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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十里紅妝嫁姨娘一 文 / 萌吧啦

    楚靜喬心裡是不想叫吳佩依出嫁的,吳佩依對她而言就像是半個奶娘,哪有送奶娘出嫁的道理?而且她這邊費盡苦心地撩撥,余家兄弟一點反應沒有,吳佩依輕輕鬆鬆就惹出一個肯為她向錦王開口求娶的人來,雖說那人想來不是什麼好人,但聊勝於無,倘若有人敢跟錦王開口求娶她,就算那人是個乞丐,她心裡多少也會覺得得意。

    況且,趙銘家的閒來無事也跟她說過,這甘棠是個輕浮之人,早先惹得王鈺跟另一個人為她神魂顛倒,就連楚律對甘棠也有點非分之想,後頭耿氏看甘棠對王鈺有些心思,就成全了他們,誰知道另一個對甘棠情深似海的人一怒之下出了家,楚律也因此生了耿氏的氣,跟耿氏生分了許久。於是為替耿氏鳴不平,早先楚靜喬是有意迴避不肯見甘棠的。

    但此時石清妍叫她去,她又不敢不去,於是也並未梳妝換衣裳,就穿著一身家常的衣裳懶懶散散地就過去了。

    進了蒲榮院後,先瞧見耳房那邊暖閣裡傳出笑聲,竟是吳佩依逗著楚靜徙還有另一個女孩玩,想著吳佩依這般開心還是想嫁人的,臉上先冷了,等到進了屋子裡,眼睛待要輕蔑地看向那傳說中水性楊花的甘棠,不由地就愣住,隱約明白了耿氏臨死之前說過的話,耿氏說,世上有種人,縱使無情,縱使多情,也叫人恨不起來。此時她看到甘棠,驀然就覺未必是甘棠水性楊花,只怕是出家的那人命不好,偏生遇上了甘棠。

    想著,躬身對石清妍行禮,說道:「見過母妃。」眼睛依舊瞧著甘棠,見她也依著規矩站了起來,雖站起來了,臉上卻沒有謙卑。

    「小白菜,過來。」石清妍招手,示意甘棠坐下後,拉著楚靜喬在自己身邊坐下,壓低聲音說道:「跟人家學著點。」說完,心裡不禁有些羨慕,暗道自己若是似甘棠這樣,就不會絞盡腦汁地想法子怎麼活得更好了。拿了陸參、吳佩依的生辰八字叫人去看,就又問:「那陸參是個什麼身份?」

    「匠人。」

    「如今家住哪裡?」

    「我家。」

    石清妍微微瞇了眼,她是個話多的人,也喜歡別人說話多,因此不耐煩再跟甘棠說話,心裡大約明白楚律要將吳佩依風光大嫁的意思,大概是楚律覺得只有王鈺一個不夠,想廣納賢才,於是藉著嫁姨娘這事宣揚出自己求賢若渴的心——畢竟沒有女兒妹子用來籠絡人,不還有一後院的姨娘嗎?連姨娘都捨得嫁,這心胸氣度自是不容人質疑了。

    楚靜喬因甘棠回石清妍話的時候太過言簡意賅,於是有些不忿地笑道:「王夫人平日裡都是這樣說話的嗎?」

    甘棠嘴角微微勾起,說道:「興許吧。」說完,想起曾經聽她喋喋不休說話的人已經成了道士,臉上浮現一抹苦笑。

    楚靜喬原該是惱羞成怒的,畢竟甘棠這話太過輕慢了,但不知道怎麼了,她看見甘棠臉上那一絲苦笑,竟然覺得有些慚愧,疑心趙銘家的說錯了,那事當真是耿氏一時糊塗壞了人家的大好姻緣。

    「瞧見了吧。」石清妍輕輕地問,暗道甘棠一個眼神,就勝過了自己的千言萬語。

    楚靜喬點了點頭,又問甘棠:「王夫人平日裡在家做什麼?」

    甘棠輕笑道:「也沒什麼事做,萬幸如今有了迎兒陪著我。」

    這迎兒就是陸參的女兒,因陸家沒有管家的女人,甘棠膝下又無子女,就將迎兒認作乾女兒,養在王家。

    楚靜喬笑道:「我也沒什麼事做,不如請夫人做了我的先生如何?閒來無事,還請夫人指點指點我的針線。」

    石清妍暗道楚靜喬果然機靈,順著桿子就知道要跟甘棠常來往才能多學一些本事。

    甘棠自是不知道楚靜喬、石清妍這對母女的心思,只是疑惑楚靜喬怎忽地跟她親熱起來,淡笑道:「臣婦不擅針黹。」

    「詩書?」

    甘棠輕輕搖了搖頭。

    「瑤琴?」

    甘棠又搖了搖頭。

    「那夫人擅長什麼?」甘棠再三否認,楚靜喬有些惱了。

    甘棠似是想了想,回她一句:「侍弄花草吧。」

    石清妍撲哧一聲笑了,這天寒地凍的,楚靜喬就是想說要跟甘棠一起侍弄花草也沒法子。

    楚靜喬也惱了,忍不住掙扎著要起身訓斥甘棠兩句,再怎樣驚鴻一瞥的美人也不能一直這樣囂張,才要動,又被石清妍按住。

    石清妍在楚靜喬耳邊說:「你父王說不要欺負了人家,王先生如今又得你父王重用,你若是一個大意,欺負了她,就要被你父王責罵。」

    楚靜喬聞言憤憤不平起來,暗道明明是甘棠失禮在前。

    石清妍手按在楚靜喬腿上不讓她起身,低聲說道:「叫你學的就是人家這能耐,你怎不想想,為何你父王覺得我會欺負人家,沒覺得人家會怠慢我?人家看似不通人情世故,實際上底氣足著呢。快點想法子拜師。」

    「大概是母妃身上都是醋味,人家身上是荷葉味吧。」楚靜喬微微撇了嘴,早先臣服於石清妍手下是被形勢所bi,如今叫她拜甘棠為師,又叫她想起了耿氏早先提起甘棠時的輕蔑,心裡一酸,暗道耿氏瞧著自己如今這模樣該是會心疼的吧,轉而又想若是耿氏看見她被余君言戲弄的團團轉,只怕更會氣得九泉之下不得安寧。

    石清妍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鼻子皺了皺,看楚靜喬動心了,不失時機地說:「只怕人家不肯收你呢。」

    楚靜喬暗道拜師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嘛,至於甘棠不樂意收她這郡主為徒弟,那就當是因為耿氏的緣故了,咬了咬牙,就做出一副為難模樣對甘棠說道:「還請夫人隨我去裡間說話。」

    甘棠方才瞧著這兩人竊竊私語,雖不明白楚靜喬為何要叫她去裡間說話,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說道:「郡主有話在這邊說吧,事無不可對人言。」

    楚靜喬覺察到石清妍鼓勵地握了握她的手,一咬牙,起身之後行了兩步,到了甘棠面前就矮著身子跪下,「王夫人,我楚靜喬代母妃給你賠不是了。」

    甘棠微微有些錯愕,其他人如孫蘭芝、秦柔等多多少少知道其中緣故的人,不由地都目瞪口呆起來,雖都知道楚靜喬成了石清妍手下的小白菜一顆,卻沒想到楚靜喬竟會有一日替耿氏給甘棠賠不是。

    甘棠待楚靜喬跪下後,久久不言語,原以為已成死水的心湖泛起微波,終歸酸澀地說道:「死者已矣,郡主何必如此。」說著,便起身去攙扶楚靜喬。

    楚靜喬跪下之後,頓時就有豁出去的感覺,慚愧道:「若不是母妃,夫人如今……早先聽下人說了幾句,我年少無知誤會了夫人。如今我替母妃給夫人賠不是了。」

    甘棠略有些慌了,看了眼一旁支著頭只是笑的石清妍,便為難地說:「郡主何必為難我。」

    楚靜喬吸了口氣,心裡默默想著倘若耿氏地下有知,應當會諒解她的,紅著眼圈說道:「夫人若不原諒了母妃,母妃地下不得安寧,我楚靜喬也怕陰司報應,與其等著老天懲治我叫我將夫人的苦頭吃一遍,不如如今就叫我削髮做了尼姑,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吧。」

    甘棠有些頹然地跌坐在椅子下,悵然地說道:「郡主何必再提這事,往事如風,散了就散了吧。」

    楚靜喬哽咽道:「往事如風,人卻依然如故,夫人的心志未改,靜喬身負母妃之罪過,又怎能安心度日?」

    甘棠聽楚靜喬那一句「人依然如故」,眸子裡晃動著淚光,隨即苦笑道:「想來為叫郡主安心,我只能受了郡主一拜了。」說著,想起耿氏生前作為,又生出恨意。

    楚靜喬給甘棠磕了頭,然後哽咽道:「夫人因母妃的緣故膝下無子,如今靜喬就認了夫人做師父,勉強算是夫人的半個女兒吧。」

    甘棠因楚靜喬的話心裡起起伏伏,只想著她依然如故,就不知關外那人是否也依然如故。有些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隨即也沒心思再在這蒲榮院久留,留下定親的信物,就有些失魂落魄地領著人去了。

    楚靜喬清了清鼻子從地上站起來,就看見石清妍已經不知從哪裡拿了一碟瓜子出來。

    嗑著瓜子,石清妍回想著方才楚靜喬跟甘棠兩個縐縐的話,只覺得跟看了一場戲一樣,「厲害,沒想到你也能說出這種酸了吧唧的話。」而且能屈能伸,跟甘棠賠不是,就等於是背叛了耿氏。

    秦柔、孫蘭芝、竇玉芬等人一個個還沒從剛才的炸雷中驚醒,都有些木訥地看著楚靜喬。

    楚靜喬經石清妍這麼一說,就有些不好意思了,有意嫌棄地說:「這算什麼,府裡的老人都知道這事,為了她,父王跟母妃生分了許久呢。母妃來的日子不久,不知道這麼個人,還被王先生當做寶貝一樣供著,早先還有個人為了她出家了呢。」說著,嫌棄地撇了撇嘴,從碟子裡抓了一粒瓜子,慢慢地嗑起來。

    石清妍點了點頭,耐心地跟楚靜喬說:「我看這甘棠厲害的很,你這般拉的下臉來,她知道你難纏,趕緊藉著心神恍惚走了。等著瞧吧,明兒個府裡人就都知道先王妃錯了,你打了先王妃的臉,王爺還要訓斥你一番,叫你莫胡鬧,不許再提拜她為師的事。」

    楚靜喬蹙著眉頭,說道:「倘若父王沒這樣說呢?」

    石清妍成竹在胸地說:「倘若他沒有,甘棠這師父不拜也罷,倘若他有,你已經拉下臉來了,乾脆就不要臉,硬著頭皮也要認了她做師父。人家能用這麼個性子好端端的活這麼些年,定然不是只仗著一張好臉皮。」

    楚靜喬扁起嘴,只覺果然石清妍這樣的女人一身醋味,一開口就夾槍帶棒的,跟甘棠就是兩樣人,不說楚律,就連她也會怕石清妍欺負了甘棠。

    「不聽母妃胡說了。」楚靜喬說著,想起余問津的披風還沒還,一時懶得去還,就回了怡然樓。

    到了下午黃昏之際,天上又落起了雪花,後院裡眾人依舊興致盎然地說著吳佩依新夫婿的模樣,隨後不知誰傳出錦王許了吳佩依從前面偏門嫁出去,後院裡的女人不由地又都去想吳佩依要嫁的到底是個什麼人物。

    怡然樓中,如是、如斯也念叨了兩句,紛紛地議論著吳佩依的事。

    正說著話,趙銘家的就過來了,趙銘家的臉色有些不好,自從趙銘被趕了出去,她的身份就遠不比早先了,但因還受著石清妍、楚靜喬的重用,於是也沒人敢當面輕視她,誰知方才被耿奇聲喊了過去,冷不丁地就挨了耿奇聲的一通訓斥。

    趙銘家的進了怡然樓,看見如是、如斯還在說陸參如何,就勉強笑道:「聽說陸先生住在王先生家裡,喜事要在王先生家中操辦呢。」說著,就叫如是去替她通傳一聲。

    如是忙進去了,少頃又叫趙銘家的進去。

    趙銘家的自己個打了簾子進去,就覺屋子裡熱得很,到了裡間,就瞧見楚靜喬對著鏡子試著單薄的春裝,心裡嘀咕了一句郡主如今越發愛俏,就說道:「郡主,舅爺叫小的來請郡主去說話。」

    楚靜喬聽說是耿奇聲叫她,忙道:「待我換了衣裳就去。」說著,又對著鏡子照了照新衣裳。

    趙銘家的心裡恨砸耿奇聲方才一點臉面也不給她留,於是低聲道:「郡主過去了可要小心一些,舅爺的火氣大著呢。」

    楚靜喬一怔,扭過頭來,問道:「誰惹到舅舅了?」

    趙銘家的壓低嗓子說道:「舅爺是嫌郡主今兒個給王夫人跪下,丟了耿家的人了。舅爺說,他們耿家從沒有這樣軟骨頭的人。」見自己挑撥的過於露骨,又小心地說:「郡主莫生氣,興許是小的聽岔了,不是說郡主的,畢竟小的過去了,舅爺就氣得了不得。」

    楚靜喬不禁柳眉倒豎,冷笑道:「丟了耿家的人?我楚靜喬什麼成耿家的人了。」原本將過錯推到耿氏身上,她也有些心虛慚愧,如今見耿奇聲先嚷起來,不由地又氣惱了。

    「小的想,舅爺這麼說大抵是怕郡主跟他離了心,日後不幫著耿家了。舅爺這樣說,也是情有可原。」趙銘家的添油加醋道。

    楚靜喬面無表情地看著鏡子,眼睛一瞥,越發覺得耿奇聲這人靠不住,她一個弱女長在繼母手下,他不說幫她謀出路,竟然還想著叫她提拔耿家,「就說外頭太滑了,等雪化了我再去見舅舅。」

    趙銘家的勸說道:「郡主該跟舅爺解釋解釋。」

    「不必了,本郡主的事,用得著跟誰解釋?」

    「是。」趙銘的說著,就向外去,才打了簾子,迎頭撞見暮煙,瞧了眼這蒲榮院的叛徒,趙銘家的不敢似沉水那般唾棄暮煙,就笑道:「暮煙姑娘這是來……」

    「王爺請郡主過去說話。」暮煙笑道。

    趙銘家的忙折回去,先將暮煙的話說給楚靜喬聽,又幫著楚靜喬換了衣裳。

    楚靜喬心裡惴惴的,暗道石清妍又猜對了?換了衣裳,便趕緊往前頭書房去,一路忐忐忑忑,險些滑了一跤。

    等到了書房外,跟著暮煙進去,楚靜喬偷偷地看了眼楚律的臉色,給楚律請了安,就問道:「父王,不知將女兒叫來所為何事?」

    楚律說道:「聽說今日你跟你母妃兩個嘰嘰咕咕說話,然後你就當著眾人的面羞辱王夫人了?」

    楚靜喬忙道:「父王,絕無此事。」說完,暗道那甘棠好生狡猾,當著面似是一句辯駁的話也不說,回頭就捏造出這樣的事,「父王,可是王夫人跟你造謠誹謗……」

    「胡說什麼,王夫人怎會跟本王說話?是王先生看王夫人不勝悲傷,尋了本王來說的。」楚律說著,又看了眼楚靜喬,「可是你母妃慫恿你的?」

    楚靜喬忙道:「不是。而且女兒也沒說什麼。」

    楚律冷笑道:「你當真沒說什麼?王夫人是心思重的人,原本為了一些事就有些鬱鬱寡歡,你又何必去揭她傷疤?」

    楚靜喬忙道:「父王……女兒是替母妃跟她賠不是。」

    楚律想起耿氏早先的所作所為,歎道:「不必了,事已至此,再假惺惺提什麼賠不是,也不過是在別人傷口上撒鹽罷了。王夫人日後是再不會來錦王府了,叫你一個母妃安心在地下躺著,一個母妃安心住在蒲榮院吧。」

    因甘棠、道人、王鈺三人的事,乃是因楚律對耿氏的無心縱容、耿氏的居心叵測造成的,於是楚律難得地動了怒氣。

    楚靜喬抿了抿嘴,紅了眼睛,既為耿氏傷心,又替石清妍不值,暗道石清妍今兒個可是什麼都沒做,就是多嘴跟她說了兩句話,如今聽楚律話裡話外的意思,那甘棠的矛頭不像是指著她,反倒像是指著石清妍的。因想這甘棠果然厲害,竟是將也楚律蠱惑了,於是哽咽地執拗道:「女兒說了要替母妃賠罪,認了王夫人做師父的。」

    「不必了,王夫人是清淨的人,比不得你母妃會胡鬧,你要胡鬧,只管去找你母妃就是了。」

    楚靜喬看著楚律,再一次明白了為何石清妍那般看重甘棠這麼一個貌似除了容貌便再無所長的女人,楚律這一句話聽在她耳朵裡,隱隱就叫她覺得楚律眼中,石清妍是能替他操持家務的人,甘棠卻是個該叫人供著的人。心裡一橫,暗道甘棠不想收了她這徒弟,她非要認了她那師父,想著給楚律磕了頭,就出去了。

    楚律只當楚靜喬怕她,不敢再胡鬧,因此也沒多看她,在書房裡略坐了一會子,聽暮煙問他要不要去蒲榮院,就冷冷地看了暮煙一眼

    暮煙看楚律還在生氣,也不敢多說話。

    等到過了二更,楚律才起身向蒲榮院去,等門上的婆子開了門,進了屋子裡,瞧見沉水、祈年兩個給他端了熱水進來就出去了,又聽床上呼吸均勻,便走到床邊,伸手將睡夢中的石清妍抓了起來。

    石清妍從夢中驚醒,眼睛迷糊地睜開,微微有些失神,看見是楚律,便含糊地說:「王爺洗了就睡吧。」說著,頭往下一垂,就等著楚律放手後她再睡覺。

    「今兒個怎沒叫個姨娘過來暖床?」楚律冷笑道,伸手將石清妍從床上拉下來,手一鬆,將她丟開,大刀闊斧地坐在床邊,說道:「伺候本王洗漱吧,白日裡教訓了甘棠,想來你如今心裡該是十分得意的吧。」

    石清妍徹底清醒過來,眼睛睜開看向楚律,雖猜到楚律會有點反應,但原想著的是楚律教訓楚靜喬,她因為死道友不死貧道,就沒怎麼掛心這事,此時瞧見戰火燒到自己這邊了,就揉了揉眼睛,穿著一身單薄的衣褲就向外走。

    楚律看著她走出去,仰身在床上躺下,過了一會子不見她回來,忽地沉水、祈年跑了進來,抱著一堆衣裳就向外頭奔去。

    楚律的眼皮子跳了跳,從床上起來,大步流星地出了屋子,瞧見石清妍赤著腳一身單衣站在院子裡喝令沉水、祈年讓路,冷笑道:「讓開,叫我瞧瞧王妃穿成這樣要向哪裡去。」

    蒲榮院裡因石清妍執意留著雪人,此時牆角下還留著積雪,積雪跟新下下來的雪混在一處,越發顯得院子裡冰冷刺骨。

    石清妍扭過頭來,仰著頭看向楚律,回頭衝著沉水、祈年說道:「讓開,本王妃要去給王夫人磕頭認錯去,本王妃沒用,生不出郡主這樣的好女兒十幾年後來替本王妃賠罪。」說著,就向大門處擠去。

    沉水、祈年忙一邊將大氅披在她身上,一邊跪著求她回房去。

    楚律瞇著眼,看到蒲榮院裡大大小小的丫頭趕出來跪下,沉水、祈年等人改向他跪下,沉水求道:「王爺,王妃身子不好,您就饒了她這一回吧,要為王夫人出氣也不急於這一時。」

    「王爺,王夫人今日是替陸先生來求親的,倘若王妃今晚上為了給王夫人賠罪病了,明兒個傳出去這話就不好聽了。」

    楚律緊緊地抿著嘴,聽著沉水、祈年暗示石清妍這麼一鬧明兒個就要傳出他跟甘棠不清不楚的話,心裡明白石清妍又靠著胡鬧得逞了一次,大步走過去,攔腰將她扛在肩上,進了屋子裡,砰地一聲將門關上。

    院子裡的丫頭聽到那關門聲就不禁打了個哆嗦,隨後沉水說道:「沒事了,都回去睡吧。」

    因王府裡一個姨娘才訂了親,因此蒲榮院的人瞧了方纔那麼一出,多少都有些見怪不怪了,一個個都老老實實地回去睡了。

    屋子裡,楚律進了屋子後將石清妍往床上一丟,看見她慢條斯理地拿了帕子擦了腳,就抱著湯婆子裹著被子睡了。

    石清妍的反應太過平靜,平靜的楚律越發氣惱起來,坐在床邊,伸手又將她扯了起來,低聲道:「王妃,本王對甘棠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石清妍瞇著眼睛,扯著嗓子對窗戶那邊叫嚷:「沉水,一定要叫郡主認了王夫人為師。」

    許久,窗戶外響起了一聲福年的聲音,福年說:「王妃,奴婢一定轉告給沉水姐姐。」

    楚律抓著石清妍的手一緊,咬牙道:「你到底要靜喬拜甘棠為師做什麼?」

    石清妍終於睜開眼睛,淡淡地說道:「學怎麼勾、引男人。」

    楚律一怔,隨即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起來,「胡鬧!甘棠豈是你這種胡作非為之人?你當她似你這般……」

    石清妍探著身子在楚律唇角輕輕親了一下,隨後推開楚律的手躺下,側著身子靜靜地說道:「王爺一個對她沒有非分之想的人都這樣了,也難怪王鈺還有出家的那個對她情根深種,真真是叫人羨慕死了。」說著,悵然地一笑,飽滿的紅唇微微開啟,就伏在枕頭上靜靜地看著楚律。

    楚律一怔,伸手拂過石清妍的臉頰,看著她溫柔而又苦澀的眸子,耐心地說道:「本王當真對甘棠沒有非分之想,也不曾與甘棠深交,不過是跟王鈺、道人自幼相識,三人的情誼比親兄弟還要深厚,因此愛屋及烏……」說著,看到石清妍紅唇微動,似是在說什麼,就探著身子湊到她唇邊,低聲問道:「你說什麼?」

    石清妍伸手搭在楚律脖子上,在他耳邊輕聲說道:「甘棠這招,果然有用。」說完話,再躺下去,只諷刺地看了楚律一眼,暗道她不耐煩用這招還真以為她不會?想著,就拉著被子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睡去了。

    楚律一噎,伸手再要將她拉起,手指搭在她肩頭又停住,瞧了眼那盆已經冷了的水,脫了衣裳鑽進被子裡緊緊地抱住石清妍,然後閉著眼睛想了想甘棠的模樣,隨後一笑,暗道石清妍跟耿氏一樣想多了,甘棠不是道人的,就是王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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