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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1卷 第7章 害怕 文 / 竹露清響

    「媽咪,你真的要丟下崎兒去上班嗎?」

    公園裡,一條僻靜的小路上,蘇菲正推著嬰兒車散步。車內的小嬰兒穿著米白色的嬰兒服,小腦袋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紫色細發。此刻,小嬰兒正面露焦急之色,因為他在同媽咪大人交涉著事關他生計的大事情。

    「嗯。」蘇菲淺淺地應了一聲。

    「可是,崎兒才兩個月大……」崎兒不高興了,小聲嘀咕著。

    「為了你,媽咪已經多請了一個月的假期了。」蘇菲面無表情地說道,「你那麼聰明,應該能夠體會到單身媽咪的辛苦,媽咪必須要去工作才能賺來你的奶粉錢。」

    蘇菲說完這番話,差點沒因這個借口而噁心死,難道做媽咪的必須得拿這個借口出來說事嗎?當然,這也是事實,只不過她的情況特殊些,她只是為了做一個外人眼中的「本分」的上班族才要去工作的。

    「媽咪……」

    「此事就這麼定了,你要乖乖呆在公寓裡看家。」蘇菲淡淡地結束談話,推著嬰兒車準備攀上一座人工開發的假山。

    崎兒不敢再開口說話,怕惹得蘇菲不高興,張開小嘴打了一個呵欠之後,閉上眼睛小睡。

    蘇菲知道自己不像一般媽咪那樣會溫柔地哼著搖籃曲哄孩子睡覺,也沒有興趣去逗孩子開心。不過,她倒是有按照自己的風格去做事。從超商買來的嬰兒車、嬰兒床全都被她改造過了,只要崎兒稍稍一動,嬰兒車、嬰兒床便會週身發出七彩的光芒,還會從四面八方的小喇叭內發出柔和的世界著名鋼琴曲、小提琴曲等音樂。

    當然,蘇菲還特意將自己的聲音錄了一句進去,就是「baby乖,快睡吧」,只是她的聲音怎麼聽都讓人覺得機械呆板且沒有一絲感情。不過,有總比沒有好,聊勝於無。蘇菲是這麼想的。

    清晨的陽光很柔和,涼風習習,穿著夏季的衣服讓人覺得渾身舒爽。停留在假山的半山腰處,蘇菲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而這時,突然從假山的山頂傳來一陣車轱轆滾動的聲音,其間還夾雜著兒童驚嚇的哭聲。蘇菲猛地睜開眼睛,赫然見到一個哇哇嚎哭的小男孩正坐在一輛兒童汽車內朝向她和嬰兒車撞了下來。

    蘇菲眼眸一瞇,黑框眼鏡的鏡片閃過一抹光華。在兩車即將相撞的千鈞一髮之際,只見她那白色的身影一閃,一手固定嬰兒車,一腳踩住兒童汽車,另一隻手則穩穩地抓著從車內飛出來的小男孩的後領。

    蘇菲將小男孩放在地上,那小男孩看來不過四五歲大小,因為驚嚇而一直啼哭不已。蘇菲沒說話,只是拍了拍小男孩的頭。她不想攀上山頂了,直接推著嬰兒車往回走。

    小男孩沒看清蘇菲的面孔,只知道是一位穿著白色洋裝的短髮女人救了他。當他哭夠了抬起頭時,卻早已不見了白衣女人的身影。

    她是仙女嗎?小男孩心想。

    「小飛,出什麼事了?」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從假山頂處跑了下來,一頭寸長的黑色短髮,根根直立,剛韌有力,讓人一見就能感受到他那凌厲果敢的氣息。

    「……爸爸……」小男孩猶自委屈地吸著鼻子,「剛才有個仙女救了我……」

    「……」男人英俊的臉孔有些僵硬。

    「是真的!」小男孩認真強調,「爸爸,我要那個仙女做媽媽!」

    「呃……」

    男人僵硬的表情有些龜裂,不懂得該如何哄孩子的他只好一手抱起小男孩,一手拎起玩具童車,聽著小男孩的碎碎念漸行漸遠。

    蘇菲推著嬰兒車回到公寓,利落地為自己做了簡單營養的早餐。吃完後,蘇菲抱起嬰兒車內的崎兒,開始例行公事般給他餵奶。

    「媽咪,你剛才救了一個小男孩!」崎兒說道,繼而含住**吮吸奶水。

    「嗯。」

    「媽咪,那個小男孩被嚇呆了!」崎兒又說。

    「嗯。」

    「媽咪……」

    「飽了?飽了就睡覺吧。」蘇菲作勢要收起**。

    「沒,還沒……」崎兒急忙抱住自己的「食物」,認真吮吸起來,晶亮的銀眸內閃著絲絲哀怨的神色。蘇菲假裝沒看見,順手摸過茶几上的一本英原書看起來。

    嬰兒的任務就是吃飽了睡,睡醒了再吃,這樣才能健康成長。除卻會說話一事外,崎兒的日常作息也不過如此。

    「媽咪!」崎兒忍不住又開口說話了。

    蘇菲將崎兒抱上嬰兒床,並替他蓋上嬰兒被,繼而在他的小手腕上綁上一個小型報警器,如果他想換尿不濕時,便可以握握小拳頭,這樣手腕上的報警器就可以感應得到了。

    「媽咪!」崎兒望著蘇菲那面無表情的臉孔,「如果崎兒遇到危險,你會趕來救我嗎?」

    蘇菲站起身打算走出臥房,卻又在拉開房門的時候停下動作,轉臉看了崎兒一眼,淡淡地說:「到時再說吧。」

    第二天早上,蘇菲上班了,將崎兒留在了公寓內。

    崎兒躺在嬰兒床上,頭頂上方裝著一個奶瓶,瓶內是蘇菲用吸奶器擠出來的母乳,正放在透明保溫箱內保溫著。只要崎兒伸出小手將奶嘴含入口中,便會有奶水從奶瓶內順著滴管流入他的口中。崎兒不用擔心尿不濕的問題,因為蘇菲答應他中午會趕回來一趟替他換新的。

    公寓內靜悄悄的,崎兒感到很寂寞,便扭動了一下身體,嬰兒床立刻便發出七彩光芒,而且還有柔和的鋼琴曲旋律傳出來。

    但是,崎兒想聽的不是這個,而是蘇菲的那句機械呆板的「baby乖,快睡吧」。於是他便按下了嬰兒床上的一個紅色按鈕,蘇菲的聲音便立刻傳了出來,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

    蘇菲像往常一樣認真工作著,只是心裡隱隱有些不安焦躁的感覺。

    「小蘇?小蘇?小……」小李叫了好幾聲蘇菲都沒聽見,直到小李站在她的面前,她才愣愣地望著他。

    「你今天是怎麼了,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小李將一沓數據資料交給蘇菲。

    「呃,對不起,最近有些睡眠不足。」蘇菲小聲說道,面露歉然之色。

    「哦,這樣啊,那你可要小心一點哦,不要將數據搞錯了!」小李說完,便走過去同其她女同事說起笑來。

    蘇菲低著頭,唇邊扯出一絲冷笑。

    她請了四個月的產假,回來後,除了主任以外,其他人都驚訝地看著她,「小蘇,你請假到哪兒去了?」「小蘇,你好像又胖了!」「小蘇,你的工作積了不少哦,努力工作吧!」……

    蘇菲不時地看向時鐘,十二點一到,她便立刻衝出了辦公室。

    蘇菲招來出租車,讓司機加快油門趕回自己的公寓。午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而從公司到她的公寓坐公車要十五分鐘,坐出租車也要八分鐘。

    「崎兒!」蘇菲推門走進房內,低喚了一聲。

    可是她並未聽到崎兒的回答,只隱約聽到自己之前錄製的那句聲音。

    「baby乖,快睡吧!」

    蘇菲推開臥房的門,看到嬰兒床閃著七彩的光芒。

    「baby乖,快睡吧!」

    蘇菲朝向嬰兒床上望去,卻並未見到崎兒那小小的身體。她微擰柳眉,拉開嬰兒車查看,依舊沒見到崎兒的影子。

    蘇菲抿了抿嘴唇,視線在室內掃射著,耳畔一遍又一遍地響著自己的聲音——

    「baby乖,快睡吧!」

    「baby乖,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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