恐懼，和對生的渴望。
「把你們每個人曾經做過的事情統統說一遍，如是說的是實話，朕就從輕發落。」
玉函墨怒氣十足的聲音讓那些朝臣紛紛舉起衣袖擦拭額頭上的冷汗，每個人都點頭如蒜搗。
聽著殿下一個個顫抖的聲音，事無鉅細的講述著自己曾經做過或者正在做的事情。隱約出現的線索讓玉函墨的眉頭更加緊緊地皺了起來，他已經可以預想到最後的結果是什麼了。
「來人，把他們統統押入天牢。改日朕再來處置。」
「是。」
數十名侍衛走進大殿壓著面如死灰的官員離開，頃刻之間殿上就只剩下玉函墨千介和肖慶燦。
「這些人似乎都有著某種關聯，像是被拴在同一根繩子上，而背後卻另外有人在操控。」
千介精準而平靜的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他的話卻正是迎合了玉函墨的心思。
「就因為猜到會有如此的結果，我才會找你來。」
神色凝重的看著千介，玉函墨的眼神告訴他，事情真的已經沒有那麼簡單了。不是一個刺客想要殺死皇上的問題，而是一個國家將要面臨生死攸關抉擇的大麻煩。
「所以你的意思是，一旦那人得逞就會從我這邊借兵。然後，為了防止這種不划算的事情發生，我就要和你一起來應對那人。」
千介再一次準確無誤的說出了玉函墨的想法，他就像是他腦海裡的另一半，總是能夠猜到玉函墨所有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