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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56章 刁蠻郡主(2) 文 / 泡芙笑笑

    出乎意料的是,她居然射中了十七個靶心,與恬郡主並列成為場上成績最好的人。

    桑玥是最後一個出場的,她身穿藍白相間的勁裝,墨發用一根玉簪束在頭頂。她的膚色白皙,在陽光的照射下美得幾乎透明。她沒有傾國傾城之姿,隱於人群中半分不顯眼。但不知為何,她騎在馬匹上緩步而來的模樣,就是能給人一種極強的威壓。

    她亮出金弓,所有人都瞪大了眸子。

    天啊!怎麼那麼小?美是美,造型也夠獨特,且為純金打造,想必價值不菲,但大小只有尋常弓箭的一半。這……能射箭?

    桑柔微微一笑,語氣極盡嘲諷:「我說妹妹,這不是小孩子過家家,這麼小的弓能射多遠?別給定國公府丟臉啊。」

    桑玥冷冷一笑,語氣極盡挑釁:「大姐,只怕你連拉都拉不動呢!」

    「一個小孩子的弓,我會拉不動?」桑柔不屑嗤道,從桑玥手中接過弓箭,隨意一拉……怔住了。

    她輕咳一聲,又加了三分力道,拉開了一點點。

    人群裡開始有人竊竊私語:「你們看,那把弓看著挺小巧,其實弦很硬啊!」

    「是啊,桑大小姐拉不動呢!」

    「她拉不動,方纔還射得那麼好?依我看,是弓有問題。」

    最後,桑柔用盡全力,額上青筋凸起,也只拉開一半。她厭惡地將弓塞回桑玥的手裡,美眸中難掩慍色:「一把破弓而已,有什麼了不起?」

    慕容拓看到桑柔出醜,心情無比舒暢。那把金弓的弦裡摻了少量的隕鐵粉,質地堅硬無比,想要拉開它需付出拉普通弓箭三倍的臂力。桑玥練習了整整一個月才將它拉出滿弓。他曾建議過換成普通的弦,被她拒絕了。真是個倔強的丫頭!

    效果已經達到,桑玥便也懶得與桑柔廢話。她兩腿夾緊馬腹,側過身子,同時搭上五支箭,拉了個滿弓,一擊射出,五箭同時命中靶心。

    這樣的技藝、這樣的精準度,便是在座男賓也鮮有人及。

    慕容耀的桃花眼瞇成優而誘惑的弧度,他怎麼沒聽說桑玥會騎射?若說劍舞和陣法乃自學而成,並不多麼令人驚訝。可這種對馬術和弓箭的駕馭,沒人指導是不可能的!

    小玥玥,看來你有許多秘密啊。

    如此反覆,桑玥只拉了四次弓,頭三次都箭箭命中,但最後一次,她的手一抖,箭矢偏離方向,只有兩支箭正中靶心!

    所有人都歎了口氣,無比惋惜。前三發都箭無虛發,為何最後一次射偏了三箭呢?

    慕容拓吁了口氣,沒像恬郡主那般表演就好。

    桑柔的一顆心揣回了肚子,方才瞧桑玥那氣勢,她差點以為桑玥要超過自己了,還好,打成平手而已。但轉念一想,即使打成平手她也心有不甘。一個庶出的jian蹄子,憑什麼跟她一樣優秀?

    這時,不知是誰叫出了聲:「是桑玥!」

    眾人方才恍然大悟,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但箭術了得的人就是除夕宴上大放異彩的將門庶女桑玥!

    慕容耀站起身,笑得恣意而優美:「恬郡主、桑柔和桑玥皆命中十七箭,勝負難以抉擇啊。」

    桑玥朝著慕容耀禮貌一笑,亮晶晶的眸子滿是謙和:「靖王殿下,臣女的成績並沒有恬郡主和我大姐的好,您仔細看第十三個箭靶,我的箭只射中紅心的邊緣,嚴格說來,不算命中。」

    桑柔側目望去,果不其然,那一箭只沾了紅心的邊。桑玥到底不如她!

    其實慕容耀和慕容錦心知肚明,勝負已分,他們都看得出桑玥是故意放水,似乎並不想出這個風頭。

    桑玥一出局,恬郡主心裡的不甘便盡數轉移到了桑柔的身上,原本就討厭她,現在還要來跟她爭第一?恬郡主殷殷切切地看向慕容錦,想知道在他心中究竟誰才是最終的勝利者。

    慕容耀幸災樂禍地看向慕容錦,說實話,他和慕容錦、慕容拓的關係非比尋常,既是堂兄弟也是表兄弟,母后在世時,他們三人關係極好,甚至比他與親手足的關係還好。可天不遂人願,一切已不復當初了。

    慕容錦的唇角掛著淡淡的、暖暖的笑容,他的瞳仁裡還彷彿還留著桑玥策馬奔騰時英姿颯爽的模樣。「其實,我覺得……」

    「臣女有個法子能知曉誰才是真正的勝利者。」桑玥打斷慕容錦的話。

    慕容耀的桃花眼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光,恬郡主迫不及待地欠著身子,睜大鳳眸,與桑柔異口同聲道:「什麼法子?」

    恬郡主不悅地瞪了桑柔一眼:「本郡主問話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桑柔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明明心裡對恬郡主嗤之以鼻,但礙於身份她又發作不得,只得硬生生地將這口氣嚥下。

    眾人都將目光積聚到桑柔和恬郡主身上時,渾然沒察覺到桑玥已背過身子,待恬郡主再次問及那個法子,桑玥才轉過身朝恬郡主走去。

    她將手裡的金弓遞給恬郡主身旁的宮女:「郡主殿下,方纔我大姐拉不動這支弓,您只需要用這支弓射出一箭,便能證明您的箭術在我大姐之上。」

    桑柔心裡冷笑,還以為是什麼法子?她拉不動,恬郡主就能拉動?桑玥定是長期偷偷練習,所以能駕馭那把奇怪的金弓,恬郡主麼,未必了。

    恬郡主從宮女的手中接過金弓,走到操場上搭上一支箭,說實話,她的心裡還真沒底。從桑玥的箭馳騁的速度,她就知這弓弦的力量十分強大,質地和彈性絕非尋常弓弦可比。但如今到了這個份兒上,她沒有退縮的道理。

    她的心一橫,用盡全力,奇怪的是,她居然拉了個滿弓!

    「咻——」

    正中靶心!

    怎麼回事?這弓弦與尋常弓弦無異。她疑惑地看向桑玥,桑柔此時也不可置信地奔了過來:「臣女也想……」

    「恭喜恬郡主拔得頭籌!」桑玥屈膝行了一禮,聲音恭敬而洪亮。

    不遠處的林妙芝眼尖兒地發現了端倪,她一把擋住桑柔的去路,對著恬郡主歡呼道:「哇!郡主好厲害!郡主是當之無愧的女中豪傑!這汗血寶馬,非郡主莫屬!」

    恬郡主的眼珠子左右滑動幾下,目光落在那把弓的弦端接口上,思緒豁然開朗。她走過去扶起桑玥,輕輕笑道:「你這個法子很好,本郡主喜歡你的聰穎,那匹汗血寶馬就賞給你了。」她想要的已經得到,至於汗血寶馬,其實並非她所愛。

    當桑玥故意輸掉的時候慕容拓的心裡甭提有多樂呵了,可現在……桑玥既沒有得罪恬郡主,又得到了汗血寶馬,他以後還有什麼理由去找她?

    桑玥得了一匹汗血寶馬,有人歡喜有人愁,更多的是過來道賀和觀賞。

    丞相府的韓玲萱、寧國公府的楚纖纖、安國公府的蔣茹和忠信侯府的嚴婷蘭都圍了過來。

    先皇后楚嫣和攝政王妃楚嫿都是寧國公的女兒,楚纖纖便是慕容耀和慕容錦的表妹了。可惜到了孫子這一輩只有她這麼一個嫡女,而她又心儀梁王慕容笙、並與他有了婚約,所以即便攝政王妃想要兩家親上加親也沒辦法了。

    一對親姐妹嫁給了一對親兄弟,難怪先皇會對慕容宸瑞如此信任,大病後立即封他做了攝政王。他不曾料到,這個既是親弟弟又是小舅子的人,會親手將他bi上絕路。

    楚嫣在世時,寧國公府支持慕容耀,而楚嫣去世後,即刻轉投攝政王,這其間,楚嫿到底起了什麼作用,不得而知了。

    楚纖纖人如其名,身量纖纖、楚楚動人,她柔聲道:「桑二小姐方纔的表演真是精彩極了,我從未見過哪名女子能五箭齊發、且全部命中。這樣的箭術,我只見拓表哥有過。」

    就是他教的啊!桑玥抿唇一笑,晶瑩透亮的眸子微瞇了一下:「多謝楚小姐誇讚,我不過運氣好而已。」

    蔣茹以一種近乎崇拜的眼光看著桑玥:「桑二小姐,我可不可以請你到安國公府玩?」

    桑玥笑得謙和:「好啊。」

    嚴婷蘭睨了一眼桑玥,拉長音調:「蔣茹,你是嫡出小姐,可別自降身價,什麼人都往安國公府帶,也不怕人笑話!」在她眼中,無論桑玥多麼優秀都擺脫不了庶出的事實,就像糖葫蘆再怎麼好吃也難登大之堂。

    蔣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像個犯錯的孩子,方才一激動居然忘了嫡庶之分。

    楚纖纖內心是欣賞桑玥的,但也不欲為了她而得罪一幫人,於是只笑了笑,裝作沒聽見。

    桑玥不甚在意,一群無關緊要的人而已,權當狗在吠了。

    韓玲萱拉過桑玥的手,輕拍了幾下,一反常態地親和:「玥表妹,其實我也挺羨慕你的箭術,下次有機會的話,與柔表妹一起來丞相府吧。」

    蔣茹跟風地添了句:「玲萱你也叫上我。」

    桑柔疑惑地看了韓玲萱一眼,她不知道自己最討厭桑玥嗎?怎麼會願意同她一起出行?

    韓玲萱微笑道:「沒問題,我會給你們發帖子。」

    嚴婷蘭的眸子裡滿是不屑,不就是會騎馬射箭嗎?有什麼了不起?

    這時,韓天軼和裴浩然過來了。

    裴浩然一襲白衣,纖塵不染,五官剛毅而俊朗,眸子深邃如泊,徐徐散發著成熟而內斂的氣息。他的身上有一種……吸引人的特質,起碼,韓玲萱是這樣想的。

    重活一世,這還是桑玥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近裴浩然。當他從她身旁走過,空氣中漂浮著熟悉的清韻,她只覺得一股極強的噁心感在身體各處蔓延開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情緒的異樣,闔眸片刻,再抬眸時已清亮一片。

    「這位是裴公子。」韓天軼簡單地介紹了一句。

    裴浩然的視線落在桑玥的身上,衣料上乘、做工精細,髮髻上的華盛乃最昂貴的赤金所製、且點翠工藝複雜,絕非凡品。這身打扮,絲毫瞧不出寒酸,她的舉止高貴而優……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被騙了:這個庶女不缺錢,卻讓丫鬟拿著定國公府的令牌去當東西。生平第一次,他估量錯了人,白白搭進一千多兩銀子。

    他微笑,一語雙關:「桑二小姐機智過人,裴某佩服。」

    桑玥明白他所謂何事,淡一笑:「無慾則剛。」

    你若不心存貪念,想通過我巴結父親,又怎會賠那些銀子?一千多兩銀子只是個序幕,好戲還未上演,裴浩然,你慢慢等著。

    無慾則剛?她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自己原本打算做什麼?裴浩然不明所以,審視的目光落在桑玥美如璞玉的臉上,正好,桑玥也在看著他,四目相對,他彷彿聽到了空氣爆破的聲響。她是在笑,眸子都彎成了月牙兒,但眼底毫無暖意,冷得像一捧冰雪。而這捧冰雪下,又似埋藏了蠢蠢欲動的火焰。

    可究竟……為什麼?他不禁有些好奇。

    韓玲萱忽然驚呼了一聲,打斷裴浩然的思緒:「糟了,我忘了今天下午要陪娘去普陀寺上香,你們慢慢玩,我要回府了。」

    說完,韓玲萱頭也不回地走了,眾人不禁搖頭,這等風範哪裡像個嫡出小姐?

    桑玥看著韓玲萱略有些顫抖的背影,心裡竟生出了幾許說不清道不明的異樣。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仔細回想,又沒發現有什麼差池。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原本正在被眾人圍觀的汗血寶馬忽然揚起前蹄,幾欲站立起來,爾後上躥下跳,鼻子呼啦啦喘著粗氣,似發了狂似的朝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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