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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92章 文 / 月上梅梢

    但是旋即她就深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冷哼道:「那天我那樣說你,是我不對。不過你別以為我是怕你,哼!宅門裡的女孩兒,哪個不是爭鬥著長大的?今天之所以和你說,是因為我心裡知道你其實並沒有被怎麼樣,那天,我不該一時氣憤,就用這種話來糟踐你,祖母說得對,咱們女孩兒的聲譽,那就是性命一樣,若是你確實有了污跡,我那樣說你,就算是被罰跪也不後悔,但你沒有,若是因為我的誣陷讓你出了好歹,這卻是我有些理虧。」

    洛槿初有些訝異的挑高眉毛,沒想到洛槿雪這個小心眼的女人竟然還有這樣一點俠氣,她微微一笑,點頭道:「四姐姐這樣說,倒要讓妹妹對你刮目相看,原來你也不是一無是處的。」

    「我是不是一無是處,不用你來點評,哼!你不過就是運氣好罷了,論相貌,論女紅,論琴棋書畫,你哪一樣比得過我?就算我之前的做法有些過分,但是秦世子喜歡你是豬油蒙了心,這一點我到現在還是這樣認為的。」

    洛槿初輕笑出聲,這時候的洛槿雪,倒是有一點點可愛了,她點點頭,歎氣道:「可不是,我也覺得他是豬油蒙了心,可是怎麼辦呢?我倒是盼著四姐姐或者其他姐妹,哪怕就不是咱們府中的,能得他青睞也好。」

    洛槿雪看著她,眼中露出濃厚的厭惡之情,恨恨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討厭你嗎?我最看不得你這種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嘴臉,明明心裡都笑開花了,臉上還非要弄出這麼副惺惺作態的樣子,說自己不喜歡秦世子。」

    洛槿初哭笑不得,苦笑道:「四姐姐,雖然我也不喜歡你,但是你這真真是冤枉我了,我是真心不喜歡秦世子,嗯,不能說不喜歡吧,他少年英雄,長得好,又有能力,如果有這樣一個朋友,我倒還是很歡喜的,但如果說談婚論嫁,我……我這裡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真恨不得有多遠走多遠,若說我是惺惺作態,故意在你面前用這話來刺你,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這一番話倒是讓洛槿雪真的吃驚不小,她瞪著洛槿初:「為什麼?你……你難道真的是這樣想?為什麼會這麼想?像秦世子那樣的家世人品,還會有人不喜歡嗎?」

    「誰知道你能不能理解?反正我是厭煩高門大院裡這些勾心鬥角的,之前在鄉下那幾年,是我最開心的日子。四姐姐總說我惺惺作態,是,我其實一點兒也不柔弱,那些是做給人看的,但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麼要做給人看這些?還不是因為我想示人以弱,盼著你們不要管我理睬我,讓我得個清淨自在?」

    洛槿雪歪著腦袋仔細想了一會兒,忍不住「撲哧」一笑,橫了洛槿初一眼道:「那又如何?誰讓你偏偏運氣那麼好,你說想示人以弱,可咱們府裡從你回來後,最出風頭的就是你了。」

    洛槿初攤手,苦惱道:「那又不是我想出風頭,難道你讓我眼睜睜的看著珍姐姐活活兒頭痛死?還是讓我看見公主在床上打滾兒,卻只為了不出風頭便說我不能治?包括小世子那一次,姐姐沒看見,那麼點一個孩子,滿身是血面如白紙,拉著我的衣服說他不想死,你說,我難道不盡力而為?」

    一席話說得洛槿雪也悻悻不做聲了,好半晌方道:「成了成了,都是你有理,敢情都是我們無理取鬧,羨慕嫉妒你陷害你成了吧?」

    洛槿初笑道:「本來便是如此。如何?聽說姐姐跪了兩天的祠堂,膝蓋沒發青吧?要不要妹妹配點藥膏給你擦一擦?」

    洛槿雪哼了一聲道:「淤青算什麼,過兩天也就消退了。我剛剛本來是想離開的,之所以過來,除了和你道歉,便是要告訴你,如今街上的流言,跟我和母親無關。我也就罷了,我母親如今因為你的事,後悔的腸子都青了,老祖宗也恨她恨得咬牙切齒,只說她教女無方,其實和我母親有什麼關係?一切都是我做出來的,我認,我跪了兩天祠堂,水米未盡,餓的昏死過去,還要抄寫一千遍的經書,難道這些還不夠?還要連累我娘。我說這些,你……你信不信?」

    洛槿初點頭道:「我信。」

    她這樣乾脆利落,倒讓洛槿雪有些不適應,她一向小心眼兒,這會兒以己度人,就覺著洛槿初說什麼也要難為嘲笑自己一番才會放過自己,她本來都做好這樣的打算了。誰知一番話說出來,卻只得對方這坦坦蕩蕩誠誠懇懇的兩個字,一時間反而有些不敢相信。

    「你……你不會表面上說相信,過後就又去老祖宗那裡告狀吧?」洛槿雪注視著洛槿初的神情,似乎是要從她的神態中尋找出蛛絲馬跡來證實自己的猜測。

    洛槿初好笑道:「你以為我是你啊?說信就是信了,我知道,這件事的幕後推手不是你,也不是二伯娘。」

    洛槿雪這會兒反倒被她勾起了好奇心,想了想方悻悻道:「誰讓你答應的這麼容易,若是我……便是心裡知道,也斷不會答的這麼痛快,必要好好兒損你兩句才成。」

    洛槿初翻了個白眼,或許是這一次洛槿雪跪在祠堂裡,真的想了不少?總之她覺著現在的這個四姐姐雖然也比較討厭,但是比起從前那個一肚子壞水兒卻還非要表現的溫柔大方的女人的確是可愛了一點,想到這裡,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大家對於真小人的評價向來都比偽君子高了。

    「四姐姐你這是教我該怎麼對待你,報你之前折磨我的一箭之仇嗎?」

    「少來,我哪有折磨你?反而是我都要被你折磨的快瘋了。」洛槿雪大叫,然後好奇道:「不過我的確是有些奇怪,你為什麼這樣輕易就相信我了,難道你真的一點兒都不懷疑那些流言跟我和我娘有關?」

    「你和你娘不至於製造這樣一定要把我和秦鋒往一起湊的流言吧?」洛槿初歎了口氣:「哎呀反正你放心好了,這事兒我心裡有數,不會怪到你和二伯娘頭上就是。」

    洛槿雪雖然操蛋,卻不是笨蛋,只微微一想,便明白過來,恍然大悟道:「是了,你是不是知道這件事的幕後推手是誰?難道……難道會是秦世子?」

    洛槿初垂下頭,歎口氣道:「四姐姐,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你能不來雪上加霜嗎?」

    她這樣的表現,倒讓洛槿雪談興更濃,竟然湊了過來,小聲道:「為什麼?你剛剛說話說了一半,難道只是因為不喜歡勾心鬥角?可是秦世子那麼好……」

    「他再好,宣親王府也是龍潭虎穴。」

    洛槿初撇撇嘴:「你想一想吧,駙馬因為公主所以得了親王頭銜,但是這樣一來,倒害的他哥哥什麼都得不到,那位夫人能甘心嗎?你再想一想,秦鋒在十五歲之前竟然被送出府去避禍,便可知道這其中的爭鬥有多麼凶險了,我本來就不是喜歡勾心鬥角的人,何況是跳進這樣一個火坑裡被烤?」

    洛槿雪想了想,方點頭道:「妹妹說的沒錯,只是我覺得,若說還有一個人可以勝任的話,那就非你莫屬了,你只是不想勾心鬥角而已,但是只看看你的那些心機手段,你比我們都強呢。」

    洛槿初氣道:「四姐姐這是故意嘔我呢吧?要不要我再使出幾次手段整治整治你們?」說完卻見洛槿雪連忙擺手道:「罷了罷了,我們算是怕了你,如今連五妹妹和三姐姐提起你,都不敢往眼前湊了,我今兒也是倒霉,不過出來散散心,就被你抓到了。」

    天色陰沉,這會兒便起了一陣風,洛槿初抬頭看看,便站起身來,輕聲道:「春寒料峭,這話果然不錯。回去吧,免得在這裡受了寒,還得我去給姐姐診治,姐姐就不怕我假公濟私,給你多扎幾針?」

    洛槿雪一聽這話,連忙緊了緊身上斗篷,搖頭道:「算我怕了你,真是的,這一次我又沒惹你,至於還這樣記恨我嗎?」說完,便跟在洛槿初身後向園子外走去。

    「四姐姐,你一向是在侯府裡,大家多是讓著你,像咱們這樣的女孩兒,父母也多嬌慣,所以其實你也並沒有真正見識到那些厲害的勾心鬥角。今日我和你說一句剖心的話,我這點手段算不得什麼,若是將來你嫁了人,嫁到好人家還好,但若是嫁到那複雜的人家,遇到那真正厲害的,你才知道那口蜜腹劍,笑裡藏刀的厲害。如今咱們處了這幾個月,就算是你從我身上得到的教訓吧。若是將來遇上示你以弱的人,千萬別忙著相信,更別急著跳出來。姐妹一場,這就算是我對姐姐的一點忠告。」

    洛槿雪哼了一聲道:「放心吧,我在你手裡吃了這麼多的虧,難道還不知吸取前車之鑒的教訓?」說完沉默了一會兒,方又小聲道:「你說,將來我真的會遇到像你這樣表裡不一,扮豬吃老虎的蹄子麼?」

    「那我怎麼會知道?」洛槿初瞪她一眼:「我當然也希望你別遇上這樣的事,不過世上事情哪有這麼容易就能說清楚?咱們誰都沒長前後眼,小心些總是沒錯,不然,我不信無緣無故的,人們就能編出寵妾滅妻,妻滅寵妾之類的故事來。」

    洛槿雪聽了她的話,思索良久,忽然微微一笑,淡淡道:「妹妹的話,我記著就是了。」

    洛槿初詫異看了她一眼,喃喃道:「怎麼?從此後四姐姐也想學我扮柔弱?」說完卻見洛槿雪咯咯笑起來,搖頭道:「我可不敢學妹妹,我這性子也學不像。只是我從此後總會多長個心眼兒,再不會被你騙到了。」

    她說完便昂頭笑著離去。這裡洛槿初看著她的背影,忽然一跺腳,喃喃道:「活該啊活該,這就放鬆戒心了,和人家交底了,如今卻怎麼辦?看看她那得意樣子,果然我討厭她不是沒有理由的,哼!」

    不過轉念一想,自己過了今年都十五了,想來要議親了,這幾個姐妹和自己的年紀十分接近,只怕不到兩年功夫,便要各自嫁人,到那時,再回頭看看侯府生活,這些姐妹中的爭鋒暗鬥或許也算不上什麼了。

    想到此處,又覺著能有這樣的結局也不錯,古人不都說什麼「一笑泯恩仇」嗎?何況她和這些女孩兒本來就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若說仇恨,怕還是她們恨自己多一些,本來嘛,她們那些算計,哪一次還從自己這裡討了好去?反而弄得她們自己灰頭土臉。想到此處,洛槿初便忍不住得意笑起來。

    再回到房中時,心情便好了一些,恰好秦氏在屋裡聽著幾個媳婦說話,見她回來,便喊道:「妞妞,過來一下,稍等我和你有話說。」

    洛槿初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便到了秦氏的裡屋,過一會兒,秦氏吩咐完了,方進來笑道:「今兒上午,公主找我去了一趟,聽她的話裡意思,很喜歡你呢,秦世子更不用說,人家之前為你斷了腿和胳膊,卻還想著給你送補品壓驚……」

    不等說完,便見洛槿初皺眉道:「哼!補品和壓驚有什麼關係?娘別往秦鋒臉上貼金了。更何況你可答應過我,不把我嫁進高門大院裡去,您總不會食言吧?殊不聞食言而肥?娘親難道要變成一個大胖子?」

    秦氏笑道:「若真是食言而肥,倒也無妨,這兩日我都覺著下巴有些尖呢,果然這管了差事就要操心。是了,我已經和你外公家說好了,再過五天是你大舅的生辰,到時候我帶著你和唯哥兒一起過去,讓你爹送咱們。」

    這個消息洛槿初喜歡聽,外公家她沒什麼印象,只聽說也是有幾個姐妹兄弟,但不知是不是和洛槿雪等人一樣,要是那樣,倒也沒什麼趣味了,不過還好,反正只是住一天罷了,也不用有什麼交集,就算她們有心機,想來也不會用在自己身上。

    如今讓人苦惱的只有秦鋒那邊,洛槿初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自家的爹娘對秦鋒簡直是一百二十萬分的滿意,只要公主府那邊露出意思,他們再不會不答應,自己和她們說什麼不願意嫁入高門大院,他們也定會用「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來壓自己。

    總之,在這樣一份兒讓人滿意的親事前,洛濤和秦氏就算表面上尊重自己的意見,也是敷衍,絕不會真心聽自己的話拒絕那邊的。這就是古代父母的思維了:你小孩子家懂什麼?父母才是為你好為你考慮的。

    因此那點好心情就蕩然無存了,連過幾天回秦氏娘家的喜悅都沒了,垂頭喪氣的便要出門,忽聽秦氏又叫住她道:「是了,天氣漸漸和暖,老太太的意思,是你們找個什麼時候,依然搬回院子裡去住,你自己這些日子若沒事兒,看看就收拾一下。」

    洛槿初答應下來,這裡就出了門,誰料一下子就遇到洛唯,見妹妹無精打采,洛唯便笑道:「妹妹怎麼了?可是遇上了什麼難心事?不如和我說說,看看哥哥能不能幫你。」

    洛槿初看著他,心想你要不是我親哥哥就能幫我,到時候搬出你來讓秦鋒知難而退……剛想到此處,忽覺腦海中靈光一閃,她的眼睛頓時就是一亮,暗道是了,我怎麼這麼傻,雖然眼前這個是親哥哥,可我不還有一個出色之極的表哥嗎?羽哥哥的人品才學與人物家世雖然不如秦鋒,卻也算是人中之龍了,而且現在這時代,表兄妹在一起是多麼常見啊?

    她越想就越興奮,臉上不由的露出笑容,問洛唯道:「哥哥可知道羽哥哥在哪裡?我找他有事。」

    洛唯撓了撓頭,笑道:「今兒上午還在族學裡看見他,這會兒快晌午了,大概是去了新宅子裡吧,他們那新宅子也快建好了,這些日子他就在忙活這事兒。」

    洛槿初笑道:「新宅子?好,那我過去看看。」說完卻聽洛唯驚訝道:「這快吃晌飯了,你去新宅子做什麼?不如等用完晌飯你去梨香院,他那會兒應該在,若是不在,你再去新宅子也不遲啊。」

    洛槿初一想,的確是這個道理,便呵呵笑道:「還是哥哥想得周到,罷了,就聽哥哥的,我用過晌飯後再去找羽哥哥。」

    說完笑瞇瞇離去,只把洛唯看的滿頭霧水,心想妹妹這是怎麼了?怎麼忽然就對宮家表弟這麼熱情?唔,應該是有什麼事兒求到人家頭上了,奇怪,就算有事,她難道不能來找我?小丫頭無非是買胭脂水粉或者好玩的玩意兒,我也能做到啊。

    不說洛唯這裡疑惑,且說宮羽,指揮著家丁們將最後一架拔步床安置好,眼看天近晌午,他便對眾人道:「好了,快晌午了,都回去吃午飯吧,今兒廚房給大傢伙兒加餐,下午還要安置那些箱子櫃子,吉日已經定出來了,三天後就搬家,咱們這動作還要再快些。」

    家丁和短工們都齊聲答應,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便大聲笑道:「公子放心好了,大夥兒從您這裡拿的工錢是別處的兩倍,咱們自然要比別處多出把子力氣就是。」

    宮羽點點頭,一旁小廝把大氅遞過來,他披上走出宅門,正要對小廝說話,便先打了兩個噴嚏,只把旁邊的小廝嚇了一跳,慌忙道:「爺這些日子都在這邊府裡忙,這……這該不會是受涼了吧?不如直接去找六姑娘給您看看,這關頭若是您病了,可就玩不轉了,老爺在衙門忙的腳打後腦勺,家裡那幾個表少爺也不是這方面的材料……」

    小廝不等說完,宮羽便擺手笑道:「不用緊張,不是什麼受涼感冒,我自己的身體還不清楚?你少在那裡嚼舌頭,尤其不許把這舌頭嚼到太太面前,不然我打你。」

    小廝嘻嘻笑道:「爺這話說得,奴才是您的小廝,當然對您最忠心了。」話音剛落,便見主子斜眼看過來,冷哼道:「是嗎?那上次我感冒了,怎麼還沒從府學回來,太太就知道了?莫非是個鬼先去太太面前報備了?」

    小廝吐了吐舌頭,苦笑道:「爺,您也知道奴才難做了,只要您的身體不出狀況,奴才哪敢亂嚼舌頭,可一旦有了頭痛腦熱,奴才也不敢瞞著不是?您是奴才的主子沒錯,可太太也是啊,連爺您還要聽太太的話呢……」

    「行了行了。」宮羽忍不住凌空虛踢了這小廝一腳,恨恨道:「我不過說了兩句,就換了你十車話,怎麼從前就沒發現你這份口才呢,不然的話我可不要你這樣伶俐的。」

    「嘿嘿,爺就別埋汰奴才了,奴才能跟著爺,那是祖墳上冒了青煙,奴才的娘知道爺對奴才好,供著您的長生牌位呢。」小廝一邊說話的功夫,宮羽又打了兩個噴嚏,那小廝就忍不住湊近宮羽,湊趣兒笑道:「爺既不是受涼感冒,怎麼這噴嚏還打起來沒完了呢?該不會是哪一位姑娘在心裡念著爺吧?」

    「剛剛還說怕太太,如今就敢在我面前說這樣混賬話,讓太太知道了,你是死是活?」宮羽冷哼一聲,眼看已經到了侯府的角門,便輕輕踢了那小廝一腳,正色道:「行了,不許貧嘴了,沒看已經到了侯府嗎?」

    那小廝自然也分得清輕重,頓時住口不言。忽聽宮羽咦了一聲,接著轉了方向,向旁邊一邊走一邊詫異問道:「何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可是秦世子派你過來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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